非職業半仙 - 第8章
拉棉花糖的兔子
「沒事吧?」賀叔叔還問了一句。
「沒事。不好意思啊施道長。」謝靈涯抬頭一看,施長懸還閉着眼睛呢。
這都不醒?
謝靈涯看賀叔叔也沒注意,爬起來的時候偷偷摸了下施長懸的胸口。之前他就光看面相了,身上的骨頭也是要摸的,尤其是胸口。
——雖然幾率很小,但是誰知道會不會摸到和他同款的入星骨呢?
不過除了肌肉外好像沒有特別的骨頭,咦沒想到施道長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啊。謝靈涯在心中想。
謝靈涯不經意一抬頭,就看到施長懸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眼了,正看着他。
謝靈涯:「………………」
看看這個人!砸你一下都不醒,摸你就醒了!
好在謝靈涯向來臉皮比較厚,他若無其事地收手,回視施長懸,「不好意思沒坐穩,哈哈,太和觀好像快到了。」
「……」施長懸在謝靈涯理所當然的逼視下,半晌,竟然自己錯開視線了,清冷的眼睛裡生出了一絲絲自我懷疑。
車開到太和觀的門口,謝靈涯毫無愧疚之心地揮手告別:「再聯繫啊!ヾ( ̄▽ ̄)」
施長懸:「……」
看到施長懸修長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賀叔叔感慨了一句:「謝老師和施道長真是一見如故啊!」
……
……
抱陽觀的王靈官神像足有兩米七,謝靈涯去打聽了一下,重塑不壓低用料成本也不特意就高,大約需要一萬。
多虧王靈官神像還是比較樸素的那種,好多廟宇的主神像,那不是金身也是銅築的。
也幸虧施長懸把他那份錢也給謝靈涯了,除了給王靈官的神像修補金身之外,謝靈涯算了算還能餘下一點錢,他想把瓦給補了。
其實抱陽觀需要修繕的地方很多,一時湊不足那麼多錢,謝靈涯就考慮了價格和急需兩個方面。
然而當他找了工匠諮詢的當天晚上,又夢到王靈官了。
王靈官中指朝前,仍是威嚴怒目的樣子。
謝靈涯剛開始還以為王靈官是來誇獎他的,挺開心,結果第二天晚上還是夢到王靈官。他鬱悶極了,這又是怎麼了?
謝靈涯悶坐思考了很久,又去翻了翻筆記,這才找了兩塊茭杯出來。這時打卦用的占具,一共兩塊,投擲其問卜,可以得知吉凶,和神靈溝通。
抱陽觀的茭杯是銅製的,半月形,一面凸起一面平坦。
打卦的時候看正反確定結果,兩個正面是笑杯,意思是情況不明,兩個反面是陰杯,代表行事不順,一正一反則是聖杯,表示神明認同,要是兩個尖角朝上就是大凶的盾卦。
謝靈涯在神像前默問:是不是讓我不要找那個工匠?他不靠譜?
得出來笑杯,估計猜得不對。
謝靈涯打了好幾次卦,才弄明白祖師爺是覺得,他寒酸挺久了,希望能升個級,比如來個純金金身之類的。
謝靈涯:「…………」
沒想到啊沒想到,祖師爺還知道坐地起價。
謝靈涯搖頭表示,純金,那肯定是不可能的,把我賣了都打不起,鍍金,也沒有希望,倒是可以給弄個黃銅的。
謝靈涯一丟茭杯,只見那兩隻茭杯尖角立起來,他一口氣屏住了,不會是盾卦吧?祖師爺那麼凶?
這時,兩隻茭杯分別向兩個方向搖搖欲墜,最後不甘地倒下去,成了聖杯。
謝靈涯這才鬆了那口氣,擦擦汗,這勁兒……仿佛能想象祖師爺在謝靈涯狠狠的砍價之下,考慮再三,委委屈屈答應了。
其實謝靈涯已經很努力了,他本來想說給你刷層金色的漆,但是考慮到靈官大神在這兒的確實不容易,要是太寒酸了,人家以後搞不好鬧脾氣不顯靈了!
如果他要給王靈官鑄銅像,那至少三清像和玉皇像也得跟着把檔次提上來。一尊兩米多的銅像,起碼要花兩萬八。
如此一來,謝靈涯剛賺到的錢就遠遠不夠了,還得繼續努力呢。
不過,他可以先把已經剝落的靈官像搞定了,這個畢竟比較急,想必神靈們也不會挑這理。而房頂肯定也是要補的,不然一不小心風吹日曬把其他神像也造壞了怎麼辦。
……
決定好後就是和工匠商量換材料了,另一方面,謝靈涯在舅舅的遺物里找了很久,也沒找到補瓦工匠的聯繫方式。
現代基本上沒什麼瓦房了,尤其是城市裡。過去專門有個職業叫「撿瓦」,匠人爬到屋頂把破了的老瓦換下來。
而且抱陽觀的主殿很有年頭了,上面的老式瓦片現在沒人燒,不像太和觀那樣重修後瓦片也是新的。如此一來,不是隨便找個工人就能配上的。
謝靈涯還是讓他爸在杻陽市下面鄉鎮裡的老村子去找了一下,最後找到一個撿瓦人,請到市區來。
以抱陽觀大殿屋頂的面積和破損程度,要撿瓦至少也得花費八、九千塊,還得虧那個撿瓦人還有配得上的老瓦片。
像這種老手藝人,比謝靈涯都講究多了,特意看了黃曆,選了一天合時宜且風和日麗,才上房撿瓦。
謝靈涯在前院邊燒水邊看書時,賀樽就領着他幾個室友來燒香了。賀樽那幾個室友上次在附近街面上和他一起撞了邪,幸好當時賀樽帶了謝靈涯給的符。
正因為那次的經歷,他們看到謝靈涯時雖然目露好奇,但都恭恭敬敬的。而且他們可沒聽賀樽說謝靈涯長得還特別好,連他們作為同性,都會在心底暗暗欣賞。不知道是不是先入為主看着他冷白的皮膚都覺得特別神秘!
「燒香啊?走吧。」謝靈涯一放手上的書,帶他們去後頭。
賀樽看到謝靈涯放下來的書,大驚小怪地道:「我去,謝老師,你真的考研啊??」
謝靈涯看的是考研的參考書,他莫名其妙地說:「你喊什麼,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了嗎?」
賀樽:「……我以為你騙我開心的。」
謝靈涯:「……」
賀樽的室友也不禁迷糊道:「我只知道有道教學院,但是你們還有研究生學制的啊?念幾年?」
謝靈涯:「…………」
「我不是道士。」謝靈涯無可奈何地解釋了一句,「套用賀樽一句話,你就當我是這裡的掃地僧吧。」
室友:「???」
賀樽:「…………」
靈官像還在重塑,謝靈涯讓他們去三清殿上香,在旁邊指點上香時要注意香不過寸,也就是三炷香之間的距離不能超過一寸。
賀樽的室友們還捐了點零花錢,他們都是學生,金額不大,表示一個心意。
「謝老師,」賀樽的室友學着他的叫法,對謝靈涯道,「上回賀樽分了我一張符,我想問問你這裡還有沒有啊?或者是什麼鎮宅的法器之類的,我想請回去放家裡。」
謝靈涯一汗,他這些天不是沒畫符,但是出於實用的考慮,畢竟來他們道觀的很多都是叔叔阿姨大爺大媽,他是衝着以後把這個群體轉化為信徒呢,於是研究的都是生活類符咒。
念頭轉回來,四下里一看,謝靈涯心生一法,走到殿外對上頭的撿瓦人揚聲道:「劉叔,瓦片有多的嗎?」
撿瓦人低頭道:「有啊,幹啥?」
「我拿幾片送人啊。」謝靈涯道。
撿瓦人也不問為什麼,比了個同意的手勢。
謝靈涯就在幾個學生驚詫的目光下,拿了幾片瓦,把灰土掃乾淨,說道:「把這個放在乾燥、乾淨的地方。」
賀樽的室友遲疑道:「這個……有什麼用啊?」
他們可是眼睜睜看到謝靈涯從瓦堆拿了出來,就吹了吹土,這能有什麼用啊。
「這都是收來的老瓦,而且瓦當是神農發明的,與五行相合,以金取土,以水和泥,烈火燒制,然後架在木上。正面是陽,反面是陰,陰陽相濟。你放在家裡,也能鎮宅。」謝靈涯解釋道。
很多人知道木匠的工具,比如魯班尺、墨斗能夠鎮宅辟邪,其實屠戶和瓦匠的工具也是一樣,前者是因為經常宰殺牲畜,後者就是因為合了陰陽五行之道。尤其是這種老法燒制的老瓦,就更是如此了。
幾人一聽,這才感謝他,安心收下。像這樣的,給個成本價就行了。
賀樽還和謝靈涯委屈地訴苦:「本來我們想喊其他同學一起來的,他們都不來,說我們迷信。」
賀樽現在基本上是抱陽觀的頭號信徒了,非常賣力地幫謝靈涯宣傳,可惜效果好像有限。
謝靈涯自己知道這有多不容易,他安慰道:「每個人都有他的信仰,人家不信,你約他們來上香也太勉強了,沒必要。」
這就是高人風範啊。賀樽的室友們在心底感慨,不愧是高冷的道教。
謝靈涯繼續道:「下次你約他們來這裡喝茶吃瓜子……」
眾人:「…………」
作者有話要說:
施道長:他為什麼摸我?
謝靈涯:放心我還會摸更多人
施道長:???
第7章
第一個道士
謝靈涯是真心讓賀樽帶同學來吃瓜子喝茶的,他最近又進了點茶葉,在前院擺些桌椅,供人休息之餘,也可以點茶和瓜子,邊吃邊聊天。
唉,沒什麼人上香,只能這樣賺點外塊了。
雖然有點黑線,但賀樽一想,這個倒確實比讓人來燒香容易,決定回去換個方式推薦。
……
因為道觀里生活比較拮据,謝靈涯從大學起就不問家裡要錢了,現在就更不可能讓他爸補貼生活費。之前更慘,現在能經常吃肉還是賣瓜子增加了收入。
謝靈涯想想,索性把後院那塊土利用上了,種點蔬菜,能省一點是一點,賀叔叔那些錢省的他還要存起來呢。
以前這地還沒荒的時候,就是王羽集在照料着,有瓜有菜的,謝靈涯幫着幹過活,多少知道一些。
前院沒事的時候,謝靈涯就在後頭種田,安慰自己艱苦樸素才是好作風。
忙到一半呢,有個阿姨過來喊他:「小謝,小謝快來,你同事來了。」
我同事?我哪有同事啊?
謝靈涯莫名其妙,他正在澆水呢,放下水壺擦擦手,出去一看,前院站着個身穿道袍的道士,三十多歲吧,嘴上兩撇小鬍子,下巴上還有幾縷鬍鬚,稀稀疏疏,頭髮在頭頂紮成一個髮髻,手裡提個包。
小鬍子道士看謝靈涯跟着阿姨出來,走到自己面前,還沒回神,疑惑地道:「您好,我想找這裡的觀主。」
「觀內暫時沒有觀主,道長你有什麼事和我說就行了。」謝靈涯上下打量了一下這道士,總覺得他那鬍子怪猥瑣的。
小鬍子道士忙說道:「打擾了,我是想在這裡掛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