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獵殺者 - 第5章
黑天魔神
「是什麼?」雷成眼中一亮。
「武器!」中尉將手中的步槍重重拋過:「這是在M5G43基礎上輕量化的改進型號。它不但火力更猛,發射速度更快,而且在機簧等方面也做了重大修改。卡膛等常見故障的發生率幾乎不到萬分之一。當然,輕量化之後,你自然就能攜帶更多的子彈。只不過,因為材料等方面的原因,這種槍械目前尚未投入量產。因此,只交予那些戰功卓著且生還率較高的軍官使用。」「僅僅只是武器嗎?別的呢?」「裝備防護方面,你們同樣能夠享受優先供應的規格。」
說着,中尉轉到桌子的另外一頭,抓起一件灰綠迷彩塗裝的制服:「這是最新研製成功的S8防護服。夾層中的陶瓷防彈破片,已經被高強度硅膠材料取代。相比之下,它們更輕,更柔軟,防禦力也更強。而且,軍服內部的貼身着物層中,還混雜有相當比例的止血藥物。一旦受傷,它們能夠迅速在身體表面形成有效的隔絕。防止血液大量流失造成死亡。有了這個東西,在戰場上,相當於多了一條命。」「還有呢?」「人,要學會知足。」對於雷成這種近乎勒索一般的詢問,中尉不由得皺了皺眉:「比起其他人,你們已經非常幸運了。那些和你們一樣接受任務的小隊,平均生還率還不到百分之五十。甚至還有六個小隊全軍覆沒,一個人也沒有活下來。如果不是看在你們優良戰績的份上,軍方上層根本不可能把這些剛剛通過測試的武器發放出來。其目的,就是希望你們能夠合理利用,在接下來的任務中保住自己的一條命。」不知為什麼,在聽完這番語重心長的「勸解」後,五個人的心裡都不由得湧起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他們只覺得:自己好像是一群被用做試驗的小白鼠,而且,還是被特別照顧的那種類型。可是無論照顧手段再怎麼特殊,小白鼠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充當試驗中的消耗品……
雷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走上台前,從桌旁的箱子裡拿出一件尺碼與自己身材相仿的制服。小心地解開上面的各種衣扣,仔細檢視一番後,這才將之橫搭在肩上。轉而把身體朝向另外一邊,在一大堆冰冷沉重且散發着黑色金屬光澤的武器中,認真地挑選起適合自己需要的東西。有了隊長做出榜樣,其他四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他們心裡非常清楚,就算雷成不率先做出這樣的舉動,自己也一樣沒有其它選擇。想要活下去,只能接受這種無奈且令人憤怒的現實。「你們有兩天的休整時間。」中尉那令人討厭的聲音再次不適時地在眾人耳邊響起:「軍官休息區內的所有娛樂設施都會對你們開放。你們甚至還可以根據各人的不同喜好,提前通知餐廳單獨準備飲食。當然,如果誰在某種方面還有特殊需要的話,可以向軍官訓導處提出申請。只要不是涉及或損害到他人利益的情況下,通常都能獲得准許。」
這些話實在純屬多餘,在場的所有人根本就沒有去聽。他們都在認真地熟悉着手上的新制裝備。和無聊的娛樂活動相比,能夠在即將到來的拼殺中活下去,才是目前最為重要的問題……
一架黑色的「夜鷹」在蒼茫的夜色中疾飛而來,漂亮的流線型機身與飛速旋轉的螺旋槳搭配在一起,使得它的速度遠遠超過了天地間的任何東西。帶着機體兩旁橫掠而過的強大氣流,以無可抗拒的巨大衝力,從茫茫的天際間,朝着遠處那片被眾多灰白色建築所覆蓋的大地呼嘯而去。飛機上只有兩個人。除了駕駛艙里的機師,剩下的,就只有獨自呆在後方空曠機艙內,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的雷成。
第二十節 入城(下)
這次任務很奇怪,真的非常奇怪。五人小隊的編制完全被打散。根據地圖上顯示的倖存者所在區域,他們必須從城市的五個不同方向突入,一路尋找並救出着這些陷入困境的平民。直到在城市中央的廣場集中匯合後,才能發射信號,指引飛機降落並且撤退。也就是聽完中尉對整個任務的介紹之後,雷成這才完全肯定:自己似乎是落入了某個被布置好的迷局中。自從接受上次的營救任務之後,雷成就隱約覺得,自己能夠從區區一名普通士兵躍而晉升為準尉,這其中一定有着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雖說他不是那種非常專業的軍人,對於軍隊內部的升遷管理制度也並不熟悉。可是他卻知道,哪怕自己在昆明基地的表現再出色,也絕對不可能一次性連續躍升數級。聯邦軍隊的晉遷制度極其嚴格,一名士兵可以積功晉為軍官,卻根本不會在一天之間連躍三級,將自己肩膀上的紋飾進行如此大幅度的修改。
更何況,在之前與高大勇等人的接觸中,他意外地發現:手下的四名隊員,經歷與自己驚人的相似。他們也同樣是在加入軍隊,並且與一場怪物的生死搏殺後,收到了集團軍方面發來的奇怪晉升令。根據首次任務前在基地會議室里的經歷,雷成完全可以肯定,另外那四百多名同樣身為準尉的軍官,在幾天之前,也是和自己一樣身份的普通平民。軍方究竟想要幹什麼?
他們為什麼要搜羅如此之多的平民倖存者?並且在給予相當的優待後,又把這批人再次送上戰場,去執行那些看上去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們這樣做,究竟目的何在?難道說,軍方高層真的想要讓這些平民軍官就這樣白白送死?
這樣的想法顯然不對。手中的M5G43改和S8防護服就已經說明了這一點。給一個將死之人配發最新式的裝備,無疑於在死刑犯口袋裡塞滿厚厚的一沓鈔票。雷成是一個邏輯思維很強的人。他相信,宇宙間的任何事物,都有其必然規律。然而,他絞盡腦汁也猜不出,軍方此為究竟有什麼目的……
不過,有一件事情雷成卻很清楚——目前他根本沒有任何依靠。想要活下去,除了堅決服從軍方的命令,再也沒有其它第二選擇……
降落地點位於城市南郊的一條街道。除了兩側殘破的房屋與翻倒的車輛,乍看上去,只有那種滿目的倉痍和荒涼。機艙內一條柔軟的繩梯就是雷成到達地面的最好幫手。在拋下這個類似包袱一般的運載物後,「夜鷹」便仿佛來時一樣,以無以倫比的迅捷,飛快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兩點三十二分,這是雷成腕上電子手錶中顯示的時間。雙腳着地的踏實感,從柔軟的合成橡膠鞋底瞬間傳到了雷成全身。他飛快地貓腰從冷清的街面上橫掠而過,朝着旁邊一輛停靠在路邊的「桑塔納」轎車徑直竄了過去。在人行道邊緣與冰冷的車身之間,小心地隱藏起自己的所有氣息。用兩隻警惕的眼睛,仔細搜尋着空氣中每一絲可能存在的危險。
拐過前面的街角,有一幢兩層高的小樓。電子地圖上顯示的其中一個紅框,坐標和那裡完全一致。呼嘯而過的夜風,在空洞的樓房中來回穿梭,帶一陣嗚咽的低鳴。使得這條死寂的街道,多少也有了那麼幾分詭異的動靜。當然,這種並不因為某種生物而發出的自然之音,也在某種程度上掩蓋了在重物碾壓在碎石與沙粒上散發出的摩擦聲。雷成橫挎着手中的突擊步槍,烏黑的槍口斜斜地指向地下。他小心地貼靠着道路旁邊的牆壁緩慢而行。幾分鐘後,矗立着紅綠燈杆的街口已經被他遠遠甩在了後面。被兩扇用粗大鐵鏈拴系在一起的金屬欄門,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鐵鏈纏繞得相當緊密。解開它們,很是花了雷成一番力氣。就在他剛剛把鏈條從鐵門上取下的時候,從小樓里那間緊靠着街面的房間裡,卻傳來一道清脆無比的金屬撞擊聲。飛快閃身跑進樓前入口處的雷成絲毫也沒有耽誤,他用力按下房門上的把手,卻發現:門鎖已經從裡面被卡死。除了使用鑰匙或者暴力之外,再也沒有其它能夠將之打開的辦法。毫無疑問,屋子裡人。當然,也可能是其它一些擁有高級智慧的生物……
雷成沒有選擇炸毀大門,而是悄悄走到房屋的背後,仔細地打量着那些被木板雜物填塞的窗戶,希望從中找到一條進入其中的通道。爆炸的聲音太過巨大,在只有一個人的情況下,他實在不願意輕易冒險。就這樣,一扇看上去封堵得不是那麼嚴實的窗戶,成了他所選中的最佳目標。
釘實的木板非常牢固,可是對於雷成來說,卻不是什麼太大的麻煩。擁有強悍力量的他,僅僅只需要兩個指頭,就能把這些深埋在木頭中間的小鐵疙瘩一一拔出。悄無聲息地解除了對方自以為堅實的防禦。空洞的窗戶好像一張無聲的大嘴。絲毫沒有任何光線的屋子裡,根本沒有任何動靜。似乎是在用這種詭異的方式,默默抗議着擅自進入其中的陌生人。彎腰爬進屋內的雷成,小心地貼緊牆壁。手中的突擊步槍死死指向了旁邊僅能看清輪廓的房門。頭盔上的紅外掃描儀清楚地顯示着,在自己背靠的這堵水泥牆的後面,有兩個模糊的淡紅色身影。正分朝兩邊,綣縮守候在屋門的背後。
第二十一節 矮人(上)
從外形上看,對方的確是人類。小聲地表明自己的身份,應該能夠解除對方的警戒,消彌那種本不應該有的敵意吧!
如果是換在以前,雷成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然而,現在的他卻選擇了沉默。紅外探測儀能夠穿越牆壁發現生物的存在,卻無法判斷擁有熱能的生物究竟是不是人。儘管,從屏幕上看來,對方的外形與人無異。可是,在那些兇殘的怪物中,也有着不少與人類外形完全一致的生物。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雷成不會冒險。僵持,當然也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發現對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優勢。幾分鐘後,頭盔顯示屏上的兩團紅影開始朝着門口慢慢挪動。看樣子,他們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想要從隱匿的藏身之地出來看個究竟。雷成等的就是這個時候。只見他無比迅速地從牆壁的背後側閃出來,高高輪起沉重的槍托狠狠砸下。只聽到一聲沉悶的撞擊後,首先從門縫中鑽出的紅影直挺挺地仰面倒下。而那扇從裡面被打開的房門,也在闖入者肩膀猛烈的擠壓下,不得不向里完全敞開,把它所隱藏的秘密全部暴露在外來空氣中。突入房中的雷成猛一頓地,藉助鞋底良好的摩擦力,在水泥地面上靈活的一個轉身,將手中的突擊步槍反向指朝已經有些變形的房門背後。躲在裡面那團被擠壓得四肢完全伸展開的紅影,其手中赫然還捏着一把鋒利的小刀。「你……是什麼人?等一下,你……你是來救我們的嗎?」儘管對方的暴力舉動給自己身體帶來了巨大的痛苦,可是從敞開門縫中慢慢滑落的紅影,還是以略微帶着幾分驚喜的口氣叫了起來。似乎根本就已經忘記了幾秒鐘前所遭遇的無禮舉動。「女人?」對方的聲音使雷成有些驚訝,也解除了其心中那份多餘的警惕。掀開頭盔上紅外線視鏡的他,連忙一手攙扶着從門後走出的女人,將之慢慢扶到椅子上坐下。「我是聯邦軍隊的救援人員。請理解我剛才的舉動,畢竟,那個時候,你們的身份還沒有得到確認。」「我明白,這是我的丈夫。」
女人從地上扶起下頜腫得老高,看起來頗有些狼狽的男子,用興奮得有些顫抖的聲音道:「親愛的,我們終於能夠離開這兒了。」藉助着窗外那點微亮的月光,屋裡零亂的擺設也隨之映入雷成的眼中。從寬敞的房間與地面散落的各種器具看來,這對夫婦應該屬於聯邦平民中的富有者。「我們什麼時候走?」剛剛緩過神來的男子張口問道。現在的他,對於生存的關心,遠遠超過那莫名一擊給身體帶來的傷痛。
「現在。」雷成警惕地看了看外面冷清無人的街道,以不容質疑的語氣道:「趕快收拾你們的東西。五分鐘後就走。除了食物和必要的武器,其餘的東西能不帶就不帶。我們還要走很遠的路。」兩名倖存者並沒有耽誤。幾分鐘後,他們的身影就已經跟在雷成背後,顫顫微微地出現在殘破的街道上。除了男子背上一個裝滿食物的小包外,剩下的,就是夫婦兩人手中那鋒利的切菜刀。「等等!」
忽然,男子仿佛是想起了什麼,忙不迭地拽了拽了雷成的衣袖:「對面那幢大房子裡,也有一些活着的人。是不是帶上他們一起走?」他所指的,正是地圖上另外一處被紅色光線標示的地方。只不過,正當一行三人剛剛轉過街角,朝着目標所在飛奔而去的時候。雷成卻意外地發現:就在那幢看似公寓般的大樓前,從一個被掀開蓋子的地井中,突然冒出了兩個矮小的身影。雖然暫時看不清楚對方的模樣,但是卻可以看到他們擁有和人類完全同樣的外形。「怎麼會還有躲藏在地下管道里的倖存者?」遲疑之間,雷成身旁的男子卻早已興奮地跑了過去。看樣子,他似乎對這種意外的相逢感到由衷的驚喜。「站住!不要過去!」來不及多說,雷成臉色微微一變,連忙快步趕上,一把揪住男子的衣領,將之硬生生地拽了回來。手中的突擊步槍也死死指向了遠處那矮小的詭異身影。不明就裡的男子正要發作,目光卻被對面已經被驚動的黑影所吸引。剎那間,不滿與憤怒頓時從他的臉上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那種由恐怖帶來的驚訝和畏懼。一屢透過雲層直射下來的皎潔月光,恰到好處地映照在影子的身上。使得對方隱藏在黑暗中的一切,完全暴露得一覽無餘。
被濃密鬍鬚遮蓋住鼻唇的臉上,布滿了一條條虬狀的肌肉。充滿力量且凸顯出骨節的手中,赫然拎着一把拗黑的斧頭。它的體積是如此巨大,以至於看上去,與其操控者那矮小的身體根本就不成比例。沒錯!對方的確是人。可是雷成卻從未在現實生活中見過這樣的人。不知為什麼,警惕地注視着對方舉動的他,腦子裡卻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的怪異名詞。「矮人!」
雷成喜歡玩遊戲,《魔獸》系列中各個種族的兵種他都很熟悉。只是,他卻不明白,遊戲中存在的矮人為何會出現在現實中。而且,其手中的火槍還換成了一把鋒利的巨斧。男子的舉動早已驚動了對方。兩條矮小的身影顯然也發現了他們的存在。頓時,在怒吼聲中,揮舞着利斧的古怪生物朝着一行三人猛撲過來。雷成沒有猶豫,照准其中一條黑影果斷地扣下了板機。在一連串的子彈阻擋下,黑影瘋狂的速度完全被遏制下來。在距離雷成腳下不到數米遠的地方,渾身滿是彈孔的影子亡命般地高高躍起,揮起手中那巨大的斧頭,朝着給自己造成傷痛的對手猛劈下來。心中一凜的雷成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伸手從肩上抽出鋒利的碳鋼戰刀,往着半空中狠劈而下的斧頭重重迎上。只聽得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矮人的身體被巨大的反擊力震得倒飛出去,仿佛一隻斷線的風箏,斜斜地掉落在零亂的廢墟間。「啊——」悽厲的慘叫,好像一道刺耳的警報,劃破了夜空中那可怕的寂靜。
叫聲的來源不是矮人,而是站在一邊的持刀男子。雷成回頭看時,卻見一條從胯部被齊齊切斷的大腿,正橫躺在血泊中,不斷地抽搐。
第二十一節 矮人(下)
劇烈的疼痛使得男子拼命捂住鮮血噴涌的傷口,一旁的女人也驚叫着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而矮人手中的大斧也再次呼嘯着破空直下,朝着躺在地上慘叫不已的男子頭部劈來。「混蛋!」雷成怒吼一聲,將手中的碳鋼戰刀反轉而下,橫攔距離男子僅有數公分之遙的利斧前,硬生生地擋下這兇猛的勢頭,也那男子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然而,矮人的敏捷卻是雷成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斧刀碰撞的巨大反彈,成了矮人可堪借用的助力。只見他順勢拎着斧頭在空中漂亮的來了個後翻,雙腳尚落地,鋒利的斧刃便已掉轉方向,從側面橫劈過來。動作之快,角度之刁鑽,使得根本來不及調整身形的雷成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薄薄的斧刃,帶着割裂皮肉時特有的聲音,將男子的身體從側面腹部深深劃出一道大口,使得包裹在其中的臟器無一遺漏地流淌而出。怒不可遏的雷成暴喝一聲,以最快的速度站穩腳跟。手中的碳鋼戰刀順勢朝着矮人猛劈之下,趁對方斧頭深陷在男子身體中無法抽動之際,從斧柄上徑直下滑沒入了矮人的身體。而後再朝反方向用里一拉,只聽得一聲金屬切斷骨頭的脆響,矮人從腹部被活活切為兩半。冰冷的夜風仍然在呼嘯,只是在這沉悶的氣息中,卻多了一些充滿悲傷的抽泣。就在男子逐漸僵硬的屍身旁邊,雙膝跪地的女人目光呆滯地從血泊中捧起一把溫熱的腸子,將其一一塞進屍體側面的破口中。似乎,希望能夠用這樣的方法,讓自己所愛的人再次復活。「快走!」混身是血的雷成來不及多說,反手一把拽女人的手臂,拖着她便朝旁邊的大樓奔去。深知怪物習性的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這裡將成為嗜血者們聞風而來的聚集地。緊閉的樓道鐵門似乎已經是這座城市裡的一大特色。情急之下,雷成只能用塑膠炸藥將之炸開。然而,抱起女人飛快地躥入其中。按照電子地圖上方位的指引,朝着地下室的所在狂奔而去。
忽然,牆壁上一團顏色怪異的莫名物事吸引了他的眼光。稍加判斷後,雷成這才看出:那是被他活劈成兩半後,被戰刀高高挑飛的一塊碎肉。引起他注意的,當然不是肉塊本身。而是那嵌在血肉中,反射着點點瑩光的微小透明體。雷成心中不由得一動,連忙伸手將其抓過。細敲之下,卻是一塊通體晶瑩的祖母綠。又是寶石。不過,在雷成的印像中,這種寶石,似乎還是第一次獲得。匆忙將綠玉塞進胸前的口袋後,雷成拖起一臉茫然的女人,猛衝到地下室那緊密扣合的鐵門前,輪起拳頭拼命亂砸起來。按照電子地圖的顯示,這裡躲藏着一群倖存者。也是他行進路線上的必須拯救目標之一。大概是感受到那種急迫而強烈的氣氛吧!緊閉的鐵門忽然從裡面「吱呀」一下被打開。心中一喜的雷成連忙拖起女人一頭鑽了進去。「咦?怎麼是個當兵的?」
隨着類似自言自語的詢問,剛剛打開的鐵門也飛快地重新關合起來。就在雷成覺得可以鬆口氣的時候,忽然從左臂傳來一陣麻癢的刺痛。緊接着,他只覺得,眼前的東西似乎變成了重影。「管他媽的是什麼人,先給老子整翻了再說。醫生,這小子看上去挺結實。把穩起見,再給他來上一針。」這是雷成在昏迷前聽到最後的話……
當他重新醒來時,發現除了貼身的內褲之外,自己已經空無一物。而且,手腳四肢也被粗大的鐵鏈牢牢捆綁在屋角的石柱上。
雷成用力掙了掙被固定的手腕。沒用,鐵鏈相當牢固,而且,一種發自體內的酸麻,也讓他的雙手根本使不上力。感覺就好像是大病初癒,渾身癱軟的虛弱者。在他的面前,是幾個面色兇惡,且手中拎着各種槍械的男子。「小子,居然有種一個人衝進城來。夠膽色!說,你到這兒來,有什麼目的?」為首的說話者玩弄着一把閃亮的手槍,從槍托的編號上,雷成認出,那正是配發給自己的「五九」式。「我是軍人,是來救你們出去的。快放了我,這裡並不安全。」「軍人?哈哈哈哈!聽到了嗎?他是來救我們的!是來救我們的啊!哈哈哈哈哈!」
仿佛是聽到了最逗人的`笑話一般,幾個玩世不恭的男子紛紛張狂地笑了起來。一個笑得上氣不下氣的傢伙,邊笑邊走近他的身邊,肆無忌憚地抬手給了雷成一個耳光。惡狠狠地罵道:「老子哪兒也不去,你也一樣走不了。」雷成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扯了扯手腕處的鐵鏈。但是卻發現,被固定的雙手仍然紋絲不動。「別費力氣了,在注射進體內的神經麻醉劑失效以前,這樣的動作根本不會有任何結果。」一個看上去頗為白淨的男人微笑着走到他的面前,嘲弄般地瞟了一眼,炫耀般地說道:「你很壯實,夠我們吃上一陣子的。呵呵,像你這樣傻不楞登的士兵,我們已經吃掉好幾個了。」「吃人?」雷成一驚,連忙動問道:「你們呆在這裡不走,難道就是因為這個?」
「媽的!要不是走投無路,老子怎麼會被逼到這種境地?不過話又說回來,呆在這裡也挺好,最起碼,比在牢里自由多了。」
第二十二節 復活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通過對方所說的隻言片語,雷成總算是明白,自己究竟是落到了什麼人的手裡。這是一幫尚在服刑期內的死囚重犯。怪物來襲的時候,他們趁亂從看守手中奪取了部分槍械,聚合成群後逃到了這裡。由於懼怕怪物與警察的追殺,囚犯們只能依靠手中的武器死守在此。憑着地下室里那點數量不多的存糧渡日。胡三是一個武裝搶劫運鈔車的重犯。在那場沒有得逞的槍戰中,為了突圍,他甚至駕着一輛裝滿液氧的重型運輸車沖向警察的車隊。如果不是被狙擊手搶先一步用強效麻醉彈打中他的話,警方因公殉職的名單上,至少還會多出長長的一串數字。就是這麼一個殺人不眨眼,已經被判上電椅的惡徒。卻因為怪物突然來襲得以解脫。更在那之後聚集了一批同樣身負死刑重案的罪犯盤據此地,以至於被軍方的衛星誤認為是落難的倖存者。
地下室里可吃的東西並不多。除了幾袋臨時從商店裡弄來的乾糧,就是一條與城外人工湖相連的水管。在沒有任何道德約束的情況下,飢餓,很自然地就讓罪犯悶打起來那些和自己一同逃進這裡的人們。首先開始吃人的,是一個綽號「醫生」的傢伙。他的職業的確是醫生,只不過,在其近二十年的行醫生涯中,整整吃掉了上百名病人。也因此成了聯邦監獄中的頭號重犯。「人肉中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少脂肪而多嚼頭。只要你吃上一次,肯定會被它的鮮美所吸引。尤其是切片生吃,滋味兒更是獨特。」第一次看到醫生用手術刀割下一個孩子的腦袋,帶着無比舒服的表情,挖開頭蓋骨用勺子舀吃裡面熱氣騰騰腦漿的時候。胡三隻覺得忍不住想要一陣嘔吐。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怪,飢餓的胃袋能夠對最骯髒的食物產生興趣。哪怕,它看上去確實噁心。就這樣,從小心翼翼地嘗過一片鮮肉之後,胡三從此愛上了吃人。很快,這種因為新食物帶來的特殊嗜好,很快感染了所有的囚犯。醫生也非常高興能夠有這麼一批與自己有共同喜好的人。就這樣,那幾百名和他們一起逃進地下室的人們,在一夜之間被監管起來,成了牢籠中用血肉飼養的待宰羔羊。儘管雷成的身份是聯邦軍人,可是在這幫囚犯看來,其實也不過就是一頭特別壯實的肉豬而已。更何況,能夠捕獲雷成,也屬一種意外的收穫。因為,那些從牢里搶回的槍械,子彈已經用得差不多了。雷成是一個細心的人,但是卻不夠謹慎。如果不是死亡男人事先說過這裡有一批倖存者,再加上電子地圖中標識的位置完全相同,以及面對大批怪物的可能來襲。他一定不會帶着女人一頭撞進這個魔窟。輕而易舉地成為別人砧板上的肉。畢竟,他不是一名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他只是一名有着豐富格鬥經驗的學生。雖然有時候也會因為憤怒而冷血。但是在骨子裡,雷成還是一個人。
是人,就會有感情,就會有憐憫。如果是在正常的社會,這些都是會被認可的美德。然而現在,卻是他身上最為致命的東西。「小子,你帶來的那個娘們不錯。很爽,老子操了她四次。哈哈哈哈!味道十足。」胡三走近雷成身邊,獰笑着將一把匕首狠狠插進他的胳膊,從上面切下一條細細的肉絲,塞進口中慢慢咀嚼。就算胡三不說,雷成也能猜到那個女人的下場有多麼悽慘。和一群野獸在一起,人的結局,只能是被活活撕碎。「殺了我吧!」
「你放心,我一定會殺你。」胡三張開那滿是臭氣的大口,狂笑道:「媽的,能吃到個當兵的,居然還是個小官兒。老子賺了。哈哈哈哈!我會把你身上的肉一塊塊都切下來,蘸着你的血慢慢吃。不到最後,你不會死。要知道,鮮肉,只有當人活着的時候才好吃。」不知為什麼,雷成腦子裡忽然想到一種極其殘忍的古代刑罰——凌遲。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哀求。只是在默默地思考。胳膊上的傷口似乎對他根本沒有半點影響。胡三吃得很過癮,只見他抹了抹嘴邊的淌下的鮮血,操起匕首走近被綁的雷成,又在切開的部位狠狠割下一片。卻絲毫沒有注意,自己的腦袋距離對方是那樣的接近。說時遲,那時快。默不作聲的雷成,突然張口便死死咬住胡三眼角上的皮肉。任憑他如何慘叫,如何掙扎也絕不鬆口。那破爛的眼珠和帶有汗水鹹味的碎肉,從傷口的破處翻轉過來,在血光的映射下,凝成一團團微小的圓形肉粒。「救,救命!啊————給我殺了他!快啊——」旁邊回過神來的囚犯人們一擁而上,用刀撬,用手掰,拼命想把胡三從雷成嘴裡救下來。然而,卻根本沒有任何用處。雷成任憑對方如何拳打腳踢,仍舊撕咬住那塊爛肉不放。受傷手臂上橫流的鮮血,仿佛小溪一般,傾瀉着滴淌到其腳邊的裝滿寶石的小布袋上,直至將其浸透……
「呯——」隨着一聲刺耳的槍響,雷成眉心間赫然多了個通紅的血洞。只見他用最後的清明看了對面持槍的醫生一眼,便圓睜着眼睛,腦袋往下一栽,無力地垂倒在被綁的石柱上。
胡三的眼睛廢了。這一口咬得極狠,幾乎將他半張臉完全撕下。疼得差一點兒昏死過去的他,此時也顧不上在雷成的屍體上泄憤,只能在一幫手下的簇擁中,慘叫着上藥、清理傷口……
死人沒有意識。這是科學界人皆所知的秘密。然而,就在子彈射中雷成頭部的一剎那,他分明聽到有一個聲音在召喚自己。「能夠湊齊十二種下級誕生石,呵呵!小伙子,你的運氣不錯啊!」
「你是誰?誰在和我說話?」雷成只覺得很奇怪。自己明明已經死了,而且,他甚至可以看見,自己那僵硬的身體,還綁在支柱上,絲毫不能動彈。「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死了。」聲音溫和地笑了笑:「現在的你,只不過有着我提前抽取出來的部分意識而已。事實上,如果不是你的血液浸透了那些誕生魔石,獲得了與我交流的必要能量,恐怕,連這點意識,你都無法保留。」「誕生魔石?」雷成疑惑地問道:「你指的是那些布袋裡的寶石嗎?」「不錯。」聲音肯定地答覆道:「湊齊一套魔石,以血為引,就能和我交流。同時,我也能滿足你的任何願望。」
「任何願望?」雷成只覺得一陣好笑:「你又不是神,再說,我已經死了……」「如果你覺得一定要用「神」這個稱謂的話,那麼我就是神。」聲音頗為不屑地打斷他的話:「只不過,神的稱號對於我來說,實在是一種侮辱。在我看來,所謂的神,不過只是一群能力低下的傢伙。」聽到這裡,雷成實在不知到究竟應該說什麼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切,實在令他匪夷所思。與他所接受過的教育也完全不同。只不過,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略微思索片刻後,雷成再次抬起了頭。「你剛才說,能夠滿足我的任何願望?」「當然。你湊齊了一套誕生魔石。我可以用任何東西與你交換。」
「那麼,你能把我變得足夠強大嗎?我需要力量、需要智慧、我實在不想再每天都奔波於死亡之間。」「可以,這很簡單。不過,你確定想要這麼做嗎?」雷成深深地吸了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這一刻,他想起了胡三拿着匕首在自己身上割肉的那一幕。一道莫名的白色光芒從天而降落。把虛空中雷成的意識逐漸籠罩。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剎那間有很多東西仿佛氣流一般湧進了自己的大腦,再順着所有的經脈走向貫穿全身。雖然他很清楚自己現在僅僅只是意識形態,然而那種發自神經中樞的微妙感覺,根本就好像是擁有實際身體一般。「咦?你居然已經突破體能極限,開始了初步的進化?呵呵!難得啊!」忽然,聲音好像發現了某個奇妙的問題,頗為開心地笑了起來:「只不過,你的意志力量太過薄弱,而且在情緒控制方面尚不能收發自如。以至於進化力量僅僅在爆發的瞬間有用,卻不足以形成一種習慣性的常規。不過也難怪,從你的記憶看來,對於生存方面的認知不過是剛剛啟動而已。呵呵!不過綜合來說,你卻還是我第一個發現能夠突破進化障礙的人類。」
聲音所說的這些,雷成根本就聽不明白。雖說其中有些名詞非常熟悉,可是相互間的語言搭配卻混亂無比。無奈之下,他只能選擇閉上雙眼,任由對方打發。反正,自己已經是死人一個。如果真的能有什麼奇蹟發生的話,卻也是意外中等收穫。
白光的籠罩,整整持續了近十分鐘。直到它完全消失的那一刻,雷成這才聽到聲音在耳邊一聲輕喚:「可以了。整體改造已經完成。」然而,雷成卻絲毫感覺不到自己和以前有任何區別。「現在的你不過是能量模式下的意識而已。想要完全發揮改造後的力量,必須擁有生物體格。簡單來說,就是必須復活。」「那麼就讓我復活。」雷成想也沒有想便脫口而出。「很遺憾,你只有一套誕生魔石。你的願望也已經被消耗。至於復活,那是另外一個願望。」不知為什麼,聲音的回答聽上去有些冰冷。「你的意思,是讓我保持這樣的意識形態永遠存在嗎?」雷成不禁有些氣惱。「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已經滿足了你要願望。也獲得了我想要的東西。公平交易,我沒有欠你。」
「不能復活,就算再強大,那又有什麼用?更何況,誰知道你有沒有在騙我?」忽然,雷成腦子裡想到一個非常微妙的問題。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要知道,換在以前,耿直的他是絕對不會動如此卑鄙的腦筋。「我沒有欺騙你!改造後的能力,必須在完全的身體中才能獲得發揮。」「那就讓我復活,親自體驗一下這種感覺。」雷成連忙道:「否則,我只能相信,你在騙我。」聲音沉默了半晌,頗有些不悅地答道:「你不該懷疑我的能力。也罷,看在你是我第一個改造品的份上,就破例一次。我給你十分鐘的體驗時間。時間一到,你必須再次回復死亡狀態。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陰暗的地下室里,胡三的慘叫仍然在繼續。在深邃幽濕的地道中,顯得是那樣的詭異和恐懼。一干囚犯死死地按住胡三的身體,人肉豐富的營養,使得他們擁有足夠的力氣來完成這份消耗巨大的工作。至於醫生,則一聲不吭地將手術刀在蠟燭的火苗上燒得滾燙,面無表情地照准其臉上被咬爛的地方飛快劃下。麻醉劑,是醫生根據自己經驗,從尋常植物中提煉出的一種鎮靜藥品。嚴格地說,這種東西的作用主要是使人感到混身棉軟無力。當初,他正是憑着這種東西,把那些到診所找自己看病的人,在無法抵抗的情況下,活活切成了碎片。
至於鎮痛方面,或許有那麼一點點作用。當然,不是很有效。胡三在罵娘。從玉皇大帝到他祖宗十八代全都罵了個遍。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稍微緩解一下肉體的痛苦。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沒有人會關心綁在石柱上雷成的屍體。就算是有幾個耳朵尖的傢伙聽到那個方向傳來幾聲莫名的裂響,也根本顧不上過去看個究竟。劇烈的疼痛,使得醫生慣用的藥劑似乎失去了作用,胡三身上那種可怕的力量,雖然已經被明顯減弱,可是配合着那恐怖的慘叫,卻也不由得讓人心驚。首先發現不對的,是按住胡三腦袋的一名囚犯。就在他不經意抬頭張望的時候,赫然發現,在數米遠的地道盡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條被拖得很長的身影。「外面有人。」「有個屁!」一名背朝過道的囚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門是堵死的。外面除了那當兵的屍體,鬼都沒見一個。你小子怕是想自己吃獨食,先跑出去嘗個鮮……」他的話沒有說完。一隻從其背後伸來的手掌,已經生生掐斷了他的脖子。雷成根本沒有給任何人機會。直接用最簡單的方式,順勢抓起對方的喉嚨直接捏碎。他知道,如果其中有任何一個人活着走出這個房間,對於自己都將是一種潛在的危險隱患。不到一分鐘之內,屋子裡的八個人,除了持刀的醫生和躺在床上嚎叫不已的胡三之外,全都已經變成了一堆沒有生命氣息的屍體。乾淨、利落。
雷成不是沒有殺過人,可是以如此冷酷的手段殺人,在他來說還是第一次。被打了麻藥癱軟的胡三沒有任何威脅力。殺人者的眼光,很自然落到了蹲在一旁,雙手尚在不住發抖的醫生身上。作為專業人士,醫生曾經仔細檢查過雷成的屍體。並且確認對方已經死亡。吃過幾十年人肉的他確信這一點。然而,復活的雷成卻完全顛覆了他的所有理念。他甚至覺得,自己實在有必要重新去再學一次人體解剖。只不過,他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那兩隻在瞬間捏碎六個人喉嚨的大手,已經伸到了他的面前。
第二十三節 得失
雷成殺人的方式非常獨特。他直接抓起醫生的雙手捏合在一起,硬生生地塞進對方大張的口中。直至無法承受巨大體積的嘴唇被撐裂,牙齒被粗硬的骨頭從牙床上擠壓掉出。而那被迫進入口腔的雙手,也從腕部一直插到了手肘。醫生是被憋死的。當然,再這之前,其指間捏着的小刀,已經劃破了自己的喉嚨。胡三是整個殺戮過程的唯一觀賞者。也是所有囚犯中被恐懼折磨時間最長的人。曾經豪氣地自認為早已看穿生死的他,卻頭一次發現:原來被殺是如此恐怖的一件事。
一顆破爛的人頭,仿佛一隻混圓的足球骨碌碌滾到了房間的角落。那是胡三的腦袋。雷成並沒有對方失去了行動能力而放過他。相反,還惡狠狠地踩斷了他的脖子,把那顆令人厭惡的腦袋一腳踢到了牆邊。該殺的人都殺了,除了那些被關在隔壁房間,被當作肉豬一般飼養的平民。「你還剩下九分鐘。」神秘的聲音再一次在雷成的腦中響起。似乎是在提醒他和死亡之間的距離。「活着,真好!」
也許是曾經直接面對過死亡的關係吧!雷成忽然覺得,活着,竟然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情。「能不能讓我繼續活下去?」「不能。你已經消耗自己的願望,能夠讓你復活十分鐘,已經是我特別的優待。」「如果我不想就這麼死呢?」雷成微閉上雙眼,用意識與聲音交流。「你必須死。如果拒絕,我會讓你的身體在瞬間蒸發為一團氣體。」「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只要湊齊一套完整的誕生石,就能滿足我任何願望。」
「不錯,但是你手上僅僅只有一套石頭。而且,你已經用它許過願了。」「如果我還有呢?」「還有?」聲音明顯有些迷惑:「什麼意思?」「我的意思很簡單。」雷成的意識里透出一種商人才有的精明和狡猾:「你需要石頭,但是卻沒有辦法獲得。而我,可以幫助你弄到更多。」
聲音半天也沒有回答。對方的建議似乎使它有些難以選擇。或者應該說,對它有着相當的誘惑。「要知道,弄到一套完整的誕生石並不簡單。雖然你很幸運,湊齊了一套十二顆的石頭,可是,如果想要繼續得到更多,那實在是一種非常艱難的事情。我所需要的魔石,雖然與人類觀念中的誕生石外形完全一致。但其中蘊含的能量完全不同。除了從你所謂的怪物身上獲取之外,再無它法。更何況,能夠含有充足能量的魔石並不多。你所擁有的那一套從大小來看,雖然只是下級魔石,可就品質而言卻是上佳。這樣的石頭非常稀少,出現機率也不過百分之一、二,甚至更低。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話,恐怕你也不會如此幸運就成為我的第一個改造對象,更不可能僅僅只因為一套石頭就能滿足任何願望。」「但是我畢竟做到了。」雷成臉上掛着一種之前在他身上從未有過的奸笑:「我知道哪些石頭可用,也知道應該怎樣得到它們。再加上你對我的身體進行了改造,因此,我也擁有足夠的力量。由我來獲取這些石頭,顯然要比你傻傻的乾等快得多。」聲音沒有再發話,似乎是在考慮。雷成也在這個時候適時地閉上了嘴。雖然不能完全的肯定,但他卻有九成把握認定,對方一定會同意自己的條件。說實在的,連他自己都覺得驚奇,竟然會用這種奸商一般的口氣與對方討價還價。如果換了是在幾分鐘以前,自己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也許,這正是身體改造中帶來的所謂智慧效果吧……
「這和原始設定有些不符……培養一個代理人……違反程序原則……但這並不是我的要求,而是由你首先提出……應該算是合理……能量需求……」虛空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古怪。它似乎是在計算着某種得失,又好像是在為雷成的提議進行分辨。淡薄的能量意識使得雷成只能斷斷續續地獲得這些隻言片語。其中的意思,卻令他根本無從揣測。
「我……同意你的請求。」
良久,聲音這才緩慢而肯定地給出了最後的答覆。雖然這回答聽上去,多少有些明顯的遲疑和猶豫。也就是這個時候,雷成心中那塊大石才終於落地。他抬手看了看表,距離十分鐘,僅剩不到二十秒。「你的生命已經被預先支配。因此,在一個月內,你必須向我提供第二套誕生魔石來滿足願望的消耗。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如果到時候你無法滿足我的要求,那麼你的結局一樣是死。甚至連單純的意識能量都無法保留。明白我的意思嗎?」雷成輕輕地點了點頭。他根本就沒有第二種選擇。「珍視你的生命,不要讓這成為你我之間的最後一次談話。」消失,就和它出現時一樣詭異。當雷成想要在意識中與之進行最後一次交流的時候,卻驚異地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到那個從虛空中飄來的神秘聲音。這是一個夢嗎?
雷成下意識地狠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從皮肉間傳來的刺痛清楚地說明了事實的真相。橫七豎八躺在其腳下的囚犯屍體也為之做出了證明。「我真的死過嗎?」想起之前腦袋被子彈洞穿的那一幕,雷成不禁伸手摸了摸額前。卻發現:那團從圓形彈孔中爆起的凝固漿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光滑的皮膚。直到撿起腳邊那個被血液浸得發黑的帆布小包,雷成這才終於確信: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布袋裡寶石的數量他記得很清楚。尤其是那最後一顆從矮人身上取得的祖母綠,更是令他記憶猶新。然而,這顆寶石已經毫無蹤影。與它一起消失的,還有十一顆不同類型的晶瑩石塊。從種類上劃分,它們的確是被當作生命守護一般的十二誕生石。
(從16世紀開始,有人把不同的寶石配上一年12個月,當作個人出生的標誌。這代表每個月的寶石,便被稱為「誕生石」或「生辰石」,前人普遍認為:誕生石具有避邪護身的魔力,能給人帶來好運氣。題外話!)
他默默地檢視了一番剩餘的寶石。那個聲音說的沒錯,那種晶瑩剔透,品質優良的寶石實在不多。雖說數量還有近百,可是其中能夠符合要求的魔石,不過只有那麼區區兩顆。還差十顆,才能換來自己現在的命。S8防護服被扔在一邊,和背包槍械等物品放在一起。忙於救治胡三的囚犯們無暇整理這些東西。他們也沒有想到,這些本是搶來的物件,在自己死後,又重新回到了它們原來的主人手中。也就是現在,雷成才有足夠的時間,來測試一下這具復活後的身體。那個聲音說的沒錯,它的確是對自己進行了大幅度的強化。而且,從身體的最微末神經開始,一直到大腦的思域擴散程度,都進行了近乎飛躍一般的改造。雷成很想試試在牆壁上砸一拳,看看實際的力量究竟有多強。然而大腦卻清楚地告訴他:這樣做純屬多餘且沒有必要。以他的威力,一拳下去足以將整間地下室轟平。到時候,就算沒人要他的命,塌陷的樓房也會把他活埋在其中。至於感官反應,那就更不用說。雷成試着將自己的手指放在地面,他甚至能夠感受到那些躲藏在暗處小蟲子走過時發出的輕微震動。而那些順着神經末捎一直上升到大腦的觸感,竟然可以在瞬間生成實際的測量數據。如果換了是普通人,一定會為自己擁有如此強悍的身體而驚喜。甚至……雀躍。
雷成沒有這樣做。他只是默默地整理着屬於自己的各種物品。當M5G43改突擊步槍重新挎在腰間的時候,一個狠毒無比,但是卻又不得已而為之的計劃,已經在他的腦海中慢慢定格……
地下室的深處,有一道鏽漬斑斑的狹窄鐵門。門框和把手上那些已經變黑的塊狀附着物雖說已經難辨究竟,不過,其中散發出來的那股刺鼻血腥,卻也已經說明了它們的真實身份。骯髒的水泥牆壁上,有氣無力地掛着一盞昏黃的油燈。豆大的火苗隨着輕撫而過的氣流左右搖晃,將陰深狹長的地道映照得略有幾分詭暗的氣息。「咣啷——」
雷成沒有用胡三屍身上的鑰匙,而是直接朝着鐵門上運力一腳。從中凹陷的鐵板便完全脫離了門框的束縛,斜斜地朝裡面的通道飛出數米遠後。這才好像不倒翁一般,橫躺在道路中間左右搖晃。裡面有三間囚室。一間大的,兩間小的。囚室的門上都有一個巴掌大小的瞭望孔。其中最大的那間關滿了人。數量約莫在二十左右。看到從孔中透出的亮光,裡面的人群「呼拉」一下全部縮到了屋角。似乎,與那絲光明在一起的,是他們最為恐懼的惡魔。雷成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開門。轉身便朝左邊的小屋走去。現在,還不是放人的時候。相比人頭攢動的大房間,小屋裡的光線實在暗淡了太多。以至於雷成不得不運起力氣,一把擰開門上的鐵鎖,將整塊門板硬拖出來。
屋裡只有三個女人。都赤裸着身體。其中一個,就是和雷成一起進入這裡的女人。只不過,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了原來的任何痕跡。滿是男性粘稠泄物的臉上,充滿了呆滯和冷漠。白嫩的皮膚上,也印滿了拳腳撞擊留下的淤痕。左邊豐滿的乳房已經不在了半邊,從那殘缺的傷口看來,應該是被人活活咬掉……
她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那裡,呈「八」字分開的雙腿間,還隱隱流出一條鮮紅的小溪。「求求你,讓我休息會。我已經被你們輪流強姦十幾次。讓我休息會兒吧……」也許是感覺有人進來,女人下意識般喃喃地說着。另外兩個滿臉憔悴的女性,也渾身顫抖着,瑟瑟索索地躲到了牆邊。用滿是驚恐的眼睛,從粘連成疥的頭髮縫隙間,小心地打量着面色冷漠的雷成。至於最後一間,饒是雷成的內心再有準備,也還是被其中那可怖的景象猛駭了一跳。兩具身體完全被剖開的男人屍體,橫穿在冰冷的鋼筋上,豎插在地面打好的孔眼中。滑膩的腸子和骯髒的穢物扔滿了旁邊的竹筐。幾塊被砍下來的帶肉肋骨隨意拋放在腥紅的木案前。幾個乾淨的盤子裡,還盛放着從屍體手腕部位割下的嫩肉。當然,它們都被細細切做了很薄的肉片。這裡,應該就是囚犯們的食堂。雷成站在房間的入口,默默地盯着房中的殘肉剩骨。似乎,是想要把這裡所有的一切都牢記在心中。良久,這才用微微有些發顫的雙手重重扣上房門。並且順手從牆角抓過一個粗長的鋼筋,死死地搭在門外的扣板上。人不如人,只有死。這一刻,他更加堅定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從大房間裡救出來的人共有二十一個,加上那三個久經蹂躪的女人`,從地下魔窟中離開時,跟隨在雷成身後的人們,足有二十四個之多。
從房間裡找到的一點麵粉,攙上水後捏合成灰白的生麵團,這就是他們口中難得的美食。儘管這樣的吃食實在簡單,也過於乏味,但在一干久已不知飽餐為何物的人們看來,已經是一種莫大的享受。對於雷成這個拯救者,人們充滿了感激。幾個剛剛走出牢房,看見地上胡三等人屍體的男子,甚至當場就忍不住撲上去,抱起冰冷的屍身瘋狂毆打起來。據旁邊的人說,幾天前,胡三曾經吃掉了他們的孩子……
因為缺乏體力的關係,人群走得很慢。再加上三個因為下體被插入次數太多,引起腫脹發炎的女人無法正常活動,只能由旁人攙扶抬行。這就使得整個隊伍的移動速度,幾乎和蝸牛差不多。雷成並不着急。相反,他甚至鼓勵這些可憐的人走慢一些,不要太勞累。當然,這在眾人看來,也是年輕軍人對他們的照顧之舉。只不過,他們並不知道,穿着混身血污的衣服在城市中緩行,其實是一種極其危險的行為……
第二十四節 女人
半天時間過去了,隊伍不過剛剛穿過這片原本屬於居民商住區的一半。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逐漸昏暗了下來。一間已經破損,可多少也還算完整的寬敞平房,成了一行逃難者的暫時落腳點。在屋門前牢牢頂上一塊破碎的水泥塊後,雷成便倚着懷裡的突擊步槍,悄悄從衣袋裡摸出一片被掰碎的巧克力,遮掩着塞入口中。隨身的乾糧已經全部分發給了這群可憐的人。剩下兩塊軍用巧克力是自己身上最後的熱能維持。雖說改造後的身體已經擁有強悍的力量,可是如果沒有足夠的食物作為支持,雷成恐怕也只能活活餓死。糖塊含在口中慢慢融化的感覺非常愜意,也淡化了胃袋裡那種因為消化而帶來的酸痛。對於勞累了一天的人來說,這實在是一種極其難得的享受。
夜幕,在慢慢降臨。人群中的噪音也在逐漸消失。勞碌帶來的困頓和疲乏,使得他們僅僅只在滿足飢餓最低要求的同時,也迅速地進入了恐懼無法騷擾到的夢鄉。雷成仰脖灌了一口清涼的飲水,滋潤了有些發乾的喉嚨後,便緊緊擰上壺口的蓋子,拎起手中的步槍,輕輕挪開門口的堵塞物,慢慢走出了陰暗的小屋。撲面而來的濕冷空氣,使得雷成精神一振。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動靜後,他最終選擇了一處零亂的廢墟,作為自己的隱蔽點。距離逃難者們休息的小屋不遠的角落裡,有一灘已經發黑的污穢硬塊。遠遠聞去,一股濃郁的刺鼻血腥,將附近的空氣粘染得混濁不已。那是一包從地下室帶來的碎肉和血漿。進入房間之前,雷成非常小心地把它們灑在了地面上。至於那些剩餘的殘血,則從潑灑處一直延伸到房間的門口……
兩隻信步閒散的人面獅慢慢走了過來。它們顯然是被充滿食物氣息的血腥所吸引。雖然在臨近血肉之前,它們一直保持着相當的警惕。但是,卻也無法抵擋從暗處飛來的子彈。怪物的弱點的頭部。只要擊中頭部或者直接將其頭砍下,那怕再強悍的怪物也只有死路一條。這是雷成從無數次血肉交搏的戰鬥中得出的最寶貴經驗。雖然,他並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子彈剛一出膛,他便已經操起手中的碳鋼戰刀一躍衝出了隱蔽點。朝着躺在地上四腳亂抓的人面獅狠狠劈下……
兩塊瑪瑙。但是其表面卻沒有那種血色透出的晶瑩。這樣的石頭,顯然不能滿足那個神秘聲音的要求。隨手把瑪瑙扔進貼身的布袋,雷成再次潛身縮回自己的隱蔽點。
夜,還很長。狩獵,也才剛剛開始……
兩個小時過去了,數十隻被血腥吸引而來的怪物,在雷成的刀下一一變成了無頭的亡魂。面對改造後實力大增的這尊殺神,它們幾乎連抗拒的力量也沒有。然而,雷成並沒有從一顆顆滿是腦液血漿的頭顱中,找到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個聲音說的沒錯。品質上佳的誕生石,實在少得可憐。儘管有些失望,可是雷成仍然還是面無表情地躲到了牆邊的角落。自己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只要能活,他已經顧不上那麼許多。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陣瓦礫和沙石被碾壓後發出的碎裂聲。很慢,很輕,而且具有很強的交替節奏。聽上去,與人類的腳步並無二異。雷成仔細地捕捉着聲響的每一個音節,手中的突擊步槍也死死瞄準了街口的方向。在他看來,根本沒有什麼比得上一塊優質魔石來得重要。更何況,自己已經用生命證明,兩隻腳的老虎和鱷魚,其餘遠比吃人的怪物更加來的兇殘。沒錯,街口走來的,的確是一個人類。只不過,看上去,「她」的外表顯得是那麼古怪和詭異。那是一女人。
高聳的乳房和凹凸的曲線,已經證明了這一點。可是,她卻沒有沒有穿任何衣服。除了大腿根部遮擋私處的一塊布料之外,渾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任何能夠阻礙視線的東西。這個女人長得很漂亮。面部五官與臉形之間的搭配恰到好處。再加上柔美的身材和赤裸的全身,以及胸部那兩團高高隆起的小丘,簡直足以使任何男人為之瘋狂。雖然有些驚訝,可雷成仍舊還是將女人的腦袋,鎖定在了瞄準鏡里十字的中間。微微彎曲的手指,也牢牢緊靠在槍機之上。稍一發力,充滿死亡問候的子彈便能呼嘯着脫膛而出。雷成不會亂殺人,這樣做,有着他自己的原因。這個女人雖然漂亮,然而在她的身上,卻有着雖然屬於人類,但是卻沒有任何人能夠接受的東西。她有四隻手。每一隻手上,都拿着一把約莫米許長的利刀。從刀刃的外形上看,應該屬於那種中古時代的彎刀。不知為什麼,雷成總覺得,這個女人自己似乎有幾份熟悉。倒不是指她那張漂亮的臉蛋,相反,卻是那詭異莫名的奇特身形。
「我肯定是在什麼地方看到過與之類似的東西……肯定!」這樣的念頭在雷成腦中僅僅只是一閃而過。他的手指便重重扣下了步槍的板機。因為,這個怪異的女人已經走到滿是各種被殺怪物屍體的堆放處,用手中的彎刀切開一個沒有腦袋的矮人肚子,挑出其中的心臟,放到口邊細細品嚼起來。「鐺——」脫膛而出的子彈並沒有像預想中那樣擊中目標。而是一頭撞在女人手中的彎刀上,生生砸出一個微凹的淺坑。雷成沒有失誤。要怪,就只能怪女人的反應實在太快。她似乎能夠察覺到子彈的威脅,在最關鍵的時刻,用手中刀臂將其直接擋下。槍,只能用一次。因為,發覺對手存在的女人,已經從口中發出一陣猙獰的怪笑,揮舞着手中的鋒利彎刀,朝着隱匿在角落裡的雷成猛撲過來。抄起碳鋼戰刀的雷成迎面而上,用厚重的刀身死死架住劈頭而下的兩柄彎刀。碰撞之下,他順勢借力將自己的身體反跳數米。重新調整姿勢後,這才斜拖刀口,朝着女人的右面橫掠過去。他必須這樣做。對方有四支手臂,四把刀。剛才那一擊,如果不是反應夠快,雷成一定會被從側面橫劈過來的另外兩柄刀活活砍成四截。側面,是女人的弱點。上身龐大的她,轉動似乎有些不甚靈活。只要速度夠快,完全能夠將其重傷。雷成很快便發現自己錯了。
他的速度的確比女人快得多。橫劈而過的刀鋒,也在女人赤裸的腹部留下一道深沒及骨的傷口。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傷口並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噴湧出大片的鮮血,而是僅僅只留下一絲淺淺的紅印,便在頃刻間完好如初。自己的刀,明明已經沒入對方的身體。這是雷成親眼所見的事實。可是,女人卻好像根本沒有受傷。怪物對於頭部以外的傷口復原速度很快。雷成非常清楚這一點。但是,複合速度如此之快的怪物,他還是頭一次撞見。女人沒有給對手任何的思考時間。雖然雷成的身形僅不過滯留了數秒,卻也被斜劈而下的彎刀鐐中腿部,切出一道數厘米長的破口。驚出一身冷汗的雷成連忙操刀迎上,擋劈面而來的另外一把彎刀。趁着其中的空隙,俯身從刀下猛穿而過。將手中的戰刀朝着女人白嫩的右腿狠狠砍去。只聽骨肉交合的混響過後,失去雙腿支持的女人轟然倒地,在瓦礫間激起一陣飛揚的塵土。她的腿斷了。一條噴濺着鮮血橫躺在地的漂亮赤足,就是最好的證明。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雷成拔腳便朝女人歪倒的地方跑去。只不過,剛剛衝出數米,他雙眼中的瞳孔便急劇地縮成了微小的針尖。
女人已經重新站了起來。支撐其身體右側的,赫然是一條曲線漂亮的長腿。從外形上看,與掉落在地面的斷足並無二異。「再生?」
雷成腦子裡猛然聯想到這個可怕的名詞。劈面而來的彎刀使他無暇多想。雷成從未遇到過如此強悍的對手,他只能一邊招架,一邊飛快地尋找着最佳的勝機。或許,只有砍掉她的腦袋,才是唯一的辦法。雷成不知道這樣做究竟有沒有用,這個女人的出現,幾乎顛覆了他以往對怪物們的所有了解。但是不管怎麼樣,他都必須試一試。否則,拼鬥的最後結果,只能是自己力竭而亡。四把輪番劈來的彎刀,根本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女人臉上那種可怕的笑容,也顯得越發猙獰。閃避中的雷成只能一路退縮到牆壁的邊緣,依託那冰冷厚實的水泥製造物,來對抗女人越來越強悍的攻擊。他在計算對方每一次出刀的頻率和時間。雷成發現,為了保持身體的平衡,女人一次最多只能用三把刀同時砍下,至於那最後一把,則會在延遲近一秒的時間後劈來。這就是機會。
身後的牆壁很矮,最高處也不過只及到雷成的肩膀。看準時機的他只待三把彎刀重重揮下,在牆頭砍出幾道深深的鑿痕後,便靈活地一個轉身,朝着已經順勢而下,略有些彎曲的女人頸部狠命劈出手中的戰刀。頓時,白嫩脖頸上那顆漂亮的頭顱仿佛被巨力猛拔而起,在一股從胸腔中無法抑制噴涌而出的血水推擠下,朝着半空中蹦跳着彈出數米。而那肩頸上空無一物的赤裸身軀,也在原地來回茫然打轉數次後,終於失去所有支撐一般轟然倒地。「媽的!終於死了!」雷成啐了一口嘴角被濺到的鮮血,飛快地衝到掉落的頭顱面前。揮刀將這顆漂亮的女頭重重劈開。頓時,一顆閃耀着剔透藍光的棱狀晶石,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一顆藍鑽。一顆絕對符合要求的藍鑽。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自己身上發軟。一種莫名的疲勞感,瞬間貫穿了他的身體。「休息,我得休息一下。」抱着這樣的念頭,喘着粗氣的雷成從地上艱難地站起身,朝着逃難者聚集的小屋蹣跚而去。再不休息,他恐怕沒有任何力氣與可能遭遇到的怪物們相抗。女人破碎的屍身就躺在不遠處,張開的四隻手臂,好像一隻橫行無忌的大章魚。那奇特的形狀使得雷成不由得回頭多望了幾眼。卻在不經意中,發現那斷裂脖頸上的一點亮光。那是一個圓形的金屬掛件。就着微亮的月光,雷成仔細端詳着手中的戰利品。這東西並不大,僅僅只有拇指大小。朝上的一面光潔無物,幾可照見人影。至於反面,則刻滿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微小圖案。或者說,是一種晦澀難懂的文字。
看不出任何究竟的雷成,隨手將之捏着,就這樣慢慢走回了小屋……
外面打鬥的動靜早已將逃難者們驚醒。雷成剛進屋坐下,身邊便已經遞過一杯微涼的清水。「累了吧?」說話的是一名滿臉關切的男子。在他的旁邊,是數名同樣表情的逃難者。對於雷成,他們似乎充滿了感激。雷成沒有推辭,接過水杯一飲而盡後,便斜身靠在牆角不再多話。他不想和這些人太過親密的關係。畢竟,自己和他們之間,有的只是一種利用和被利用的關係。他們利用自己逃出城市,自己何嘗不是在利用他們作為誘餌?
「這是什麼?能給我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