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狩獵者 - 第13章
黑天魔神
一擊得手,天翔絲毫沒有停留,僅僅只是在用思感略微驗證了一下對手的確實死亡後,便閃身朝着相反的方向掠去。他已經感受到,那一方向上已經聚集了十數名從附近圍攏過來的狩獵者。而且,他們的手上,無一例外地,都端着一支鋒利的矛槍,正神情緊張地注視着自己所在的方向。
投槍是狩獵者最慣用的武器。雖然它沒有匕首之類砍削武器的方便和銳利,也沒有弓弩射擊箭支的靈活。但是製作這種東西卻相當方便。黑暗世界中遍地皆有的鋼筋就是最好的材料來源。更重要的是,對於潛在的威脅者,投槍更是能在敵人尚未近身前,便能在遠處對其給予致命的一擊。
當然,那是在命中的前提下。
反之,如果投槍無法命中目標呢?答案其實也很簡單:再補投一支就是。畢竟,在殘酷環境中生存的狩獵者,任誰都會有着精準的投擲能力。這也是在黑暗世界中必須擁有的生存手段之一。
一名熟練的投手,從其第一支矛槍出手,到第二支矛槍飛出手心,其間隔一般不會超過五秒鐘。這主要是由於移動目標位置的不固定,以及人腦作出最終判斷並將指令下達到手臂的時間所決定。但不管怎麼樣,五秒鐘,這點時間對於一個想要從投槍攻擊下順利逃命的人來說,實在是少得可憐。
天翔不想逃。相反,他還想要殺掉這些手持投槍的人。當然,前提必須是在他們無法危及自己生命的情況下。
移動中射擊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以天翔目前靈活的身手也可以毫不費力地做到這一點。但是他卻不願意這樣做。因為,自己所要對付的,是一個擁有幾百人的族群。而這支M5G43衝鋒鎗能夠使用的子彈,也不過幾個滿裝彈匣而已。
如果一顆子彈能夠殺死一個人,那麼這些子彈已經綽綽有餘。可問題是,天翔無法做到這一點。畢竟,M5G43這種槍的設計理念,就是以猛烈的火力對敵人進行壓制性攻擊。至於消耗的子彈,那應該是考驗提供子彈後勤部門的事情。
天翔有子彈,多得讓人看了就會噁心的子彈。但是沒有辦法,他不可能一個人就把所有東西帶在身上到處亂跑。因此,在絕對安全的情況下,以最少的子彈殺掉最多的人,就成了目前他最為迫切需要考慮的問題。
只是,這樣做,很冒險。相當冒險。
天翔的奔跑速度很快,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他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距離第二個火堆不過百米的正前方。在這個位置,就算不用思感,天翔也能毫不費力地用眼睛看清,聚攏在火堆前的狩獵者,足足有二十一個人之多。
你能看見別人,自然也就代表別人能看見你。
就在天翔身形停留下來的一剎那,火堆前早已準備好的狩獵者們,不約而同地朝着那一方向奮力擲出手中的投槍。幾十支鋼矛組合在一起,其密集程度並不亞於一梭連發的子彈。就這樣,充滿死亡氣息的「槍陣」在發出一陣掠過空氣的可怕聲調後,終於準確地落在了目標所在的位置。
可是,那個手持鐵管的古怪傢伙,已經從那裡消失。其移動速度簡直快得令人難以置信。擲出投槍的狩獵者們驚訝地看到,就在矛槍即將落地的瞬間,攻擊的目標就已經從正前方沖了過來,不到兩秒鐘的時間,就已經出現在了與自己不過十多米的距離面前。
「補射!」所有狩獵者腦海中幾乎同時閃現了這個念頭。手邊早已準備好的另外一支投槍自然就是最好的武器。只是,他們似乎沒有意識到,敵人根本不會,也不可能再給自己這樣的一個機會。
補射很簡單,只需要將左手握住的投槍轉移到右手,略微調整一下投擲角度與姿勢即可。更何況對手與自己的距離是如此接近,根本用不着再瞄準,哪怕就算是胡亂扔出,也能完全命中。
就在所有狩獵者正準備如此動作的時候,卻猛然覺得從自己的身上傳來一陣刺入體髓的劇烈疼痛,耳邊也再一次響起之前聽到的,那種好像是金屬撞擊後發出的奇怪響聲。
那是槍聲,子彈從槍膛中飛出瞬間發出的特有聲音。這種響聲代表着死亡,這是所有想要擲出投槍狩獵者腦子裡目前的唯一想法。也是令他們難以忘記的經驗。只不過,這樣的經驗卻是要以生命為代價才能獲得。
槍聲響起的瞬間,子彈絲裂肉體傳來的巨大痛感,使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低頭觀察傷痛傳來的部位。那種情景卻是無比的驚駭。他們看見了自己的身體,不,確切地說,應該是看見了自己的身體內部。一條條從腹部破口瘋狂湧出的粘白色腸體,一塊塊從傷口處翻滾而出的爛肉,還有那因為子彈爆炸後,隨着流動的血液從體內深處奔散開來的骨頭碎片,以及帶着被子彈洞穿後留下巨大暗紅色圓形痕跡的內臟。所有的一切身體奧秘,統統都在這一刻完整地顯露在了傷者的眼前。
疼痛,錐心刺骨的疼痛。當然,伴隨疼痛而來的,還有一種莫名的恍惚。就在那一瞬間,中槍者似乎看到了一副副怪異的場景,以及眾多自己從來未曾想及的畫面。漸漸地,大腦中那最後一點清明也好像隨風飛逝的絲線一般,逐漸從自己的意識中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從身體各處及手腳傳來的刺骨寒冷。那種就算是最溫暖的火焰也無法驅散的寒冷,逐漸將體內最後一點活力完全驅散,使身體僵硬,四肢麻木。最後,終於在大腦無法下達任何指令的情況下,完全占據了整個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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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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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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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
襲擊者的身影仍然在一個個火堆間躍動,那種莫名的恐怖聲音也一再傳來。所有的狩獵者都被其所吸引,紛紛按照槍聲提供的位置一次又一次擲出手中的投槍。可是很快他們就發現,自己的攻擊根本無法奏效。所有的投槍均能準確地命中襲擊者曾經出現的位置。但是,卻沒有任何一支投出的矛槍,能夠順利插進襲擊者那完全由血肉構成的身軀。
更可怕的是,就在投槍被擲出的瞬間,投擲者本人也驚愕地看到:一個身穿灰白色衣服的年輕男子,根本就以一種快得可怕的速度,仿佛幽靈一般閃現在自己面前。而他手中握着的那支不知名鐵管,也在一陣伴隨着火焰的「突、突」聲中,發射出一種無法以肉眼看清楚的怪異物體。帶着一種無法抗拒的速度,鑽進了自己的身體……
「一百二十六個!」這是天翔在連續跑過營地外圍九個火堆後點出的數字,也是那些至今為止,已經全部倒在其槍口之下的亡魂數量。
到現在為止,進展相當順利。格薩族群的外圍防禦,已經根本不存在。剩下了,就是需要向那幾個營地中央的大火堆推進。當然,那裡有更多的人,也有更大的阻力。而且,那裡還是宴會的中心。
天翔踢了踢腳邊一具已經死亡的老人屍體。厭惡地將一塊串在鋼矛上,正在燒烤中的肉塊一把拎過,狠狠砸在地上。那是一塊人肉。確切地說,應該是一隻齊肩砍下的手臂,一隻洗得乾乾淨淨,前端還連着五指伸開手掌的手臂。由於燒烤了較長時間,手臂上的肉已經變得金黃,中間被割裂開幾道小口的邊緣,也微微有些發焦。隱藏在皮膚下面的脂肪層顯然已經被烤化,大滴的肉油從斷臂缺口處不住地冒出。順着高高翹起的矛尖,一直流淌到了手臂末端。
已經被燙火烤得香脆無比的皮膚,在這種完全發自其中液體的作用下,紛紛裂開一道道道微小的縫隙。在猛火與人油的交替攻擊下,很快,裂縫開始變大,逐漸散布到了肉塊的全部表面。幾處較大的縫隙斷口處,還能清晰地看見,一條條被暗紅血管纏繞的粉紅色肌肉開始膨脹,從完全不受束縛的破口迸發出來。
當然,伴隨它們一道的,還有一股瀰漫在空氣中,濃郁誘人的熟肉香味兒。
看得出,烤制者對於如何烹調人肉方面,應該有着不俗的造詣。面對這樣一塊完全被化開油脂包裹的鬆軟烤肉,哪怕就算是已經吃得發撐,只要再多一口,也會被立即噎死的人見了,也會忍不住一把抓過大嚼起來。
雖然,那是人肉。
如果在幾個月前,恐怕天翔自己也會堂而皇之做在地上大啖一頓。但是現在他只覺得一種說不出的噁心填充了自己的整個胃袋。人肉、食物,兩者之間那種已經被相互顛倒的關係,實在是接受了太多古人知識的天翔無法忍受的東西。
從營地內部趕來的增援已經距離不遠,瘋狂晃動的火焰已經映射出了他們紛亂的身影和手中持有的利器。呼嘯而過的寒風也帶來了清晰可辨,卻又無比嘈雜的聲音。奔跑、叫罵、驚呼、痛哭,所有的聲音與大堆篝火燃燒帶來的噼啪脆響結合在一起,構成了籠罩在整個營地上空一首被死亡與生存編織成的美妙樂章。
天翔沒有耽誤太久。猛然轉過身的他再次以同樣的速度,飛快地在一處處隱蔽點之間來回奔跑。手中的M5G43也適時地發射出一顆顆不連貫的子彈。比之投槍,子彈的射程顯然要遠了許多。更重要的是,與剛才相比,天翔已經完全沒有了被敵人從多方包抄的危險。因此,從正面方向而來的敵人雖然數量眾多,卻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
一直隱藏在其身後沒有動作的夏冬小隊,此時也分從左右對這些茫然驚恐的狩獵者,進行不間斷的矛槍投射。由於光線不足,且沒有哨兵的指引。因此,對於這些從天而降的零星矛槍,營地內的狩獵者雖然多少能夠發覺其來襲方位,但就具體位置而言,根本無從把握。在兩側隨時改變攻擊位置投槍的攻擊下,狩獵者們開始不自覺地朝着看似安全,且完全被火光籠罩的中央地帶聚集。而那裡,正是天翔槍口所指,正在不慌不忙點射的死亡地帶。
至於後面,更是已經被敵人牢牢控制在手中,無法逾越的一道防線。有幾個人曾經想要從這裡繞到進攻者的側面,卻被一排黑暗中飛來的投槍活活釘死在地上。當然,也有幾個運氣較好,能夠在投槍攻擊下僥倖逃生的傢伙。只不過,這點剛剛降臨的幸運,也很快就被接踵而來的清脆金屬撞擊聲打得粉碎。
幾顆從角落裡飛出的手槍子彈,準確地命中了他們的腦袋。
就這樣,營地間開始出現了一幕奇特而悽慘的景象:中央縮成一團的狩獵者們完全被復仇者微弱卻根本無法尋覓到其位置的零星攻擊所壓制。只能徒勞地承受着一個個同伴被莫名的攻擊奪去生命。儘管他們也曾還擊,但一支支放空的投槍,和來自正面仿佛警告一般的點射就好像在明確地告訴他們:「這樣做,根本沒有用。」
「只要占據有利地形,以猛烈而準確的火力將敵人完全壓制。並且在其不知虛實間,儘可能多的殺傷敵人。那麼,就算只有幾個人,也能控制戰場的主動性。那怕敵人再多,只要掌握住攻擊的節奏與時機,就能獲得完全的勝利。」
這就是天翔從一本名為《步兵進攻戰術概要》的書籍中獲得的東西。而且,那些輸入大腦中的資料里,有很多實際戰例已經驗證過——此舉可行。
儘管沒有強大的武力,卻憑藉着古代人千萬年流傳濃縮下來的戰術精華。天翔依然帶領手下不到二十人的微弱力量對比占據了絕對上風。雖然,現在暫時還沒有分出勝負。不過,勝利的天平已經明顯在向自己一方傾斜。
「住手!不要再打了!」從被圍在營地中央的狩獵者中,傳來了一個略帶蒼老與悲哀的聲音。隨着聚集在一起的人群的分開,一個頭髮頗有些斑白,但身體依然顯露出強壯與力量的男人從中慢慢走出。
天翔也從隱身的土堆後站起,神情冷漠地往前走了幾步。手中的M5G43槍口也絲毫沒有放低的意思。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大腦放出的思感已經完全籠罩了整個營地。每一個人的任何動作他都能通過「心眼」看得一清二楚。只要一有異動,首先躺下的,肯定是那個心懷不軌的人。更何況自己的人已經控制了四周的有利地形,就算自己不動手,隱藏在暗處的復仇者們也會馬上把帶着死亡問候的投槍,準確無誤地插進妄動者的身體。
至於那個從人群中走出的傢伙,顯然就是營地的領袖。看他的樣子,似乎是要與自己談判。
「你是誰?為什麼要屠殺我的族人?」陌生的男人首先發問。激動與憤怒清楚地寫在了他的臉上。在火光映射下的面部肌肉更是在不住地抽搐。死死盯住天翔的眼睛裡,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種莫名的悲哀。
「你是格薩?」天翔沒有理會對手的疑問,傲慢而冷漠地拋出了自己的問題。古人說過:談判也是一種戰鬥,只有在自己完全占據上風的情況下,才能獲得完全的勝利。
男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只是帶着滿臉的疑惑與不解看着天翔,似乎想要從中看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擄掠劉睿營地的事情,應該是你們幹的吧?」天翔以自己固有的冷漠,給出了對手想要的答案。只不過,隱藏在答案背後的東西,實在是讓這個叫做格薩的男人感到畏懼與恐怖。
「你們……是來報復?」格薩慢慢聳動着喉嚨處上下滑動的骨節,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液後,緊張地看着對面比自己高不了多少的年輕人,小聲問道。
天翔沒有說話,只是緩慢而清楚地點了點頭。手中一直沒有放下的M5G43也再一次平舉,將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對面的男人。
「沒有食物,我們只能被餓死。」好像是根本沒有覺察到天翔眼中滿含的仇恨一般,格薩情緒激動地自顧說了起來:「我的族群已經連續近半個太陽日沒有弄到任何獵物。再不吃東西,我們都得死。更何況,弱者向強者提供自己的身體,這本來就是狩獵者之間的慣例。如果換了是你,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這不是一個好藉口,也不是你們隨意殺人的理由。」天翔的聲音很大,站立在不遠處的狩獵者們也能完全聽清。只是,這樣的回答聽起來,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冰冷。
「但是,不殺人,我們又能吃什麼?」仿佛是要爭辯一般,格薩的語氣變的頗有些激烈,雙手也不由自主地在空中猛烈揮動起來。
「砰——」一聲清脆的槍響過後,格薩身後的狩獵者們驚恐地看見:自己的族群首領死命捂住自己的左腿,躺在地上悽厲地哀號着。從其雙手緊緊抱住的縫隙間,流淌出了大片暗紅色的液體……
「就因為飢餓,所以就要吃人?那你為什麼不朝自己族群的人下手?為什麼要去掠奪其它族群?弱肉強食,狩獵者之間的慣例?這的確是一個相當不錯的理由。」天翔冷漠無比的語氣,聽上去實在是有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感覺。只見他慢慢蹲下身,朝着地上因為疼痛而完全扭曲了臉部肌肉的格薩輕輕說道:「既然如此,那麼現在我就可以告訴你。我餓了,我要吃你,你必須交出你的身體,滿足我的飢餓。」
「不,你不能對我爸爸這樣!」隨着一聲尖利的叫喊,從人群中衝出一個手持鋼矛,看上去只有十一、二歲的少年。鋒利的矛尖,正對着天翔的眉心。
「砰——」天翔看也不看,抬手就是一槍。子彈準確地從少年前額的正中央穿過。應聲倒地後,從洞穿的小孔內頓時湧出一堆泛着花白顏色,被血液與腦漿混合在一起的粘稠物體。在跳動火光的映照下,就好像是一條變小了的血蛆趴在那裡一般。
「我討厭殺人,但是我絕對不會讓自己的生命受到任何威脅。更不對自己的敵人手軟。哪怕,對手僅僅只是一個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天翔冷漠的話語聽上去簡直讓人毛骨悚然。
眼中滿是淚水的格薩仰頭望了望已經沒有任何知覺的兒子,憤怒而悲哀地慢慢點了點頭。
「如果不是因為你的命令,我的族人也就不會死。同樣,我也不會與你們為敵。很可能,我們還會成為朋友。」說到這裡,天翔的語氣一轉,旋既道:「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我的族人變成了你們的食物。就拿你的兒子來說,可能在幾分鐘前,他還在興奮地大嚼着我們某個族人的身體。但是現在,他必須為自己的行為付出巨大的代價。既然他吃了人,那麼,他就得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懂!」因疼痛和悲傷扭曲了表情的格薩重重地點了點頭。以緩慢而沉重的語氣,吃力地說道:「那麼,現在的你應該滿足了吧?我們只殺死了你的一百名族人,但是現在,連同我的兒子在內,你們已經殺死了這裡近一半的人。就算是要報仇,也應該有個限度吧?」
天翔沒有說話,只是輕蔑地搖了搖頭。
「那麼,你……你要殺死這裡所有的人?」格薩腦門上開始滲出大滴的汗珠。
天翔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更沒有回答。說實在的,對於這個問題,就連他自己也覺得無法解答。如果說,在營地最初看到族人那堆殘缺不全屍堆時,內心就已經生出一種想要把對手全部滅族念頭的話。那麼,隨着這場殺戮的節奏逐漸緩慢,再加上現在躺在血泊中,已經沒有任何生命氣息的孩子。那種一直環繞在腦海中的瘋狂念頭,已經在逐漸減弱。以至於面對格薩的問題,根本無法回答。
但是,這並不意味着就能輕而易舉地放過他們,放過這些吃人的狩獵者。
「哦……你……你還沒有滿足是嗎?」格薩痛苦地呻吟道:「那麼,你……你究竟想怎麼辦?」
天翔還是沒有說話。顯然,他也正在仔細考慮着這個問題。
沉默的思索使得營地內的氣氛變得相當沉悶,幾個不堪忍受這種折磨的狩獵者開始悄悄彎下了腰,摸索着放在腳邊的武器。在他們看來,只要能夠幹掉面前的這個人,那麼,首領就能獲救,自己的性命也就有了保障。
「都不要動,不要亂來!」一聲力量十足的怒喝傳遍了整個營地,所有想要有所動作的人也都被嚇了一跳,紛紛放棄自己原來的想法。隨着眾人一起,小心觀望着事態的發展。卻發現,聲音的來源,竟然是躺在地上,血流滿地的格薩。
這一舉動不禁使被圍的狩獵者們感到震驚,也使正想舉槍射擊的天翔覺得相當意外。
「聽我說,你已經殺夠了……就算是要……要報仇……也達到了你的目的……如果……如果這樣都還無法消除你心中憤怒的話,那麼……那麼你可以殺了我……只是,我……我有一個請求!」半躺在地上的格薩喘息着,艱難地向面前奪走兒子生命的人哀求道:「我……我希望,你……能夠……成為,成為這一族群……新的首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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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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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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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疑←
天翔驚訝極了。他根本沒有想到,瀕死的格薩居然會提出這樣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要求。不,這根本就不應該是要求,而應該是一種饋贈。一種將整個族群命運交給對手的饋贈。
「為什麼這麼要這麼做?」天翔的語氣仍然冷漠,但是只要細心分辨,應該不難從中發現攙雜了一絲柔和與不解。
「你……你是真正的領袖……比,比我要強得多……最,最起碼……你會為了自己族人的利益……來,來與對手拼死較量……更,更重要的是,你……你有……人性,人性!」
說到這裡,格薩已經是語不成句。從腿上傷口處流淌出的大量血液已經消耗了太多的體力。隨着無法止住的血液流失,生命的跡象已經開始一點一點從其體內消散。
天翔沒有說話,半蹲在地的他,安靜地看着面前這個就在幾分鐘前,還想親手將其碎屍萬段,現在卻已經奄奄一息,說話間隱隱約約還透出一種親切與友好的男人。就在這一瞬間,天翔腦子裡忽然生出了一種相當怪異的念頭。他覺得,這個叫做格薩的男人,不應該是自己的敵人,反而應該是自己的朋友。那種相當貼心,能夠事事為自己考慮的朋友。
一個在臨死前能夠把整個部族託付給對手的人,絕對是一個品行高尚的人。根本不應該是那種邪惡的奸詐之徒。畢竟,直到這種時候,他還是在為自己的族人考慮。至於他自己的安危,似乎根本就沒有被放在心上。
「不對,我一定是什麼地方弄錯了。這個人不應該死。他應該不是那種為了食物而掠奪其它部族的惡徒……可是,可是,以我的族人為食,也是他自己親口承認的事實。這裡也有着大量被殺死的人體遺骸。那些直到現在都還放在火堆上燒烤的人肉就是最好的證明。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天翔的腦子亂極了。一時間,各種各樣的念頭紛紛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憤怒、仇恨、憐憫、疑慮……各種看似根本沒有任何聯繫的東西一起涌了上來。他實在是無法分辨,這其中,究竟什麼是錯,什麼是對。
「答應我,年輕人……答應……幫我照顧好他們……從現在起……他們,就是你自己的族人。這,這也多少算是……我對……自己曾經行為的一點補償吧!」說到這裡,格薩掙扎着,艱難地用雙手撐起自己的身體,朝着身後百餘名站立在原地的狩獵者們拼盡全力大聲喊道:「我宣布,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是你們的首領。你們……所有的人,將會併入一個新的族群……他,就是你們的新領袖!新族長!」
族長的命令必須無條件服從。這是黑暗世界的一條鐵律,也是所有加入族群狩獵者必須遵守的生存法則。哪怕族長的決定與你個人的意願相違背,你也僅僅只能提出抗議。但是最終,仍然要不折不扣地執行。
格薩死了。最後的說話已經耗盡了體內最後的力氣。確切地說,他根本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將所有剩餘的族人,交到了天翔手中。
望着躺在血泊中格薩的屍體,天翔一時間百感交集。他曾經設想過很多種報復敵人的殘酷手段與血腥場景。但是卻根本沒有想到,曾經被自己看做是惡人的格薩,竟然會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送給了自己這樣的一份禮物。想法與現實之間的差距,居然會是如此天壤之別。
天翔嘆了口氣,繞過地上兩具屍體,徑直走到剩餘的狩獵者們面前。以威嚴且不可抗拒的語氣大聲喝道:「你們,曾經是我的敵人。是我必須殺死,根本無法饒恕的敵人。但是現在,你們的前任族長已經決定,將你們併入我的族群。所以,從這一刻起,你們將擺脫敵人的身份,成為我的朋友。我也將會給予你們與其它族人同樣的待遇。現在,向我效忠吧!我將會帶領你們,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努力生存下去。」
格薩臨死前的話已經說得再明白不過。因此,天翔的要求並沒有遭到太多的抗拒。只不過,在眾多紛紛跪下的狩獵者中,仍然有着那麼幾個不和諧的聲音。
「你殺死了我們的族人,殺害了我們的族長,想要承認你的首領地位,我絕不答應。」
「不,我絕不承認你是我們的族長。」
「格薩的話不能算數,我們要重新選出新的族長。不要相信他的鬼話,這個小鬼根本沒有統治我們的能力。他根本不能給我足夠的食物。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條。」
「砰——」一聲清脆的槍響,打斷了所有紛擾的聲音。只見天翔慢慢放下手中槍口向天的M5G43,堅決而冷漠地說道:「我不會攔着你們,要走的人可以離開,想留下的人我也歡迎。我答應過格薩照顧你們。因此,你們根本不用擔心自己的食物來源。跟着我,你們會活得很好,比現在好。而且,不用再以人肉為食。因為,在我的族群中,絕對不允許這樣的行為存在。」
順從與反對儼然就是一對性格截然不同的雙生子。它們無時無刻不存在於現實。雖然就這樣莫名其妙換了新族長,使得很多人內心根本無法接受。可是,殘酷的現實卻使得他們不得不選擇服從死者的意願。合併到天翔的族群中去。畢竟,在這個必須要為食物抗爭的世界裡,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比每天都能吃飽來得更加重要。
至於人肉,可能有人很喜歡吃。但那不過是飢餓到極點後,不得不選擇的一種極端食物。雖然狩獵者基本上都處於野蠻狀態,但畢竟是從擁有輝煌文明的古代人演變而來的產物。比起那些億萬年前的史前人類來說,他們其實已經繼承了部分必要的文明。
雖然,這些文明的痕跡,已經殘留的不多。
離開十七人,留下一百四十八人。這就是天翔從格薩手中獲得的新族群。與原先的族群相比,這實在是一筆巨大的財富。畢竟,這一百多名新加入的成員中,沒有一個老人。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離開,儘快地離開。這一方面是因為天翔想要儘快與原來的族群匯合。另一方面則是因為蟲子。大量屍體散發出的濃重血腥氣息肯定已經吸引了大批蟲子。如果不是因為那幾堆正在熊熊燃燒的篝火,恐怕它們早就已經衝進營地,大肆啃咬起這些美味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