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狩獵者 - 第7章
黑天魔神
日記寫到這裡就沒有了下文。可能是因為日記本的主人在那之後就遭到了不幸,也可能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總之,天翔沒有看到後面的內容,留給他的,只有一摞厚厚的發黃紙頁。
「入侵者?難道他們要比那些使用槍支的古人更加強大嗎?」天翔疑惑地翻了翻手中已經看完的日記,隨手放到了一邊。按照日記上所說,這裡似乎是一個什么小型基地,而地上散布的這些骸骨,應該就是那些古人保衛者。但是為什麼,他們並沒有打贏戰爭?而那些所謂的「入侵者」,也絲毫沒有在地球世界存在的跡象?為什麼,現在的地球只剩下了大量的蟲子和整天為了食物而奔波的狩獵者?
所有的問題都沒有答案,天翔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到他搜索的腳步。畢竟,這是一處自己剛剛發現的秘密所在。而且,根據日記中記敘的內容,這裡似乎有着相當充裕的食物。雖說天翔不清楚那些放了幾百年的古人食品究竟還能不能吃,但在內心裡,他還是對此頗有幾分期待。
很快,天翔就已經把整個房間繞了個遍。說真的,比起上一次在館長室的重大發現來,這次的探索根本就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好處。除了從那本日記夾層中找到一份薄薄的地圖之外,再也沒有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出現。而且,就連那份地圖,也僅僅只是具有一些未知的東西而已。
這是一份地形圖,天翔很容易就看出,圖上兩齣用圓形紅色記號標註上的地域,其中之一就是自己目前所處的圖書館。至於另外一處的下面,則是以那種他所熟悉的文字寫着——「二號基地」。
當然,如果僅僅是這樣,天翔根本不會對一份普通的地圖動心。真正讓他對其產生興趣的,還是紅色圓圈旁邊一排另外的小字。因為那裡寫着另外一種讓他做夢都在想的東西——「時光機器」。
「二號基地有時光機器?這份地圖是否能夠這樣理解?」天翔飛快地在自己腦海中轉過一個又一個的念頭。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自己與妹妹也就根本不用再留在這個世界,他們將可以回到過去,回到古人生活的光明日子裡。
想到這裡,天翔不由得小心翼翼地將這份地圖摺疊起來,仔細地塞進戰鬥服胸口處的一個貼身小包里。
「看來,這裡隱藏的秘密應該就是這麼多。至於別的,恐怕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吧!」天翔這樣想到,轉身便要步出地下基地的大門,朝旋轉的樓梯走去。很幸運,就在他即將離開的時候,又找到一些很管用的好東西。
一個完全依靠太陽能維持運轉的小型冷庫,裡面散亂地堆放着幾個完全被白色冰霜包裹的鐵皮箱子。
一箱塊狀的袋裝物體,拆開來有着一股濃郁的香味。由於外面有着一層密封的鐵皮,這東西保存得很好。從外面的包裝標識看來,應該是叫做「壓縮餅乾」。
還有兩箱完全用金屬包裹的圓柱狀物體,對於它,天翔並不陌生。記得在自己很小的時候,父親就曾經從一處廢墟里弄到幾個這樣的鐵皮罐子。用刀劃開來,裡面的肉,味道相當不錯。還有它的名字,應該是叫做「罐頭」。
無暇多想,天翔當下抽出匕首朝其中一個罐頭表面狠狠刺去。當他劃開那層包裝鐵皮後,高興地看見裡面顯露出一層散發着誘人香氣的淡紅色肉塊。用匕首尖小心地挑起其中中一塊塞進嘴裡後,那種異常鮮美的滋味兒,差一點兒讓天翔把自己的舌頭也吞了下去。
兩箱罐頭,一箱餅乾,外加一張地圖。這就是天翔在地下基地的全部收穫。對此,他感到相當滿意。畢竟,一下子弄到這麼多美味的食物,對於一名狩獵者來說,根本就是一種巨大的幸福。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天翔終於把所有弄到的食物全部搬進了館長室。按捺不住內心喜悅的他連忙叫來了正坐在書堆里翻看的天柔。兩個人一起飽飽美餐了一頓古人的遺留食品後,關上房間大門,舒服地躲在裡面安心地睡着了。
幾天過去了,天翔腦海里想要回到過去的那種願望越來越強烈。他已經開始覺得自己目前生活的世界充滿了太多的污穢和骯髒。他要走,要帶着妹妹一塊兒走,一起回到古人生活的過去。因為他覺得,只有那裡,才是人類能夠生活的最佳環境。
如果是換在以前,恐怕天翔的腦子裡根本不會有這樣瘋狂的念頭。畢竟在飢餓的時候,人的唯一念頭就是儘量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至於其它一些別的東西,則根本不會放在心上。什麼榮譽、恥辱、下賤、高貴,統統比不上一塊腐爛的臭肉來的有效。而這恐怕也正是古人與狩獵者之間唯一的共同點吧!
但是,一旦有了充足的食物以後,人的思想觀念馬上就會轉而追求更高的享受。所謂「飯飽思淫慾」,也正是因此而來。
天翔是那種一旦有了主意就會馬上實施的人。因此,他並沒有貪戀目前圖書館這種安定且飽足的日子。在很快收拾起一堆必要的物件後,心意已定的他牽上妹妹的小手,僅僅只在回頭看了這座給他帶來強大與滿足的圖書館後,便頭也不回地按照地圖上指示的方向大步走去……
地圖上標註的兩地位置似乎很遠,看不懂其中比例關係的天翔只能憑藉自己強大的感知意識對目前的路程做出大概的估計。儘管如此,他還是從圖上所標出的一系列建築群和地名中,推算出至少需要走上兩個月,才能抵達目的地的這一結果。
如果你看到現在的天翔兄妹,一定會以為這是兩名遠足的旅行者。兩隻裝滿食物鼓鼓囊囊的背包仿佛小山一般壓在他們的肩膀使上。當然,相比天柔,天翔肩膀上的東西顯然多了不少,胸前也多了一支漆黑光亮的M5G43衝鋒鎗。而且,子彈這種對安全具有完全保障的東西,也在天翔背負的物品中占據了絕對多數的份量。
在黑暗的廢墟世界中跋涉,其中的艱難自不用說。單就其危險程度來看,已經是一種對於生存最大的挑戰。人要活,蟲子也要活。雖說食肉蟲類一般多以其它蟲子為食,但它們也絕對不會反對偶爾換換口味。因此,在非太陽日外出的人類,也就成了它們食譜上的最佳選擇。
對於來之不易的食物,天翔一向吃得很省,哪怕就算是食物再充裕的時候,他也會僅僅是吃夠自己需要的最低分量後,便不再動口。因為他知道,食物,僅僅只是用來滿足身體和胃袋的一種需要。對於飢餓,滿足就好,用不着像個嬌慣的孩子一般,給它太多的優待。一旦胃袋隨時處於飽漲的狀態,那麼只要出現一次食物缺乏,那種仿佛被千萬隻小蟲子齧咬的感覺,簡直會讓你覺得生不如死。
就這樣,兄妹倆一路上都吃的很節省,甚至就連鐵皮罐頭底部凝固的一點點油脂,也會被天翔放上一點水,架到火上燒開,仔細晃動半天,直到確認沒有一星半點可食用的殘渣被遺漏後,這才滿意地抬起溫熱的鐵罐,仰脖將這點泛着油花的湯水全部倒進了肚子裡。
儘管如此,兩個星期以後,天翔背包里的食物也只剩下了一半。至於本來就無法承擔更多重量的天柔,除了幾塊不多的餅乾外,她的那隻小背包里早就已經沒有任何東西存在了。
又一個太陽日來臨了,與平常不同,天翔今天的腳步走得顯然要慢一些。他在放出自己的思感,搜索着周圍可能觸及的每一寸土地。不為別的,就為了想要找到幾隻可供食用的蟲子。沒辦法,從圖書館裡帶出的食物已經不多,如果再不補充的話,照現在的消耗速度,恐怕只要再過上三天,自己就不得不再一次品嘗到飢餓帶來的那種難受滋味兒。
「一隻蚜蟲!」很快,天翔的思感在百米開外捕捉到一個相當不錯的目標。按捺不住內心喜悅的天翔連忙一手端起斜挎在胸前的M5G43衝鋒鎗,一手拉上幼小的妹妹,飛快地朝目標所在方向奔去。
突然,奔跑中的天翔猛地停住了自己的腳步,一把將樂顛顛跑得正帶勁兒的妹妹拉到了身後。因為,他聽了到一種異樣的聲音,一種絕對不是代表安全的聲音。
狩獵者的感官一般來說都相當敏銳,這是長時間與惡劣的環境進行抗爭的結果。天翔也不例外。雖然延伸的思感在鎖定及發現某些特有目標的時候相當有用,但從其普通探索範圍和臨機預警能力來說,卻仍然比不上耳朵和眼睛。畢竟,耳朵能夠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眼睛則更是能夠看到思感搜索範圍數倍之外的東西。雖然,看得並不是那麼很清楚。
「奔跑,有很多人在奔跑。不對,還有蟲子,是人和蟲子一起在奔跑。」趴在地上仔細聽了一會兒後,天翔從地面傳來的震動中,準確地判斷出前方的異動。而且,視力超卓的眼睛也發現:在前面不遠處的廢墟間,一團明顯是由於物體與地面撞擊後產生的灰黃色塵土,正在陽光的照射下,慢慢上升……
「走,看看去!」天翔拉起妹妹的手,簡單地說完這句話後,便縱身朝着灰塵騰起的方向躍去。緊跟其後的,是年幼卻在速度上並不輸於他的天柔。
一群狩獵者圍住了三隻巨大而可怕的腫甲蟲。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兩頭腫甲蟲正在對一群狩獵者進行屠殺。在這群狩獵者當中,根本看不到一個身強力壯的男子。有的只是女人、孩子和老人。
很明顯,這是一個弱勢狩獵群體。也就是狩獵者通常所說的「被拋棄者」。
戰況已經很明顯,巨大的腫甲蟲憑藉自己身上厚重的角質甲殼,仿佛瘋了一般在四散奔逃的狩獵者中來回衝突肆虐。一支支從遠處擲出的矛槍根本無法對它們造成任何傷害。油滑堅硬的甲殼擋住了這些力量不是很大的武器。就算偶爾有那麼幾支投槍相當準確地命中了腫甲蟲身上某個相對薄弱的部位,也僅僅只能是在上面留下一個淺淺的鑿痕後,便搖晃着掉落在地上。看得出,投擲矛槍的人,已經沒有多少力氣。而造成這樣的原因,只可能是飢餓。
狩獵場上的聲音很大,以至於遠在數百米開外的天翔都被吸引過來。當然,這些聲音並不是沒有發聲器官的腫甲蟲所發出,而是那些狩獵者,那些可憐的弱勢狩獵者口中發出的悲鳴與慘叫。
每當群體狩獵的時候,參與者們總會發出一種莫名的吼叫。他們認為,這樣的叫聲能夠提升己方的士氣,也能對捕獵的目標造成一定的影響,使它們感到恐懼,從而降低狩獵的危險,使獵物更加容易到手。顯然,這個幾乎完全由婦女與老人組成的狩獵群,也正努力在貫徹着這一狩獵原則。
只是,那種原本應該對獵物造成心理恐懼的吼叫已經變成了驚恐的尖叫,用於鼓舞自己的歡呼也已經變成了抵消自己信念與勇氣的哀嚎。
腫甲蟲屬於食肉蟲,它們自然不會放過面前這些體積遠比自己小得多,而且看上去沒有什麼威脅力的人類。一隻沖得最快的腫甲蟲毫不客氣地高高揚起口邊的四片甲狀硬鍔,照着正前方一名跑得幾乎快要脫力的老狩獵者狠狠砍下,只聽一聲悽慘的痛嚎過後,根本來不及有所反映的老者,已經用腰間被整齊地分割成兩截,鮮紅的液體灑滿了周圍所有的地面。
至於那隻腫甲蟲,則心滿意足地停下了自己的六支腳,小心地將頭部的甲鍔張開,摟起老狩獵者的上半段身軀,朝空中輕輕一拋,旋既張開已經進化出牙齒的大嘴一口叼住,美美地咀嚼起來。
另外兩隻腫甲蟲似乎也被同伴的豐厚收穫所感染,紛紛加快了自己奔跑的速度。展開對自己獵物的追殺。很快,又有兩名被趕上的狩獵者躺在了血泊之中。
瞬間,獵物與獵人完全交換了自己所扮演的角色。
♂
第001卷
♀
→第015章
-
欲望←
「得救他們」。躲在一處廢墟牆壁間的天翔心道。如果換在以前,他根本不會攙和進這種根本不可能贏的事。開玩笑,腫甲蟲是什麼?那可是幾乎位於黑暗世界食物鏈頂端的恐怖存在。別說就這麼區區一百多人的弱勢狩獵者,那怕就算在多一倍的人,而且都是身強力壯的男性,也根本不可能對這種裝甲厚重的生物造成任何威脅。天翔實在是搞不明白,這些人為什麼居然冒出想要去招惹腫甲蟲的念頭。而且,這一惹,還惹出了整整三隻。
「幫助弱者是人類最偉大的美德之一」,這是天翔從書中獲得知識。也是他此前慷慨將食物與其它人分享的理由。現在,他正按照古人的教誨,準備對這些即將處於死亡邊緣的狩獵者施以援手。
腫甲蟲究竟有沒有痛覺,會不會感到害怕,這些東西恐怕任何人都不知道。只不過,所有被緊張和恐懼包圍的狩獵者們在聽到一連串清脆的爆裂聲,並忍不住回身張望後,卻驚奇地發現:三隻巨大而恐怖的腫甲蟲,紛紛放棄了自己捕獵的對象。轉而朝着一個身穿灰白色衣服的青年,揮起了嘴邊的巨大甲鍔。
三隻巨大的肉食蟲,分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朝着給他們帶來傷痛的施予者狠狠撲來。天翔連續三個點射,準確地從其後部命中了三個目標。幾顆小小的子彈對於腫甲蟲龐大的身體來說,根本不成比例。但是就其造成的傷害來看,卻已經足夠將這三隻正沉浸在美味食物幻想中的腫甲蟲激怒。使得它們放棄原來的目標,將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這個莫名出現的年輕人身上。
比之剛才,腫甲蟲行動的速度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雖然,它們身上都挨了幾槍,具有強大穿透力的子彈也從其尾部貫穿了身體,散發着濃重腥臭味的綠血紛紛從幾個酒杯大小的孔洞中奔涌而出。但是,這並不致命。或者說,就算致命,也不是現在。因為,這些蟲子還在跑,還在跳,還在像剛才一樣,高高揚起代表死亡的甲鍔,帶着傷者特有的憤怒,拼命朝着眼前這個原本就該成為自己食物的該死小人砸去。
如果是換在以前,天翔肯定轉身就跑,依靠自己的體力與這幾隻中槍後仍能勉強行動的蟲子來上一番比耐力、比消耗的追逐遊戲。畢竟,這是一種絕對安全的打法。
但是,現在他卻明顯不願這樣做。因為在幾天前看到的一本軍事類書籍中有着這樣一句讓天翔深以為然的話。
「最好的敵人就是死去的敵人,只有儘快消滅眼前的敵人,才有可能去應付緊接而來的更大挑戰。」
在躍出藏身廢墟的瞬間,天翔就已經在腦海中形成了一個絕對安全的戰鬥方案。三隻腫甲蟲的位置前後不一。利用其距離優勢,以開槍的先後順序將之吸引過來。而後,再以近距離的猛烈火力把它們一一滅殺。無論從哪一個角度上來說,這都是最適合目前情況且最有把握的辦法。
於是,所有呆立在原地的狩獵者們看到了令他們永生難忘的一副景象:三頭巨大的腫甲蟲,在距離那個身穿灰白色衣服年輕人不到十米的距離內,隨着之前響起的那種奇怪爆裂身紛紛倒下。而那最後一頭腫甲蟲,則是在發出一陣莫名恐懼的低吼後,整個頭部仿佛是被重力擠壓過一般,從中間猛然炸裂開來。以至與那利用兩隻強勁後肢高高站立起的龐大身體轟然倒地,激起一陣濤天的塵土。
槍殺兩隻,精神控制憋死一隻。這就是天翔的的出手順序。
蟲子的弱點一般都在頭部。這是天翔在與多次戰鬥中獲得的寶貴經驗。因此,在面對前兩隻猛衝過來腫甲蟲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照准其頭部扣動了板機。一連串速射的子彈在貫穿蟲子腦部的時候,也破壞了其神經中樞。使之根本無法再控制身體前進一步。最終,只能帶着對食物的嚮往和未進化完全的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
至於最後一隻,則是天翔故意留下的實驗品。他要看看,自己的腦波控制能力究竟有多強,能否在今後的戰鬥中,當作一種絕對有效的武器來使用。
當然,他並沒有失望。哪怕是巨大的腫甲蟲也根本無法抵擋那種可怕而劇烈的精神能量。最終,在蟲腦細胞完全瘋狂並沸騰到最高點的時候,波動劇烈的神經只能接受完全癱瘓的事實,而蟲子那敏銳卻並不發達的大腦,則在猛烈的內部運動中,好像一隻膨脹到了極點的氣球一般炸裂開來。
自此,天翔終於相信書中的是句話:「眼神能夠殺死人」。難道不是嗎?自始至終,他的雙眼都在死死盯着那頭可憐的腫甲蟲,絲毫沒有給其任何放鬆的機會。調侃地說,這也的確應該算是眼神的一種吧!
「勇敢的年輕人,你救了我們。請說出你的要求,我們都會全部予以滿足。」良久,從呆立在原地的狩獵者當中走出一個看上去好像是頭領一般的老年狩獵者,尊敬地望着神情冷峻的天翔說出了這番話。
「我的要求很簡單,給我足夠兩個人吃上三個太陽日的肉乾就可以。」天翔警惕而不帶任何感情地從口中道出了自己的要求。他很清楚,自己剛才的舉動無疑是救了這些人,就算是再過分的要求,也肯定能獲得滿足。哪怕他提出要從這些人當中挑選出幾個來當作自己的「肉人」,恐怕也不是什麼問題。
只不過,現在的他已經根本不習慣以人肉來當作食糧。因為,按照那些古人的說法,以人而食,根本就是一種極大的罪惡。
至於警惕,那本來是一名狩獵者應該隨時保有的狀態。畢竟,我不想吃人,並不等於別人就不想吃我。更何況,眼前這些身體孱弱的狩獵者,看上去根本就是已經被飢餓折磨了很長時間……
天翔的戒備心理很快就被老人連番感激的話語所打消。躺在地上的三頭巨蟲也根本就是最好的食物來源。於是,在老人極力邀請之下,天翔兄妹跟隨這群弱勢狩獵者來到了他們的營地——一幢看上去相對比較結實,卻和其它廢墟基本上沒有任何區別的大樓。這裡,同樣是古人留下的遺留物之一。
三頭腫甲蟲已經被完全剝開,數量眾多的蟲肉,使這些久已未嘗肉味狩獵者飢黃的臉上,終於露出了點滴笑容。而這個弱勢狩獵群的頭領,也就是此前力邀天翔同來營地,自稱劉睿的老人,也在首先叫人留出了天翔要求的分量後,這才公平地把所有蟲肉分給了大家。
「年輕人,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你手裡拿着的,應該就是古人所使用的武器吧?」一堆燒烤着香濃蟲肉的火堆前,劉睿老人忽然冒出了一句令天翔吃驚不已的話來。
「哦?你也知道古人嗎?」對於老者的話,天翔顯然覺得相當驚奇。畢竟,在這個世界上,能夠擁有古人知識的狩獵者幾乎不存在。想不到,一個差一點兒命喪蟲口的老人,居然會懂得這些東西。
「呵呵!不單是我,這裡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古人的存在,還有他們的一些知識,我們也都懂!我還知道,你手裡的武器,應該叫做『槍』。這是一種絕對強力的武器,難怪你能獨自殺死三隻腫甲蟲啊!」語不驚人誓不休的老人笑呵呵地看了看滿臉驚奇的天翔,隨手從火堆上取下一塊已經烤熟的蟲肉,塞到忽閃着兩隻大眼睛專心聽他們對話的天柔手裡。
「那麼,你們究竟是……」
「究竟是怎麼獲得這些知識的?」劉戰風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忽然出現了幾份悲寂:「知識、經驗,所有的這些東西都需要時間來積累。如果說,年輕人是一張沒有任何內容的白紙,那麼,老人則可以被看成用生命與時間換取智慧的擁有者。其實,很多人都明白古人的存在,也有很多人都對古人的知識感興趣,還有更多的人在偶爾的機遇中獲得某些古人遺留下來的物品,從中汲取到意想不到的東西。但不管怎麼樣,所有的這些,都需要時間,都需要年齡,因此,年長者擁有這方面的智慧,也就不是什麼希奇的事情。我說的話,你能明白嗎?」
「我懂!」天翔深以為然地重重點了點頭。老人是智慧的象徵,這也是古人書中提到的一句話。
「但是現在,根本沒有老人存在的地位。」劉睿的話語忽然間變得相當憤怒:「在年輕人看來,我們是負擔,是累贅,唯一擺脫我們的辦法就死亡,把我們的身體變為他們的口中的食物。這根本就是一種悲哀,他們不懂,如果沒有老人的智慧,僅憑強壯的身體與簡單的頭腦,根本無法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中生活下去,絕對不可能。」
天翔不想再說話,他明白,老人說的話沒錯。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想要生存下去,沒有力量,根本不可能。
「你知道為什麼古人能夠擁有那麼多的智慧嗎?」沒等他完全緩過神來,老人又拋出一句令天翔疑惑不已的話。
「團結,唯一的原因就是團結。」仿佛是為了故意要解釋自己的問題一般,老人自答道:「只有團結,才能使弱者變強。想想看,一個人做不到的事,如果換成是兩個人、三個人、甚至更多的人,那麼,還有什麼是不能辦到的?」
劉睿老人的話好像是一把重錘般擊打着天翔的心靈,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具有如此深意的話,竟然會從一個弱不禁風的老人口中道出。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天翔才第一次覺得,自己想要返回過去的想法是否有錯。
「跟我來!」忽然,老人拉住天翔的手,站了起來。絲毫沒有準備的天翔只能依照他的話,緊跟在其後,一直來到了一間不大的屋子裡。
屋子不大,但是住在裡面的人卻使天翔不由得感到一陣溫馨。
兒童、婦女、還有幾個尚在咿呀學語的嬰兒。其中有兩個與天柔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正好奇地瞪着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望着這個闖進來的陌生人。
「他們有活下來的權利嗎?絕對有!沒有孩子,哪兒來的青年?」老人的話忽然變得好像是要與人爭論一般:「如果我們不團結,那麼他們勢必就要成為其他狩獵者的食物。想想看,如果有一天,你眼睜睜地看着你的妹妹被人撕成碎片,你會有什麼想法?什麼感覺?」
天翔沒有說話,臉上的神色也顯得更加冷峻。他不允許別人這樣說自己的妹妹,可同時他也不得不承認,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自己恐怕真的會無能為力。因為,弱者在沒有強者的保護下,根本沒有生存的可能。
「知識,是保護弱者最有力的工具。」老人的聲音繼續在天翔耳邊響起:「我想,既然你已經擁有了這些東西,為什麼不能為了保護弱者而盡一份力呢?我們是人,是人類,不是野獸啊!」
「你說吧!要我怎麼做?」神色依然沒有任何改變的天翔冷冷地從口中吐出這句話。不過,細心的老人已經從其眼角把微微抽動的肌肉中,看出了他內心世界的變化。
「我要你留下來!做我們的首領,幫助我們,幫助弱者!」劉睿老人最終道出了心中所想的目的所在。
「做你們的首領?」天翔驚訝地重複了一遍這句話,頗有些不解地盯住了老人那張飽經風霜的臉:「為什麼?你不是同樣也擁有古人的知識嗎?為什麼會選擇了我?」
「我老了!」老人長嘆一聲:「我已經不再年輕,雖然擁有智慧,但是我已經不再有力量去改變現實。這個族群應該有要新的領袖來領導。如果沒有你,恐怕今天在我們所有人都得死。就算偶爾有人逃脫,也無法改變被殺或餓死的命運。至於這些孩子,更是只能在沒有任何依靠的環境下可憐的死亡。你有知識,也有力量,最重要的,你年輕,有衝勁。我想,是上天把你派到了我面前,我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你成為這一族群新的首領,新的帶頭人。」
天翔沒有說話。一方面,他被老人的話所打動。另外一方面,他也無法捨棄心中回到過去的夢想。就這樣,在老人炯炯有神目光的注視下,內心忐忑的天翔終於做出了決定。
「給我六個太陽日的時間,我還有一點私事要去了解。這段時間裡,我把我所有的武器都留給你。但是有一個條件,必須保護好我的妹妹,絕對不能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六個太陽日以後,我回來告訴你我最後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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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亂的廢墟上,一條灰白色的身影在快速地跳躍着。如果這個時候忽然有一名狩獵者出現,他一定會驚奇認為那個身影根本就是一隻最靈活的蟲子。至於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人居然會以如此恐怖的速度在廢墟間來回穿梭?沒有,根本就沒有!
但那確實是人,一個活生生的人。
把天柔留在了劉睿的弱勢族群後,天翔僅僅只帶了兩周的肉乾和部分必須的水,就急匆匆地上路了。他要儘快趕到二號基地,到那裡去尋找有關時間機器的所有東西。不可否認,老人的話的確已經打動了他,就在那一瞬間,天翔心中忽然湧起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責任感。那是一種對於弱者的責任,一種以保護他人為義務的責任。當然,伴隨其中的還有另外一些東西——誘惑,權力的誘惑。
「如果我能統治這些人,強大。以此為基礎併吞其它族群,然後再強大,再併吞。周而復始,那麼我將成為這個世界的絕對王者。到了那個時候,弱者將不再被歧視。我也將成為後代傳誦的英雄。」
這可不是天翔腦子裡莫名其妙生出來的古怪念頭,事實上,是那些圖書館中古代帝王的歷史在影響着他。
權力、欲望、統治一切,如果你還是個男人,那麼就應該首先考慮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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