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神 - 第14章

浙東匹夫



他又吃了幾口,見兩人的免費湯都快喝完了,就端着碗去打湯。

虞美琴臉一紅,輕聲提醒:「喂,別搞混了,你左手那隻碗是我的。」

「放心,不會弄錯的。」

這小妮子,還怕哥趁機占你便宜、間接kiss不成?哥是那種人麼?

打完湯回來,小心翼翼地把左手的碗放在虞美琴面前,馮見雄旁敲側擊地問起了他心中的疑惑。

他想搞明白,為什麼他明明是「魂穿」式重生,卻繼承了前世說謊不臉紅不氣喘的體質。以至於剛才躲過了測謊

這些素質,究竟是跟着「靈魂」跑的,還是跟着「肉體」跑的?

當然,馮見雄不會傻到直接正面問,而是一點點追尋其中的蛛絲馬跡。

跟虞美琴深入淺出地聊了許久之後,他終於搞明白一些事情:

為什麼這個世界的人在正兒八經對事不對人的辯論領域,辯才發展水平和地球相當。但是在訓練自己說謊乃至辱罵性的傷害對抗中,水平卻比前世的地球人水平低一些。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這個世界的花式辱罵是可以罵死罵商人的,所以大家很少有高強度對抗性練習的機會。

就好比rb劍道發展史。在柳生宗嚴之前,雖然有上泉信綱啦、冢原卜傳啦之類號稱「劍聖」的牛人,但是劍道的發揚光大始終很慢,很難普及。

究其原因,就是那個時候的劍客互相比試時,只有「真劍勝負」。一出手幾乎必有死傷,所以對抗性提高很慢。冢原卜傳這種人,是靠一輩子19次生死決鬥,死人堆里混出來的劍聖名頭。

而柳生宗嚴發明「柳生新陰流」之後,引入了防具和「竹袋刀」——就跟現代劍道館裡看到的竹子劍以及竹子頭盔、護胸差不多。劍道修習生才能在不傷性命的情況下進行高強度近似實戰的訓練,然後劍道發展就突飛猛進了。

如今這個世界,高強度、研發性的花式對罵,幾乎必有死傷。對抗性的反測謊訓練,更是容易因為失手而遭受重大羞辱。

久而久之,除了極個別絕頂高手可以在實戰中訓練之外,大多數普通辯士、噴子是沒機會高擬真對抗的。

所以對絕大多數人來說,罵戰對噴的花式不如地球多,說謊訓練也摸不着門道。

馮見雄只要把前世的說謊經驗直接拿來用,就能調整好自己的生理指標。

就像即使把冢原卜傳的靈魂植入到一個孱弱的身體裡,縱然力量和敏捷度下降了,但劍法意識是不會消失的。

這個掛就開得有點大了。

他自忖,以後只要繼續保持住那種「說謊的時候連自己都信」的心態,他就能躲過這個世界大多數的測謊。

……

聊了一會兒下一場辯論賽的事情,飯也差不多吃完了。

就在飯桌上,剛得到辯論隊隊長任命的虞美琴,僅僅略作討論,就定下了後面幾場比賽中各名隊員的命運——而那些人根本就沒有發表自己意見的機會。

炮姐辦事兒,就是這麼霸道果斷。

此前一直作為「誘敵炮灰」的付一鳴,因為表現不佳,以及在後續比賽中不能和團隊戰術更好地契合,被虞美琴清退出了上場的名單。

陳思聰表現比付一鳴略好一些,算是被留下了。

後面幾場,虞美琴定下的戰術隊形便是:

史妮可挪到一辯,充分發揮她形象好、言辭誠懇容易被聽眾接納的特點,為全隊做開場陳詞。同時一辯需要的隨機應變屬性也最低,除了攻辯小結要臨場準備外,其他有大量的功夫可以在場外提前完成,很適合熱情有餘技術略欠的史妮可。

馮見雄挪到二辯,引領交叉提問階段的節奏。同時他還可以根據對方的表現,臨場準備己方三辯主動提問時應該問的東西,然後交給陳思聰問——這樣一來,陳思聰這個全隊最弱環節就只需要擔心自己回答的那一部分,而不必擔心主動設套層層遞進追問的能力。

最後總結陳詞的四辯,則是虞美琴親自擔任。她的氣場還是比較沉穩的,思維也很冷靜。後面幾場比賽對手肯定比小組賽強,馮見雄要想靠給對方下套來預測總結陳詞,顯然是不可能的了。所以四辯的重要性也隨着大大提升。

……

談完比賽安排,馮見雄便和妹子告別,自己去了圖書館的電子閱覽室。

他準備抽午休的工夫,上soopat專利檢索數據庫,有意識地尋找一些電氣自動化領域的小專利布局情況,挑幾個目前前人還未覆蓋到的漏洞。

然後回來嫁接補刷幾個「權利要求書」和「說明書」,然後交給劉教授「斧正」,徹底把劉教授這條關係線給穩固住。

查詢的事兒,一個午休就能搞定,但是攥寫嚴密的說明書和權利要求書,起碼占用兩三天的課餘時間。馮見雄估計十一國慶之前,能夠交兩個成果給劉教授,就算是麻利了。

畢竟他還得抽時間準備辯論賽。

幸好,因為前世的積累,很多基礎的法學類課程馮見雄閉着眼睛都能考個高分,所以他大可以把準備辯論賽的事情挪到課堂上解決。

離開圖書館的時候,馮見雄就抱了一堆打印出來的針對性素材,以及借閱的幾本相關書籍。

下午的課是法理學,一上課他就找了個最後排的位置,埋頭硬啃素材、攥寫辯論大綱。不過面上還是蓋着本法理學的教材裝裝樣子,算是給老師留面子。

大學裡的老師也不太管學生是否聽講,就這麼順利矇混過去了。沒有讓馮見雄再逮到啥利用課堂提問機會發表長篇大論裝逼打臉的機會。

畢竟生活不是小說。憑良心說,大學老師當中,還是放羊的正常人比較多。

下課之後,虞美琴又給他打了電話,想約一下大家一起討論辯題策略的時間。

馮見雄說他周六要忙着寫材料,周日一天就夠了。

然後他還把自己的書目和筆記交給了同班的史妮可,讓史妮可複印之後交給參賽的隊員們先看起來。

馮見雄回到寢室的時候,室友黃大磊還在勤工助學、做兩塊錢一桶的送水工——別看兩塊錢一桶貌似挺高,擱10年後送水工也才賺這麼多。但05年的大學宿舍都是沒電梯的,想賺這兩塊錢,運氣最差的時候就得扛着40斤的水桶爬六樓樓梯,遠比十年後坐電梯送桶裝水累得多。

寢室里只有趙海和徐明倆貨在那兒聊天打屁看電視,似乎就等着馮見雄回來。

馮見雄一出現,徐明立刻關掉電視機,一副做錯了事認罰的豬隊友姿態。

「雄哥,今天的事兒都是我給你添麻煩了,實在對不住!」徐明雖然渣宅,好歹還有點義氣,有廉恥之心,這是等着馮見雄回來,給他道歉呢。

「行了,反正以後你這廝也別指望我告訴你啥機密。你丫的,精蟲一上腦就管不住嘴。」馮見雄其實早就把這渣宅忘得差不多了,也懶得跟他一般見識。倒是見到趙海也在,他不由有些好奇,「誒?小海,今天下午你不是要去圖書館打工的麼?」

徐明尷尬地賠笑,接過話頭說:「雄哥,剛才聽小海告訴我,說你今天一直在圖書館蹭電子閱覽室的電腦做正事兒?昨天的事是我不對,我知道你肯定是有大事、正事要忙,不嫌棄的話我的筆記本借你用,你想用多久都行。」

馮見雄一聽,倒也有些意動。

國慶回家問老姐拿錢買電腦之前,他確實只能去圖書館或者網吧幹活兒。徐明這傢伙雖然變態猥瑣,但義氣還行,人家想賠禮,也沒必要拒人千里之外。

他便一口應下:「行,那我就借一個星期,國慶還你。我很快就要自己買電腦了。」

徐明誠懇地說:「隨便你用多久!這次被警告處分,我是真的反省了,你把我電腦拿走,還能幫我戒擼呢。」

「操!你個不長進的,有多遠滾多遠!三句話不離下三路,真是沒救了!」

第21章

偷襲是沒有前途的

馮見雄雖然噴了徐明個不長進的東西,但對方借他筆記本電腦,他還是賞光收用了。

一碼事兒歸一碼事兒。

他教訓那也是為徐明好。那貨本質上沒什麼人品污點,就是渣宅了點兒,以至於精蟲上腦會惹禍,屬於可以挽救的對象。

剛來這個世界時,跟數科院的那場比賽,馮見雄並不是不想提前準備。只是被翁得臣甩鍋了,才不得不臨陣磨槍。

但大多數辯論賽,還是要靠預則立不預則廢的。

這不僅是一個辯手的職業素養,更是未來作為一名大律師該有的職業素養。

那種上場前什麼都不干、然後臨場靈光一閃、詐出點什麼驚喜收穫的裝逼打臉橋段,只能出現在港片裡或者《律政俏佳人》之類的美劇里,完全是法盲編劇們為了裝逼節奏的需要。

現實世界中,每一個官司的控辯雙方在開庭之前,根據《刑事民事訴訟法》,哪都是要先交換證據的。

每一方會提交哪些論據,對方都是提前知道的。然後開庭時只是供雙方交叉質證、確認證據的真實性和效力。

真跟港片或者美劇那樣,庭上臨時提出一個新證據,下場只能是被法官裁定為不予接受——因為這沒給對方留搜集針對性證據的時間,屬於證據突襲。

哪怕提出新證據一方有正當理由,證明這個新證據的搜集工作確實有客觀困難、以至於無法在證據交換截止日之前拿到。那其下場也絕不會是和港片那樣、法官直接根據這個新證據作出對提出新證據一方有利的判決。

法官只會宣布:休庭,擇期再審,給對方留出搜集針對該新證據的反證的時間,確保雙方公平。

所以,偷襲這種招數,在法律界和辯論姐,都是永遠成不了大事的。

作為一個要登上巔峰的男人,從頭就要培養起「哪怕我告訴你我要說些啥,你照樣辯不過我」的硬氣。

……

馮見雄和虞美琴,都是一開始就很清楚這一點的,所以他們很重視排練。

周日的午餐,照例是虞大小姐請的。

她在校內的美食吧找了個喝咖啡的卡座,點了四份咖喱豬排蓋澆簡餐。

正餐吃完後,又要了四份可以續杯的奶茶和咖啡、還有幾個澆了冰淇淋的華夫餅和巴菲,一副準備坐上一下午的架勢。

這番款待,可算是讓因為留校討論辯題而耽誤了周末回家帶飯菜的史妮可、打消了內心的鬱悶。

看那小吃貨的架勢,完全是準備「周日蹭炮姐一頓好的,周一就不用吃飯了」。

馮見雄看在眼裡,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暗暗嘆息。他很了解窮苦人家單親孩子的不易。

虞美琴也心思細膩,等吃貨妹喝過奶茶順了氣,才拿出講義,緩緩進入正題:

「免費策略對於互聯網文化傳播和創新的利弊。這個題目,你們覺得新傳院會從哪個方向主攻?」

虞美琴提的問題,馮見雄前天複印給大家的筆記中,也有講解到過。史妮可很快意識到這是在問他們每個人消化筆記之後的個人心得。

她吃人的嘴短,先積極的拋磚引玉:

「炮姐,我昨天看了馮同學的筆記,覺得這個題目也算不上對新傳院有利。免費策略,最多是便於互聯網內容更快的傳播擴散。

但是要談對『創新』的影響,肯定是不利的——這點上我們完全可以把目前市面上常用的『盜版不利於內容產業的繁榮』觀點、論據略微嫁接一下,描述一番『因為不要錢,所以大家都不願意投入創作』的行業前景,然後就輕鬆把新傳院駁倒。

我估計最後的局面,肯定是新傳院揪着『免費有利於傳播擴散』這個點進攻,而我們抓住『免費不利於內容創新繁榮』這個點反擊。各打各的,很難形成針鋒相對的對抗。」

虞美琴微微點頭以示鼓勵,卻沒有立刻點評,而是示意其他隊員也發表一下看法:「陳思聰,你怎麼看?」

她不想限制住大家的思路。辯論賽的準備,最開始還是集思廣益的好。內部有不同意見,才能預熱對抗得更充分。

一直打算打醬油的陳思聰,被點名了也只能沒話找話:

「啊?我的看法和史同學差不多。這場比賽估計會比較沉悶,各打各的。最後只能跟『計算技術得分決定勝負』的拳擊賽一樣,看誰拿到的印象分更多了。要想和上一場那樣直接在對方的主攻方向上,當面反擊對手,恐怕不現實。」

虞美琴聽了大家的觀點,眉宇之間微微有些憂色,但旋即就隱去了。

看來大家都有些輕敵,不過現在就提前暴露出來,也未嘗不是好事。

馮見雄見狀,也不等虞美琴點他名了,直接開口反駁:

「我說一點不成熟的看法吧——我覺得,如果像陳思聰或者妮可這樣想,恐怕在我們自認為必勝的『不利於創新』這個角度上,也會吃大虧的。新傳院的人肯花影響力去左右組委會命題,可見這個題目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們準備這場比賽的時間說不定也比我們多兩天……」

史妮可有些摸不着頭腦,插話道:「誒?可是……是你在筆記里寫了,『傳播』這個角度新傳院略占優、『創新』這個角度我們占優的呀。」

馮見雄並不以為忤,繼續循循善誘地啟發着隊友:「我是這麼說過沒錯,但略占優不代表對方就毫無還手之力。輕敵的話,依然是要吃大虧的。

這樣吧,我舉個例子好了。就拿文學創作領域來說,大家都知道,2000年之後,國內剛剛出現網絡上那些自由開放的散文、小說的時候,作品都是自由分享,不收費的。兩年多之前,國內有些站開始小說收費了。去年連網遊界的巨頭、盛達網絡的陳天喬都注資入股進場了。

可是你們覺得,網絡小說領域,在收費之前和收費之後,究竟是哪段時間更加百花齊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