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神 - 第16章
浙東匹夫
而一旦這個學校有開新聞傳媒類專業,廣播台肯定是被傳媒系的學生給霸占了的。
難怪這場比賽的第三方觀戰人數那麼多,對手手上握着媒體優勢呢。換做別的院,一場複賽根本沒這麼好的待遇。
看來,這場比賽要是能贏了,影響力絕對比前一場的小組賽勝利大得多。
不僅是因為這場比賽是淘汰賽、更重要。
更是因為有充分的傳媒資源介入。
馮見雄突然很想感謝一下對方,居然為他作嫁。
懷着這種玩味的心態,他倒忘了觀察對面新傳院的對手了,反而先仔細端詳了一番那個校廣播台的女主播,發現也沒漂亮到多驚世駭俗。
那是一個看上去也就1米68、長腿大胸的美女,留着個空氣劉海的髮型。憑心而論,還不如虞美琴的驚艷秀美、清麗脫俗。
只是身材不錯,臉蛋也軟萌可愛,比史妮可勉強還在伯仲之間。
「就這樣子,能吸引這麼多其他院的男生來現場捧場?」馮見雄有些不信。
虞美琴冷哼一聲,有些鄙夷:「你懂女人麼?沒聽過校台的廣播節目?」
馮見雄想了想,貌似自己還真不聽校台的廣播節目。
雖然在大學校園裡,每天午休和晚餐的時候廣播台都會播報一些東西。
幸好,沒等他承認,一旁的史妮可也有些好奇,就幫他一起問了:「哎呀炮姐你知道些啥就說嘛,我也沒怎麼聽過校台的廣播呢?怎麼,難道那位學姐還有絕活兒?」
虞美琴想了想,介紹說:「人家長得漂亮會賣萌,還在其次。作為校台的女主播,最關鍵的是聲音軟萌好聽,簡直有毒,很多男生本來不聽廣播的,都是被她的聲音勾走的。」
「噢……」馮見雄作醍醐灌頂狀,很快就想到一個問題,「聽起來,炮姐你跟她還有點熟?」
虞美琴既然都說了,也就索性說完:「這個學姐……算是認識吧。她去年也是外院的大一新生,特招的播音主持系委培生,就是那種畢業後希望能到外語頻道當女主播的。跟我算是同院不同系。
上個學期的時候,她覺得做播音沒啥意思,想改學新傳院的編導系,就準備退學重新高考轉專業,那時我倆還一塊兒複習過。後來她可能是覺得高中知識忘太多了、成績不行,放棄了重考——也是因禍得福,熬到學年末的時候,趕上政策變動,允許大一學年結束後,成績前5%的新生直接校內轉專業了,她就直接轉去新傳院了。否則,也該跟我一樣重讀大一吧。」
史妮可聽得有些雲裡霧裡,除了唏噓也沒什麼別的感受。
主要是她不明白廣電媒體是怎麼運作的,所以虞美琴提到的那幾個專業具體是幹啥的,她完全不了解。
馮見雄卻比史妮可多幾分社會閱歷,也對傳媒運作有些認識,立刻就聽懂了。
這就相當於一個原本綜藝節目裡的主持人,非要去改當後台的編導pd。或者說一個學表演的演員,非要該學導演編劇。
「好奇怪的想法,一般聲音好臉好的女生,不都喜歡做前台工作的麼?怎麼會偏偏想要去做後台不露臉的事情?就算導演的社會地位比演員高,但是不容易快速混出頭啊。看來也是個有故事的妹子。」
馮見雄想了一會兒,突然覺得自己的腦迴路有些過於發散和跳躍了。
管它新傳院整出多大的排場呢?只要贏了比賽,對方提前準備的這些宣傳資源,就都是為他準備的了。
有美女主播報道,正好有利於他打臉。
第24章
勁敵
「各位同學大家好,歡迎來到師大之聲,又到了每天下午的『校園內外』時間了~我是主持人丁理慧。」
「今天我們安排了一檔特別節目——這是一場新生杯的辯論賽,也是該項賽事今年第一場採用全新辯題的場次——也就是說,今天的辯題在辯論史上從未出現過,並不是以前國際大賽用過的題目,我問了一下校辯論賽組委會的同學,這種情況是非常難得的喔~」
「今天的參賽雙方是新傳院隊和法學院隊,辯題是『免費策略是否有利於互聯網內容的傳播與繁榮』,可謂是非常緊跟時勢,也貼近我們每一個大學生的生活。
各位同學在節目過程中可以隨時發送短信到我們的平台號實時互動、發表你們自己對這個問題的看法和觀點喔~我們會在比賽休息與結束後的評審時間段里挑選一些精彩觀點朗讀給大家~趕快拿起你們的手機吧~」
那個軟萌軟萌的大二新傳院學姐,就這麼旁若無人地坐在小禮堂最右前方的角落,對着錄音設備一陣賣萌。順帶着也把今天比賽的大致脈絡介紹了一遍。
場內的男生們都伸長了脖子往那邊看,一邊在內心意淫「聲優果然都是怪物啊」,一邊感慨「啊,我中毒了,粗不去了!」。
還有些素來就知道丁主播膩害的男生,則與有榮焉地看着身邊那些今天剛剛被強行入坑後、還處在一驚一乍狀態的新人,似乎在用眼神傲然說:「汝可識得此陣?」
……
05年的大學廣播台,直播技術普遍不佳。
話筒音腔本身的物理抑噪效果就不好,後段的音頻處理軟件也沒十年後那麼智能。所以拿着話筒在禮堂里直播,唯一的下場就是嗡嗡嗡的噪音不斷。
所以,丁理慧口中說的台詞雖然看着像直播,一會兒實際上還要先拿回錄播室,請軟件的同學略微處理剪輯一下,再延遲播出。
整個節目裡唯一直播的部分,或許只有念讀者來信的環節了——那玩意兒必須等聽眾們聽到這一段廣播後,才會發短信進來。到時候丁理慧只要回到演播室里,按導播的指示插入就行。
不過,這些都不影響丁理慧的現場效果。
她說完開場白之後,等了一會兒,趁機喝口水。
此時,一名主持人從本場比賽的評審團中越眾而出,丁理慧立刻開始繼續介紹:「今天的比賽評審團規格非常高,不僅有高年級的校辯論隊學長們擔任評審,還有文學院的梁老師擔任主持和點評。
交戰雙方此前的戰績也可謂是勢均力敵。法學院隊這邊的二辯馮見雄同學和新傳院的四辯盧峰同學,都在小組賽時得過最佳辯手榮譽。法學院四辯虞美琴與新傳院一辯劉瑾惠同學的實力也不遑多讓。
啊,大家看,現在主持人已經跟雙方最後確認了一遍辯題,並且詢問了雙方都已準備充分,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
說到最後幾句時,丁理慧很職業地壓低了自己的聲音,確保只要話筒采陰清晰即可,避免打擾到主持人。
與此同時,她的一名助手也適時地把採樣線路切到新傳院隊員們面前的那一路話筒上——這場比賽的雙方發言都是會被校廣播台錄音的,雖然最後不可能全放出來,也會剪輯後用一部分素材,填補節目當中的空白。
「尊敬的主持人和評審團,各位老師、同學,大家好。我是來自新傳院的劉瑾惠,今天我方的辯題是『免費策略對於互聯網內容的傳播與繁榮,是利大於弊』。
這個問題應該分兩個角度來看,即免費策略分別對『內容傳播』和『內容繁榮』兩個方面的影響。而我方的觀點則是:無論在這兩個角度的哪一個上,免費策略都是利大於弊的。現在,我就為大家一一道來……」
「眾所周知,互聯網這種新媒介形式的誕生,為人類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信息傳播深度和廣度。尤其是隨着引擎的越來越優化,人類在獲取知識和諮詢面前日趨平等,這也一直是人類千百年來追求的目標。而互聯網目前的支付技術模式,註定了一旦內容提供者非要選擇收費,其傳播的觸及面自然會大大受損……」
「而在『內容的繁榮』這個角度,我們也應該看到兩個問題。首先,內容運營商採用對消費者免費的模式運營,並不能直接等同於他們對內容的直接創作、提供者也完全不付費。比如一個,他們完全可以以固定價掏錢買斷某個作家的作品,然後免費放到網站上供用戶閱讀使用、吸引人氣和流量,並且最終通過廣告費盈利。所以我們不認為免費策略就一定會傷害到創作者的積極性。
其次,從歷史的範疇來看,『稿酬』或者說『著作權收益』這些概念,本來就只是人類歷史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而這個階段,目前學界往往界定為『當內容的創作環節、是知識和諮詢從人腦到人腦的服務提供鏈中、最稀缺的那一環』的那些年裡,稿費才會變得普遍。
在印刷術出現之前的時代,歷史上是不存在稿費這個概念的。所以未來隨着這個『知識從人腦到人腦的服務鏈』中,『內容的創作』這個環節的重要性和稀缺性下降,人們覺得稿酬或者著作權收益應該走進歷史的垃圾堆,也未可知……」
今天的正方是新傳院,所以他們先發言。一辯看上去也像是一個編導類專業的女生,將來畢業了找工作是要當導播pd之類的。她要bb三分鐘,也不可能都是乾貨,所以也不盡贅述。
辯才如何,靠這段話還看不出來,畢竟正方開場陳辭是100%提前準備的,所以說不定這個劉瑾惠的洞察力就是新傳院全隊最差的。
但是她說話的節奏、語氣、身體語言拿捏地非常好,一看就很專業,更重要的是她對着話筒的時候不怯場,錄進去的聲音經過音響功放後也聽不出什麼雜音,一看就是長幹這種活兒的。
而且憑心而論,這一段觀點着實旁徵博引,眼界開闊異常,提供了非常之多的看問題角度。台下的觀眾聽了之後,數次鼓掌喝彩。
「不愧是我們新傳院的,眼界就是開闊,可以上下數千年分析版權收費的問題,看法學院還怎麼反駁。」
相比之下,法學院這邊的一辯史妮可雖然音色比對方更美,表情節奏也還可以,但肢體語言就僵硬得多了,而且完全沒有錄音經驗。馮見雄用眼神的餘光喂喂一瞥,就發現史妮可神情忐忑,顯然對於新傳院那邊把今天的比賽搞成錄音、然後在技術經驗上獲取盤外優勢非常鬱悶。
馮見雄微微握了一下史妮可的手掌,輕聲讓她安靜下來:「不就是多錄了個音麼,比賽輸贏是看說的內容的,不是看節目效果的。管他們玩什麼花活,我們把內容做紮實了,還怕不能贏麼?」
「嗯」,史妮可感激地看了馮見雄一眼,臉色微微一紅,似乎內心也安靜了下來。
終於輪到她發言了。
第25章
哥不跳坑你能如何
學法的人,和學傳媒的人,哪怕僅僅才進入大學一個月,思維模式和腦洞角度也能看出很大差異。
學法的人講究精細,字斟句酌的摳,不會亂說話。
學傳媒的人則講究廣博。旁徵博引一頓亂拳,即使發現被逮住了漏洞,也立刻把話題引開,找一個新的進攻點,最後力求在別人聽都沒聽說過的角度求得突破。
打個不恰當的比喻,就是「你跟我講道理,我跟你講法律。你跟我講法律,我跟你耍流氓。等你跟我耍流氓了,哥再跟你講道理。」
繞也要把人繞暈。
相比新傳院的開場陳詞,史妮可的涉獵角度明顯少了很多,也缺乏對劉瑾惠提到的每一個點都面面俱到反駁的嚴密性——
沒辦法,畢竟她的開場陳詞八九cd是賽前準備的,想要臨場變化非常困難。很多賽前沒想到的角度,也只能臨時說兩句。
「我方的觀點是:免費策略不僅不利於互聯網內容的繁榮,而且也同樣不利於內容的傳播。
我們先來看『繁榮』這一點——首先,我們對『繁榮』的界定,肯定要包括文化多樣性,不能僅僅看一個內容產業的產值指標,不能唯金錢論。
在這個前提下,我們之所以認為免費策略是有害的,是因為免費策略首先就會傷害相當一部分創作者的創作積極性,讓很多沒有經濟來源的創作者放棄以內容創作為業,這是顯而易見的。
即使如對方辯友所說,可以『運營平台付費買下內容後、免費供消費者使用以博取流量』,但因為這種模式在乎的是消費者的點擊率,並且在運營過程中肯定是100%以點擊量為綱,那也就註定了這種模式不能適用於大多數窄眾重垂的細分小眾內容,只能套用於『量大管飽』的通俗賣爽內容。
同時,因為不能區分『少量但強烈的需求』和『大眾但淡薄的需求』,也會導致內容平台在採購內容時唯數據論,從而導致包括seo在內的各種數據造假乃至針對性刷數據的惡行。綜上,我們認為免費策略肯定是不利於互聯網內容的全面繁榮的。
再來看傳播領域,互聯網的免費策略是否利於內容的傳播,同樣不能只看傳播的廣度和數量,而是也要兼顧傳播的『質量』。這個質量也一樣可以包括多項指標,比如用戶找到自己內容所需的時間和精力是否比另一種模式下更少?用戶被垃圾內容干擾和導致不快的時間是不是也更少?這一點我們後續將詳細展開論述……」
史妮可洋洋灑灑三分鐘,把法學院這邊的主攻點還算比較完美地烘託了出來。
對於新傳院提到的雞零狗碎,好歹也做到了臨場的有問必答,雖然理論還不一定紮實。
只可惜,她因為從小家裡窮,長這麼大連ktv都沒去過一次,也從來沒有對着錄播的麥克風高談闊論的經歷,所以說話的時候語音控制不太好。
好幾處平時不容易察覺的氣息控制不當,被麥克風采音後聽起來有點抖,給人一種可憐兮兮的感覺。
還數次因為話筒朝向不對,弄出尖銳的嘯叫聲。
不過不管怎麼說,在吃瓜群眾眼中,這些都不是什麼了不得的錯誤。兩個妹子一番鶯鶯燕燕地軟萌對噴,已經足夠讓台下占到三分之一還多的男生們腎上腺素飆升,大呼今天這場比賽實在是太值得圍觀了。
「算是伯仲之間,新傳院一辯略強。畢竟氣場銜接很穩,體態語氣也好,就是講道理的部分雙方差不多。法學院的那個女生颱風太差了,小家子氣。」主持比賽的、文學院的那個梁老師,內心如此評判。他的觀點也多少代表了校隊那群評審員的態度。
史妮可也大致揣摩到了主持老師和評審團的心理,坐下的時候差點要哭出來了。
馮見雄恰到好處地安慰:「別急,不就是沒用過錄播設備麼,又不是你能力不行。不嫌棄的話,下次請你唱兩回ktv練練,就熟了。」
「嗯……」史妮可抹了一下眼睛,臉色微微一紅,靦腆地笑笑,聲音很輕很細。
馮見雄心中,卻是對新傳院隊這場煞費苦心安排校台錄播更加鄙夷了。
靠這些場外的技術手段贏得一些小優勢,算什麼本事?
他胡亂鄙夷着,難免走神了幾秒鐘,沒聽見主持的梁老師已經宣布進入交叉提問環節。
還是新傳院二辯的提問,才把他喚醒。
「反方二辯同學,剛才你方在開場陳詞中一再強調『不給創作者金錢上的激勵會傷害創作積極性』,那麼難道你方認為『金錢酬勞』在人類的創作史上是一個常態麼?」
這個問題,顯然是針對雙方一辯此前就「稿費究竟是應該永遠存在,還是只存在於人類歷史的某個階段」這一爭論的深挖了。
把這個問題搞清楚,就能極大的證明金錢對文化多樣性的刺激作用是否是舉世皆然的,可謂非常重要。
所有評審人員聽了之後,基本都能判斷出這個問題是100%開場前準備的,沒有隨機應變的成分。
考驗的就是反方的見識廣博程度,難度主要在於是否知道事實判斷的相關史料。如果能夠說出史料,並且用自己的方式解讀,理論上就不怕了。
「知識點很生僻,學法律的人應該不會摳那麼細的人類文化史知識儲備。」主持人梁老師如此想着,不太看好馮見雄。
史妮可和陳思聰也有些茫然,因為他們賽前的準備工作中,沒有準備那麼充分的論據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