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神 - 第24章

浙東匹夫



眼瞅着已經五點多,該寫的陳詞和大綱也都理清搞透,史妮可的心思早就飛了。

馮見雄看在眼裡,也不拿捏妹子,乾脆地說:「那就閃吧,打個車去。」

他口中提到的打車,自然不是出租了。

05年的仙林大學城還是金陵城西很荒涼的地方,除非是定點候客、排隊拉進城生意的出租車之外,各個大學之間的街面兒上根本打不到短途的出租車。

因為願意掏這個錢的學生太少了,每個單子的路程又太近。除非進城,否則出租車司機根本賺不到錢。久而久之,大學城的打車市場就漸漸被一批低成本的電動三輪車給占領了,那玩意兒起步價便宜,到鄰校也就3塊錢。

虞美琴眉頭一皺,勸了一句:「那東西坐三個人不安全吧?公交車一站路也就到了,實在不行走路也好。」

學校的輔導員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向學生宣傳校規的時候,從來都是要求同學們不要坐校外不正規的電動三輪車的。虞美琴家境富庶,在遵守校規方面一貫自律保守。

「那也成,」馮見雄知道大小姐這是嫌棄那些「有安全隱患的破車」了,他也就從善如流,「你都不嫌累,妮可也走得動吧?」

「沒問題。」史妮可連忙點頭。她是吃慣了苦的,虞美琴都不嫌累,她怎麼會嫌累呢。

她還很貼心地想幫馮見雄省點錢:「都五點半了,要不我們外面隨便吃一點,再去k歌吧?聽說ktv里吃的東西都比外面貴好多呢。」

馮見雄不禁啞然失笑:這孩子,要是擱四五年後,等淘寶家開了「聚划算」團購,妥妥的是那種搶18塊錢一下午k歌包廂券、然後進去連瓶水都不買的摳貨……

他還在猶豫「請妹子k歌連個果盤都不點會不會太丟人」的問題,無奈妹子們倒是不在乎,他也就從善如流了。

……

仙林大學城很大,從外到里有公交車五六站的車程。

金陵師大在最靠近城的方向,往裡一站就是金陵財大。

如今的財大正對門,剛開了,名叫「大成名店」,國慶節的時候剛剛開張,不過目前才招商了兩層,還有三層都空蕩蕩的。

除了一些賣衣服、小飾品的之外,就是網吧、k歌和少數幾家餐飲了。總的來說,比市區的接地氣得多,充分考慮了大學生的消費潛力,沒什麼奢侈貨。

根據上輩子的記憶,馮見雄知道也就這個學期之內,等這邊全部招商裝修好之後,蟄伏了兩年的城管隊就該出手,把「大坑」里的所有商戶都整頓了趕進這裡。

然後本來一伸腿就能找到逛街地方的師大師生就苦逼了,得搭一站路的車到財大的地盤上找食。搞得後面幾年不少財大和其他男多女少大學的學生,天天在這兒瞎晃悠,就想堵幾個師大的美女搭訕,而師大男生們則是對此敢怒不敢言。

懷了一下舊,在一樓一家樸素的粉絲店要了三碗鴨血粉絲、三籠湯包吃完,馮見雄就去二樓的好樂迪ktv要了一個小包廂、付了四個小時的錢。

史妮可趁着馮見雄訂包廂的時候,堅持自己掏錢在樓下買了三瓶水和三瓶冰紅茶,藏在書包裡帶進去,虞美琴很想說她請飲料好了,無奈攔都攔不住。

「行,那美琴姐你先陪妮可練15分鐘,我出去晃悠一下。」把妹子們帶到包廂,馮見雄撣了撣衣服,就準備迴避。

放下印着logo的包廂單時,他還隨口吐槽了一句:「唉,這幫人還真是沒創意。知道不,全國的ktv裡面,叫xx樂迪的註冊商標,有2000多個,這差不多都快把所有常用、沒貶義的漢字跟『樂迪』的組合都特麼用光了吧。」

史妮可正在調整話筒上的衛生布套,聞言也有些獵奇:「誒?有這麼多嗎?你怎麼知道的?」

虞美琴也用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馮見雄也就隨口一說,被質疑了之後才發現貌似信息有誤——他上輩子是09年畢業之後,進了知產代理事務所,天天跟商標專利著作權打交道,才知道這些的。而且那應該是2010年的數據了,眼下可能還真沒有2000多個「樂迪」……

「可能也不到吧,或許有跨類註冊、字眼重複的,不過四五百個肯定是有的。」馮見雄先圓了一句謊,然後才解釋,「至於怎麼知道的——上國家工商總局的官網查詢就行了啊,這個是對社會公開查詢的,一頁檢索50條,我上次翻了翻有幾十頁,大概就這麼多了吧。」

史妮可頓時覺得馮見雄見識好多,眼界好廣。隨口說句話就無形裝逼。

其他大學生,沒到大三、大四寫論文的時候,壓根兒不會想到去各種官方數據庫檢索學術資料或者業務信息的吧。

調試好話筒,學會怎麼在觸屏上點歌、切歌之後,史妮可嬌憨地把馮見雄推出了房間。然後虛心跟虞美琴學習起來。

「圓弧屋頂用拉丁式的黎明顏色曖昧的勾引~我已經開始微醺……哎呀美琴姐你太壞了,這個新歌好快啊。」

史妮可第一首就被虞美琴作弄了,用小蔡同學的最新快歌涮了一把,笨嘴笨舌地不知所措。

從頭到尾只能跟着鸚鵡學舌幾句「馬德里不思議,突然那麼想念你……」

「行了,給你換點慢歌老歌練練,我跟你一起唱。」虞美琴及時切掉《馬德里不思議》,換了一首兩年前的老歌。

史妮可忽輕忽重,偶爾還像是被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似的唱了起來。

「一開始,我只顧着看你,裝作不經意心卻飄過去,還竊喜你沒發現我躲在角落~」

「忙着快樂忙着感動,從彼此陌生到熟會是我們從沒想過,真愛到現在不敢期待……」

對於從來沒有k過歌的人來說,因為空氣傳音和顱骨傳音的音質不同,最開始確實非常容易被自己的音色給嚇一跳。因為他們此前完全沒想到「原來別人聽我的聲音是這樣子的」。

不過這種毛病,要克服起來也沒什麼難的,多練,多熟悉自己的真實聲音就行了。

兩首歌一過,史妮可漸漸沉靜下來,一開始的青澀蠢萌也慢慢褪去。

這裡沒有人嘲笑她,唱錯了也不要緊,可以盡情宣洩。

……

馮見雄離開包廂,到走廊上掏出一盒煙,叼一根在嘴上,卻沒有打火機。

上輩子作為大律師,雖然不討好官府,但總要結交客戶的,抽煙不能不會。

重生之後,他倒是沒什麼煙癮。備一盒在身上,也是怕社交活動需要遞,但火就不帶了。

此時,他也是覺得被妹子們趕到走廊上干站着尷尬,才擺擺樣子——畢竟ktv里一眼望去,被趕到外面的幾乎都是癮頭髮作的煙民。

站了大約四五分鐘後,隔壁走廊盡頭拐過來一個看上去像是剛剛去前台買完零食的男生,馮見雄也沒注意到對方。

那個男生倒是在看見馮見雄之後,定了定神,然後立刻閃到了一邊,然後探出頭來確認。

原來,那人正是二班班長、同時也是院學生會新聞部的翁得臣。

幾秒鐘後,翁得臣就確認了馮見雄的身份:「他怎麼也來這種地方k歌?他不是家裡挺窮的麼?這年頭還有人自娛自樂?肯定是請女生或者被女生請吧?而且竟然還違反校規抽煙!」

翁得臣自己,今天也是請了一群同學,打着聚會的名義來k歌,如今也才開場了不到一小時。不過翁得臣內心卻是不怎麼爽的,因為今天這個場子的主要目的並沒有達到。

如果他是真心請班上同學k歌,完全可以是平時的周末請,那時候不管老家在哪兒的同學,肯定都在。

然而他偏偏選了國慶長假的倒數第二天,這種日子,很多家在外地的同學根本還沒回校呢。哪怕以班級活動名義請人,實際上請來的也就是一些家在金陵本地、或者個別國慶時候貪玩沒回家、逛秦淮河夫子廟的玩貨。

事實上,翁得臣當時就是瞄着同樣家在本地的虞美琴,才發起這個班級活動的。

虞美琴雖然在院新生辯論隊的事情上,因為偏幫馮見雄而抹了翁得臣面子,但翁得臣對虞美琴的怨念相比之下還是可以消解的,要說恨,他也只恨「馮見雄這廝太會偽裝,騙過了虞美琴」。

男人,對於高冷的美女,總是特別寬容的,會把問題歸咎到別人身上,這是人之常情。

翁得臣也想過靠班級活動重新籠絡女神,順便顯擺一下自己的「財勢」和「組織能力」。

無奈最後虞美琴沒賞臉,說她有事情要忙。翁得臣花了幾百塊錢,卻請了六七個無關緊要的同學,即使有四個女生,論姿色氣質涵養,那也是遠遠不能和虞美琴比的。

翁得臣胡思亂想的當口,另一邊的馮見雄看看手機,覺得時間差不多了。

他把嘴上的「紫利群」不着行跡地拿下來,重新塞回煙盒最左邊一排——他已經很順手了,自己掏煙從左邊掏,給人遞煙從右邊掏。

然後拐了幾個彎,走回虞美琴和史妮可的包廂。

「怎麼樣?練得差不多了吧,不怕被我聽見了吧?」

史妮可嬌憨地展顏一笑,略帶賣弄地說:「嗯~美琴姐剛剛教我練熟了《說愛你》,我再唱一遍給你聽~」

馮見雄心中微微一動,心說虞美琴你是故意的不成?人家妮可人生第一首k歌,你就教人唱《說愛你》……

走廊上的翁得臣,始終落後馮見雄一個牆角跟在後面。等馮見雄進門後,過了大約半分鐘,他才輕輕地、裝作若無其事地摸到那個小包廂門口,然後對着門裡一瞥。

包廂門並沒有鎖緊,裡面的歌聲多多少少也會傳到走廊上。

翁得臣眼睛頓時瞪得銅鈴一樣大,耳朵里傳來的聲音也嗡嗡作響。

他分明看到虞美琴和史妮可兩個美女,很投入地一左一右坐在馮見雄身邊,裊裊擺動地唱着蔡依琳的《說愛你》。

而且包廂里只有3個人。

第38章

物理防禦對魔法攻擊無效

看到虞美琴拿着話筒搖曳生姿的樣子時,翁得臣一陣血沖腦殼。

大學開學一個多月,他還沒見過虞美琴k歌的樣子呢,親自請客也被拒絕了。

沒想到第一次看到,竟然是如此情境。

情何以堪吶。

本能告訴他,此刻應立即衝進去質問:「早上約你的時候,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麼?」

但是,他當然不會這麼幹。

誰讓他是一個出生於政工家庭的老陰逼呢。

要是沒頭沒腦衝進去,怎麼解釋他是如何發現這一切的?直接告訴虞美琴,「我跟蹤了馮見雄,所以順藤摸瓜找到了你」?

這不符合翁得臣的風格。

所以他選擇了憋。

翁得臣估摸着短時間也不會再有人出來,就先回自己的包廂,唱了兩首歌,安撫了一下身邊的普通妹子和小弟。過了大約15分鐘,他發短信給今天還在老家、沒到場的小弟付一鳴,給自己打個電話。

付一鳴的電話很快打進來,翁得臣等鈴聲響了四五下、身邊人都提醒他接電話了。他才直接掐了,走到門口假裝接聽,嗯嗯啊啊了一番。

然後他就回頭對包廂里還在high的同學交代了一句:「我臨時有點事兒,大概個把小時回來。你們唱,不用等我,已經買過單了。」

「真辛苦啊,不會是汪主席又有事兒了吧。」一個女生湊趣地恭維了一句,畢竟唱人的嘴短。

馬仔們的反應則更加直爽:「老大就是大氣!放心,你點的歌都給你留着,回來後讓你連唱半小時!」

翁得臣也弄了支煙,夾在手上。踅到馮見雄他們那排小包廂的門口的走廊拐角,假裝看手機,有一搭沒一搭地監視。

也是天可憐見,足足晃了大約20分鐘,包廂里出來一個妹子。

是史妮可。

「呼,真沒用啊,唱個歌都緊張,這颱風可怎麼練得出來。」史妮可跑向洗手間的時候,還碎碎念地吐槽自己。

她明顯是第一次k歌,總覺得嗓子乾澀,喝水喝多了。

翁得臣又等了兩分鐘,趁史妮可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他才恰到好處地從走廊另一頭施施然地出現。

「誒?是史妮可同學麼?這麼巧,你也在這裡啊,跟同學k歌呢?」

史妮可低頭小跑,根本沒注意身邊,被小小嚇了一跳,才反應過來:「啊?翁部長?是啊,額,也不是,就自己來練練……」

她也不是有意隱瞞,只是下意識不希望被人當成是「愛k歌,愛玩夜店的女生」而已。

這是一種剛剛接觸k歌的女生的正常反應。

就跟一個空氣一樣沒存在感的小處男,被女生問「約會呢」,都要強調一下自己「從未談過女朋友」。

雖然,經過多年之後,歷史會教育那些無能的小處男:其實不帥的男人的「貞潔」,真特麼是一分錢都不值,女人根本不在乎不帥的男人此前有沒有談過女朋友。越強調自己純情,別人就越覺得你無能。

可惜,萬年千斤頂們總是不明白這個道理,才會做一輩子千斤頂,連升級到雲備胎的底蘊都攢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