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神 - 第25章

浙東匹夫



廢話少說。

翁得臣早已知道真相,怎麼會被史妮可這幾句空話搪塞過去呢。

「我們就在隔壁216,一起認識一下哈,人多才熱鬧嘛。」他隨口應付了一句史妮可,就假裝串門衝進了包廂。

史妮可都沒反應過來,也不覺得有必要阻攔。

屋裡的歌聲也一下子靜了下來,只剩下音響里純粹的伴奏聲,正是《布拉格廣場》。

本來馮見雄唱的是我倫的部分,虞美琴唱小蔡。

翁得臣一臉憤怒地凝視着虞美琴,似乎在等待一個解釋。

然而虞美琴並沒有想要解釋的樣子,只是純粹的冷漠,一絲隱私猝然受到侵犯的冷漠。

「咦?她看到我難道不應該覺得尷尬麼?她欺騙了我呀!怎麼感覺還是她氣場強?」翁得臣覺得一陣不理解。

他預想中的「場面一度尷尬」哪裡去了?

「翁得臣,你是來串門?你們在隔壁包廂麼?」還是虞美琴涵養好,先打破了這種尷尬。

翁得臣被虞美琴的冷靜刺得一激靈,立刻巧舌如簧地改口指責:「你不是說你有正事兒要忙麼?不能來唱歌麼?你不願意參加班級活動可以直說啊,騙人算什麼?」

僅僅一瞬間,他已經搞清楚自己的立場:他並不是虞美琴的什麼人,他也沒資格指責虞美琴愛和誰k歌不和誰k歌。如果說些爭風吃醋的話,那就檔次太lo了。

他唯一占理的理由,只在於虞美琴「說謊」了——早上他邀請她「班級活動」的時候,她並不是直接說「不想和你玩」,而是說「要忙正事兒」。

所以他一定要沉住風度,單單先拿說謊這一點來攻擊。

當然,如果虞美琴願意回答「其實我不想說謊,是馮見雄讓我說謊的」,那翁得臣會更高興。

可惜,虞美琴當然不會這麼回答。

「我確實有事兒啊——上一場比賽妮可颱風不好,對着話筒發怵,我帶她來練練,這還不是正事兒?」虞美琴說得非常坦蕩,理直氣壯。

「啊?」這個答案着實讓翁得臣措手不及。

原本滿擬可以看見虞美琴羞愧悔過的表情,現如今卻是直接徹底將妹子本人給得罪了。

而且他轉念一想,要是自己還沒被趕出辯論隊的話……即使虞美琴今天真是來陪史妮可練習的,他也妥妥地可以利用公事的名分取代馮見雄如今的位置吶!

他絲毫沒有反省,反而更加痛恨馮見雄了,內心壓着無數句mmp沒機會講。

事到如今,他和虞美琴也沒什麼可挽回的,索性也不在乎風度了,只求噁心一下敵人。

「我說呢,剛才上廁所的時候,在走廊上看到個抽煙的男生挺眼熟。我還想,校規明明白白說不許在公共場合抽煙,應該是我看錯了、不是咱學校的吧——沒想到,原來真是馮同學。」

「姓翁的你把話說清楚,有種別這麼陰陽怪氣的——你哪隻眼看到我在公共場合吸煙了?」馮見雄也不想跟對方廢話,直接懟了回去。

按說大學生抽個煙,雖然學校不提倡,但那也是私事兒,或者說根本就不叫個事兒。

從道理上來說,唯一可慮的,也就是在公眾場合抽,連累得別人也被二手煙污染,那確實有點沒公德心。

所以沒做過的事情,馮見雄肯定要說清楚。

他不怕妹子以為他抽煙,但他不想妹子覺得他沒公德心。

翁得臣見馮見雄懟回來,就以為對方特別在乎這事兒,他反而愈發來勁:「還敢說不是,我剛才明明白白看到你掏了包40塊的紫利群抽……」

說這話的時候,他已經顧不得事後被虞美琴質疑「莫非你一直跟蹤我們」這種細節了。

剛才他質問虞美琴撒謊、對方卻不承認、反而硬懟,他就知道自己在虞美琴心中已經沒希望了。

如今只是本着「你馮見雄害老子得不到的東西,你也別想得到」心態,破罐破摔挑事兒。

「你說這個?可以啊,跟蹤我。」馮見雄淡定地從秋衣兜里掏出一盒拆過封的紫利群,不屑地一晃,「看清楚了,滿的。」

翁得臣不可置信地仔細瞅了一會兒,竟然真是滿的。

妹子們也看見了。

「這……你……你又買了包新的吧!」

馮見雄都懶得跟對方一般見識:「翁得臣,你有完沒完——我都懶的跟你解釋,後面這句話我是說給美琴姐聽的。美琴姐,你可以想想,金陵這地界,哪兒的煙店賣紫利群?不是金陵就是蘇煙。我怕近期交朋友談正事兒需要用,從家裡帶一包,礙着誰了?

翁得臣,我看你是記吃不記打啊。上次在汪注席面前,給你掃盲了半晌『能力沒有善惡,會抽煙沒事兒,好抽煙才可鄙』,我看你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哦,還有,我看你倒是挺夠格的老煙民,明明土生土長本地人,居然還老遠就認識紫利群,為了結交煙民朋友,你比我努力。我甘拜下風,至少我就認不全金陵煙有幾種。」

翁得臣被連番嘲諷,偏偏講道理還駁不出半個字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尤其是看着兩個美女那種如同看着挑撥是非小人的冷漠鄙夷眼神,那種扎心的感覺着實憋得慌。

他呼出一口惡氣,破罐子破摔地說:「好,我記住你們了!虞美琴,你也聽好了,從今兒起,你別想再找我幫你托關係承認學分弄雙學位了!有本事你自己去跑!」

虞美琴本來一直很冷靜,也不想介入馮見雄和翁得臣的糾紛——上次她之所以仗義執言,只是因為有第三方汪注席在居中裁定,她不願意馮見雄被人冤枉、在第三方眼中落下壞印象而已。但這並不代表她願意在翁馮兩方的私人恩怨中介入太多。

如今被翁得臣這麼一句遷怒的話羞辱,虞美琴頓時也氣得委屈得不行。

這話要是傳出去,豈不是人人都把她虞美琴當成了以美貌和顏悅色托人求走後門的了?她虞美琴是這種人麼?

「啪~」一聲脆響,虞美琴往前一蹦,賞了翁得臣一耳光。

翁得臣都傻了。

「翁得臣,你忘吧蛋!我虞美琴什麼時候需要你開後門了!姐從來都是靠自己的實力!姐不但不要你托關係,有本事你就動用你全部關係阻撓我好了!看姐最後拿不拿得回雙學位!我就喜歡和小雄玩,關你屁事啊!」

虞美琴鐵骨錚錚地斥罵了翁得臣幾句,然後腦子一熱,回頭吻在了馮見雄的臉頰上。

幸好,最後時刻虞美琴猶豫了一下,錯開了那麼一兩寸。

畢竟這是少女的初吻,就算是為了衝動擺立場、自證清白,也不能白白便宜了路人甲。

「嗡~」翁得臣的腦中一陣嗡鳴,牙關緊咬,眼前一黑,「咕咚」一頭緩緩滑倒在門前。

「我跟你……沒完……」

虞美琴的情況也不比翁得臣好多少。

她自己都被自己的舉動震驚了,臉色由白轉粉,由粉轉紅,由紅轉紫,在爆裂之前總算歇斯底里地對馮見雄大叫宣洩了出來:

「啊……你你你,你可別誤會姐真的愛你,我只是想合理合法地設計把那個討厭的傢伙氣暈過去!剛才就算稍微便宜你小子了!」

第39章

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阿諾……那個,要我迴避一下嗎?啊不,我是說去通知人把翁得臣抬走~」

面對一度尷尬的場面,史妮可的腦子也是一陣亂鬨鬨的。按說以妹子的八卦天性,這時候是該起鬨的,可她為什麼選擇了迴避電燈泡角色呢?

「嗯……啊不對,你給我回來,我去通知就行了!」虞美琴的反應,也是頗為顧此失彼,似乎記憶力下降到了魚類的水平——十幾秒鐘之前咬魚餌還剛剛咬到過鈎子,十幾秒鐘之後就忘了。

可惜史妮可已經兔子一樣地跑了。

半分鐘後,翁得臣的馬仔把「因為不明原因過度激動暈倒」的翁得臣抬走,敲背的敲背,心臟按摩的心臟按摩。最後還是那群妹子當中最丑的一個,頗有犧牲精神,還給人工呼吸。

相對謹慎怕事的史妮可看着人被抬走,憂心忡忡地勸說:「美琴姐,你剛才也太衝動了……現在可好,你畢竟打了他,還辱罵了他,把他氣暈。等翁得臣醒來之後,去學校里申訴告狀怎麼辦?你不會挨處分吧?」

在這個世界,辱罵導致人昏厥受傷,性質和地球上故意傷害是差不多的,最多略輕一些。

「是他說話太難聽了,學校要是真給處分,不管怎麼我也認了。」虞美琴心情還有些混亂,也沒個計較。

虞美琴的脾氣,自然是希望學校能夠通融,把她去年退學前修的那些外語課學分給承認了,將來拼雙學位的時候也能少學五六門專業課。

但她骨子裡還是一個很傲氣的大小姐,也從來不覺得自己當初是在找翁得臣謀取不當利益——在她眼裡,這些學分是她應得的。

所以,當翁得臣在眾人面前公然拿着個說事兒,把虞美琴推到「走後門舞弊」的立場上時,她的反應才這麼激烈。

幸好馮見雄是始終冷靜的,寬慰地勸解道:「放心,也沒見有人在馬路上直接被人罵一堆毫無根據的髒話就昏過去的。一個大男人被女人打暈罵暈,怎麼看也不是啥光彩的事情,說不定捅出去,別人還會好奇你們之間當時到底說了啥。」

他如今對於這個世界的辱罵威力已經頗為了解了,純粹的罵髒話是沒用的——不然這個世界早就不需要其他一切武力了,當年元首加一個戈培爾,廣播嘴炮就能統一世界了。

要把人罵暈,關鍵還是要讓被辱罵的人有代入感。換句話說,他自己覺得被罵了還理虧,確實感受到屈辱,才會比較容易產生高血壓心臟病這樣的症狀。

所以在刑事案件中,遇到被人罵傷的案情,法官和控辯雙方還得復盤當時雙方的台詞,看是否確實罵得有道理——

當然,為了防止在法庭上被害人再受到刺激,這種質證不一定是當面的,可以是證言錄像。如果一定要當面,法庭多半還會提前給被害人打一些鎮定劑。

這些道理都是人所共知的,所以馮見雄一剖析,虞美琴和史妮可的擔心也就放下了大半。

「那就好,不過以翁得臣的脾氣,就怕他來陰的,找人在別的方面卡我們,還是小心些吧。」虞美琴蹙眉嘆息了一聲,也就不再糾結。

頗有一點好奇寶寶屬性的史妮可,倒是被馮見雄的話題引得有些歪樓。她想了半晌,問道:「雄哥,有個事兒我一直覺得挺想不明白的,你說,為什麼人類純粹被辱罵不容易死傷,一定要被辱罵得有代入感、確實對屈辱感同身受,才會昏厥過去呢?」

「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本來就是這樣的啊。」虞美琴覺得史妮可有點刨根問底了,還摸摸她的額頭,像是怕她燒成陳j潤那種鑽牛角尖的瘋狂科學家。

馮見雄聽了這個問題,也是心中一動。

是啊,為什麼呢?

這個世界的人,對於這個設定已經太習以為常了,以至於很少有人會問這個「為什麼」。

但馮見雄有兩個世界作為實驗對照組,他覺得自己可以給出一些別的解讀視角。

「我覺得吧……那些只要被隨便罵、無論有沒有代入感都會死傷的人,說不定一萬年前也不是沒有過。只是那樣的人太容易死了,所以在人類發明語言文字藝術、進入文明社會後的近萬年進化史中,那種人很快就滅絕了,劣等基因也就沒有遺傳下來。」

馮見雄這個斟酌再三的回答一出,妹子們頓時就震驚了。

還有這種操作?

這是什麼聯想力?這是什麼發散思維?這是什麼腦洞?

「可是……進化論不是說物種的一點細微進化,至少都是幾萬年幾十萬年的麼?怎麼可能幾千年就完成一種基因的篩選?我中學裡生物成績可好了!」史妮可追問道。

馮見雄略一思忖,繼續解釋:「是麼?我覺得覺得幾千年就完成一種基因篩選,在生物史上沒什麼不可思議的啊——舉個例子好了。想當年,追溯到八千年前,人類剛剛進入遊牧文明。『牛乳耐受基因』只是人類當中一小撮突變基因,是很小眾的,絕大多數人類嬰兒乳糖不耐受,喝幾口牛奶就能拉肚子垃死。

但人類僅用三千年,就進化成了乳糖耐受物種。

進化的方法也很簡單——大部分嬰孩生下來之後餵一口牛奶,不耐受的就毒死了,活下來的都是耐受的。所以那時候嬰兒夭折率那麼高,生五個死四個。但短短三千年後,「喝奶死」的比例就降低到了喝五個死三個、喝五個死兩個……到現在乳糖不耐受已經是一種罕見體質了。

任何可以在『不良個體成長到可生育年齡之前就能導致其毀滅』的劣質基因,都是很容易被進化淘汰掉的。生物學上認為麻煩的,只是那些致死不夠早的劣等基因——比如,一種先天病要是得到20歲才導致人死,說不定他就已經來得及留下劣質的後代了,沒法快速絕種。所以,我覺得那些隨便罵就能罵死的人,肯定小屁孩階段就被人罵死,所以絕種了。」

馮見雄這番話,自然是借用了後世尤瓦爾。赫拉利的著作中的腦洞。而如今赫拉利還是個在念書的籍籍無名小撲街呢。

「……我覺得你上法律可惜了,你應該去學生物。」史妮可誠懇地說。

「別被他騙了,他就懂點生物皮毛吧,只是扯淡的本事強。要我說你該求丁理慧,到校台主持一個脫口秀。」還是虞美琴了解他,立刻戳穿了馮見雄的真實實力。

「行了,這不是你們先追着我問的麼。唱歌唱歌~」馮見雄打住了妹子們的碎碎念,給自己點了一首我倫的新歌《發如雪》。

……

一行人就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酣暢淋漓地唱到了晚上10點左右才閃人。

期間,還是史妮可謹慎,給二班認識的同學打了個電話打探消息,確認翁得臣已經緩過來了,並沒有生命危險。

醫生照了顱骨ct之後的結論,是少量顱內毛細血管溢血,只有幾毫升,不用手術,但是應該臥床靜養一周,開藥等待自然吸收——腦溢血這種毛病,一般顱內積壓幾十毫升以上,才需要立刻開顱手術吸出來。如果是10毫升以下,可以靠人體的自然排泄吸收,一般吃了專門的代謝加速藥物後,一天的代謝量可以達到1點5毫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