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我的侍衛大人 - 第2章
伊人睽睽
公主覺得自己胸口又開始疼了,卻不是往日病痛折磨的疼,而是那種被刀割一樣的鈍澀,眼睛裡的水霧也開始凝聚。
她叫道,「住手!都不要打了!」
公主之命,誰敢不聽?
兩邊人馬同時停了下來,先是公主的侍衛隊齊齊下跪,南明王府在陳世子的帶領下,也嘩啦啦跪下。茶樓的百姓們早已被驅開,此時正站得遠遠的,好奇地看着這邊。
陳昭回過神,就是懊惱,他的人怎能向公主揮刀相向?雖這位公主並不是皇帝的生女,卻是真正有封號的。得罪了她,那還有活路嗎?
宜安公主幾步走下樓梯,快步到跪在地上的靛衣青年面前。她瓜子般的小臉上揚,烏黑的眼瞳瞪得極大,幾分天真,幾分殘忍,「你是動手最多的那個吧?陳世子,我要把這人帶走,你看呢?」
「聽公主吩咐。」陳昭看一眼,雖那是自己最得力的影衛,但面對公主,他只能如此。
公主露出笑,玫瑰花般嬌艷,盛開在她那過分蒼白的面容上,日光傾瀉下,讓陳昭抬起的雙目一怔。
直到公主帶着大批人馬浩浩蕩蕩地離開,陳世子才默默起身,想着:公主那樣的臉色身段,似有不足之症?
☆☆☆
公主不住在康州,只是到這裡相看駙馬。她在這裡沒有府宅,只臨時借住在太守白府別院。
秦景便是被領到這座別院的。
他知道,當時為了維護自己的主子陳世子,自己打了公主的臉面,公主一定會狠狠罰他。他自小被訓練成影衛,什麼樣的苦沒有吃過,即使落到公主手中,即使那些人唬他公主兇殘,他並不很在意。
但一連三日,除了第一天他被脫去外衣打了三十鞭,公主並沒有再罰他的意思。秦景是個沒有好奇心的人,公主把他忘了,他也不會主動往前湊。他沒有地方睡,就默默窩在馬廄里熬夜,閒時拿着一塊木頭雕東西。
第三日,秦景在幫着馬夫刷馬,一個綠衣丫鬟在幾個侍衛簇擁下走來,看到他怡然自得的閒適樣,面上有幾分古怪。
秦景站起看着他們走向他。
木蘭看着他的目光很稀奇,既是驚訝於這個侍衛居然長得挺俊,又是奇怪他態度竟如此淡然不見驚慌。她扯扯嘴角,「公主要見你,跟我來吧。」
秦景起身跟上,一路上沉默不語,臉上神情很平靜,也沒有像別人那樣向她打聽公主。他這個人看起來很冷漠,什麼都不關心一樣。木蘭看着秦景的目光微閃,更好奇了。
秦景是隔着一道窗向公主請罪的。
他聽到少女慵懶清亮的聲音,「抬頭,讓我看到臉。」
他抬頭,眼皮只輕輕一揚,掃到了少女的面容,又很快垂下了眼皮。但即使只看了一眼,他仍記住了公主的樣貌。
春日杏花落,灑在坐在窗前的少女發上、肩上。少女長如雲緞的烏髮並未梳起,散披下來,黑玉額飾壓發,一張俏生生的小臉好白,其上烏黑的眼睛,也比幾天前顯得更大。
她像是又病了一場。
「你,」她說了一個字,就開始捂着帕子咳,好一會兒才有力氣把話說完,「你冒犯了我,我現在罰你……在太陽下抄書!」
秦景沉默。
「怎麼,你不願意?」公主的聲音特別嬌俏,還帶着一股傲氣。
「回公主,屬下不識字。」他回話的聲音都比旁人清冷一分,恐怕公主在他眼中,也不比別人高貴。
「哼,」宜安公主冷笑,「我就罰你抄書!你不僅要在太陽下給我抄,晚上還要把白天抄的書背給我聽!你做不到,我就罰陳昭,罰南明王府!」
「……屬下遵命。」秦景答,他的神情依然沒有太多變化。
公主特意搬了木桌到日光最烈的地方,惹來好多下人圍觀。他的坐姿倒是端正挺直,這是習武人的本能,手上提筆,他明明是不識字不會寫字的,周圍人各種笑聲都落在他耳中,他卻像沒聽到一般。
他面色不動,往一邊翻着的書頁上看,一個個字本來就不認識,現在還得頂着太陽光的刺眼。只看了一會兒,他就頭暈眼花,背上出汗。
「噗。」他聽到公主嬌笑,就在頭頂。身子一僵,猛抬頭,就看到公主站在他身邊,笑盈盈地俯身看他寫字,又大又黑的眼裡滿是笑意。
沒想到自己竟然緊張得沒聽到公主腳步聲,他一怔,又見自己那鬼畫符一般的字落在公主眼底,原本冷漠的面容,竟也染了一抹薄紅。
他以為宜安公主會笑話他,公主卻笑道,「寫的不錯,繼續吧。」
他看公主纖瘦的身形被人簇擁着搖搖走了,低下頭,看到雪白的紙張上,落下一根長發,柔軟黑亮。他輕輕撿起頭髮,觸手溫香。
當晚,他等在院子裡,心裡一遍遍默背着白日寫的東西。因為他不識字,背誦的東西都是趁着晚飯後向公主身邊的大丫鬟木蘭姑娘請教的。到底背的對不對,他心裡也沒底。可是秦景並不太緊張,對錯不由他的事,他從不費心。
也不知道在外頭罰站了多久,突然屋裡傳出少女的尖叫,「啊!好冷——我好冷——」
那尖叫聲太悽厲,如同一根刺猛扎過來。
按說,以秦景對人對事冷漠的態度,他根本不會動。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少女那聲音一入耳,在回過神前,他身體已經動作,飛快踏去,推門急入,他看到纖小的少女倒在地上,抱着雙臂直發抖。
連猶豫也沒有,他俯身蹲下,伸出雙臂,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在他的懷抱中,公主慢慢睜開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神情恍惚迷離,撫上他的面容,「秦景……」
她仰頭,親吻上他的唇瓣。
抱着公主的青年身子僵住。
第2章
侍衛之死
宜安公主又回到了那個夢裡。
在那個寒冷的黑白世界,她看到南明王府起白幡,唱葬歌,哀痛得像是他們真的有多傷感她的離去般。
已經成為鬼魂的公主站在靈堂,側頭看着來往哭喪的人,看着跪在最前方的陳昭。他面容憔悴,紅絲布眼,倘若不是她一直知道他恨自己,隻眼前種種,定以為他有多愛自己。
他要殺她,餵她喝毒藥。他想她死是應該的,正如她也一直盼着他死。但現在她死了,他還要裝模作樣地哭喪,公主覺得可笑之餘,也有傷感之心。
她嫁與他,是因很喜愛他。那時爹娘都不願她遠嫁他鄉,可她偏偏願意。只是可惜,她愛的人啊,並不喜愛她,甚至怨她。
因為她,他不能迎娶心愛的表妹;因為她,他的愛人只能委曲求全,入府為妾;更因為她,他心愛的女子差點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