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瓜調教計/昏君養成計劃 - 第4章
暖荷
早先是因着太后每日需得聽聽政務辦理朝政,方沒得着什麼空兒,這幾日消停下來了,太后又從平素跟着皇帝那裡的小太監處聽着了消息,知道皇上先是在晚上放了頭狼把這四女嚇了個半死,等二天又折騰倒下了三個,於是再也忍不住了。
犧牲了三個,且又是被皇帝當面折騰倒了的,怕是他會一時記到心裡頭,再見了會更鬧脾氣,可那不還有一個沒被折騰倒的麼?
於是乎,這第四天頭兒上,平園兒的減美人便被太后召了過去。
得了這個信兒,玉簟秋氣得在屋子裡邊兒連摔了三個茶碗,玉簟涼在房間裡面撕了兩把扇子,柳蔓月則多吃了半碗飯——嗯,有代替送死的送過去了,看戲看戲,這回咱決不冒頭撲上去,免得再受一回罪!
第6章
「十幾了?」太后端坐在上,神色淡淡的向着立在下面的減蘭問道。
減蘭面色依舊清冷如昔,說出來的話音兒亦是冷冰冰的:「十五。」
「學得幾年的書了?」
「四歲時便已學起。」
隨即,便是一陣漫長的沉默,太后垂着眼皮,拿起小桌上頭的茶盞微微吹着,好半晌,方抿了一小口。
這若是放在外頭,便是端茶送客之禮,可現下……
減蘭依舊默默立着,半聲不吭,一是不敢,二是不能。跟太后說話,哪有自己找話頭兒的?且她雖能挑話頭兒,可又不知這個太后是個什麼品性,哪敢亂說?只好沉默是金。
「一會兒皇上來我處,同哀家一併打理政務,你且在一邊伺候着。」太后放下茶盞,終是再開了金口。
便是以減蘭那已快練成的半仙的體質,亦是知道這是太后給自己跟皇帝獨處的機會呢,心下不由得雀躍了幾分,忙應了一聲兒:「是。」
太后雙眸微垂,到底還嫩得很,這般便沉不住氣了……罷了,不過才十五,便是平素調教的再好,亦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
小皇帝垂頭喪氣的進了內書房,先是對着太后行禮問安,便又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頭。
「皇上,今兒個聽說上午的課又沒去?」太后仍是半垂着雙眼,臉色淡淡,看不出喜,亦看不出怒,一派的雍容大度。
皇帝則低着頭,並不應聲。
「罷了,先把今兒個的摺子看了吧。」太后似不欲多說,這些年來,自打他父皇駕崩後,原本早慧太子便似換了個人般,先是傻了一般,一連半年一個字皆不肯說,後頭好歹肯說話兒了,卻行動間木然一片。
為着這獨一份兒的兒子能開懷些,太后只得尋了些年歲差不多大的小太監,整日間變着樣兒的逗着他玩兒,自己卻每日代替皇帝上朝。心裡頭只想着,只要能讓他別再這般呆呆傻傻的,便是如何也是肯的。
卻不想,呆倒是再不呆了,卻變成那隻顧得玩樂、半分學問不想聽、半件正事不想做的了!
輕嘆了口氣,這些年來,在前頭要替他管着朝中政務,回到後面還打理後宮,這孩子又這般的不省心,她便是個男人怕是也要累垮了,雖說還有着……卻亦有照顧不周之處。且那朱太妃又不能指望,只盼着這孩子能爭些氣,好歹把這些政務慢慢的接了過去,卻不想竟鬧到了現下這般。自己只得把主意打到他能快些生下孩子來了。
想着,太后微微抬頭,瞧了一眼立在邊兒的減蘭。
減蘭得着信兒,強壓着那狂跳着的心,打從一位宮女手中接過托盤,端着,緩緩走到桌邊兒,輕手輕腳的放到皇上身邊兒。
皇帝那裡正拿着個奏摺心不在焉的瞧着,一轉頭,正看見減蘭放下茶盞的袖子,待她抽手回立到自己身邊兒,皇上亦是死盯着那盞茶水,不知在想些什麼。
太后見他竟又分神兒了,且竟未似平素那般因着自己嘮叨他便轉頭在房內故意胡亂打量,而是死盯着那杯子,那原本以為再不會氣到的胸口竟悶了三分,沉聲道:「想來皇上是不太喜歡這套茶具,也罷了,減美人,把這套換下去,叫人取了那套雨過天晴的來。」
太后叫到那「減美人」三字時,聲故意重了那么二三分,可偏偏的,皇帝便似沒聽着一般,亦學着太后那樣兒,長嘆了口氣兒,竟一反常態的拿起面前那奏摺歪着頭坐在椅子上邊兒瞧了起來。
減蘭依舊屏着呼吸,取了那套茶具收回盤中,交給身邊宮女,等着她們下去再換新的回來。
太后還當是皇上竟生出欲看奏摺的心思下來,便直拿眼盯着,卻見他眼雖放到了摺子上邊兒,可顯是未曾看進去的只盯着一處,那臉色再沉了三分,忍不住微微閉了目,深深吸氣,免得再被這孩子氣出個好歹來。
下頭宮人手腳利落,立時便換過新茶盞過來,減蘭轉身接了,上前兩步,欲輕輕放到皇上面前桌上,皇上那裡不知怎的,正一抬手,一把便打到減蘭胳膊下頭,那力道還不大小,一股子熱茶直向後潑去,正潑到她那胳膊上頭,燙得她失聲叫了起來。
小皇帝猛的跳了起來,轉頭瞪着減蘭道:「蠢貨!笨手笨腳,連杯茶也倒不得了?這宮裡留你這等廢物何用?!」
這話已是重得很了,減蘭聽了,驚得一下子跪到了地下,臉上慘白,緊咬着嘴唇忍淚不敢作聲。
見她竟只這般跪着,一不哭泣,二不求饒,三不告罪,小皇帝那臉色越發沉了,提起一腳便踹了過去,罵道:「竟還敢跟朕擺小姐架子?!來人!拖出去打!」
太后那邊因着適才閉眼,並未曾瞧見經過,只當是減蘭真箇笨手笨腳的把杯子弄翻了,還當她是見了皇上,繃不住勁兒,方出了差錯。可這人好歹是自己叫了來的,哪裡能任他打發了?方緩緩瞪了一圈那抬頭向自己瞧來、等着請示的太監宮女。
沉聲道:「罷了,帶減美人下去吧。」又對皇上說道,「不過是頭回在御前伺候,想來手腳還不大利落。再怎麼說也是下頭孝敬來的,且又你未來岳丈送來的人,亦不好打發了,若你不喜歡,不去再去瞧她便是了。」
皇上聽了,忽一轉身道:「那四個朕皆不喜歡,既然母后說了,那朕便不必去了。」
太后聽了,心裡頭一噎,那原本就堵着的氣忽一下子爆發出來了,用力一拍那桌子,猛的站了起來:「皇上,來年你就大婚了,現下不喜歡、不想要,到時莫非還不要不成?!皇后入宮前,妃嬪需得先行入宮,得在皇后嫁入宮門那日伺候着。莫非你想到了那時再跟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學如何行人倫之理不成?!」
小皇帝臉色發白,緊緊抿着嘴唇,聽太后說完,忽的冷笑了一聲,那尚且稚嫩的小臉上竟肅然一片,一雙鷹目間竟透着徹骨的寒意,太后心中一驚,又是這個……又是這個眼神!與其父何其肖像?!哪裡是這般大的孩子應有的?!
「母后莫非這般惦記讓兒子早些給您生下孫兒不成?兒子還想多活兩年呢。」說罷,竟一擺手,轉身離了書房。
太后雙腿一軟,跌坐在椅中,愣愣的瞧着那桌上大小奏摺,半晌回不過神來。
將皇上賜下的那蹴鞠拿到了院中,柳蔓月便學着踢毽子般的踢了兩下。可這蹴鞠到底不是那毽子,重些不說,且又不似那足球一般圓滑,費了幾回力氣,一腳便踢到大門邊兒上去了。
柳蔓月不讓小丫頭去取,自己顛顛的跟了過去撿着,只拿這個當做是鍛煉身體了,卻不想,剛剛撿起那蹴鞠,便聽着外頭有人經過,抬眼一看,正看到減蘭皺着眉頭,被兩個宮女扶回了平園兒,還支着胳膊,似是摔了還是碰了一般。
心頭納悶,卻只把那蹴鞠拾了,便緩緩起身回走,並未過多打量。心思微轉,估計這減蘭十有八九亦是吃了那小皇帝的虧,不然這園子雖大,哪裡便能叫她一個美人磕碰着了?
雖說進了這後宮,保不齊的便會有那逢高踩低、以身份壓人的事兒,可現下這後宮空虛至此,皇帝的女人一共只她們四個,雖說這會兒還未曾侍寢,卻亦是半個主的人了,自己同來這四人又哪個都不是善茬兒,怎會如此不小心?
所以,被那個中二皇帝傷着的可能性最大。
再歇了二日,柳蔓月思索着,總蹲在這個院子裡亦不是個事兒,別的不說,現下閣中遣出來的人雖不多,可但凡遣出來的,大多都派進或是宮中、或是朝廷重臣之處去了。那邊三處院子裡面兒除了減蘭新傷外,另外兩個已是變着法兒的再出去,打算跟皇帝來個偶遇。
再加上自己除了同來的這四人外,再不知道宮內還有哪些人是自己閣中的,若是老不動彈要是被閣中暗哨瞧着,再給自己派個辦事不力、亦不爭取的名頭,只消把那藥壓上三五日再給,就足夠自己喝上一壺了。
且老憋在院子裡頭也怪沒意思的,這大好的園子住都住進來了,再不多看上幾眼,天知道哪日便因着點兒事兒再去了呢?且日日出去走走轉轉,便是遇不上皇上回頭閣中問起也好有得說道,免得再被扣個不盡心辦事的帽子。
想着,便對三白說道:「今兒個天氣不錯,我且去園子裡面兒走走,只白香跟着便是了,你們兩留着看家。」
二白忙應聲道「是」,白香低着頭跟在身邊兒,扶着柳蔓月外出走着。
那小皇帝偏是個愛玩兒的,上回遇上是在那東邊兒處,這處鶴臨園極大,處處皆景,一年四季皆有可看之處,既然想避開那小皇帝,只管去那平素人少的、不易玩樂之處不就好了?
想着,便隨口問道:「這園子裡頭哪裡清淨些?」
白香愣了愣,疑道:「清淨?」
這丫頭跟在自己身邊兒已經有十來日了,柳蔓月多少也清楚她這腦子似是轉不了太多的彎兒,只得又緩緩直言道:「就是哪處人少些?哪處人多些?」
白香皺着眉頭沉思了半晌:「哪處人少?奴婢不清楚。人多……廚房那裡,咱們院子中……」
「停停!」柳蔓月忙抬手打斷,道,「我說的是園子中,不是人住的地方,是問這些有景致的地方。」
白香一臉恍然,先是點點頭,隨即又皺眉道:「園子裡頭人少的地方……奴婢不大清楚,不過順着那湖、那溪兩處人最多些。」
柳蔓月淡淡瞧了她兩眼,雖說知道她這腦子轉不了什麼彎兒,現下瞧着分明是個缺心眼兒的!這般的宮女,竟被送到到了美人身邊伺候着,想來她應是老實肯乾的吧?
這般人物,不是真傻,就是在裝傻!
第7章
柳蔓月放下心中疑慮,又細聲緩緩問道:「那你們平時在這園子裡頭時,想玩兒的話能去哪處?哪裡又去不得?」
這回,這白香倒是聽明白了,忙道:「早先時,我跟着管教我的姐姐得了閒時也能在園子裡玩的!我們總去那湖邊,溪水邊兒上,旁的……哦,去不得的也是有的!北邊兒那處有兩條道,一條是上山路,山上陡峭得緊呢!四周都是峭壁,下面那邊道走下去便是個深潭,若是打從上面掉了下來,摔進那深不見底的潭子中間兒能活活摔死人的!平日裡頭宮裡的大太監們、嬤嬤們都不叫我們去那邊兒混玩兒。」
柳蔓月這才鬆了口氣兒,微微思索了下,笑道:「那咱們向北走走吧,不上那山,只在下面轉轉可好?」
白香又愣了下,眉頭再皺起來:「嬤嬤們說不叫去的……」
「我是誰?」柳蔓月抬起纖指,點着自己的鼻尖兒問道。
「柳美人……」白香便是再傻,亦能記着自己伺候的人到底是誰。
「我是你的主子不是?」白香聽了忙忙點頭,柳蔓月再笑道,「是我想去,你跟着便是,沒誰會打罵你的。若是有人問起,只說是在園子裡頭隨意轉了轉。便是再那處碰着人了,自有我應對,你只管老實跟着,別同別人說今日之事便好,記着了?」見她點頭,柳蔓月這才鬆了口氣,款款向北走去。
她倒是沒想挑戰這宮內製度,可自進了這裡,亦沒人告訴她去不得北面。若是那處真箇不讓人過去的話,必會有侍衛太監看管着,到時便是遇上人不叫過去,轉頭回來了便是。
這會子正值上午,太后正在聽政,小皇帝嘛……若是不犯中二的話,定也跟着太后在前面聽政。早先聽說,因着小皇帝在上頭坐不住,故此太后請了幾位帝師每日上朝時便讓小皇帝去聽課,可自打小皇帝連着氣跑了十二位帝師後,太后便放棄了這個想頭,要麼上朝時帶着,要是抓不住人的話便只得任他在園子裡散漫玩兒着。
一路順着那石子鋪成的小路慢慢行着、走着,路旁鬱鬱蔥蔥,各色鮮花裝點於兩邊。柳蔓月慢慢行着,心中輕嘆着,走了這半晌,於這路上都沒遇上幾個宮人,可若是等到了明年,小皇帝一旦大婚……恐怕眾人便會皆回京中皇宮裡頭住着了吧?
到了那會子,宮裡頭必會多添不少妃嬪,便是有那御花園可以轉轉,想必也不會清淨至此。還是乘着這個機會,好好的把這個園子裡頭溜達溜達,免得日後老死宮中時連個回憶都不曾有呢。
帶着身邊兒的白香,主僕二人一路向北走着,約莫半個多時辰,方來到了那北面山谷之中。
這鶴臨園兒本就建在山中,一路行來皆是高高低低的,這會子面前便有那麼一座幾是直上直下的斜坡,抬頭看上去,竟不知道到底有多高。向那小山走去忽的看到,前面通向山上那處路口外,竟然守着兩個侍衛。
柳蔓月心中微感詫異,雖說她知道平素前頭皇上辦事之處外頭守着的皆是侍衛,卻未曾想到這山崖下頭用的竟不是太監而是侍衛。
白香見了那兩個侍衛,自也是嚇了一跳,攙着柳蔓月的手緊了緊,低聲道:「主子,咱們……還是回吧?」
柳蔓月歪頭想了想,轉頭向東瞧去,指着那山邊兒路口問道:「那邊兒便應是通向那水潭之處吧?」
白香忙向那裡瞧了眼,歪頭道:「奴婢也不知道……」
暗中翻了翻眼睛,要不是這幾日一處處着,覺得這個丫頭呆雖呆了,可只要是囑咐了的便決計不會亂言亂說的,今兒個出來她絕不會帶這麼個榆木疙瘩出來。想着,便未曾朝那山上走去,而是帶着這白香往那東邊兒路口緩緩走去。
那兩個侍衛離得遠了些,且中間又有樹蔭灌木阻擋着,亦沒瞧着這兩人。
白香心內戰戰,到底沒傻到頭兒,低着聲兒的問道:「主子,為何……為何還要往那水邊兒去啊?」
柳蔓月耐心解釋道:「你瞧,那兩個人守着的不是上山的路嗎?那就是說山上很危險,一般不讓人上去。可這通向水潭處的路上又沒人,便證明這水潭邊兒上可沒有那般的危險了,是能去得的,懂了嗎?」
白香眉頭微皺,隨即用力點了點頭,這是主子說的,那便應是真的了!能做的了主子的人定是聰明人!不然為何自己做不了呢?
主僕二人越走,就越覺得那路陰森了起來,那路是斜着向下的。路的右手邊兒便是那山崖,向下走了沒有十幾步,便眾那長着青草的泥土變成了直上直下的峭壁,而路的左手邊兒這會兒皆是一些低矮灌木。
這處山谷四面臨山,再瞧不着那太陽,只覺着那一股股的寒氣打小路前頭往身上鑽。
走了沒多會子,身邊那白香身上便打起了寒戰:「主、主子,要不咱們回吧……」
柳蔓月雖說也覺得着這裡陰森的不大舒服的,可心思微轉,便知道那前頭十有八九應是會有那水潭在,不然不會陰森至此。
「來都來了,瞧瞧再說,若是前頭那景致不好看咱們便不再來了。」口中說着,二人便隨着那斜坡轉了過去,又走了一小會兒,便終是瞧見了那前邊兒的景致。
一片深潭,四面臨山,抬起頭來只能瞧見那湛藍的天空,幽靜得讓人心底微震。
白香瞪大了眼睛,左右瞧了瞧,那張嘴巴也張了開來:「主子,這會兒景色,真、真是……好看?」
說好看倒也未必,卻有着一股子幽靜的謐意,仿佛能把人的魂魄吸出來一般。
向那水中瞧去,卻看到水潭中間兒亦有着一處說山不似山的東西,直直的緊向天空。抬頭仔細瞧了瞧,那水中豎着的山石原本應是同自己這處的那個小山處的斷崖連着的,只是不知為何斷裂開來罷了。
抬頭極目處,只見這兩處山中間竟似拿什麼東西連着了一般,莫非是一架吊橋?
柳蔓月極目瞧着那橋,心中微微嘆息,若是那路口處沒有人守着,自己定要上去瞧瞧,上頭那景色應比下頭更好些吧?
走到路盡頭,倒是有幾塊大青石頭在邊上臥着,白香這丫頭呆是呆了點兒,可宮女的基本能力還是不差的,見柳蔓月瞧着那幾塊石頭,應是累了,便忙過去拿着帕子收拾着。
「這水倒是瞧着極是乾淨的,可這石頭上邊兒卻儘是土。」聽白香在那裡抱怨,柳蔓月微微笑了笑,並未接聲。有土倒不怕,還好這石頭上面兒沒爬滿青苔,不然連坐都坐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