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瓜調教計/昏君養成計劃 - 第6章
暖荷
給這四個院子裡邊兒送這些學問書籍,想必除了自己這處外,旁的再無所用了吧?聽聞那小皇帝最是不好學的,若是太后、帝師處時有令皇上書寫學問之時,自己若能助其一二……
想着,瓊鼻中便哼了聲兒冷笑出來,生色學問,皆有其可用之處,只瞧那所求之人要的是些什麼罷了!
自己若是能左右朝政,令閣主滿意……想着,那原本淡然的面色上面冒出一絲紅暈,可讓那上天下凡兼管凡間的仙閣之主看中,待自己百年之後,必亦能名列仙位,伴那天上地下無所不知無所不通的閣主左右了!
玉手輕抬,在那研好的磨中輕沾,便執筆書起,一時間,墨香滿室。
吃罷了午飯,這幾日間因着懶得出屋,故每日下午皆會歇個午覺。可這日心中有些煩悶,倒在床上半晌亦絲毫不想睡,便又坐了起來。
起身出了屋,那三個丫頭竟一個都不在,心中微思索了下子,今日這會子應是那白萱在外頭伺候着,怕是這丫頭只當自己是睡了,便跑出去到別處討巧了罷。
幾步進了院中,院中亦是清淨得緊,柳蔓月樂得清閒,便一個人出了院子,想着找個清淨的所在自己轉轉便好。
那皇上下午會做些什麼?這鶴臨園中沒半個人能說得清楚。只因那小皇帝一時一個想頭兒,許就忽的冒出個什麼主意。又許就偏偏找個地方歇個午覺也說不定。每日日日小心躲着他,自己後頭那日子還如何過得?不如往那人少的所在走走看看,自己圖個清淨也是好的。
心中無甚所想,只隨着性子緩步慢走,只覺着前頭那氣息越發涼爽,行不多時,便到了那日通向水潭的山口之處,忽瞧見另一邊上山那路口那裡竟無人把守,不禁愣了一下。
心下疑惑,便又朝那裡走了幾步,見那上山之路上果無人把守,心下更是訝意,走到那路口之處,向着上山那路仔細瞧了瞧。那上山的路雖然陡峭了些,可倒也乾淨,上頭處處用那木板細細鋪着,亦沒積着泥土,倒也不似很險。
稍琢磨了會子,便抬腿向那山道上行去。
這處小山,雖不大,卻甚是陡峭,上山的路也長些。走了足有一盞茶的功夫方爬到了山頂,瞧着那眼見的景色,心中頓時開闊。
自己所處之處,乃是一處山崖,面水的那邊兒正是一處峭壁,直直的切至水面上,四面兒那環着水潭之山崖亦是如此。當日在下頭瞧時,只是沉着這處山崖四邊兒甚是高聳,只能瞧見一點子天,可上了山後,四面兒情景立時開闊。
水潭中間,那處高聳的圓柱形峭壁這會兒也看得分明,那上頭,明晃晃的便有個亭子!
那亭子四面兒攏着青紗,現下正隨着那清風飄蕩。腳下這處山崖到那亭子之間果是橫着一架鐵索橋。那橋寬約能並行二人,下頭鋪着木板子。上前走了兩步,細瞧那木板子的樣兒,顯是結實得緊。且那木板子下頭除了縱向的兩條鐵鏈外,中間間隔的還有那橫着的鏈子,便是木板子一時不大頂用,亦是未必真箇能把人摔將下去。
心中微癢,又瞧着那好似海闊天空般的情景,柳蔓月便輕手輕腳的向那鐵索橋上走了上去。那橋架在兩山之間,人踩上去,便覺得腳下輕飄飄的,隨着自己那步子、隨着那時不時吹來的輕風盪着。
柳蔓月只得斂着雙目,不敢直往下頭瞧去,眼中只盯着前面兒那山頂涼亭,一步步穩穩的行着、走着。若說那仙閣之中,為了教養這些釘子也是頗費心思的。模樣好的,便只教琴棋書畫,養的竟似那大戶人家中的嬌小姐一般。模樣一般的、且又能瞧出天賦的,方教習功夫,只用來當那可用於刺殺或是飛檐走壁通風報信的。男子亦是如此。故此,似柳蔓月這般的便不會教習功夫,怕的就是這等女兒身上若帶了功夫反而引人疑慮。
走了小半柱香的功夫,方才到了對面兒那涼亭,站在亭中,挑起一面兒的薄紗,方才覺出那如處於半空之中宛若仙境的意境來。
輕鬆了口氣,左右看了半晌風景,才轉回頭來打量這涼亭之中。
這處亭子不似亭子的所在甚是寬敞,上頭頂子乃是八角兒的,四下里圍着那亭子起了二尺高的牆壁,上頭皆是鏤空的雕花窗子大開着,四面兒又圍着青紗,只有這麼一層。中間放着一幾,擺放着時鮮花卉。一個香爐,這會兒子自沒燃着那香。几旁放着一個口銅盆,竟似火盆兒一般。幾後放着一個蒲團,另一邊兒靠着東面兒又有一條長几,上面擺放着已經收拾妥當的棋盤棋子等物。柳蔓月行走過去,打開一個盒子,正是黑子。邊上又有筆墨紙硯,皆是收拾妥當的。另一處又有一架收拾妥帖的瑤琴等物。
瞧着這四周模樣,柳蔓月那臉上生色漸漸沉了下來。這裡處處乾淨,處處妥帖,顯是時常有人用的!
又想起那日來時,上山路口有人守着,說不定當時便是這山上有人!
這處山上在這園中素有險名,莫非非是因着這裡真箇危險,而竟是有人不想另人知道這處有人使喚不成?!
那眉頭微微簇起,心中微急,知道自己這回算是唐突了,不管這處是何人用着,自己這一來,若被那人發現了,指不定的便會有禍事上身!
想着,柳蔓月立時直起身子,轉身朝來時那橋走去。
第二卷
相思情竇初開時
第10章
挑手打簾,忽的正瞧見對面那山頂似是有人影在動,柳蔓月那面色立時白了起來。是瞧見自己上山了,故此趕過來滅口的?還是偏巧碰上這處的主人也來了?又或是也是隨意亂走的路過此處的?!
不論是哪一個,自己這回恐怕都是凶多吉少了……
想着,一雙桃花眼猛的堅定起來,轉身在亭中左右打量着。這亭子裡邊兒有幾有塌,也有放書放物件的小柜子,可偏就沒有那能藏得了人的所在!幾步又走到亭子邊兒上,挑起那薄紗向下張望着,還好,這亭子非是可着那山崖邊兒建的,四面兒皆有些空餘。地方雖不大,倒能勉強藏個人,只要那亭子裡頭的人莫要刻意向外張望便好。
微微思索了下,便選了那北面邊的亭子外邊兒,一是這裡正是亭子背面兒,對面山崖的人必是瞧不出的。二是這外頭空餘的地方更寬些,便是人坐在這裡倒也無妨。
提着裙子跨了出去,隨即緊貼着那亭子牆邊兒上坐下,想了想,又半躺倒在那外邊兒。幸好,這亭子外面的地亦是泥土地,上頭還生着不少花草,地上倒也不算髒。若是那光滑大青石反而更危險些呢。
似是過了許久,才聽着那邊那橋吱吱呀呀的搖晃着,人已進了亭中。
隨即,一個倒水端茶,另一人似是坐到那蒲團上邊兒。便聽着一人開口道:「趙統領想是再過會子便會過來了。」
鴛兒心內一驚,外頭坐着的到底是何人?莫非是太后太妃不成?!竟能召見侍衛統領過來?!
正想着,便聽着一人「嗯」了一聲兒。那聲雖低,此時卻仿佛一個焦雷炸在耳邊。聲微帶着些啞,聽着又極是耳熟,不是那小皇帝承安帝又是何人?!
心內突突跳着,腦中一個又一個想頭紛紛向外跳着。這皇帝怎的不在御書房裡頭老實呆着?卻要這裡召見侍衛統領?還有平素這山崖上的傳言……
心如電閃,便聽着那邊橋上又有了動靜,前頭那個似是太監的人又道:「已是來了。」
小皇帝那裡未曾做聲,想是只點了點頭。
那趙統領走的甚快,沒過一會子便到了亭中,俯身便拜:「微臣拜見皇上。」
「起吧。」小皇帝那聲雖還是平素那難聽得緊的公鴨嗓,此時那話聲兒卻是少見的沉穩,「可查出來了?」
「回皇上的話。」那趙統領似是把什麼從懷裡掏出,仔細交給一旁的小太監呈給皇上過目,「已查了,這香灰乃是一種名為燃情香的催情香料所燃而剩的。」
小皇帝似是盯着那香灰,過了半晌,方冷笑了起來:「那四個妖女倒使得好心機。」
柳蔓月雙手微抖,心中大震。燃情香她是知道的,這東西閣中備着的便有,只是自己平素並不走那討巧的路子,下山前便沒要着這東西,更是怕入宮之時被人查出,倒是不好交待了。忽的想起那天傍晚於那涼亭之中時,聞着那亭子飄來香氣似正是這行子!
只是當日園中處處皆有花草,自己一時沒聞出來罷了!
這小皇帝莫非是覺出那日那亭中香有異,方差人去查的?!
那趙統領低着頭,不敢做聲。
「這香可是那仙閣中常備着的下作手段?」心中剛剛想罷,那小皇帝的話竟又把柳蔓月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竟然知道……他怎有可能知道?!
「這微臣倒不清楚,那仙閣行事詭異,素來手段層出不窮……」那趙統領斟酌着,慢慢講解着。
小皇帝忽一冷笑:「先帝同他們鬥了一輩子,最後不也……罷了,仔細盯着那四處便是。」
那趙統領應了聲「是」,只聽得皇帝又吩咐道:「平園兒那個這兩日日日皆送上寫得的文章,可查過那紙墨中可有毒物?」
趙統領忙垂身道:「已經查了,應是無妨。」
「有防無防的……小珠子。」
「奴才在。」
「再收着,有多少燒了便是。」
「是。」
說罷,皇帝又一揮手,道:「退下吧。」趙統領忙領命退出,過了沒一會兒,等那橋上聲兒越來越遠後,又聽那小皇帝說了聲:「去吧。」
隨即那橋上便又響了起來,似是有人離開。
柳蔓月心中微緊,不知走的人是那伺候的小太監,還是連着皇上一同離去了。再加着適才聽着他們那說話,心下更是驚疑不定,這會子上面兒似再沒了動靜,方才仔細琢磨起來。
仁定七年,先皇駕崩,太子七歲,同年登基繼位,又因為皇帝年歲太小,太后垂簾聽政。後,民間只聽說,因為先帝駕崩,小皇帝着實病了一場,病好後,便隨着太后遷至鶴臨園兒養病,朝中大臣亦隔數日依職出城北上奏事。
現下從那小皇帝話中聽來,那仁定皇帝之死,指不定同仙閣中人何干係,且這些事小皇帝竟是個知情的!再有,那仁定皇帝在位之時,竟已知道仙閣之事了?!
柳蔓月那眉頭愈鎖愈緊,此事,自己未曾聽說過,想來仁定皇帝之死便就是自己閣中所為,可這等緊要之事,哪裡便會告知之自己這般小小釘子?
且不論這等大事,閣中訓出的釘子,只有那年歲一般、且又是一個用處的相互間才會偶爾在閣中打個照面兒。至於其他用途的、歲數差得大些的更是連見都未曾見的,只聽命於上頭的長老之言,旁事詢問不得、打聽不得。那多着幾分心眼兒四處打探的,便是再生的得人意兒,亦會被上頭動手除去,只留下那些好控制且安分的。
怪道這小皇上壓根不搭理自己四人,且還變着法兒的折騰,原來竟是已經知道了。莫非那劉大人也是閣中之人?這才因此壞了事兒?
柳蔓月想得出神,自己穿來時才剛剛四五歲,便被父母賣掉,這才被閣中買去調教,那劉大人雖未見過,但估摸着至少是個三四十歲的長者了,若是早些年前插到仁定皇帝身邊兒也是有的。只是這老皇帝也未免太能忍了吧?這種釘子查將出來,竟未曾除去且還留在身邊兒當大臣?
只是這小皇帝繼位時才剛剛七歲,莫非是老皇帝死前把這些前後事告之他的?
正想着,那腳便不自覺的動了動,乎一陣酸麻感襲來,說癢不癢,說酸不酸,竟是坐的太久且姿勢不對,已經是麻了……
那股子麻勁險些讓她叫出聲兒來,忽想起自己現下還身處險境,這才強把那想叫出聲兒的想頭咽了回去,只倒抽了口冷氣。
支着的那耳朵忽聽得後面亭子中有那茶盞碰水杯的動靜,心中暗道了個「好險」,那小皇帝果然未曾離去,而是坐在亭子裡頭不知在做些什麼。
一邊忍着那陣酸楚,一邊慢慢活動着腿腳,讓那雙腿換個姿勢,只是萬不敢動靜太大,再讓裡頭那位聽着。
既然已知道了皇帝已是發現了自己四人的身份,那之後要如何是好?報回閣中?若是閣里知道了小皇帝已經盡知道閣中之事,且還裝出一副年幼不懂的樣子,不知閣中會如何行事……
想了想,雙眼微沉,那仁定皇帝是如何死的,自己並不知曉。可適才聽着皇上說,仁定帝似是同仙閣斗過法,指不定便正是因此,仙閣才幹脆將之殺掉,讓個不懂事的孩子上位,再想法子弄出幾個「託孤之臣」來左右太后的想頭,順便把持朝政布置黨羽。
自己四人入宮也不過是因着這小皇帝歲數愈見大了,這才要再用那美人計里外控制着這皇上才是……
這邊想着,忽聽亭中那人似是站了起來,把手中書本放到几上,竟開口說道:「出來吧。」
柳蔓月心中一突,莫非這話是跟自己說的?還是說,這亭中還有那第三人?!
心中想着,耳朵支着,拿手捂着那口鼻,萬不敢再出半絲大氣兒,卻又聽那小皇帝扯着那難聽啞嗓道:「莫非還要朕去親自請你出來不成?」
這話到底是在說誰?自己哪裡露餡了??
心中慌張,稍稍抬頭,向頭頂那紗幔瞧去,忽的一下子,一隻修長的手挑起那淡綠色紗簾,小皇帝那清秀的面孔上神色淡然,鷹目中寒着一絲殺意向自己看來。
原來……還真是在跟我說話啊……
窗下那女子,怪模怪樣的姿勢半倒在崖邊兒,雙目圓睜露出一絲怯意,正拿左手緊捂着口鼻,似是怕叫出聲兒來一般。
皇上雙眼微斂,仍是淡聲譏道:「還真是要朕來親自請你出來啊。」
柳蔓月嘴角微抽了兩下,面上爬上了個乾澀且彆扭的笑意兒,忙眨了眨眼睛:「妾身見過皇上,非是妾身拿大不出,乃是因着妾身……腿麻了。」
皇帝原本沉着張臉,且眼中帶含了絲殺意,卻不想這柳蔓月竟說出如此話來,先是微愣了下,忽然眉頭挑了挑,竟大笑了起來。
那皇上居高臨下的笑着,柳蔓月只得僵着張俏臉抬頭瞧他,卻覺着……貌似這位小皇帝笑得太歡實了些,連唾沫星子都沖她噴了過來。
不動聲色的偷偷擦去臉上那唾沫星子,耳中聽着那小皇帝的笑聲終是小了下去。止了笑聲,那小皇帝靠在亭邊兒柱子上,挑着一對鷹目似笑非笑的瞧着柳蔓月,曼聲問道:「那柳美人兒現下覺着那腿腳可還麻的厲害?」
柳蔓月僵笑着動了動,緩緩扶着那亭子站了起來:「已是好多了,多謝皇上關心。」
皇帝微點了點頭,淡然問道:「那,現下是你自己跳下去,還是勞煩朕親自動手,把你丟下去?」
第11章
柳眉微挑,抬眼向皇上看去,卻見他臉上仍帶着三分笑,可那眼中卻無半絲笑意,且還帶着幾分冷。心頭微顫抖,她知道,自己要是還未曾聽過適才那番話,這小皇帝指不定還能留着自己四人多蹦達些日子,可在自己已經聽過了、且皇帝又發現了自己後,自己這命……想來,必是不能再留了。
臉上溢出一絲苦笑,柳蔓月心裡輕嘆一聲,桃花眼中帶着絲憂傷,道:「皇上不需拿下我去審問些什麼?」
皇上半抬着面孔,那鷹目亦半眯着瞧向她:「不必,你們這些以色侍人的釘子拿是拿下亦問不出什麼。」
「呵。」輕笑一聲,轉頭向那漫天的藍色瞧去,想來他們早前已不知拿下過多少自己這般的釘子,或是先皇那會兒亦知曉了吧?
下面水潭靜寂如斯,四周遠遠近近的山嶺,更顯空曠寂寞,果是好風景。這山,自己爬得不錯。這水,自己選的不錯。便是死,能死在這等清淨之所,已好過腹內穿腸痛苦而死,更好過色衰空老寂寞、亡於那不見天日的冷宮之中。
留着這清白乾淨的身子,死在這大好山河景色之中。自己便是死,亦可死得其所了。上輩子不過二十多歲便沒了,這輩子,更是才剛剛十四五歲。只盼着,下輩子便是沒有這副上好的皮囊,好歹能多活些日子便可,受了這兩輩子的苦了,下輩子能活的好些、長些,便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