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良人 - 第7章

暖荷

  白家長媳王氏帶着剛六歲的兒子砇哥兒過來,向姜氏歉道:「母親猛聽此事,着實擔心二弟,倒慢待韓夫人了。」

  姜氏見王氏生不過二十來歲的模樣,人生得溫婉順和,倒像是個好相處的,笑道:「我與你母親自幼相交,她才會在我面前如此,並沒有什麼慢待不慢待的。」說着,又笑着看向白砇,「這便是砇哥兒吧?幾歲了?」

  姜氏這裡讓人拿過見面的儀表給了白砇,白夫人這才抽出空轉了回來,拉着姜氏的手,滿眼都是淚:「若不是姐姐,如今我該怎生是好?才入了京,竟就遇上這等事情,剛剛接到了信兒,我這顆心驚得幾要跳出喉嚨來了!」

  姜氏寬慰道:「吉人自有天相,這回事過了,將來珩哥兒必會事事順心。回頭我們好好給這裡的菩薩上上幾柱香,我們能巧遇上這事,定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菩薩保佑的也說不定呢。」

  白夫人這才收了收淚,仍不禁嘆息了幾聲:「他大哥是那個性子,他前幾年跟着師父不着家,若再出個好歹……」

  二人正敘着,只聽那邊有人過來,原是再換過衣裳、上過傷藥的白安珩走了回來,向二人行禮,被白夫人一把抱到了懷裡,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才紅着眼睛點點頭:「無事就好,不過是些小傷……」便是小傷,看在母親眼裡也叫人心疼不已。

  白安珩見姜氏也在屋裡,被母親如此緊張,不自在的笑了一笑,只得道:「小時兒子淘氣,身上掛采之時,母親倒沒這會兒心疼兒子了。」

  聽了這話,白夫人這才失笑了出來,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一巴掌,又道:「侍硯如何了?」

  白安珩也收了笑意,嘆道:「大師給他瞧了,手上的筋斷了幾根,說……就是養好,只怕也不大中用了。」大師說過,莫說說寫字畫畫了,連筷子都未必能使喚得利索。「右腿、左臂也脫臼了,好在骨頭沒開裂,大師已經給接好了。」

  分明是自己落崖,可侍硯為救自己,真真險些搭上了一條性命。

  白夫人眼中帶着不忍之色嘆息了一聲:「侍硯是個好孩子,他們四個從小伺候你這麼些年,讓他只管好好養傷,我白家絕不會辜負了他!」

  房間中人嘆息了一會兒,因這會兒太過匆忙,只白安珩再向姜氏正經行禮相認,便先各自回到客房之中略做歇息,等晚齋前後再正經相見。姜氏回去後,把那名為侍硯的小廝傷勢同韓筃又提了一回。

  連韓筃也並不清楚,上一世中,白安珩最後到底跌到懸崖下面去了,那侍硯連手指頭上的骨頭都斷了兩根也沒能把人拉上來。本想就這麼跳下山崖殉主而去的,可想到白夫人還在山上毫不知情,才一瘸一拐的上了山,把事情交割清楚,便一頭碰死在了白鶴寺外面的一塊大石頭上……

  

  第11章

意動

  

  換好了衣裳,歇息壓驚,直到快用齋飯之時,姜氏才帶着韓筃出了小院兒,朝大殿那邊走去,正在另一處園子裡面歇息的白夫人也帶着白安珩再走了出來。傷勢已然收拾好了,雖兒子身上帶了傷,可再狼狽的模樣姜氏也已見過,兩家又素來親厚,若是此事都能招人嫌棄,那後事便不提也罷,白夫人此時只管帶着他一併相見。

  兩邊之人相互見禮,白夫人那裡打量着韓筃,見她半垂着眼睛,舉止大方有度,且人生得模樣也是一等一的,又並沒因着早上那事面帶異色,行事得體,喜得拉了過來,沖姜氏道:「可比你年輕那時還要俏上幾分呢,上回還在信里好意思的跟我說你家二丫頭生得似你?」

  姜氏也笑指着白安珩道:「又是哪個說你家二公子長得似黑炭了?適才身上又是泥又是雨的,也沒見着哪裡黑過煤炭,何況如今?」

  聽兩位夫人相互打趣,兩個小的都垂着頭,甘氏在一旁只含笑站着。

  剛剛在車中之時韓筃並沒看清白安珩的模樣,見白夫人同母親說笑,才偷空抬眼向那人看了一眼,卻不想,正跟一雙黑亮亮、極有神采的眸子對了個正着,心中一愣之際,忙低下頭去,只覺得臉上微微有些發熱。

  便是上輩子嫁了人後,卻也是極少見得外男的……就是家中的陪房管事,也都是隔着帘子、屏風見的,自己哪叫人這般直直的打量過?

  似是唐突了佳人,白安珩心中亦是一陣尷尬,忙也垂頭收眼回來。他只是好奇,路上聽說,正是這位白二小姐……也就是母親欲給自己定下親事的這位女子——竟是她聽着自己呼救聲的?侍硯拉着鞭子要使力氣,叫不出聲,自己自從落下崖後便時不時的呼救上幾聲,可等那雨都停了、力氣也快用盡之時,還沒見着得救的希望。

  最後那幾聲,自己嗓子都略有些發啞,力氣也沒多少,他們隔的那麼遠,她……居然聽見了?莫非這世上,真能有如此緣分?

  想着,又抬眼朝她看去,只見那女子俏生生的立在母親身邊,身上穿着條鵝黃色的裙子,上頭是白底撒花洋紅色褙子,頭上簡單別着拆環,烏黑的頭髮如墨,五觀秀美柔和,白淨的一雙柔荑正被母親拉在手中。

  難怪母親說姜夫人年輕時便是位美人兒,若這韓家二小姐能似其五分,便是錯不了的……

  正想着,那邊的女子微微側過頭來,烏黑的眼睛宛若不經意般向自己再掃過來,四目一對上,更似受驚的小獸一般「嗖」的把頭又轉了回去。

  心中不知怎麼的,忽的冒出一股暖意,嘴角剛揚起了一丁點兒,就見母親似笑非笑眼帶戲謔的朝自己看了過來,忙又用力向下拉着嘴角,裝做不經意般的背着手硬轉到另一邊兒去。卻不知自己這模樣落到兩邊的夫人眼中,換得那二人相視一笑,趁着兩個小的低頭不語之時換了個眼神,各自點了點頭。

  給寺里神佛上香之事多是在早上,這會兒晚飯用畢,兩邊的人便各自回去歇息,相約次日辰時一併去好好上上幾柱香。

  韓筃服侍母親回屋後,見母親揮手命跟着伺候的丫鬟婆子都下去,便心知她要問些什麼。

  「真沒想到,今日竟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姜氏先嘆了一聲,女兒面上不顯,可到底怕她因今日見了人家白二公子的狼狽落魄模樣,心中再生出什麼不大好的心思來,「都道是大難之後必有大福,白家二公子的模樣作派就不必說了,只說今日這事,就是換做你大哥二哥遇上了,怕也一時回不過來神呢,他倒頗有幾分處事不驚的氣度。」

  姜氏今日心中自是滿意的,人的心性好賴,有時若不長久相處,只見上一面半面的根本說不好。所以要說兒女親家時,多是找那家世相當的——兩家家世相當,再觀其父母、下人的舉止行動,孩子們的品性就好揣度了。

  今日這事可是生死攸關的,那白安珩才被人救上來,就能立時收拾妥當心思,過來同自己說話時也是舉止有度,可見其家教、心性如何。

  姜氏的話韓筃倒也認同,細想想,她上輩子跟那宋裕慈過了十來年的功夫,竟從沒見過他遇上什麼大事後的模樣。可只從宮中傳出大皇子怕是要登基上位的消息後,他竟默許小妾把自己害死一事來說,但凡換個能穩得住的人,哪能做出此等事來?

  能多活一世,本就是上天給予的莫大幸事,韓筃連嫁不嫁人都頗有些無所謂的意思,何況父母早就對白家十分滿意?因此,只微微抬頭,掃了姜氏一眼,低聲道了句:「全憑母親做主……」

  姜氏鬆了口氣,這孩子雖向來聽話,偶爾卻會有些佐性,自己只怕她要是心裡有個什麼結倒難辦了。如今看來,應是沒什麼意見,倒也是,白家那二公子人生得極是精神,比尋常的讀書人更顯得英姿颯爽,頗有幾份俠氣的意思,女兒怎會看不中他?

  白鶴寺中為招待各府的家眷前來進香,頗建了不少的院落房屋,六月初一這一日,本正應多有人上山進香的,可偏偏早上的一場雨,鬧得山路難行,直到過了晌午才有人陸續上山。似韓家這般上午就到的實是少數。

  倒是有些如白夫人一般,提早個一日半日便帶着家中女眷上山進香的,韓家到了後便聽說左右院子裡面有幾家相熟的夫人帶着各家的小姐也在,忙遣人過去問好,只道今日匆忙,次日再聚。

  韓筃用過晚飯便回屋歇息去了,他們在的這處東邊兒小院兒,是前兩日就遣下人過來打掃過了的,雖簡陋些,卻乾淨得緊。

  夏蟬忙裡忙外的張羅用水,夏荷命小丫頭們把小姐的家什擺好——雖只小住一兩日,也決計不能委屈了主子們。

  「行了,不過一兩日的功夫,再收拾也不能收拾成家裡一般模樣,你們兩個也歇歇,明日得了空兒,出去逛逛也好。」見她們幾個燃好了驅蚊蟲的香,又要去翻藥餅灑到牆角,韓筃都替她們累得慌。

  夏荷翻着包裹,頭不抬的道:「旁的還好說,這藥餅可不能不備,若真有蟲蛇什麼的可了不得!今日上來晚了,又亂,不然早預備好了,小姐只管歇……找着了!小螢,拿這個掰碎了放到牆角去。」

  一個才十一二歲的小丫鬟應了一聲兒,忙拿着那藥餅跑到屋裡牆角處。

  好半天才完了事,六月的天,這會兒也暗了下來,屋子裡頭燃着薰香,韓筃躺在床上一時睡不着,便同兩個在榻上歇息的丫鬟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起了天。

  先說了說路上、寺中的景致,後又提起了白里的那場雨,自然便說到了白家二公子。

  夏蟬的聲音向上挑着,顯是樂得很:「……在車裡偷偷看時沒瞧清楚,剛才在外面同小姐夫人見面時奴婢可是瞧見了,他直着眼睛直看小姐呢!」

  韓筃一愣,隨即臉上通紅,斥了聲:「少混說!」

  「哪裡有混說?不信您問夏荷?」說着,便拿胳膊去戳夏荷的肩。

  夏荷面帶無奈,心裡卻也高興:「要我說,這位白二公子倒是不錯,白日裡出了那事,他還能行得穩、走得正,可見是個能擔風雨的,比那些白面風流書生可要強得多了!」

  這話韓筃總覺得她是意有所指,狐疑道:「這話說的是誰?」說起風流,只記得上一世出了門子後外出應承時,別家的夫人都說宋裕慈人品「風流」。可韓筃被婆婆看得死死的,外頭的小子們也都只跟着宋裕慈,自己也從不打聽他在外頭的事,於外面幾乎是一無所知,接觸的女眷們也不會正經提及這些,竟絲毫不知那個「風流」二字是如何來的?

  還當是他模樣生得風流倜儻才落了這麼個名聲呢!

  夏荷見問,又知道跟白家這事算是八九不離十了,再一個,小姐將來總是要出門的,這些不好聽的,就是知道了,應也無妨吧?

  正想着,夏蟬卻掩口笑道:「還能有誰?那位風流探花郎唄!」

  韓筃更是愕然,怎麼她二人都知道這些?!

  「到底是怎麼個風流法兒?」韓筃半支起身子靠在竹枕上疑道。

  「聽說他中了探花之後胯馬遊街之時,許多的……風流女子險些拿鮮花手帕把他給淹了不說,事後文人相邀……」夏荷說到一半兒,後頭的話有些不大好出口,還沒說出來,自己便先臉紅了。

  「這個我知道!」夏蟬笑得更歡了,「聽說京中有名的風塵女子,都以伺候過探花郎為榮呢!他哪天去了哪一家,次日不到就能傳遍京城!紅顏知己多如過江之鯽!」

  韓筃這回算是徹底呆住了,這些事……她竟全然不知!!

  

  第12章

因、果

  

  這風流名聲一事,說不知,倒也不全是,自從前世韓筃過門之後,自然也知他應酬事頗多,只一個,他若是出去應酬,回來後要是醉酒也只歇到外書房,就是回後頭去多也是先洗漱過才回去。自己雖偶疑心他是去了那些風月場,也當如他所說,不過是逢場作戲罷了,便從未多想過。

  黑暗之中看向那兩個丫鬟睡着的小榻,韓筃心中再冒出一絲疑慮——她們分明早就知道這些,卻為何從不肯告訴自己?

  合了合眼睛,慢慢的理着思緒,她們上一世中……莫非是因看着自己一心想嫁於宋裕慈,才不好說這些吧?就是說,指不定自己也會當成是母親故意讓她們如此這般說的,好讓自己死心……憑自己當日那左性,就是明知有這回事,也會當他那風流是他的本事,並不以為意。看來,真正傻的,從頭到尾,果真只有自己一個人!

  「小姐?小姐?」夏蟬還當韓筃已經睡了,叫了兩聲,忽聽床上應了一聲,忙道,「小姐可是困了?我們再不說話……」

  「不必,只是一時想事走神罷了。」韓筃頓了頓,忽道,「你們將來可有什麼想頭?」見那兩個丫鬟似是一時愣住了,復笑道,「若是有,不妨悄悄告訴了我,自有我給你們做主,省得到時再亂拆了鴛鴦,倒叫你們傷心難過。」

  兩個丫鬟一時都紅了臉,喏喏了一會兒,許是因為這會兒天黑着,屋裡又沒點燈,說話的膽子都大了不少。

  夏蟬拿胳膊又碰了碰夏荷的胳膊,叫她先說。夏荷紅着臉,想了想,乾脆咬牙開口道:「奴婢們自幼便伺候小姐,將來是打定主意要伺候小姐一輩子的!」說着,聲音低了幾分,略帶羞意道,「奴婢也沒別的想頭,就是……就是……將來若能做個管家娘子,也好為小姐分憂……」

  那邊夏蟬也笑道:「奴婢同夏荷妹妹也是一般的!管家娘子有多威風?」

  「這會兒就叫上妹妹了?剛才怎麼還鼓搗我?」

  兩個丫鬟笑鬧了起來,韓筃在床上則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把眼睛合了上來。怪道呢,上一世時自己為了拉攏住宋裕慈,要給兩個丫鬟開臉時,二人頗有些不情願……能做個威風得用的管家娘子,誰樂意給人做小?何況她們對那人原本就有心結?只自己傻,把個宋裕慈當成了天下少有的好男子,把丫鬟們當成了自己如何想、她們便如何做的木頭疙瘩。

  「這便好,日後若是遇上了合意的,只管告訴我,定能為你們做了主。」一個,上世因小產而死,一個,自己死後忠心伺候自己留下的幼子……前世因、今生果,這兩個丫鬟如此忠心,自己今生絕不會再負了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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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覺着韓家的二姑娘如何?」靠在竹夫人上,白夫人向坐在側面的長子媳婦王氏問道。

  王氏笑道:「母親經過見過的,什麼看不出來?媳婦見識雖淺,卻也覺着這位韓二姑娘是個好的,模樣不說,行事也頗有大家子的風範。」

  白夫人欣然點頭,臉上的笑意不止:「這事還需回去再給老爺寫信商議,先把定禮給過了……若將來在一處,還要你們兩個長久相處呢。」

  王氏拿起帕子掩口笑道:「不是能不能同媳婦相處,要看的是能不能同二叔處呢!」

  二人笑了一回,白夫人頗為感慨的看向窗外二兒子臥房的方向:「今日這事……多虧了韓家呢。」

  王氏知她心中多少也有點子擔心,怕韓家有人生出挾恩圖報的意思來,更知這位婆婆對這門親事素來熱心,便道:「這便是緣分了,不然,怎麼就是今日?就是上山進香時才生出這番事來?又叫韓家人遇上了?可見,正是天意呢。」

  白夫人緩緩點頭,韓家、姜家,家風自不必提,這等事情自然會管束好家中下人不叫人亂說,只要兒女間莫因此生出嫌隙來,這倒真真可謂是天作之合了!

  王氏又順着白夫的意道:「看樣子,二叔也是滿意的。」白夫人又笑了起來:「今日驚着他了,明日再讓他們處處,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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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家前院,韓朴正頭疼的指着二兒子:「還指望你來年下個場,能給我考個貢士回來,看看你寫的這狗屁不通的東西!」

  韓笙垂着頭聽訓,見老父罵起人來,眨眨眼睛,抬起頭來,舔着臉笑了笑:「不過是寫給哥哥的家書,父親平日的教誨,不是說家書家書,以情意為重麼?兒子是覺着如此寫來才顯得同哥哥親近……」

  這話氣得韓朴氣息連堵了三四回,拿起書信抖了抖,想乾脆丟他臉上算了,可看他這副憊懶模樣又叫人哭笑不得,揮了揮手:「罷罷罷,我管不了你了。到時若中不了,我看乾脆先給你謀個差事做做,就你這性子,要是能中了,只怕是老天爺打瞌睡!」

  韓笙再厚着臉皮笑道:「有幾個能跟大哥似的?兒子近日也是日日苦讀,好歹也不能丟了父親的臉不是?」

  韓朴冷笑一聲:「來年可就是你的喜事,仔細考得太差,讓你媳婦再瞧不起你!」

  前頭說那許多都不及這一句來得狠,只說得韓笙啞口無言。韓朴正欲笑他,忽聽外頭有人過來,便止了聲,叫那人進來。

  一個小廝進來稟道:「老爺,後頭李姨娘的丫頭過來,說李姨娘似是……有些個不好。」

  韓朴面色沉了沉,冷聲音道:「怎麼回事?」

  「說是先叫着頭疼,然後人就暈了過去,這會兒還沒醒來,想請個大夫過來瞧瞧呢。」近幾年,韓朴年歲愈大,於這些事上便愈發沒什麼興致,一個月里去後院的時日也不過二三回,平素就是歇在夫人屋裡,說正事的情形也極多,後院那兩個妾一個月能輪上一兩回就要燒高香了。

  要不是那個李姨娘年歲尚輕,之前又是人送來的,老爺夫人不好落她的面子,這會兒下人們也不敢在二少爺還在的時候便進來傳話。

  韓朴皺了皺眉頭,不在意的揮手道:「叫他們去請張大夫過來,到後院吱會一聲,讓三小姐看好了四小姐,莫要衝撞了。」

  「是。」那下人應了一聲,見再沒別的吩咐忙退出去請人。

  韓笙也告退道:「父親還有事情,那兒子便先去了。」

  次日清早,兩家人相邀一併去廟中,拜神佛進香許願,韓筃並白王氏各自扶着兩位夫人,後有白安珩一路陪着。進過香後,便又到後山遊玩,有兩邊長輩看着,兩家又素來相交深厚、頗有通家之誼,且二人的婚事尚未挑明,自不必刻意避諱,也算是再相處相看的相看的意思。

  頭一日因雨之故,許多人家未難趕上山來,倒是都趁着初二這日上山來了。

  剛逛了一小會兒,遠遠的便遇上一行人。

  姜氏詫異道:「那不是敬王妃麼?她家今日也上山來了?」

  白夫人只剛離京那兩年見過敬王妃一兩面,因兩家並不熟悉,幾乎印象全無,這會兒聽了,挑眉向那邊看去:「既見着了,倒不好不打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