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不愛你 - 第2章

北傾

  走走停停挪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後,路面情況還僅是比寸步難行稍微好一些。隨安然心不在焉地聽着廣播電台,微微側目看向前方不遠處。

  這麼一看,立刻移不開眼了。

  前方的車流里,在大眾,現代等一系列熟悉車型里,一輛路虎極致便格外醒目。

  她的視線從車身上移到車牌上,車牌上的數字更是簡單好記,1225,聖誕節,也是他的生日。

  兩車的距離不遠不近,她能透過黑色的車窗看清駕駛座上的人影。

  聞歌見她盯着前面的車出神,不由也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一無所獲:「安然,你看什麼呢這麼專注?」

  隨安然回過神來,淡淡移開視線,緩緩跟上前面的車輛,「沒有什麼。」

  又過了幾分鐘,她這一列車流終於開始暢通,隨安然踩下油門,經過那輛路虎時,回頭看了眼。

  擦肩而過的瞬間,只來得及看見他握着方向盤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

  一個月後,S市。

  她臨時工作調動,來S市的分公司盛遠酒店任臨時的大堂經理,而今天,正好是在盛遠酒店工作的最後第二天。

  她剛好巡視完房間回到辦公室,就接到了聞歌打來的電話。

  「安然,你後天回來的時候我去接機,然後一起去你樓下那家餐廳吃頓飯怎麼樣?」電話那端,少女聲音清脆,讓她一直混沌的神智也清醒了不少。

  隨安然拿起茶杯看了眼,走到飲水機旁接水,這才慢悠悠地說道:「你有空就可以。」

  「我當然有空,你不在,我都淡出鳥來了。」聞歌皺着眉頭抱怨了一句,拈起塊奶糖放進嘴裡。

  隨安然彎唇笑了笑,接了口水後緩緩抿了一口這才慢條斯理地答應了下來。

  「那就這麼定了。」話音剛落,她似乎是想起什麼,大叫一聲後問道:「那個我聽小叔說,我景梵叔前兩天就去S市散心了,你們兩個沒遇上?」

  隨安然一愣,再開口時聲音都有些恍惚起來:「……散心?」

  聞歌那端沉默了一下:「景梵叔的公司出了一點問題……」頓了頓,她又說道:「我也就前幾天聽說的,本來想着告訴你,可那天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沒接……然後我就忘記了。」

  隨安然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前幾天——

  那天不知道是不是諸事不宜,遇上了好幾個麻煩的客人,她忙得焦頭爛額,哪還有空接她的電話。

  等下了班之後,回家往床上一躺就沉沉地睡了過去,等醒過來也把這件事忘記了。

  「安然……」

  「安然,你在聽嗎?」

  「我在聽。」她低頭抿了口水,拉開椅子坐了下來,「我和他沒遇上,不知道他是不是住在盛遠里,我沒辦他的入住。」

  聞歌「喔」了一聲,又把自己從溫少遠那裡聽來的她景梵叔公司的危機情況大概地跟她講了一遍。

  她靜靜地聽着,聽着聽着就出了神。

  溫景梵原先的SY投資公司並不在A市,而是在S市。雖然不能同A市這種一線的城市相比較,但公司的勢頭一直穩健上升,呈黑馬之姿。

  直到一個月前她辦理他的入住時,才知道他把重心往A市遷移,但目前看來,似乎並不順利。

  她又接了一杯水,就靠在一旁的桌前慢慢地喝着,神色難掩疲倦。

  聞歌還說了些什麼,她已經聽不進去了。掛斷電話之後,她看向窗外沉沉的天色,以及漸漸迅猛的風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颱風要來了——

  。

  她值完班,便回到酒店特意安排給員工的房間休息。等睡醒起來時,外面的天色比之早晨更加陰沉,呼嘯的風聲連在室內的她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原本的安排是下午去逛街,給聞歌帶份禮物,可這樣的天氣似乎根本沒法出門。

  正想重新睡回去,桌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隨安然看了眼來電顯示,微微皺了下眉頭,是現在正在值班的大堂經理打來的。

  颱風天,家裡有兩個小孩,丈夫出差還沒有回來,家裡僅有一位老人,需要臨時調下班。

  隨安然輕嘆了口氣,無奈地應了下來。等她過去接班時,經理千恩萬謝過後立刻便準備離開。

  她翻着文件,突然漫不經心一般問道:「王姐,你有沒有接過溫景梵先生的入住?」

  正要出門的王姐愣了一下,似乎是想了想,搖了搖頭:「你說的是不是SY投資公司的溫先生?我沒有接待過他,不過他向來低調,有一次在前台退房我才知道他在這裡入住過很多次。」

  隨安然隨口應了,也不再多問。

  颱風要來,酒店勢必要提前做好防台準備,她來去匆忙地檢查安排,等歇下來後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

  前台的姑娘見又是她輪值夜班,不由詫異:「哎,隨經理,怎麼又是你輪值?」

  隨安然笑了笑,解釋道:「颱風要來了,王姐家裡兩個孩子,又只有一個老人看家,就跟我調了一下班。」

  前台點點頭,有些無奈:「有孩子要顧家,沒辦法的。隨經理,你有沒有男朋友啊?」

  隨安然搖搖頭,彎唇笑了起來:「還沒有。」

  「也是,平時工作忙,還總是日夜顛倒,上哪去找男朋友啊……」前台的姑娘抱怨了幾句,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更鬱悶了:「颱風馬上就要到了,聽說這次還是超強颱風呢。」

  她笑了笑,不再說話。

  這是她第一次一個人直面超強颱風,雖然對酒店的各種防台措施很有信心,但依然還是放心不下。趁着風勢還小,她照例去巡視了一圈,確認酒店已經做好了防台準備後這才歇下來,去茶水間泡茶喝。

  客戶部等幾位經理正在茶水間裡看新聞播報,見她走進來,一併招呼着她過來看新聞。

  「中國天氣網訊中央氣象台9月8日15時繼續發布颱風預報:今年第15號颱風『洛桑』超強颱風級的中心於今日下午15時位於L市偏北方大約370公里的海面上,中心附近最大風力有17級(58米/秒),中心最低氣壓為925百帕。預計,『洛桑』將以每小時15公里左右的速度向偏南轉西北方向移動,於晚上19時登陸S市,帶來強暴雨……」

  隨安然抿了口茶,目不轉睛地看着電視屏幕。

  颱風掀起的巨大海浪如同蟄伏的怪獸,猛烈地直撲而來。海面上一排排停靠着的漁船隨着海浪上來起伏着,偶爾碰撞在一起,發出粗噶的聲音來。

  記者就站在這一片風勢之間,費力地講解着。

  雨聲模糊了他斷斷續續的講解聲,只餘風聲「呼呼」地一陣陣咆哮而過。

  隨安然在那一瞬間右眼皮猛烈地跳動了幾下,跳得她心慌意亂。

  她捧着茶杯走出來,安靜的走廊上並未有人走動,暖橘色的燈光落下來,襯得整條走廊都多了一絲暖意。

  她側目看了眼窗外,想了想,拿起手機又往L市的家裡撥了一個電話。

  站在窗口往下看去,雨勢已經漸漸加強,路面上沒有多少行人了,偶爾行駛過一輛私家車,都格外的小心翼翼。

  確認家裡平安無事,她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快速地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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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第二章

  這一場姍姍來遲,卻來勢洶洶的颱風讓她一整天都有些心神不寧。

  她在辦公室里坐了片刻,看着外面隱隱有颱風登陸時越來越大的風勢,眉頭微皺。

  下午17時,隨安然第二次巡視完畢。

  仔細地檢查了酒店的防台準備後,她乾脆到樓下的大堂坐鎮。

  因為風雨交加,路上寸步難行,有不少行人避風避雨而過,乾脆進了酒店入住。保潔員正在不厭其煩地拖着濕滑的大堂地面,每逢自動門一次開合,都會隨着風勢湧進一大片雨水。

  她捧着茶杯,看着酒店外那條水位猛漲的河流,心頭焦灼,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一般,讓她坐立不安。

  果不其然,坐下還沒有十分鐘。地下車庫傳達室的保安匆匆地跑進來,一臉驚慌:「隨經理,車庫……車庫東面排水出了點故障,積水了!」

  隨安然聞言,豁然站起身來,動作幅度太大,直接把手邊的杯子都掀翻在地。那玻璃製成的水杯摔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四分五裂。

  「隨經理。」前台的姑娘被她嚇了一跳,臉色都難看了起來。

  隨安然轉身拿起椅背上的大衣往身上一披,從前台繞出來,只來得及交代她讓保潔員清掃一下地面,就急忙的和保安一起去地下車庫。

  空曠的地下車庫裡燈光並不是很明亮,籠罩得整片停車區都隱隱蒙着一層霧氣。

  她快步跟着保安走到東面停車區,幸好問題發現及時,只東面雨水倒灌,路面上一層積水,高度剛到腳踝處。

  那水在燈光下微微泛黃,並不乾淨。隨安然卻似根本沒看見一般,在保安還未出口的提醒中,一腳踩了下去,直接走到了出水最嚴重的地方,四下轉了一圈,這才隱隱鬆了口氣。

  她立刻安排空閒着的幾個保安往外抽水,自己則沿着地下車庫反覆地重新檢查。

  東北角的停車區因為是給員工用來停車的地方,燈光偏暗。只有外面一盞燈,還因為電壓不穩定,正不斷跳躍閃爍着。

  她隱約聽見水聲,略有些猶豫,剛抬腳往前走了一步,便聽見一側傳來規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任隨安然膽子再大,在這種敵我不明,又沒照明的情況下心裡都是一陣發寒,剛想出聲,那個人在她的幾步外已經停住了腳步。

  借着遠處朦朧的燈光看去,他的身材修長,略有些清瘦,個子很高,大概有1米85。重點是……她很熟悉。

  「咔噠」一聲輕響,他打開了手電筒的光,那束強光並未照向她,反而斜斜地打在了一旁的柱子上,照亮了她站着的那一寸地方。

  逆着光,隨安然更加看不清那個男人的長相了,心裡卻是隱隱一動——

  男人已經幾步走了過來,手裡捏着的手電筒往上一打光,立刻讓她看清了他。

  溫景梵眉角微微揚起,一雙眸子清亮透徹,眼底隱隱的還有一簇光,帶着一絲沉鬱。鼻樑挺直,唇角卻輕輕地抿着。

  他只看了她一眼,很快就移開視線,手電筒的光也往裡面探去,四下一照,便有進去看看的打算。

  但剛走了幾步,卻停了下來,壓低聲音輕聲道:「你站着別動。」

  說罷,也沒有等她的回答,快速地走了進去。

  東北角的這個停車區是地下停車場的一個死角,獨立分隔成了幾個寬敞的小房間,構造很低。因為不通風,空氣都有些沉悶。

  隨安然有一次和一位同事一起離開時,陪她來過這裡取車,因為是地下室不見光,所以也從未見過這塊地方到底有多大。

  此刻見他進去,腳步聲漸漸消失,不由有些慌了,揚高聲音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溫景梵?」

  溫景梵並沒有走多遠,裡面並不是很深,只是略有些寬敞,而且拐角支柱有些多。他沿着支柱繞了一圈,四下看了看,發現並沒有大問題,這才原路返回。

  剛走到一半,就聽見她的聲音。

  「裡面沒問題。」他輕咳了一聲,聲音不大,卻正好讓她聽見。

  隨安然這才鬆了一口氣,往裡走了幾步,看見一束手電筒的光打過來,便不再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