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涉異志:畫皮 - 第17章

徹夜流香

  看着四周重重包圍的行屍,昭然有點欲哭無淚:「咱,咱們其實是一夥的,別錯傷友軍哪!」

  眼看着行屍就要將他淹沒,昭然的頭頂白影一閃,一隻手將他從行屍群里撈了出來,幾乎是眨眼間,吊在半空的昭然就看見方才的落腳地就被行屍給覆蓋了。

  只要想想被那麼多行屍啃咬,抓撓,他還死不了的下場,昭然瞧着在上方躡空而行的九如就感激涕零,心想這小佛子真是太靠得住了,真不枉他時時刻刻想渡他上岸的一片苦心。

  九如拎着他踏着人頭從行屍群中一路衝殺出來,昭然看着那些在下面豎立起來十指抓扣的無數雙手就頭皮發麻,生怕九如一失手將他掉到了屍群里,連忙手腳並用抱着九如的身體向上爬。

  他一把抱住九如的脖子:「多謝九如的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奴家就以身相許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說完了這句話,九如掉轉過頭瞧了他一眼,眼神也沒什麼特別的,可是這麼百忙之中還要瞧他一眼……

  昭然心想,莫不成這小佛子果真禪心動搖了不成,好雖然好,不過這麼個節骨眼上……他只好裝嬌羞道:「咱們先跑出去,奴家讓你瞧個夠!」

  他說着,還擠了下眼,可他剛甩了這個媚眼就整個人就被小佛子拋了出去。昭然一個驢打滾從地上跳了起來,他落地很輕,因此完全沒有受傷,昭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心想莫非剛才那下媚眼沒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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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的九如一甩衣服下擺,踏前幾步,用口咬破食指,在空中一連串地書寫了六個真言,那些金色的字體在夜中好像綻放的花朵,甚是奪目,真言飛了出去,所到之處行屍體倒了一片,不過片刻院中便再無站着的行屍。

  昭然不禁嘴巴半天都合不攏,瞪目看向九如,他知道九如很厲害,但沒想到原來這麼厲害。

  可是還沒等他驚詫完,就聽見遠處「吱呀」一聲,一扇門被打開了,片刻之後黑漆漆的門洞裡有一人走了出來,他一出來,那些黑霧就迅速向他靠攏,係數沒入他的口中。

  昭然幾乎是跳起來喊道:「他也是行屍!」

  根據之前的經驗,吞食越多的骨灰的行屍越強,多食幾份行動就尤如聞之庚,這個行屍幾乎吞進了所有的骨灰,其恐怖可想而之。

  那具行屍吸完黑霧就從台階上奔跑而出,每一下跑動地面都好似在震動,屋檐上的鎮魔鐘敲得幾乎震耳欲聾,但卻不能阻擋半步那具行屍的奔跑的速度。

  相反只聽那具行屍振臂一聲暴吼,幾名佛子便被震飛了出去,昭然不禁倒抽一口冷氣。

  九如手一揮,也亮出了兵器,昭然看清了他手裡拿得好似一支箭矢。

  落魔弓的箭矢!

  昭然好後悔不該如此大意,他應該將落魔弓藏於身上,這樣九如至少現在就不必跟那具行屍近身肉搏了。

  那具行屍屍身如銅牆鐵臂般,與九如的箭矢接觸竟能擦出火花,發出鏗鏘之聲,且刀槍不入,攻擊之時帶着「虎虎」的呼嘯之聲。

  昭然能明顯看出九如有些力不從心,他見過九如幾次出手,還是第一次看見九如需要閃躲別人的攻擊。

  他急得撓心撓肺,一抬眼見那人五官面目不清,肌理外露,他心裡一動大喊道:「李大人,他是李大人!」

  李夫人一定是將李大人妥善掩埋了的,可是有人卻將他挖掘了出來,煉成了凶屍,並且在今晚藏在某間房內,直到最後一刻才放出來。

  一環扣似一環,好似設計好的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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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如,快跑!」昭然心急地揮舞着雙手喊道。

  佛子們也紛紛從屋檐上躍了下來,加入了戰團,可是李墨的顯然認定了九如是最大的威脅,全然無視其他的人的進攻,緊追九如不放。

  他也根本無需理會別人的攻擊,因為沒人能對他造成震懾。

  並且他死了,不會再死。

  九如大聲訟經,其他佛子也跟上,訟經聲整齊劃一,昭然本來以不會有用,誰知道李墨動作的速度真得放慢了。

  可他的動作一慢,那粗礪的聲音好似又從地底下冒了出來,這次九如卻身形一晃到了大廳門前,對準廳前一人合抱粗的障樹就是一掌,喝道:「滾出來!」

  樹身顫動,落葉紛紛,一條人影狼狽地從樹後摔了出來。

  昭然沒想到這人的聲音聽着像似在地底遊動,真人其實就藏在離他並不太遠的樹後,那人一現身,手中就一連丟出幾顆黑球,炸得李府的前院泥土四處飛濺。

  其威力即便連九如也不得閃避,昭然瞪眼望去,只見那人快速牆壁上滑動着,如同紙片游影似地很快就爬上了屋檐罅隙處消失不見了。

  然後緊接着整個李府都似地動山搖,爆炸聲連天,佛子們被震得東搖西晃,倒是李墨的行屍穩如泰山,烏黑的爪子幾乎一抓就能去掉一個活人的性命。

  手持佛仗的佛子挺杖而上,喊道:「佛子,你先走!」

  昭然急着喊道:「不用在這裡堵着他,把他引進鐘塔里!」

  九如快速奔了過來,也丟下一句:「撤到鐘塔。」

  佛子們得令,快速地跟着九如身後一起朝着李府後院奔跑,李墨緊追其後,居然速度絲毫不比他們慢。

  一群人都拼命地奔跑,平日落地無聲的佛子們此刻也是腳步聲大起。

  昭然三跑兩跑,很快就追上了聞之庚,似聞之庚這樣的人當然不會一門心思只顧着逃命,因此跑得並不快,一直在打量着身後的狀況。

  他越跑便越發現身後不見半個行屍,於是便站在廊下探看,他也聽見了前面喧譁聲陡起,可還沒等他琢磨出情形來,就見昭然一馬當先跑了過來。

  「前面如何了!」聞之庚連忙開口問道。

  「行屍已除,前面有大功一件!」昭然匆忙之中丟了個坑給他就跑了。

  聞之庚皺了下眉頭,待他見到後面急速奔來的九如跟其他佛子便明白事情不妙,他可不是蠢人,立即朝着後方跑去,遠遠地還能看見昭然的背影。

  昭然雖然扮成了女人,但到底不會挽什麼髮髻,因此平日裡就梳一條辮子,好賴混着,要多粗糙有多粗糙,現在聞之庚看着他背後的烏黑大辮子一晃一晃的,一時半刻還追不上他,不由自主地齜了下嘴。

  佛堂前的人並不多,王增跟嘉善已然不見了,他們必定看見了後撤的錦衣衛,只要問清楚緣故,自然會抓住機會逃離無燈巷。

  昭然一頭鑽進了鐘塔,沿着階梯一口氣跑到塔頂,拿起地面上的鐵鏈,穿過鐘頂的吊環,將一頭丟下了鐘塔喊道:「九如!」

  九如騰身飛起就抓住了那根鐵鏈。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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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看了一下收藏,還是看的人小貓沒二三隻啊TT。

  這樣一點也不公平,作為一個擅長寫生理課教材的老師,最擅長的地方居然被禁了》《。

  所以十八禁的讀者跟作者咱們要團結,明天見,麼麼噠!

第21章

無燈巷

10

  後面緊跟着「噔噔噔」的腳步聲,李墨果然追着九如進了鐘塔。

  他仰面看着塔頂,此時已是後半夜,風吹雲散,星光照射進了鐘塔,灑在他的臉上,李墨突然咆哮了一聲,足蹬階梯竟然能沿着塔壁快速借力向上跳躍。

  昭然急得手腳並用拉鐵鏈,眼看李墨就要追上九如了,他緊張地呼吸都快停滯了,掌心都在出汗,鐵鏈握在手裡也有些滑膩,突然指間一松,他心中一慌,然後才發現原來是九如從半空中一下子躍上了塔頂。

  九如剛登上塔頂,李墨紅褐色裸露着肌理的臉也幾乎近在咫只,九如抬腳便踹在李墨的臉上,可是僅將他的頭壓了下去,卻沒能將他的人踹下去。

  李墨一隻手死死地趴住了塔頂,昭然眼珠一轉,輕喚了聲:「檀寧……」

  他聽過李夫人說話,這聲「檀寧」竟然模範的維妙維肖,李墨果然眼神閃現出了迷茫。

  「檀寧,你看今晚的月色美不美!」昭然指着天空,李墨不由自主順着他手指朝天空看去。

  「手!」昭然當即立斷地喝道,九如幾乎是同時一腳踩在李墨的手上,只聽一聲脆響,李墨扒住塔頂的指骨就都被九如給踩斷了。

  李墨從塔頂向下翻落,昭然心中暗贊李墨的屍體不亞於鐵鑄,能一腳將他手指都踩斷的人,大概也沒幾個了。

  這小佛子的武力真是沒得說的。

  可是李墨並沒有像他想像的那樣,直直地摔到塔底,而是突然在半空中頓住了身形,塔頂上的鐵鏈重新被抽動了起來。昭然心裡剛叫了聲不好,就被手中的鐵鏈卷得也從塔頂墜了下去。

  他沒墜多久,身形就一頓,昭然知道這是九如在身後拉住了鐵鏈,可是下方的李墨沿着鐵鏈開始「嗖嗖」地向上爬。

  昭然幾乎要噴淚地搖頭,那還不如一起掉下去呢,也許到了塔底,李墨拼骨頭的速度要比他慢一些。

  好像聽從了他的心愿似的,鐵鏈又重新開始向下急速的墜落,昭然聽着耳旁忽忽的風聲,說心裡不忐忑那是假的。

  他的背脊一緊,有人抓住了他後面的衣衫,這是九如抓住了他背心的衣服,可是只聽「嘶啦」一聲,昭然背後的整片衣服都被九如給扯了下來。

  呃……

  「告罪!」九如一伸手改抱住了昭然的腰,轉身將他送到了台階上,那邊鐵鏈卻又猛地頓住了,看來是上面吊環處卡住了。

  昭然看着李墨又開始手腳並用快速向上攀爬,他整個背脊也不知道是因為涼的,還是被李墨給嚇得,陣陣發冷。

  九如放下了昭然,就縱身躍下,整個人半跪踩在李墨的身上,一拳拳地猛擊李墨的咽喉。

  黑煙一縷縷地從李墨的口鼻處冒出來,昭然大喜,握拳揮來揮去,恨不得能給九如加把力。

  可是鐵鏈突然又開始向下滑動,九如身體向前一傾,掐住李墨喉口的手指就鬆開了,李墨暴喝了一聲,一口黑煙係數都噴在了九如的臉上,然後將他擊飛了出去。

  九如狠狠撞到了昭然旁邊的塔壁上,他的臉色有些發黑,相反那邊的李墨卻似神勇無比,咆哮聲震得整個鐘塔都在迴響,蹬足便朝着九如迅猛撲來。

  「糟了!」昭然幾乎來不及思考就撲過去擋在了九如的跟前,李墨爪子直直地插進了他的胸口,昭然慘叫了一聲心想啊呀呀如娘的皮破了!

  「你……」九如有些震驚地看着昭然。

  昭然一把抓住了李墨的手腕語調淒涼地道:「檀寧,你好狠的心。你忘了我們的誓言,你忘了我們十幾年的夫妻之情……」

  李墨插住昭然胸口的手沒有收回,他張開嘴喉口泛起一陣咕嚕聲,好似野獸般不服的低吼之聲,昭然從九如的指間抽過落魔弓的箭矢喊道:「什麼鴻鵠遠志,就憑你這個怪物,去死吧!」

  他說着箭矢狠狠插進了李墨的咽吼,那箭矢刺穿了李墨的喉口,一股黑煙噴了出來,昭然剛喘了兩口氣,就見李墨的臉又在黑煙里浮現了出來,他不禁被自己的氣給噎住了。

  昭然身後九如再次咬破了食指,一顆金色的血珠順着箭矢滑進了李墨的喉口,只見李墨的咽喉里冒出了火光,然後整個人開始燃燒了起來。

  李墨的手從昭然胸口抽了出來,向下墜落,九如抱着昭然下滑到地面的時候,他還沒有完全燒乾淨,昭然對着他燒剩下的軀體淡淡地道:「你對愛自己的人都如此決絕,又能剩下多少的真情去愛天下人?」

  「轟」得一聲,李墨徹底燃成了火團,好像回光反照一般,他向着昭然伸出了手嗓子口「嗬嗬」了兩聲,昭然好似聽見了李夫人的名字珊珊,然後接着是「圓周」二字。

  這兩個字吐出口,眨眼間,李墨便燒成了灰燼。

  他與李夫人雖然都不能善終,卻終是生死同穴,零落和成泥,再也不分彼此了,只是昭然奇怪的是李墨臨死的時候冒出的圓周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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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遠舟,李夫人的詩,她夾在佛經里。」九如在他身後低聲念了一遍。

  遠舟

  言如薄月照影留。

  淡景孤寺寒回秋。

  天碧繚書靈鏡巧,

  輕水泛舟扁雲幽。

  他說着身體緩緩地向下滑坐到了地面上,昭然轉頭見他面白如紙,不禁脫口問:「你還好嗎?」

  九如卻反問:「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