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涉異志:畫皮 - 第21章

徹夜流香

  「張小白。」

  「你說我找你?」

  「你這骨哨不是從李夫人哪裡租的?」

  昭然一下子來了神,原來骨哨是用來召喚眼前這人!

  「李夫人把這骨哨送給了我。」

  「死前還是死後?」他的語音依舊平淡,好似不是在問個熟人的生死,倒似在問路旁的一棵樹一根草。

  「死前。」

  張小白又問:「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

  「算是吧。」

  「這消息賣不賣?」

  張小白是買賣消息的,昭然更加來了精神,他心中有好多疑問終於找到人問了:「怎麼賣法?」

  「單賣,抵賣,唱賣。」

  「怎麼說?」

  「單賣即是你只賣這件消息里的一部分,當然你也可全賣給我;抵賣就是用你賣的消息換其它消息;唱賣就是你覺得這件消息很有價值,要價高者得。這個通常要湊客人,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賣出去的。但是李夫人如何死的消息已經有人向我預定了。」張小白又補充道,「除此以外,你還可以買斷,即是指你不希望以後這件消息被賣出去,因此預先買斷這條消息。」

  「我考慮考慮。」昭然回答。

  張小白也不勉強。

  「你要不要進來說話。」昭然瞧着張小白倒掛在上面都替他累。

  「不必,你屋裡的那個凶。」張小白言簡意賅地道。

  「凶……」昭然回過頭瞧了一眼趴在床睡得流涎的洋蔥頭,他想了想道:「你一件消息賣多少價。」

  張小白張口即道:「有秘息,空息,獨息,流息,看你要哪種?」

  昭然只好再次不恥下問:「這個是怎麼分的?」

  「秘息是指有人曾在我這裡買斷消息的消息。」

  昭然忍不住道:「有人在你這裡買斷了消息,你也可以賣出去?」

  張小白的語調絲毫沒有變化:「有人讓我替他代養一條狗,這狗越吃越多,早就不夠本錢,難道還要讓我替他養一輩子?」

  昭然有些語塞,竟然覺得有些道理。

  張小白又道:「空息是指這件消息我這裡沒有,但是我可以替你代為查找,獨息是指只有我知道的消息。」

  「那麼流息呢?」昭然問道。

  「就是人人都知道,唯獨你不知道的消息。」

  昭然想了想拿出一顆珍珠道:「我這珍珠可以問幾件消息?」

  張小白眼一掃便道:「三件流息。」

  昭然差點跳了起來,如娘一共給了他三顆珍珠,他一路吃吃吃,喝喝喝,買買買,也才化了上一顆珍珠典賣的一小半價錢,而這顆珍珠卻只值張小白三件消息,還是流息。

  張小白又補充道:「在無燈巷吹骨哨的人也是你吧,那時又有行屍,又有國師塔的佛子,沒法跟你見面,但是路費你還是要付的。」

  「無燈巷你也去了?!」

  「骨哨響,小白來,童叟無欺。」

  昭然只得硬着頭皮問:「那請問我還可以問多少流息?」

  「一件。」

  「這也太貴了吧!」昭然忍不住道。

  「貴是我小白的三大特色之一。」

  「那你第二大特色?」

  「貴。」

  「第三大特色……」

  「貴。」

  昭然只好狠了狠心道:「我想問容家莊容顯的消息。」

  張小白立刻道:「在他的身上有流息二件,空息一件,秘息三件。」

  昭然聽了心裡一驚,張小白流息都這麼貴,秘息必定更是天價,可是有人居然買斷了他三件消息。

  「我想問容顯是誰?」

  「交易嗎?」張小白絲毫沒有嘲諷昭然連容顯是誰都不知道就跑來買消息的意思。

  張小白這麼問,顯然這只是件流息,昭然倒是大鬆一口氣:「交易!」

  「容顯,三囤村容十一之子,其母姜氏是欽天監正姜蘭意的妹妹,幼時聰穎,號稱九歲秀才,經常跟着其父容十一出門做嚮導,但大病了一場之後便傻了,這幾年就沒什麼消息了。」

  昭然不禁有些傻眼,姜蘭意居然是容顯的舅舅,可那村長分明說埋在棺材裡的是容十一的爹,那到底是爹還是兒子,他愣了半天,張小白服務態度極好也不催,耐心地等着昭然回過神來。

  「那件空息你能說吧,反正也是向人打聽消息。」

  「有人向我打聽容顯的下落。」張小白說完,一直攏在袖子的手便伸了出來,也沒見他如何動作,昭然手上的那顆珍珠便隨着他的手又回到袖中。

  昭然心想原來除了他之外,還有人在打聽容顯的下落,他一狠心又拿出一顆珍珠道:「我再買三件流息。」

  「問吧。」

  「容十一現在何處?」

  「十年前容十一就在夜孤城下落不明了。」

  「葉孤城不是個人?」

  「夜孤城!」張小白重複了一遍,「原名叫諸子鎮,但在五六年前,這座城裡晚上突然開始有行屍過街,因此鎮民們就都搬到鎮外去住了,久而久之,這座鎮一到了晚上就成了座死城,所以現在人都叫它夜孤城。」

  昭然臉色不好地問:「這也算一件流息嗎?」

  「免費贈送的。關於夜孤城共有流息三百零六件,空息九百四十五件,秘息七十九件。」

  昭然的臉黑了黑,轉而問道:「容顯的另一件流息是什麼?」

  「楊府找他退婚。楊府是姜府作主給容顯訂下的親事。楊府本是白身,但後來出了個三榜進士楊雪仕,姜老爺替容顯定下的就是這位楊雪仕的嫡親妹妹,當時楊雪仕初任監察御史。這兩年,楊雪仕跟着右都副御史朱榮總督兩廣,以懷柔之策安撫瑤民歸附,免了一場干戈,很得首輔萬安的青睞,如今已經是右僉都御史了。」

  昭然忽然覺得張小白貴也有貴的道理,一番話不加半句猜想但卻說得明明白白,當初訂親的時候,楊家是七品官,姜府是欽天監正五品官,楊府高攀了姜府自然皆大歡喜,可如今楊雪仕發達了,已經是四品官了,那就要替妹妹另選高枝了。

  「哼!」昭然好歹披了容顯的皮,不免有些同仇敵愾。

  「你還想問什麼?」

  昭然掂着手中的珍珠,又問:「國師塔的九如是誰?」

  「佛子封流景。」張小白說完很乾脆地將珍珠收走了。

  昭然一陣心疼,心想早知如此該問個複雜點的話題,比如買件國師塔九如的流息也好啊?

  張小白做了兩樁生意,又道:「免費送你一樁。」

  「何事?」

  「有人在你的房間裡。」他說完便「嗖」地一聲不見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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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昭然猛地一回頭,就看見床鋪上的洋蔥頭騰空飛了起來,門被自動打開了,洋蔥頭就從門裡飛了出去。

  昭然大驚連忙追了下去,他仔細看,發現洋蔥頭並不是自己在飛行,而是被什麼隱匿蹤的人扛在肩上,那人遇牆變白,遇土變褐,生似條變色龍。

  他剛一出門,就將手裡的洋蔥頭扔給站在廊下的一名黑衣少年。

  那少年長得長眉鳳目,眼神極為犀利,生似藏了把鈎子,硬生生地把昭然心裡那句「好皮」給噎了回去。

  「有話好說,先把孩子放下。」昭然喊道。

  那個黑衣的少年已經扛着洋蔥頭從院牆上翻了出去,他奔跑速度奇快,要知道昭然跑起來都可以與聞之庚這樣精通輕功的人不相上下,卻怎麼也追不上那個黑衣少年。

  昭然覺得那個少年好似故意在逗他,他追近了,少年就跑快點,等離遠了,少年的速度又放慢了,總是離着一段差不多的距離跑在他的前頭。

  雖然明知道這黑衣少年可能是刻意要引他去某處,但昭然也只得硬着頭皮追了下去。

  兩人轉眼間便進了林子,昭然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抽出落魔弓:「你再跑,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林子裡轉來傳來一聲少年的冷笑聲:「你跟誰說不客氣!」

  他的話音一落,林子裡風聲大作,卷得樹葉在空中四處翻滾,昭然見十數尺寬的鷹隼朝着他俯衝過來,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朝前一撲,龐大的鷹爪險險地擦着他的頭皮飛了過去。

  昭然轉過身來,只見那黑衣少年端坐在鷹背上,竟能馭鷹而行,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命令,那隻鷹掉轉頭又朝着昭然而來。

  這隻鷹隼雖然體格龐大但動作卻十分地靈活,像逗弄獵物似的,攆着昭然在林子裡竄來竄去,那少年的表情始終冷冷,見昭然從一坡上跳了下去,便坐着大鷹追趕了過來。

  他騎着鷹從坡上掠過,就見躺在地上的昭然手裡拿着弓正對着他們。

  一箭射出正當是鷹從坡上衝出的時候,黑衣少年急忙提鷹上沖,那支箭依然擦着鷹身飛過,一時間空中鷹毛亂飛,黑衣少年不禁又驚又怒。

  昭然跳起來,準備接從半空中墜下的洋蔥頭,腦後卻突然叫人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眼前一黑便栽倒在了地面上。

第26章

神族

  昭然悠悠醒轉,只聽耳邊有很多語聲。

  「還留着這些叛徒做什麼?!」

  「對,一刀殺了!」

  「水淹!死得慢些,解恨!」

  「乾脆火燒了。」

  「凌遲最好。」

  昭然連忙把眼睛閉得緊緊的,把他淹了片了肯定不會死,但他到底還是會疼的,更不用說火燒還是很有風險的。

  此時耳旁聽一個朗朗的聲音說:「族長留着他,當然是有用處的,再說了總要給人開口申辯的機會。」

  「這人有見識!」昭然在心中肯定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