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涉異志:畫皮 - 第40章

徹夜流香

  九如道:「明日你不想去吉香庵看看嗎?」

  昭然這才知道九如說得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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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出了茶肆,昭然覺得自己的中氣有點不足,卻聽九如又道:「你家中可有位待嫁的女子名叫姜比俏?」

  「是,我是有一位妹妹叫姜比俏。」昭然有些詫異。

  九如道:「你可曾聽說過她是否有婚配於誰?」

  昭然略有驚悚地道:「不曾。」

  九如微蹙了一下眉,然後淡淡道:「我知道了。

  說完他拋下一頭霧水的昭然,很乾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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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如走了沒多遠,便聽見耳邊沙沙之聲,他稍稍一轉頭,只見背後潮水一般的污泥開始蔓延上來,他轉過頭徑直地走進了一座道觀的門。

  兩名小道見了昭然,連忙走過來躬身行禮。

  「羊晚道長可在?」九如開口問道。

  「在,佛子殿上稍候。」

  九如稍等了一會兒,羊晚便穿着一身打了補丁的道服走了進來:「佛子,我正要去找您。」

  「您可是為了佛母之事而來?」

  「你也聽說了。」

  「這可是個除掉國師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羊晚道。

  九如道:「他不會輕易妥協的。」

  羊晚道:「國師所依仗的不過是萬貴妃,我們可以送萬貴妃一份大禮。」

  「大禮?」

  「神樂宮可以上報陛下說,天子乃天命神授,御下有高僧升仙,當親自主持儀式,但由於天子動輒與社稷有關,因此可令太子代為主持儀式。」

  九如道:「可是太子是無辜的。」

  羊晚道:「即為太子,當可為黎明百姓捨身,我輩更是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九如瞧了他一眼:「你一個道士,念什麼佛偈。」

  羊晚雙手合什道:「我心求道,僧佛也無非都是求道,何必要分得這麼細。」

  九如走出了神樂宮,抬頭瞧了一下遠處的燈火,又瞧了眼台階下翻騰的污泥,然後拾級而下,踩着污泥往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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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然邊走邊問阿寧:「我跟姜比俏有點像嗎?」

  阿寧笑道:「少爺您跟姜小姐原本就是兄妹,乍一看吧好像不大像,但是細看總歸是像的。」

  昭然臉色立刻跟吃了咸瓜菜似的:「造孽啊!」

  「造孽?」

  昭然急道:「誰娶了姜比俏那個丫頭,那就是誰造孽啊。」

  「莫非佛子瞧上了比俏小姐?」阿寧問道,「那也是好事啊,再說了比俏小姐總歸是要嫁人的,這個孽嘛……」

  總歸是要造的,昭然心想但問題現在是他在造孽啊。

  他唉聲嘆氣,他一心一意要給九如尋門貌美可人的正頭娘子,最後卻坑他弄回去一頭母老虎,姜比俏哪裡同假如娘像了。

  他剛進門,就聽見門房道:「少爺你回來啦,快去勸勸老爺跟老夫人吧,他們吵得厲害。」

  昭然連忙將手裡的畫都塞到阿寧的手裡,然後快步向着內院走去,剛過了垂花門便看見姜夫人在那裡踮腳探看,見昭然來了連忙拉住他道:「阿顯,你快去勸勸。」

  「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剛才常山公子傅恆來了一會兒,然後公公就把婆婆找去商量什麼事,商量着兩人就大吵起來了。」

  姜夫人雖然着急,但她到底是個外媳,進不得公公的房間,往日這個時候總是姜比俏唱主角,無奈她這次被姜老夫人下了鐵令禁足,所以她只能站在外面干着急。

  「常山公子。」昭然心裡不禁一動,連忙快步進了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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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你要死你這老頭幹嘛不一頭撞死,你要拉全家跟你一起死!」

  「婦孺之言,匡扶正道,豈能顧小家而舍大家!」姜老太爺說着語調一軟,「況且我不過是上道摺子,表明自己原意親自主持國師升天的儀式,這原本就是欽天監正的事情,我不做,難道要讓皇上宣蘭意回京去做嗎?」

  昭然心頭一沉,屋內沉寂了一會兒,姜老太爺才朗聲道:「莫要慌,去替我將棺槨壽衣備好,老夫我要親送國師一程。」

  姜老夫人紅着眼圈從裡屋走了出來,見着昭然連忙將眼角的淚水擦掉:「阿顯啊,你回來啦。」

  昭然走過去扶住她道:「跟外公吵架啦……」

  他話還沒說完呢,只聽姜老太爺在屋內道:「阿顯,進來。」

  昭然只好掉頭進了屋裡,姜老太爺指了指屋裡的椅子道:「你到京之後,正逢家中事多,我一直未能與你好好一聊。如今想來,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未能與你說。」

  「外公你說。」

  姜老太爺道:「你已及弱冠之年,也到了擇字的時候。外公年輕之時曾受你祖父大恩,與他相約來日將一女嫁於他一子,有了長子各取一名一字,你的名是你祖父取的,為顯。顯,明見也,字我想要選擇……」

  昭然連忙搶着道:「昭然。」

  姜老太爺默念了一遍:「昭然,朗朗乾坤,昭然明見矣!好字。」他滿意地道,「既然你有此胸懷,我也可以放心了。」

  他說着好似有些感慨,長嘆了口氣:「往後……你舅舅不在,家裡可能就要靠你了,你只需記住,對得起你這個名字就可以了。」

  昭然忍不住道:「外公,傅恆是蓄意要殺國師。」

  「我如何不知,國師既然被架到了升仙台上,他只能一死,否則他丟得起這個臉,皇上也丟不起這個臉。」姜老太爺輕輕嘆了口氣,「但只怕這道摺子上上去,繼曉臨死之前怕是也不會讓我好過,我對得起天下,卻未必能對得起你們了。」

  昭然心裡卻想,只要上了升仙台,斂芳一定就有辦法殺掉國師,就像她殺了賀老爺一般。

  只是這個辦法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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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然走了出來,阿寧急步過來道:「少爺!」

  「進屋再說。」昭然回了屋,將桌子所有的東西都推在地上,取出從賀家拿來的那幾張符攤放在桌面上。

  昭然取過一張符,趴在桌面上仔細看它的厚薄,又細細地聞它的氣味,然後輕輕舔了一口,這張符紙均與尋常的符紙無異。

  這個辦法到底是什麼?

第42章

解語花

13

  阿寧抱着一堆畫符的東西進來,有辰砂,硃筆,還有一堆符紙:「少爺,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麼?」

  昭然道:「你少爺我要畫升仙符。」

  「少爺!」阿寧吃了一驚,「萬一要傷了性命怎麼辦?」

  昭然一笑神秘地道:「你少爺最不信邪,也最不怕傷了性命。」

  他手一伸:「筆墨伺候!」

  阿寧沒辦法,只好依言給他調合好了辰砂,然後將筆遞給他,昭然道:「將門窗關好,都出去。」

  阿寧只得退了出去,將房門關好,英寧靠在門邊道。「你不用擔心,夜孤城他都能活着出來,升仙符要不了他的命。」

  「族長也去了夜孤城。」阿寧頗為擔憂地道。

  昭然在房裡正着畫,反着畫,坐着畫,躺着畫,折騰了一宿,最後困得兩隻眼皮都抬不起來,直接趴桌子上睡了。

  到了天明,他耳邊就聽見阿寧邊推着他邊焦急地喊:「少爺,少爺。」

  昭然豎起一隻手:「少爺我還活着。」

  阿寧這才鬆了口氣,埋怨道:「你有床不睡,為什麼要趴在桌子上,嚇死人了,我還以為你跟那賀老爺……」

  昭然托着腰道:「那賀老爺的死跟這鬼符沒一點關係都沒有,我要上床去睡會兒。」

  他朝着床挪着走了幾步就聽阿寧道:「少爺,你今天還約了佛子吧。」

  「啊呀。」昭然這才想起來,他的確約了九如今日去吉香庵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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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冷水潑了一下臉,然後吃了幾口飯,出了院子便見姜夫人站在廊上發呆,他走過去道:「舅母。」

  姜夫人這才回過神:「阿顯,今早你外祖父穿着正裝,從東安門入朝了。」

  事情無法挽回了,昭然寬慰道:「舅母不用擔心,即使要上升仙台,也不會近在這一兩日,您放心事情必定會有轉機。」

  姜夫人悄然看了一眼四周,輕聲道:「等聖旨一下,你便與舅母跟比俏往南京去投奔你的舅舅,準備一下,不要告訴任何人。」

  「外祖母呢?」

  姜夫人眼望着前方道:「她老人家讓人準備了兩副棺槨,怕是不準備走……也走不了了。」

  昭然道:「舅母我向你保證,那兩副棺槨咱們一副也用不上。

  他說完掉頭就走到了下院讓人備馬車,然後道:「英寧。」

  英寧從暗處走出來道:「在!」

  昭然轉過頭來笑嘻嘻地道:「英寧,我記得你有一個好友擅隱身對吧。」

  英寧道:「有嗎?」

  一旁的阿寧已經道:「少爺好記性,他叫通隱。」

  英寧只好改而悶聲道:「你想幹嗎?」

  昭然拍了拍他的肩:「去替少爺幫我把他找來。」他貼着英寧的耳朵道,「要是你找不來,我就真在如娘的皮上戳個洞,說到做到。」

  英寧對他怒目而視:「卑鄙,就會來這套。」

  昭然一掀帘子上了馬車:「招式不用新,管用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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