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涉異志:畫皮 - 第56章
徹夜流香
吳氏站在垂花門邊等得都快脖子長了,對面的阿貴也探出頭來問:「怎麼還沒好啊?」
「可不是,不知道搞什麼?」吳氏嘆了口氣。
突然間,他們聽見了轎院內傳來了一聲尖叫聲,阿貴都沒聽清什麼,吳氏就飛也似地衝進了圓月洞門。
只見轎院裡昭然正一手提着個周歲的稚齡小兒,一手拿楊柳條抽他的小屁股。
吳氏臉色大變,奔上去從昭然的手裡將小兒撲搶了過來,摟在懷裡怒道:「你,你為何打我孫兒?!」
昭然手裡拿着楊柳條道:「心疼嗎?當然了。不用等他喊奶奶,想必他在叫第一聲的時候,你就會心有所感,那種骨肉相連的感覺是錯不了的,骨肉在叫,他遇到危險了,前面哪怕是冰山火海恐怕也阻擋不了你的腳步吧。」
他看了一眼圍牆上才露出來的趙應文吃力的臉問:「可是當年同樣是骨肉在叫,而你為什麼腳步卻這麼遲緩?你隨便跑,也不可能比趙賬房晚到吧?」
吳氏緊緊地摟着懷中的小兒,昭然則笑了笑將手裡的楊柳條遞給了他:「叫得不錯,祖奶奶我遵守諾言,把這根柳條送給你,以後誰不乖打誰。」
那小兒立即喜極而泣將柳條拽了過來,拿在手裡把玩。
趙仲伯的臉色發黑地道:「吳氏,到底是怎麼回事?」
吳氏嚇得連跪下來:「二老爺,二老爺,小人當初是沒聽清楚,真得沒有聽清楚。那是我的女兒啊,我要是聽清楚了,怎會不救她?!」她說着摟着孫兒坐在地上大哭了起來。
昭然轉頭見那邊趙應文的頭已經滑了下去,就站在牆下朝着楊雪仕招了招手,楊雪仕走過來道:「你要如何?」
「抱我上去!」
「我抱你?」
昭然道:「那要不你彎下腰,我踩着你的背。快點,這事緊急着呢!」
楊雪仕只得半蹲身抱住了昭然的兩條腿,將他用力抱了起來。
昭然叫他這麼一抱,頓時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像鑽進了螞蟻,癢得四肢發軟,瞧着下面楊雪仕烏黑的發頂心裡竟然轉了十七八個念頭,且沒有一個是好念頭。
楊雪仕的臉繃得通紅,吃力地道:「快點!」
昭然這才朝着隔壁的牆下瞧了一眼,只見下面是一塊沾滿了苔蘚的石頭,趙應文揉着腳踝正欲再次踩着它向上攀爬,他驀然抬頭見着了昭然的臉嚇了一跳:「老夫人!」
「腳沒崴着吧?」昭然友好地關切問了一句。
「多謝老夫人,還好,我正要再爬上去。」
昭然趴在圍牆上又道:「所以那個晚上你也不是一直都在圍牆上,對嗎?」
趙應文氣息微一滯,仍然道:「雖然如此,但我的的確確看見了趙景。」
「哦。」昭然淡淡地回了一聲。
下面的楊雪仕吃力地道:「你,你有什麼話,下來問不行嗎?」
他說着手一脫力,他連着昭然就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昭然壓着楊雪仕的身體,由上而下瞧着楊雪俊的雋逸秀致的臉,腦海里好似忽然想通了他內心一直蠢蠢欲動想要的是什麼。
對的,就是這樣!九如太厲害了,他靠近不了,可是這個九如卻連抱個骨瘦如柴的老太太都抱不住,手無縛雞之力,那他豈不是可以為所欲為?
有什麼關係,反正不過是在夢裡。
昭然心裡想着,那邊的趙仲伯已經慌忙過來攙扶他們:「大人,老夫人你們沒事吧?」
楊雪仕分明是摔疼了腰,卻咬着牙硬挺地道:「沒事。」
他剛向前挪開了了兩步,哪知道昭然又道:「還有件事。」
「你還要做何事?」楊雪仕忍着氣道。
「去房裡說。」昭然指了指轎院的倒罩屋。
楊雪仕只得跟着他進了倒罩屋,壓低了聲音道:「何事?」
昭然指了指他身上的衣服:「脫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粉色是繡娘所住的後罩屋。
紅色是發生案情的倒罩屋。
1號是趙應文所在的位置
2號是吳氏所在的位置
3/4號是兩位門房阿貴/阿大所在的位置
5號是趙相禮所呆的偏廳
6號是阿寬的位置
如果大家看不到圖就到微薄上去看。
第57章
陰離
8
楊雪仕看着他直勾勾的眼神,脫口道:「你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侄兒咱倆換個衣服。」昭然邊說邊將自己的衣服先脫了下來。
楊雪仕知道昭然的鬼主意多,常常瞧着不正經,其實卻多半也還算為着正事,於是打開了他伸過來的手道:「我自己來。」
他將自己的外面的直綴脫下,然後接過了昭然的外套,這兩件外衣是昭然摸黑順手拿的襖裙,下面是靛藍色褶襉裙,上面是紫檀色的右衽布衫,楊雪仕將衣衫系好,抬起頭來道:「這樣行了嗎?」
明明倒罩屋坐南朝北光線昏暗,可是楊雪仕白皙的臉被紫檀色的布衫一耀好似生出了玉瓷般的光澤,昭然只覺得自己口中的津液都在往外冒,強忍着轉過頭:「馬馬虎虎。」
他換上了楊雪仕脫下來的直綴,一股淡淡的熏衣香便撲鼻而來,然後他突然將楊雪仕攔腰抱起按倒在地上,楊雪仕吃了一驚,連忙掙扎,昭然牢牢地按住他的手腕放聲喊道:「趙賬房,你看一下房裡情形。」
趙應文吃力地又爬上了牆頭喊道:「楊大人,楊大人……將老夫人壓在地上。」
楊雪仕惱道:「夠了吧?」
昭然居高臨下的看着楊雪仕,突然開口問道:「有人告訴過你,你長得很漂亮嗎?」
這句話其實是他想問九如的,當然沒這個膽子,但現在在夢裡,他可以問一下楊雪仕。
楊雪仕氣得七竅冒煙:「我不管你是誰,要是你再不從我身上下來,別怪本官不客氣!」
呃……昭然訕訕地從楊雪仕的身上翻身下來,楊雪仕從地上一爬起來,就頭也不回地出了屋子,院裡的人見到他的裝束都是驚得嘴巴都合不攏,趙應文更是一驚之下,手一松就從牆頭掉了下去。
楊雪仕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方才一氣之下出了門,全然忘了自己身上還穿着女衫,尷尬間卻聽昭然貼着他的耳廓低聲道:「聰明,我們再去試一下趙府的門房總管趙相禮。」
楊雪仕瞥了昭然一眼:「本官聰明不聰明,用不着你斷定!」
他這句話剛說完,卻見昭然在他的額邊插了一樣東西,楊雪仕伸手一摸,竟然是那朵夏花,他心裡不禁着惱剛想要伸手摘下,卻聽昭然道:「要扮就扮像點。」
楊雪仕猶豫了一下,到底沒將這朵花給摘下來。
昭然朝着吉娘招了招手:「你去把趙大爺從屋裡叫出來,讓他看看我們的姿勢對不對?」
吉娘連忙小跑着去了,楊雪仕與昭然步出了圓月洞門,趙相禮一出來,楊雪仕伸手就一記耳光朝着昭然煽去,昭然也不轉頭,只是抬起了手,楊雪仕的那掌就煽在了昭然的掌心裡。
昭然迴轉過頭朝楊雪仕拋了個媚眼:「楊大人真是跟婆婆我心靈相通。」
楊雪仕生平從沒見過這般無賴,又寡廉鮮恥的人,跟他治氣覺得丟臉,不治氣也丟臉,他剛才是很想給他一巴掌,如今一記不中也只好轉過了頭,重新抬起了下巴,面上淡然。
昭然見他那副裝腔作勢的樣子,不由吃吃笑了幾聲,好在沒等楊雪仕翻臉,吉娘就跑了過來道:「方才趙大爺說,老夫人,老夫人打了楊大人。」
趙仲伯聽得清清楚楚,臉不禁更黑了,朝着趙相禮招了招手。
趙相禮走到近前,也是吃了一驚,失聲道:「這,這……」
昭然笑道:「大爺,如今是個大白天,你都分不清男女,那個晚上,你是怎麼看清趙景衣衫不整地從門裡跑出來的?」
趙相禮有些張嘴結舌,阿貴插嘴道:「可是我們看清了,他的確是衣衫不整。」
昭然轉過頭道:「可是你們也說,你們出來的時候,吳氏已經被趙景推倒在地,怎知趙景的衣衫不是被吳氏扯開的呢?」
阿貴頓時語塞。
阿寬苦笑了一聲:「這麼說來,我當時也是稀里糊塗的,都還不如阿貴跟阿大清楚呢?」
趙仲伯臉黑似鐵鍋道:「也就是說,你們六個人根本就沒看清楚,為何當時一口就咬定是趙景?」
阿貴嘟囔了一句:「當時秀英自己也咬定了是趙景啊。」
趙應文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也道:「當時的情形十不離九,秀英受到了如此大的侮辱,我們又這麼多人看見趙景,這,這難道還能有假。」
趙天賜不耐煩地道:「說來說去,一點新鮮的東西都沒有。」
昭然道:「新鮮的東西還是有的,比如……轎院的倒罩屋裡有桌有床,那應該平日裡是有門房住的吧,是阿大還是阿貴?」
阿貴道:「是小人。」
昭然轉過頭去問阿大:「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阿貴是不是經常找你去喝酒,且一喝就是大半夜?」
阿大回道:「倒也不是很平常,我們兩個都是門房,偶爾會湊在一起喝點酒,但絕不敢誤事。」
「好的,那麼我另有一個問題,他來找你喝酒,是不是常在月中?」
阿大略微躊躇了一下,看了一眼阿貴:「這個,真得沒有常數。」
「那好,最後一個問題,即然你們只是偶爾湊在一起喝酒,秀英又是如何得知轎院那天倒罩屋裡無人呢?」
阿貴道:「那天下午,我到廚房去要了點吃食,跟大傢伙說過要給阿大過生辰,想必秀英是從這裡得知的。」
昭然轉過頭來道:「阿貴要給阿大過生辰,所以轎院的倒罩屋裡無人,因此偏門無人看守,是這樣對嗎」
阿貴連聲道:「老夫人明見,是這樣沒錯。」
昭然瞪大了眼睛:「那問題來了,趙景為什麼不從無人看守的偏門逃脫,而要捨近求遠,跑出圓月洞門,從大門逃走?」
一時之間,院子裡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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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一聲嘶喊聲從偏廳里傳出來,眾人回過神來連忙朝着偏廳奔去。
只見偏廳里,秀英跟趙敏兒扭成一團,但結果出乎人意料的是,不是趙敏兒打倒了秀英,而是趙敏兒反被秀英按在地上,秀英流淚道:「敏兒,你能不能講點道理,為什麼一定要冤枉我害了你哥哥?」
趙敏兒臉憋得通紅,卻怎麼也掙不脫秀英的手,吳氏連忙走上去拉開了她們。
昭然道:「秀英的力氣倒是不小。」
吳氏安撫着秀英然後回道:「秀英從小原本是跟着我在廚房裡幹活的,力氣比之尋常女子的確是不小,可惜總是比不過男人……」她說着也有幾分黯然。
趙仲伯看了一眼這些人,又看着楊雪仕語調微有些乾澀地道:「是我們府上疏忽了,總以為這麼多證人必然是鐵案,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