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涉異志:畫皮 - 第60章
徹夜流香
趙敏兒好似有些茫然道:「我心情不好,就出去園子裡走了走,誰死了?」
「是秀英。」趙仲伯重複了一句。
趙敏兒緊走幾步,踏進來了院子瞧見了秀英的屍體,她睜大了眼睛一忽兒哭一忽兒笑得地道:「死得好,死得好。」
「秀英!」阿寬道,「敏兒,秀英是不是你殺的?」
趙敏兒掉過頭來冷笑了聲:「我倒想是我親手殺了這個賤人,要是我能打得過她,我早上在偏廳就殺了這個賤人了!」
趙仲伯的面色稍緩開口道:「秀英的力氣不小,能掐死他的應當是個男人。」
趙應文如同抓了棵救命稻草,連聲喊道:「我,我也只不過是文弱的書生,力氣比女子也大不了太多,斷斷不可能掐死秀英?」
可是這句話卻沒人答理他。
吳氏一直沒有醒轉,趙仲伯只得先派人先將她送到房內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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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回到了前院的偏廳,裡面只有阿大跟趙相禮,趙仲伯開口問:「阿貴呢?」
阿大結結巴巴地道:「還,還沒見他的人影。」
昭然神情一變道:「快派人去找阿貴!」
趙仲伯急匆匆地去了,偏廳里的人都坐着,趙應文是如喪考妣,阿大跟趙相禮都是在角落裡悄無聲息地坐着,唯有趙天賜不滿地道:「餓死人了,人都到哪裡去了,連倒個茶水都沒有人。」
趙相禮這才開口道:「少爺,族長說了,此事涉及到咱們府上的清譽,下人們人多嘴雜,在沒弄清楚之前,還是不要叫他們到近前來伺候。」
趙天賜不以為然地咧了一下嘴,將雙腿翹在了桌子上,趙相禮又萬分為難地道:「少爺,族長說過這坐要有坐相,立要有立相。」
「你還有完沒完,你只是我家的門房,你以為你是我爹啊?」趙天賜惱道。
他們吵着,趙仲伯又轉了回來:「大人,這,這阿貴也不見了!」
楊雪仕皺了下眉頭:「難道是他……」
趙應文立即抬起了頭:「會不會是阿貴殺,殺了秀英,他畏罪潛逃了?」
偏廳里頓時一片「譁然」,議論聲紛紛,昭然抬腳走出了偏廳,看着暮色心想他究竟是哪裡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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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也無頭緒了。」楊雪仕走出來站在他邊上涼涼地道。
昭然嘆了口氣:「大人,小的無頭緒,對你的大事可沒半點好處。」
「那就快點想起來。」楊雪仕瞧了他一眼,「哪裡出了茬子你能想的起來的。」
昭然倒是有點吃驚,轉頭一笑:「我說楊大人,你什麼時候對我這麼有信心?」
楊雪仕抬起細膩的下巴道:「本官曆來公私分明,你這人我不喜歡,但能力還是有的。」
昭然差點「噗嗤」笑出聲,伸了個懶腰道:「也算不上茬子,只是我本來以為先死的那個應該是阿大。」
「為什麼是阿大?」楊雪仕有些不解,但昭然已經跨進了門坎又走進了偏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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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廳內已經恢復了安靜,昭然重新開口問:「你們誰能把來龍去脈說一遍?我不是吩咐你們在偏廳等候,又為何要到內府來?」
趙天賜漫不在乎地抬起了下巴,阿寬瞧了一眼他才道:「回大人,老夫人,是這樣的,少爺覺得有點肚子有點餓,想吃點東西,就打發阿貴跑了一趟廚房。阿貴走了之後,賬房先生又說去茅廁,然後也出了門。他走了之後,少爺覺着賬房先生挺可疑,就帶着我偷偷地跟了下去,這路走到一半,就見賬房先生神色驚慌地急急忙忙朝回跑,剛好給我們逮了個正着。然後賬房先生開口說秀英叫人給殺了,少爺就讓趕快我回去通知二老爺。」
他說得繪聲繪色,前後因果清清楚楚。
趙應文神情慌張地道:「大人明鑑,秀英真得不是我殺的,這屋子我都沒有踏進去。」
「即然這屋子你都沒有踏進去,你怎麼知道秀英不是自殺而是她殺?」楊雪仕問道。
趙應文咽了口唾沫,苦笑道:「我,我也不瞞兩位,其實是我與秀英當年是有私情,原本想等着等族長心情好的時候,便向他開口納她為妾,誰知道後面發生了這件事。秀英性格執拗,絕不是會輕生之人。我今天就是越想越覺得當年我可能真得是冤枉了趙景,所以就想來問問秀英,到底實情是怎麼樣的。」
楊雪仕臉如寒霜地道:「你只怕不是來問秀英實情,而是來問秀英到底有沒有把跟你的姦情的事情給供出來吧,如今人被殺了,你害怕自己背上殺人的罪名,就老實把自己的姦情給招供了,倒是知道取捨。」
趙應文道:「可是我真得沒殺她啊,我隔着窗子見她就這麼倒在地上,肚子上插了一把刀子,我,我怕到時別人會懷疑我,就只好掉頭往回走。」
趙仲伯滿面的怒色:「趙應文,你好,枉族長這麼多年來一直信任,栽培你!」
趙應文身體一軟,兩膝跪在地上道:「二老爺,我真得沒殺秀英。您,您一定要跟族長說啊。」
趙敏兒用厭惡的眼神「呸」了他一口。
趙仲伯沉臉道:「來人,給我把趙應文押到祠堂去。」
兩個早在門外候着護衛走了進來,架起趙慶文的兩隻胳膊往外拖,趙應文臉露驚恐之色,大聲喊道:「不,不,我不要去祠堂,二老爺,看在我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地方,你就饒了我吧。」
「你為何要怕去祠堂?」昭然突然開口問道。
趙應文吞吞吐吐地道:「我,我……我怕趙景。」
趙仲伯怒道:「還不拖走。」
趙應文一路慘叫着被拖走,趙仲伯滿面羞慚地道:「真是家門不幸,樹大招蟲蟻。」
昭然寬慰道:「這樣的大戶人家人多手雜,總有些宵小之輩。」
「多謝老夫人,也請二位放心,今天趙府就算把盪漁村翻過來,我們也會找到阿貴!」趙仲伯恨聲道。
昭然抬手道:「阿貴當然要找,但不着急。不過沒關係,少了阿貴,我們一樣可以先結三年前的那樁強姦案。」
「不是阿貴?」趙仲伯有些不解。
昭然笑道:「當年阿貴跟阿大是在一起喝酒的,他若無分身之術,怎麼可能去強姦秀英呢?除非阿大,趙相禮,吳氏同時為他說謊。」
趙相禮擺手道:「斷斷沒有。」
阿大也連忙搖頭:「沒有,阿貴的的確確當時跟我一起喝酒。」
「那不是阿貴……」趙仲伯不禁開口問道。
「這個人在六個證人中一點也不難找。因為除了他以外,只有趙應文在當時情形下沒有旁證,但趙應文本來就是秀英的姦夫,所以他不是強姦的人,而且有一點他說得沒錯,他可能未必是秀英的對手。」
偏廳里的低頭思考了一下,突然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向了一個人。
昭然笑道:「沒錯,只有他沒有證人。當時的情形之下,吳氏跟趙景,阿大跟阿貴,趙相禮一個老人家在這個偏廳,他要通轎院必需經過吳氏,所以也不可能。」
趙相禮連忙念了聲「罪過」。
昭然轉過頭來看着阿寬道:「我說的對嗎,阿寬?」
阿寬強笑道:「老夫人,趙景不是從圓月洞門裡跑出來的嗎?又哪裡還需要什麼其他的證人?」
昭然「啊」了一聲:「忘了跟大家說一聲目前的情形,趙敏兒,吳氏分別修改了自己的供詞,趙景不是秀英叫到轎院去的,而是趙敏,既然不是秀英,那他就不可能走偏門,事實是他走的是阿大特意留給他的正門。吳氏也交待了,趙景根本沒去轎院,是她冤枉了他。」
他微笑了一下,「那個犯人去了哪兒,院門外是吳氏與趙景,牆隔壁是趙應文,他唯一能逃走的地方就是轎院的偏門,而在門外的人就是你阿寬,你為什麼沒有看見他?」
阿寬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阿大,昭然道:「因為很簡單,從偏門逃出去的人就是你,你從偏門出去,然後在正門裝着路過的樣子,幫着吳氏扭住了趙景,對吧?」
「阿寬!」趙仲伯吼道。
阿寬素來伶牙利齒,此刻卻偏偏說不上半句囫圇的話。
昭然淡淡地道:「你的錢包也不是在大門口丟的,而是丟在了轎院的房中,叫阿貴撿着了,所以這三年來,阿貴應該沒少勒索過你吧。他性喜喝酒,斷了秀英這條財路,自然會另弄一條。」
阿寬道:「老夫人,您這無憑無據的。」
「啊。你想要證據。」昭然指着他的背微笑道,「這背後的汗跡就是證據,從後罩屋到前院需要走多少路?」
趙仲伯道:「每進院子加到堂屋約三丈,二進院子至多十丈左右長。」(註:約四十米左右)
「十丈的路,就算是走着去,跑着回又豈能汗透重衣?」
「小人,小人……」
昭然道,「因為你在路上不止一個來回,你還去了一趟別的地方,你當時的心情很緊張,你知道秀英死了,在趙府的副問之下,阿貴一定會將你給供出來,所以你要搶在這個前面先解決掉阿貴。」
偏廳里都瞧着阿寬,昭然道:「你的時間很倉促,解決掉阿貴的地方不可能太遠,所以阿貴不用去其它的地方找,二老爺只需要在趙府里好好搜一搜就成。尤其是阿寬負責的倉房,庫房,還有廚房附近的井。」
趙仲伯瞧着阿寬半天,拂袖出了偏廳的門急匆匆去搜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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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寬面有陰霾直勾勾地盯着昭然:「老夫人,你到底是誰?」
昭然露齒一笑:「我嘛是專門捉鬼的靈婆。」
阿寬卻突然一動,朝着昭然撲了過去,楊雪仕急喊了一聲「小心!」伸手將昭然往自己的身邊拉去。
可是阿寬卻扭身跑向了趙相禮,並且順手抓起果盤中的刀子挾持了他:「你們誰也別過來!誰過來我就殺了他!」
「救,救命!」趙相禮驚道。
阿寬拖着趙相禮往門口退,趙天賜「哼」道:「你當我們趙府是什麼地方?想跑,休想!」
他說罷也不管趙相禮就衝上了前去,阿寬沒想到趙天賜居然根本無所謂趙相禮,稍許愣了一下,趙天賜就抓住了他的手扭打了起來,兩人的刀子你來我往,場面甚是驚險。
阿大想上去幫忙,但卻又怕一時不慎令阿寬手裡的刀子真傷到了趙天賜,在那裡急得手足無措。
突然之間只聽「晃蕩」一聲,趙敏兒舉起了案上的花瓶狠狠地敲到了阿寬的頭上,只聽「噗」的一聲,趙天賜的刀子就順勢插到了阿寬的胸膛里,鮮血飛濺而出,連趙天賜本人也嚇了一跳。
這幾個場景只不過眨眼之間,昭然反應過來的時候,發現楊雪仕也是呆愣地抱着他,好似還沒回過神來。
「哈哈,此等宵小也想逃過本少爺之手。」趙天賜踢了踢地上阿寬,趙敏兒鄙視地瞧了他一眼,扭頭走到了一邊。
楊雪仕這才意識到他還把昭然摟懷裡呢,連忙鬆開了手,昭然站直了身體。
趙天賜伸手道:「大家都看見了,是他先行兇的,我這是無奈之舉。」
楊雪仕淡淡地道:「本官自會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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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着,從門外傳來了一陣紛雜的腳步聲,趙仲伯提着燈籠帶着兩個護院抬着濕漉漉的阿貴屍體走了進來。
趙仲伯見了阿寬的屍體嚇了一跳,趙天賜道:「他挾持了人想跑,我可是為了救人才殺得他!」
阿大連忙應聲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此刻大家方才想起了趙相禮,將他從地上扶起來,只見他的脖子上被刀子劃了一道口子,雖不致命,但傷口也不淺,趙仲伯連忙又喚人拿藥來給趙相禮包紮。
昭然這才指着阿貴的屍體問:「井裡找到的?」
「正是。趙府雖然靠着湖,但因為是建在半山石上,所以府上的井打得很深。」趙仲伯黑着臉道,「若非仔細搜索,只怕要等這井水泛了異味,才能瞧出端倪來。」
趙天賜一臉噁心地道:「這被屍體泡過的井水我可不喝。」
趙敏兒又鄙夷地瞧了他一眼,開口道:「這七個證人現如今死了三個,這剩下的四個冤枉我哥哥的人又如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