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涉異志:畫皮 - 第61章

徹夜流香

  趙仲伯道:「你放心,族長定會為你主持公道!」

  楊雪仕見昭然低頭看刀子,便問道:「你……封婆婆有什麼要說的嗎?」

  昭然道:「這把果盤裡的刀子是誰放在這裡的?」

  偏廳里的人面面相覷,都搖了搖頭,阿大道:「剛才大家都沒心思,哪裡會想到吃果子,這誰放了一把刀子在這裡,真沒想過。」

  趙敏兒冷笑道:「方才只有你一個人在廳中,你說你不知道鬼相信。」

  阿大急了:「敏兒,我可不是存心要冤枉你哥哥的,我當初那也是一片好心,怕你們這沒有父母的兄妹叫人給騙了,這後面的事情,我是萬萬沒想到,也是沒辦法的啊!」

  趙敏兒別過了頭不再理會,眼望着外面的黑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趙仲伯神色疲倦地道:「今天大家也都累了,明日族長要在祠堂審理此事,楊大人跟老夫人先用餐,今晚就到此為止吧。」

  昭然開口道:「那也好。」

  趙天賜不耐煩地道:「我都快餓死了。」他說完也不顧旁人就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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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府里抬出了兩具屍體,就算府里本來得了族長的禁口令,如今只怕也人人皆知了,大該是驚慌了一陣,這晚飯比之午飯要顯得倉促了不少。

  楊雪仕等端菜的人都走了,這才坐下來問道:「假如阿貴是阿寬殺的,阿寬又是趙天賜殺的,那殺死秀英的男人,又是誰?」

第60章

陰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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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雪仕拿着筷子地道:「八個人中,許應文,阿貴,阿大,趙相禮,阿寬,趙天賜是男人,考慮到秀英的力氣比較大,能動手掐死她的便只剩下阿貴,阿大,阿寬,趙天賜四個人。秀英死的時候,阿大跟趙相禮還留在偏廳,阿寬跟趙天賜在一起,這麼算起來的話,有機會殺掉秀英的就只剩下阿貴了。可惜阿貴又被阿寬殺了……」

  他說了一大通,見昭然悶頭大吃,不禁道:「喂,我跟你說話呢!」

  昭然抬頭道:「阿貴為什麼要殺秀英?他即沒有強姦過她,又沒殺趙景,假如是為了當初提供偷情之所,又或者隱瞞阿寬的罪行而跑去殺人,為免有些牽強。最忌諱秀英的人,前有趙敏兒,後有趙應文,怎麼也不會輪到他阿貴。」

  「阿貴此人貪得無厭,或許是受了阿寬的收買去殺秀英,然後阿寬再候機將阿貴除去。」

  「秀英其實是被人掐暈了強姦的,她說她看見了趙景是受了後來吳氏的指使跟阿寬的挑唆,要說能直接威脅到阿寬的人,也只有阿貴,阿貴再蠢也不可能不知道,阿寬能殺秀英,就能殺他,阿寬如果這麼做,很有可能會逼得他提早交待出他來,阿寬膽大心細,他不可能這麼做的。」

  「那就只剩下了趙天賜了,可是他在到達繡娘的院子時,秀英已經死了。」楊雪仕道,「難道是趙府之人為了掩蓋趙天賜的罪行,而將秀英除去。」

  「假如趙府是如此行事的地方,趙敏兒就不會單對趙天賜懷有恨意,而吉娘被盪漁村差別對待了三四年,也都對趙庸伯無什麼怨言了,可見趙庸伯至少在明面上的公平還無可指摘之處。」

  楊雪仕點頭道:「當是如此,否則皇上就不會讓駙馬王增來拜訪趙家了。」

  昭然追問了一句:「當今皇上為什麼突然想起讓駙馬王增拜訪趙家?」

  楊雪仕看了眼四周才略微有些矜持地道:「本來你是不能知道的。」

  昭然忍着笑道:「那也是小民有福氣認識楊大人啊。」

  楊雪仕才道:「這邊的府官上報朝庭說,趙氏一族教化漁民,使得當地民風淳樸,路不拾遺,十數年未曾發生過不良的事情,給治下帶來了很好的示教作用。皇上聽了大喜,讓駙馬王增順途給趙府帶一道旨意,念趙氏一族歷代忠厚純良,賞賜功德牌坊一座,七品官以下都需下轎步行。」

  「沒聽到有這道旨意啊!」

  楊雪仕道:「駙馬剛到盪漁村就發生趙敏兒為哥哥攔轎喊冤的事情,駙馬這道旨意當然是宣不得了。」

  「所以王增應該還逗留在附近吧。」

  「那是當然,此事未了,他又怎麼能輕易離開。」

  昭然失神了半天,突然哈哈大笑了兩聲。

  楊雪仕皺眉瞧着他道:「你笑什麼?」

  昭然瞧着他道:「我終於知道自己的茬子出錯在哪裡了。」

  「哪?」楊雪仕還想問,昭然道:「吃飯,吃完了飯我們去祠堂那裡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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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完了三口兩口扒完了飯,楊雪仕本來也沒什麼胃口,草草吃了一點,跟趙府的人說出去散散步,消消食,便要了盞燈籠出門。

  昭然站在門口道:「吳氏,趙相禮,跟阿大三個如今在哪裡?」

  「吳氏醒了,因為犯了這等事,因此我讓人將她看守在廚房的柴屋之內,阿大跟趙相禮還在門房的倒罩屋住着,我也派了人看守。」

  昭然笑道:「今晚看來很難風平浪靜,二老爺可要小心些。」

  趙仲伯神情微有些尷尬,連聲應「是」,然後開口問:「要不要我派個下人給大人老夫人指個路?」

  楊雪仕回道:「我們只是隨便走走,就不必找人跟着了。」

  「好,好。」

  如此敏感的時候,做多錯多,沒準這位御史大人想着微服私訪,他們湊上去反而會叫人認為他們心中有鬼,因此趙仲伯客套了一句之後,便由着他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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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饒了一個大圈子,盪漁村一連出了幾樁命案,但村子裡卻甚是平靜,半點也不聞鼓譟之聲,暮色之下依稀見青煙裊裊,近處人家燈光點點,遠處的水聲迴環往復,一派世外桃源的景象。

  祠堂的後面便再無路了,坡下即是盪漁村緊挨着的湖面,昭然探頭看了下崖底,又轉過頭來看着高牆圍立的祠堂。

  楊雪仕開口問道:「為什麼你說第一個死的應該是阿大。」

  昭然轉過了頭:「因為我本來以為這是一起陰謀,哪裡知道原來這是件簡單的事情。」

  「簡單,這哪裡還簡單?連秀英是怎麼死的,被何人所殺都未知。」

  昭然抬起來道:「整樁事情看起來有些想不通,但是如果你能想通一個人為什麼要那麼做,大致也能知道他們是怎麼殺人的了。」

  兩人還沒有細說,只聽遠處有人聲音急促地喊道:「楊大人,老夫人。」

  「不好。」昭然跟楊雪仕回頭就跑。

  跑到近處昭然開口道:「誰又死了?」

  「是吳,吳氏,她在柴房上吊了,二老爺吩咐我們來找大人跟老夫人。」下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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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昭然跟楊雪仕走進柴房,吳氏已經被放了下來,地上有些散落的柴堆,趙仲伯疲憊地坐在邊上。

  楊雪仕查探了一下吳氏的胸口,問:「誰看守的她?」

  旁邊另外兩個廚娘道:「是我們。」

  昭然開口道:「怎麼發現的?」

  廚娘回答:「我們一直站在門外,直到二老爺過來打開門,才發現吳氏在裡面用自己的腰帶踩在柴堆上自盡了。」

  「除了二老爺,有無其他人進來過?」

  廚娘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這才喃喃地道:「趙家敏兒來過一趟,但我們沒讓她進去,她隔着門臭罵了一頓吳氏就走了,難道吳氏叫她罵了一頓就自盡了?」

  昭然指着吳氏的袖子道:「吳氏手裡捏的是什麼?」

  廚娘們連忙將吳氏的袖子拉上去,果然見吳氏的手捏成了拳頭,費了一會兒勁才展開,裡面是顆銀花生。

  「這是什麼?」趙仲伯問道。

  昭然拈起這顆銀花生微有些感慨地道:「是吳氏孫兒手腕上的飾品。」

  楊雪仕大驚:「那小孩呢?」

  趙仲伯道:「方才吳氏的兒子女媳來接吳氏,我已經讓他們帶回去了。」他若有所思地道,「會不會這吳氏是愧疚對不起家人,因此才上吊自盡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忍不住拿眼睛去看昭然,但昭然卻問:「趙相禮跟阿大那邊有人看守吧?」

  「當然有,出了這個事,我怎麼能不多加小心?」

  「趙相禮中了刀傷之後,還安然無事嗎?」

  「趙大爺年紀大了,又中了刀傷,因此一直都在房裡休息。」

  昭然道:「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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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人還沒走多遠,就聽見前面有人大聲喊道:「失火了,失火了,快救火!」

  「哪邊失火?」趙仲伯急匆匆地問向前面提水的僕人。

  「二老爺,轎院鬧鬼了,有人看見了秀英,然後轎院就起火了。」

  昭然的話都還沒聽完,就直奔前院,轎院的火勢兇猛,火舌映紅了半邊的天空,幾乎府里所有的人都出動了,提水的,撲火的,忙得不亦樂乎。

  趙仲伯一瞧見那兩個滿面黑灰的護院從轎院出來,就慌忙跑去打開了趙相禮的大門,然後失聲道:「趙相禮呢,他人不見了!」

  昭然進屋迅速摸了一下被窩道:「還是熱的,問下有無人看見趙相禮?」

  趙仲伯在門口吼了一聲:「有人瞧見門口的趙大爺了嗎?」

  「沒有。」

  「沒瞧見。」

  楊雪仕道:「轎院失火,從內院出來的人很多,如果是往內院去,一定會被人瞧見的。唯一可能的方向,就是有人挾持着趙相禮出了大門,這裡緊挨着大門,有可能出去的時候,會沒人留意。既然被窩是熱的,那有可能就是剛才轎院失火的一瞬那,趁着護院跑去查探火情而走的,要趕快去追。」

  趙仲伯一頭要顧着救火,一頭要追趙相禮,急得滿頭大汗,只得自己搶過一把燈籠,帶着一名護院追出門。

  楊雪仕也跟着追了下去,昭然跑了一陣,突然頓住了腳步。

  「你怎麼停下來了!」

  昭然道:「假如是挾持出門,趙相禮又是帶傷在身,我們這麼追應該追上了才對。」

  楊雪仕急道:「難道他走得是祠堂方向,可那是條絕路啊!」

  昭然抬頭恍然大悟地道:「我們上當了。」

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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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什麼當?」楊雪仕問,昭然卻頭也不回地朝着趙府跑去。

  轎院裡的火已經滅了,但黑煙滾滾甚是嗆人,楊雪仕緊跟在昭然的後面,見他一腳踹開了阿大的門。

  「阿大也不見了。」楊雪仕環視一遍四周道。

  外面的護院道:「阿大……二老爺讓他把門關好,除了二老爺本人,任何人喊都不許開門。」

  昭然道:「外面在失火,何需用人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