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涉異志:畫皮 - 第67章
徹夜流香
「容公子,傅公子。」張小白抱拳作了一揖。
昭然嘻嘻笑道:「小白別來無恙啊。」
張小白識趣地道:「容公子方才的消息開個價吧。」
昭然仔細瞧了幾遍,也沒能分得出來,這個張小白他到底有沒有見過,只做出為難的樣子想了想:「當初小白是怎麼給我定價來着的。」
張小白光棍地道:「我從容公子那裡拿了多少,我原價……」
他剛說到這裡,瞧見了旁邊的洋蔥頭露了下牙,連忙改口:「原價雙倍奉還。」
昭然「哈哈」大笑:「我說什麼來着,張老闆就是張老闆。」
張小白連頓也沒打一個,立即關了鋪子把賬付清,然後將這主僕四人恭送出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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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寧捧着錢匣子高興地道:「從來只有張小白訛人錢財,也只少爺能讓他把到嘴的錢給吐出來。」
昭然大為滿意地道:「說得好,這天底下就沒人能沾我容顯的便宜!」
他指了指匣子裡的錢道:「給我剩一半,剩下的一半你們三個人拿去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吧。我在對面的茶樓等你們,給少爺我買兩隻鴨肉餡的包子回來。」
阿寧,英寧雖是異人,但平日裡其實口袋裡沒什麼余財,這一半的錢實在不是小錢,英寧剛要志氣地說句不要就被阿寧給拖走了。
昭然回過頭來,瞧着巷子的深處,這裡離着夢中龍族長說過的地址似乎不遠了,他心裡雖然不相信這是真的,但還是不知不覺地朝着那龍族長說過的那個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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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白揮退了陶掌柜,這才對傅恆道:「不知道惑生此來有何要事。」
傅恆道:「龍族長放置在城外的神魂燈熄滅了,他死了。」
即使張小白這個堪稱天下消息之主的人也好似微愣了片刻,才道:「天下就要大亂了。」
「沒有龍族長,神族就如同一盤散沙,國師糾集了一批遺族在身邊,很難不興風作浪。現在龍族長讓你保守的沈方寂秘密可以出售給我了吧。」傅恆放下手中的茶杯。
張小白略微猶豫了一番才道:「龍族長讓我保守的秘密,並非沈方寂的,而是有關容顯的。」
「容顯?」
「大約十年前,龍族長去見過天蟒族長,讓他能告知如何進出夜孤城的秘決。天蟒族長在被逼無奈之下,只得告訴龍族長,他們並非個個都能出入夜孤城,能出入夜孤城的只有一個人,他們歷代都叫昭然。而他們這一代的昭然就叫容顯。」
傅恆道:「容顯如此天資聰穎,想必其他的昭然也是絕頂聰明的人,他們不斷前往夜孤城,到底發現了什麼?」
張小白道:「這點龍族長並沒有細說,想來天蟒族長也沒有告訴他,但是我認為,能引誘昭然不斷地前往夜孤城的必定是個巨大的秘密。」
「巨大的秘密……莫非是太陰將軍的下落?」傅恆皺眉道。
張小白搖了搖頭:「若是太陰將軍的下落,天蟒一族何需隱瞞龍族長?而且天蟒族長還告龍族長,至於昭然為什麼能進出夜孤城,他們也不清楚,因為昭然……其實並非天蟒一族之人。」
「並非天蟒一族之人……」傅恆沉思了一會兒才正色道:「據我所知道國師已經派聞之庚前往九尾峰附近捕捉天蟒族人,絕不能讓他們搶在我們前面得知這個秘密。否則不知道會有多少無辜之人因此而喪生,所以必要之時我們可能需要說服容顯再次前往夜孤城。」
張小白送走了傅恆,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轉頭見窗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了,便起身走了過去想關窗子,突然間背上一沉,背後有洋蔥頭的小臉就側了過來:「小白。」
「你……你……」張小白瞪大了眼睛,渾身的寒毛都快豎起來了。
洋蔥頭彬彬有禮地道:「好久不見,甚為掛念。」
張小白有些欲哭無淚:「不敢,不知道洋少爺……有何需求?」
洋蔥頭一本正經地道:「你很想我吃了你吧?我來其實就是為了告訴你,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吃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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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站在院子的門口,看着從院牆裡伸出來的枝椏心道,真得是一座帶棗樹的院子。
他四下看了兩眼,從院牆外翻進去,這間院子明顯已經久不住人,地上積了厚厚的一層落葉,昭然抬頭看着高高的樹頂心想,這裡真得會有另外半塊令牌嗎?
昭然在掌心裡吐了口唾沫,爬上了樹,將上面的浮葉扒掉,果然看見了裡面藏着一個油紙包,昭然三下五除二地將它拆開,裡面真有半塊令牌。
龍族長推測的完全沒錯,他們不是回到了夢中,而是真的回到了當初陰離被帶離盪漁村之前。
他坐在樹上,看着手中的令牌,有些茫然地想是九如說慌騙了他嗎?九如曾經說過,他所有看見的都不真實,然而事實是……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突然間他的耳旁傳來一聲清雅悅耳的聲音:「你在哪裡?」
第66章
半塊令牌
昭然嚇得手中的令牌都差點從手中滑脫,下意識地道:「我在看書。」
九如的聲音道:「足音已離開了落子峰,他應當會前往公主府了。」
雖然知道這是九如在傳音,但昭然還是慌不迭地拿着半塊令牌從樹上爬了下來,翻牆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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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塔內,九如盤膝坐在蒲團上緩緩睜開了雙眼,只見案邊的杯子裡茶水倒流,從杯中向着空中流去,最後凝成了一朵茶花,它咯咯地笑道:「佛子,知道你閉關,怕你空虛寂寞,所以特地來陪你。」
「陰離……」九如微微眯了眯眼睛。
茶花扭了下頭,風情地道:「你真以為傅恆能關得住我?」
「傅恆既然敢留下你,想必他手裡就有克制你的東西。」
茶花像是有些惱怒,抖了抖水滴:「羊晚方才告訴你了吧,龍族長死了,你打算怎麼辦呢?」
九如道:「我打算怎麼辦,為什麼要告訴你?」
茶花道:「因為只有跟我合作,你才有出路,你知道的吧,你所剩的時間可不多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九如抬手「啪」將那朵茶花拍成了水,扁了的陰離尖叫了一聲:「封流景,你會付出代價的!」
九如將窗戶打開,連着杯子裡的冷茶一起潑到了外面,沼澤般的污泥在房子的周圍沸騰着,水跡一觸到污泥就化成了白煙消失的無影無蹤,塔上的國師塔上鎮魔鍾依然隱隱地響着。
「他們更強大了啊……」九如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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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在巷頭沒等多久,就看見了他們三人回來了,阿寧買幾朵珠花,她是個江湖女子,平日裡沒有閒錢閒情買珠花來戴,但心裡還是喜歡的,阿寧買了把長劍,這把劍比阿寧所有的珠花加起來還要貴,因此他白暫的雙頰有些微紅。
東西買得最多的就是洋蔥頭,他還特地雇了個人抱盒子,可是卻一文錢也沒用昭然的。
「都是小白送的。」洋蔥頭嘆了口氣。
「張小白?」昭然詫異地道。
洋蔥頭有些煩心地道:「我都跟他說了這是不管用的,可是他還是要送。」
昭然道:「張小白為什麼要給你送禮啊。」
洋蔥頭長吁短嘆地道:「虞叔有玉,紅顏薄命,他覺得我長得漂亮,想要我的身體。」
他身後的大漢抱着那麼多禮盒,走了那麼多路都沒流汗,現在卻是頭上汗水直滾,連忙道:「我家掌柜是一片好意,絕對絕對沒有那個意思。」
阿寧本來在摸珠花的,手一顫差點把珠花掉地上,英寧則則微微地側了下身,好似儘可能別讓人看見他長什麼樣子,昭然尷尬地道:「張小白沒有要讓你吃的意思,你放心吧。」
「哦!」洋蔥頭的黑眼珠轉了轉,瞧着那堆禮盒道,「那他又是為了什麼要給我送東西?」
他追着問:「難道他想拜我為師?」洋蔥頭說着瞪大了眼珠子道,「難道,難道他想認我為父?」
「你想太多了!」昭然忍不住道,他朝着大漢擺了擺手,那大漢放下禮盒,逃命似地跑了。
一路上洋蔥頭都陷入了深深的苦惱中,昭然見他的眼珠子在禮盒間來回巡視,心知他在收下張小白當義子,跟退掉人家的禮盒之間來回掙扎,於是開口道:「禮先收着,你還小呢,沒準將來能找到一個比張小白更孝順的當義子。」
洋蔥頭釋然:「義父說得是,總要都給些機會。」
阿寧憋得辛苦,車外的英寧卻聽洋蔥頭道:「昨日英寧說,等我再長大些,他就讓我騎鷹寶,也挺孝順的。」
英寧忍不住轉頭吼道:「不是這麼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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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弄了幾隻雞,有活的,有死的進屋,然後反手將門栓上。
他的半隻令牌可以令人血肉盡溶只剩人皮,那這半塊令牌的作用又是什麼?
昭然將那半塊令牌放到死雞身上沒反應,活雞身上也沒有反應。
「這塊令牌到底派什麼用場?」他拿起令牌看着,發現令牌其實是透明的,昭然伸出了一根手指頭戳過去,突然整個人就被吸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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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座山頭,慘破的廟門,遠遠地有兩個一胖一瘦的小童子提着燈走來。
他連忙蹲在了草叢中,只聽見瘦童子道:「方寂師兄回來了,知道嗎?」
躲在草叢裡的昭然總覺得這個聲音好似哪裡聽見過。
「當然知道,廚房不是加肉了嗎?」
「肥耳,你光知道吃!」
「足音,你也沒少吃!」
「方寂師兄回來要挨罰了,嘉善公主鬧到落子峰上來,這麼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
昭然恍然大悟,他來到的這個地方是落子峰,這個瘦小的童子……就是小時候的足音。
「足音,重耳,在幹什麼呢?胡言亂語的!」有一個厚重但悅耳的聲音響起。
是傅恆,昭然在心裡道。
「大師兄。」重耳立即告狀,「是足音又在胡說八道。」
足音怒道:「我哪有胡說!」
重耳道:「你有!你今日吃晚飯的時候跟胡雜役說公主長得又丑脾氣又壞,駙馬不喜歡她,就是因為她長了一副克夫相,你說誰聽公主的話誰倒霉。你還跟斐師兄說,全山峰只有方寂師兄回來才加肉,那是因為方寂師兄賺得比大師兄還多。你還跟師傅說,要是懲罰了二師兄,大家都要餓肚子了,所以不如讓大師兄去頂罪!」
「你,你!」足音道,「你胡說。」
「我才沒有,每一句都是我親耳聽到的!」重耳扯着喉嚨道。
「好了!」傅恆阻止道,「你們兩個今天到大殿裡去受罰,罰抄一晚上的經書。」
重耳委屈地道:「足音胡說八道要挨罰為,什麼我也要挨罰?」
傅恆道:「足音胡言亂語,無事生非要挨罰,你出賣自己的師兄弟一樣也要挨罰。快去吧!」
足音跟重耳互相瞪了一眼對方,只好提着燈籠朝着遠處的大殿走去,昭然記得那座大殿裡供奉的是過去佛燃燈古佛。
等他們走了,傅恆這才轉過身來道:「哪位貴客光臨落子峰,還請現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