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涉異志:畫皮 - 第68章
徹夜流香
環視了一下四周,昭然都有一種從夢中醒來的感覺,可是背脊上方才起得那層冷汗卻是做不了假。
昭然看着自己手中的半塊令牌心想,這裡面難道是沈方寂的記憶,但如果是沈方寂的記憶,傅恆就不可能看見他。
所以,這是塊能令他回到沈方寂時間的令牌!
昭然拿出自己的令牌,再看着沈方寂的令牌,將兩者慢慢地合起來。
合上的令牌像只倒掛的鳳鳥,這個圖形昭然曾經第一次在九如的噩夢裡就見到過,那就是戴在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屍體上的黃金面具。
令牌,鳳鳥,黃金面具。
昭然心想,假如令牌就是如皋令,那麼鳳鳥代表重生,黃金面具會不會就是太陰將軍服。
難道失蹤的太陰將軍跟自己真有着莫大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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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少爺!你在裡面嗎?」臥室的門被阿寧拍響了。
昭然收起令牌走過去打開了門,阿寧這才擔心地道:「你在裡面一聲不響的,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我就是研究了一下雞。」昭然乾咳了一聲。
「斐清塵斐公子來,他在門外候着,說少爺你要是不生他的氣,那就出去見他一下。」阿寧道,「要是少爺不想見他,我就讓他走,上一次的帳都還沒跟他算呢。」
昭然擺了擺手:「唉,上一次我們遇到的是陰離,那可是能令九如都吃了大虧的女人,其實也不能全怪斐清塵。」
英寧抱着劍冷哼一聲,昭然路過他的時候指了指他懷中的劍笑道:「寶劍配英雄,挺神氣的。」
英寧白皙的臉有些泛紅,但是鳳眼卻一眼也不瞧昭然。
阿寧忍着笑跟着昭然走遠了,英寧的臉卻紅得更厲害了,洋蔥頭從屋檐上探出頭來嚴肅地道:「子以父為綱,你孝順我義父,就是孝順我!」
英寧抬頭猙獰的一笑:「我還是直接孝順你的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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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清塵見昭然從門口出來仿佛才鬆了一口氣:「那天真是我的失誤,我不該提早去繡音坊落定,以至於讓人有了可趁之機。」
「你前往繡音坊是因為知道那是傅恆的產業對嗎?」
斐清塵微微一愣,然後才嘆氣道:「你想必已經知道了,我,傅恆,跟失蹤的沈方寂原本就是師兄弟。」
「我聽龍族長說過。」昭然道,「可是你上次見到傅恆,沒叫他師兄啊。」
斐清塵苦笑道:「二師兄的失蹤之後,我們師兄對彼此心中均見疑,因此這麼多年來,已經習慣當對方是陌生人。師兄兩字叫來圖見悲傷,不如忘了。」
昭然道:「那你覺得沈方寂的失蹤與傅恆有關嗎?」
「二師兄是個很謹慎的人,不會輕易涉險,這麼多年來,無論什麼樣的險情,他都能化險為夷,能加害於他的人,必定是個熟人,而且是個他相信的人。」斐清塵道,「這樣的人在世上並不多,只有三個,落子峰上的師傅羊晚,大師兄傅恆,我趙陸離。」
昭然略微沉吟了一下,斐清塵道:「不說我的煩心事了,我今日叫你來,是另有一樁非常重要的事情需告知你。」
「何事?」
「龍族長死了。你知道嗎?」
「你說什麼?」
旁邊的阿寧失聲道:「你胡說!」
斐清塵略微歉意地道:「我也不想接受,但千真萬確,龍族長去夜孤城的時候,替自己點了一盞神魂燈,現在滅了。」
昭然一時之間腦袋裡閃過很多個念頭,龍族長曾經跟他說過,他要儘可能地再探尋一下夜孤城的秘密,那他是死在了哪裡,盪漁村的時間裡,還是夜孤城的時間裡。
「容兄,容兄。」斐清塵開口叫了兩聲。
昭然回過神來:「斐兄的意思呢?」
「神族現在分成了兩派,一派是想接着按龍族長之前的目標聚集儘可能多的神族血脈,找到太陰將軍墳,喚醒太陰將軍,另一派覺得以後各憑本事吃飯,別再想什么子虛烏有的復活太陰將軍了。」
阿寧憤怒地道:「什麼叫子虛烏有?龍族長就是為此而死,怎麼能不把事情做下去?!」
昭然心道,假如楊雪仕看到了壁畫是真實的內容,他們都等不到過年,哪裡還能各憑本事吃飯的時間?
他開口問道:「你把那些想各憑本事吃飯的異人給我例張名單過來。」
斐清塵不解,昭然道:「給我一天的時間,我會讓他們都服服貼貼。」
第67章
墳場
斐清塵找了家茶館將那些人的名字全部抄寫了下來,昭然又讓他添上了當初龍族長找到他們的地方。
可是等拿到了名單他不禁有些傻眼了,這些人住得天南地北,相隔極遠,而且多半藏在深山老林里,真難以想像當初龍族長是怎麼一個一個找到他們的。
斐清塵也看出了昭然的尷尬,在紙上畫了個圈道:「其實這些人絕大部分都是跟隨者,這個人才是為首者。」
昭然這才如釋重負,彈了彈手中的紙張道:「最遲我後日給你消息。」
斐清塵看上去也不似很信昭然能在短短几日裡解決問題,但仍然道:「這人只服龍族長,可即使龍族長,對他也比旁人要客氣三分,你要多加小心,實在不行,我們最多去爭取旁的神族。」
昭然點了點頭收起紙,喝了口茶道:「沈方寂是個什麼樣的人。」
斐清塵好似陷入沉思,半晌才道:「師兄性情溫和,聰明博學,接人待物如和煦春風,幾乎沒有人見了他會心裡不喜歡。」他低了一下頭,又抬起頭來道,「其實我見了容兄,很有幾分親切感,你們有幾分相似,只是,只是……」
昭然接口道:「只是你師兄必定比我英俊多了。」
斐清塵尷尬地笑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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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返轉回到了臥室,留下阿寧與英寧在外面交談,他知道他們一定需要時間去適應龍族長的死訊。
他給自己換了身適合夜行的衣服,又拿了只包袱卷了幾身衣衫,將張小白給自己的珍珠塞進一隻錦囊里,而後將它塞進腰帶中,這才吹熄了燈光,拿起令牌再次穿了進去。
「哪位貴客光臨落子峰,還請現身吧!」
「噗!」昭然沒想到這時間還停留在他離開的那一刻,連忙撒腿就跑。
傅恆緊追不捨,昭然要不是之前被九如追着跑過一次落子峰,還真是要被他給追上了。
他拐了個彎,便看見了那座大殿,裡面重耳跟足音的吵架聲還絡繹不絕,昭然撿了一顆石子彈在大門上。
兩人迅速從大殿裡沖了出來,氣勢洶洶地道:「誰?」
「誰敢夜闖我落子峰!」
昭然早就藉機偷溜進了大殿內,掩在那尊燃燈古佛之後。
傅恆轉眼就到了,見二人站在殿外便問道:「可有見到陌生人從這裡跑過?」
重耳道:「有,我聽到了那人的腳步聲。」
足音哪裡肯示弱,指着一邊道:「我瞧見了那人往那裡跑了!」
傅恆立即追了下去,聽着他的腳步聲遠去,昭然鬆了口氣。
外面足音跟重耳還在吵架。
「你哪裡有看見那人!」重耳怒道。
「你能聽見,為什麼我不能看見,我眼睛比你厲害多了!」
「你才不是眼睛利害,你是嘴巴利害,師傅才給你取名叫足音。」
足音勃然大怒:「你這隻肥耳!」兩人就扭打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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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笑着搖了搖頭,他眼睛一掃,突然發現在下面佛座帷幕中露出一隻手,他大吃了一驚,連忙輕手輕腳從佛座上跳下,彎腰掀起帷幕,看見裡面伏着一個人。
他的背心裡插着一把刀,看來已經氣絕身亡。
昭然將那人的頭抬起,只見那人長得眉目俊朗,眉間刺着藍黑色的梵文六字真言之首「嗡」,他頓時睜大了眼睛,這具屍體是沈方寂,也就是說沈方寂根本不是在下山調查案子中失蹤的,他甚至不是在一年之後死的,他早在下山之前就已經死了。
沈方寂死了,是誰殺的他?又將他藏在了供案之下。
昭然見他的手邊似有一行血字,上面寫着似是而非的幾個字:尋到今時。
沈方寂死的時候,留下的訊息即與兇手無關,也與被殺的原因無關,而是這麼古怪的四個字「尋到今時」。
昭然有一種感覺,這四個字與他有着莫大的關聯,他將這四個字擦去,然後用令牌回到了姜府。
他本來的計劃是通過令牌,穿梭到六年之前,然後先找到那個帶頭搗亂的神族,可是出了沈方寂的事情,倒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昭然回到了屋中,將令牌取出,將它們再次拆開。
他的半塊令牌,可以取人皮,沈方寂的半塊令牌可以存儲時間,他可以通過不斷的換皮在世上存活下去,那而沈方寂也可以通過這半個令牌,將「沈方寂」的人生無限的延伸。
換句話來說,他們兩個可能都是復生者。
假設楊雪仕說得沒錯,四個復生者中,死掉了一位復生者,那麼這位復生者很可能就是沈方寂。
但是沈方寂一定知道的比他更多,否則他不可能將自己的半塊令牌交給龍族長來保管。
尋到今時……曾經也有人說過「無法求證現在,怎知自己不在過去將來。」
說這句話的人,是法衍寺的靜慧師太。
昭然看向手中的令牌,喃喃地重複了一句:「尋到今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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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一時失了返回沈方寂時間的興致,第二天一早出門溜達,剛吃了兩個大肉包子,肩膀就遭人拍了一下。
「你想幹什麼?」英寧喝道。
昭然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這是我朋友。」
足音的聲音傳來:「你怎麼知道是我?」
昭然心想這麼大的脂粉味,不是你還能有哪個,嘴裡卻笑道:「這搭我肩的手這麼漂亮,除了我認識的足音,還有哪個?」
足音頭上戴了面幕,聽到這句話大為滿意:「所以我說,我一瞧你呀就投緣。」
昭然「呵呵」乾笑了幾聲:「是不是找我去公主府?」
「是啊,我回去略做了點準備。」足音將昭然拉到僻靜之處,拉開自己身上的褡褳,昭然見裡面塞滿了符紙,香,糯米,居然還有一些小瓷壺。
「這裡頭可是大黑狗的血,我可是找了好幾個村子才找到一條最凶的黑狗取了它的血。」
「不是吧……」昭然道,「這對付妖眚能有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