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衣 - 第21章
韋一同
第41章
重複
看這情形,爸媽還沒有回來,我打開臥室的燈,發現窗戶還是關着的,關了一整天了,我感覺房間裡有些悶,就走過去打開了窗戶。轉身走到床邊時,我的腳踩到一個東西,低頭一看,竟然是一雙白色的鞋子,我心裡一驚,彎腰將它提了起來。
這是雙運動鞋,也是我高中時候穿過的,它剛才就放在床尾的位置,鞋尖向外,我突然想起,我剛才伸懶腰時恍惚間看到有人坐在床頭,現在看來,他坐的位置正好與這鞋子對應上啊,想到這裡,我心底湧出一股寒意。
房間裡有人?
我迅速趴了下去,看向床下,床下黑乎乎的,我拿起書桌上的手電筒照過去,什麼都沒有。站起來後,我又神經質地打開了衣櫃門,並用手在裡面胡摸一氣,全是軟軟的衣服。
「爸!……媽!」
受到驚嚇的我向着空曠的客廳又喊了一次,仍然毫無動靜,我心裡慌了起來。
昨天晚上出現這種情況,我還安慰自己說是爸媽把那鞋子拿過來的,並且當時我知道他們就睡在我隔壁,可早上我已經向他們證實,鞋子不是他們動的,現在又只有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內心的驚恐再也壓不住了,我把手中的鞋子扔了就往外面走去。
出了臥室,我沒有停留,徑直走到客廳房門處,打開門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我才摸出手機給我媽打了個電話,問他們怎麼還沒回來,我媽說我爸在打牌,她在旁邊看着,還要一會才回來,問我有什麼事,我只得說沒事,就是睡醒了看到他們還沒回來隨便問一下。
掛了電話,我才看到上面有一條未讀短信,是蔡涵上午發的,他說羅勇家裡信號不好,他白天才收到我發的短信,並讓我不要擔心,羅勇家沒什麼異常。還有個未接電話,也是蔡涵下午三點打來的,當時我一定是睡得太沉沒聽見,我忙着給他回了過去。
電話通後,蔡涵說他還在羅勇家裡,本想下午就到我家來的,但我沒接電話,他不知道具體地址,就沒動身,我一聽就急了,忙說我家裡有點怪,讓他儘快過來。
蔡涵聽着我的語氣不對勁,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就把昨晚和今天白天我睡覺時發生的事情全告訴他了,他聽了後,一直沒吭聲,我心裡一沉,以為事情很嚴重,大氣都不敢出。
「根據你的說法,你家裡應該是有髒東西,不過並不會對你們造成傷害。我這比較偏僻,現在沒車,這樣,今晚你再堅持一下,我明天一早就過來,天黑前應該能趕到。」
聽了蔡涵這話,我稍微心安了一些。我感覺自己現在遇着這種事情越來越依靠蔡涵了,或許是受吳兵那句話的影響,我總覺得他是隱藏在我身邊的高人,他爺爺說不定還是個抓鬼的術士。
說到後面,蔡涵那邊的聲音就有些斷斷續續的了,我知道是信號問題,斷了後也沒再打過去。
我不想一個人回家,就跑到附近網吧去上網,一直等到我爸媽回家沒見着我人給我打電話時才回去。
我到家時已經零點過了,他們見着我回來了,就說他們先睡了,讓我也早點睡,說完就回了臥室,把門也帶上了。
我走回自己房間,把衣櫃、床底這些地方挨着檢查了一遍,確定再沒有鞋子這些異常的物品,才上了床去。
白天睡了一天,我根本就不困,我看向書桌那邊,開始是想找本書翻的,目光卻落到了相冊上。這是我中學畢業時買的相冊,那個時候,同學之間流行互相贈送照片留念,我這厚厚的相冊裝了個滿。
好些同學畢業後就再也沒聯繫過了,我把它拿過來,慢慢翻看了起來,回憶着曾經同窗的歲月。翻了一會,我發現中間有一處地方是空着的,也就是說裡面的那張照片被抽了出來。
上大學後,我每次回家都會翻翻這本相冊,我記得很清楚,上面的相片是裝滿了的,怎麼突然就空出了一張了,丟的這張照片到底是誰的,又是被誰拿走了?
我想了一會沒想起來那個位置之前放的哪一張照片,只有又往後翻去,直到把整個相冊翻完,相冊里再也沒出現有空着的地方,而我也終於知道少的是哪張照片了,那並不是我同學的,而是我自己高中畢業時站在校門口照的。
我確定自己沒有動過那張照片,平時家裡只有我爸媽兩個人,看來只有明天問問他們了。我把相冊放回到書桌上,為了防止自己明天忘了這事,放的時候我特意翻到了缺少照片的那一頁。
在床上時,我是用被子蓋着雙腿的,放相冊的時候,我下了床走到了書桌邊,這時從窗戶吹進來一股涼風,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下午起床時,我打開了窗戶,現在已是深夜,我覺得有些冷,便走過去關上了它,之後再回到床上。
我再看時間,已經凌晨兩點了,我感覺到有了些睡意,卻不敢睡下去,蔡涵已經明說了我家裡有那東西,我可不想睡着後又冒出一個「人」像之前那樣坐在床尾看着我。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房門外有點輕微的聲音,像是有人在走路一般,這讓本來有些昏昏欲睡的我立馬精神了起來,眼睛死死地盯着門的方向。
當我集中注意力後,聽清楚了,的確是有人在外面走路!
「叭嗒——叭嗒——」
這聲音像是在客廳響着,我爸媽臥室里有廁所,起夜也不用出來,所以我覺得應該不會是他們在外面。
正當我猶豫着要不要出去時,我驚駭地發現,自己臥室門的把手慢慢轉動了起來,我屏住呼吸,左右看了看,卻發現房間裡連可以防身的東西都沒有一件。
門把手已經轉動到了最下面,我一時竟是傻了,完全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就看見臥室門慢慢向里打開……
隨着門縫越來越大,臥室里的燈光映射出去,我卻是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我媽。
「媽?」看清是她的同時,我緊繃的身體放鬆了下來,我疑惑地叫了她一聲。
奇怪的是,我媽像是沒聽見我聲音一樣,走進臥室後,直接看向了窗戶那邊,然後就走了過去。她竟然打開了窗戶,外面的涼風馬上就鑽了進來,我差點又打個噴嚏,好在我及時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這個時候,我媽已經轉過了身子,面向着床這邊,我看到她的眼睛是睜着的,卻沒有神色,換作是以前,我一定以為她這是在夢遊,但經歷最近的一些事情後,我覺得這事不會那麼簡單。
當時我很想上前去拉住她並把她搖醒,突然想起了蔡涵的話來,他說那東西並不會傷害我們,我聯想起昨晚的一些事情,不禁猜測昨晚也是我媽進我臥室打開了窗戶再關了燈出去,今天白天她又恢復了正常。
想到這裡,我就打消了那個念頭,可別等會激怒了那東西,他不從我媽身上出來怎麼辦。於是我決定靜觀其變,一切等蔡涵來了再說。
在我思考的這麼會時間裡,我媽已經走到了床邊,當時我仍然是坐在左邊的,右邊是空出來的,我媽直接掀開了右邊的被子,然後躺到了床上,再把被子蓋了回來。
她的這個動作讓我後背一陣發涼,難道說,昨晚床上的那個壓痕竟也是我媽這樣弄出來的?而我當時竟然一點知覺都沒有。
躺到床上後,我媽就閉上了眼睛,像是睡了過去。我沒敢動,過了兩三分鐘,我看到她還是沒什麼動靜,我就準備去他們臥室把我爸叫醒商量一下。
結果我剛坐到床邊穿上拖鞋,我媽一下就坐了起來,在我吃驚的目光中,她徑直走到門口,伸手關掉了房間的燈,然後就離開了。
「叭嗒——叭嗒——」
這樣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徹底消失了,房間內一片黑暗,內外都恢復了寧靜。
我感覺到風似乎大了不少,這才反應過來,我媽出去時只是關了燈,並沒有關房門。
想到這,我就站起來,摸索着往門邊走去,一是想把門關上,二是想把燈打開。
我剛邁動步子,房門響起「吱」的一聲,緊接着又是一個輕微的「嘭」聲,我心中一凜:房門已經關上了。
我並不認為是風把房門吹着關過去的,因為剛才房門打開時,空氣形成了對流,風其實很大,而我臥室門的轉動軸又很靈活,如果真是風把它吹過去的話,絕對會發出很大的響聲。
剛才那細微的聲音,倒像是有人輕輕拉着房門關了過去……
我內心已經被刺激得不行了,恨不得馬上衝到爸媽的臥室去把他們叫起來,但當我打開了房間的燈後,我再次打消了這個想法。
我今晚經歷的一切,似乎是昨晚的重複,只不過,昨晚發生這事時我處於熟睡狀態,而今晚我是睜眼看着這一切的發生。
最關鍵的是,我想起昨晚事情的結果是我們一家三口毫髮無傷,既然今晚是昨晚的重複,我最好是不要試圖改變這過程,以免結果發生改變。
而說起重複,我想起昨晚我在窗戶玻璃上看到的那個人影,我看向窗戶,此時它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我走過去……
第42章
蔡涵趕到
我沒有馬上挪動步子,因為我記得昨晚是窗戶玻璃上先發出了聲音我才過去的,我在等,等着它再次響起。
讓我疑惑的是,這一點與昨晚並不相同,我等了好一會,房間裡都沒有任何聲音。
我慢慢往窗戶邊而去,過程中我一直盯着那玻璃看,玻璃是透明的,隱約可以看到窗戶外的情形。
直到我走到玻璃跟前,那聲音都沒有響起。我把窗戶完全關上,慢慢彎下腰,把頭湊近玻璃,窗外的景物更清晰了一些,我深吸了一口氣,往玻璃上吹去。
隨着我氣息的吹出,玻璃上又形成了昨晚那樣的一層霧,我也緊張了起來。
霧氣讓玻璃的透明度變得越來越低,我死死地盯着它,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其實回想起來,我這是作死,明明很怕,卻又很好奇,真是印證了那句話,好奇害死貓。
面前正中心的玻璃已經全被霧氣遮住了,邊緣部位的玻璃,上面霧氣很薄,有了鏡面的效果。
我把視線投向昨晚看到身後有人的那一處玻璃處,裡面只有我一個人的身影,我又看向另外的邊緣部位,同樣如此,我不死心,又把視線移回到昨晚那處地方。
這一看,我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我旁邊果然又多了一個影子,我知道如果這時我回頭去看的話,肯定是什麼也沒有,所以我咬緊了牙關,讓自己堅持住,然後仔細去看那影子。
那影子似乎比昨晚矮了一些,此時鏡子上的霧氣有些淡了,我稍微往前湊了湊,這樣可以看得更明白一點。
而當我真的看清它後,那一刻只覺魂都嚇沒了,我之所以覺得他比昨晚矮了一些,是因為昨晚他是站在我身邊的,今天他卻是彎着腰的。
他為什麼彎着腰呢,因為他此時的姿勢竟與我一模一樣,彎腰,低頭,把臉湊到玻璃上在看……
甚至於,在我打量着他的時候,我覺得他也在從玻璃里打量着我,本來我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的,這時仍然嚇了個毛骨悚然。
我沒敢再看,直起身來走到床邊,坐了上去。
連續兩晚發生的事,讓我解開了之前的一些疑惑,卻仍然有些事沒弄明白。我媽很明顯是被髒東西纏上了,那麼,纏上她的到底是誰?
還有,白天我媽都在外面,運動鞋不可能是她穿到我床邊的,可以推測,昨天那雙皮鞋同樣不是她穿過來的。
這樣一來,問題似乎又複雜了,我家裡像是有兩個髒東西,一個在我媽身上,讓我媽做出一些怪異的事,另一個藏在我屋子中,穿我鞋子的是第二個,玻璃上映出來的也是他。
想着此時我屋子裡就有個那東西,我臉色愈發難看了,這時,我的目光落到了關着的窗戶上,我突然就想會不會是我把他關着他出不去,我慌亂回到窗戶邊,重新打開了窗戶,開的時候,我沒敢往玻璃上看。
隨着窗戶打開,一陣涼風吹來,我安慰自己,他或許也出去了……
後面的事如同昨晚一樣,沒再有什麼異常,但我仍然開着燈在床上坐了一夜。直到窗外的天邊露出一抹魚肚白時,我才徹底放下心來,鑽進了被窩。
我躺下去睡還有另外一個原因,我擔心自己如果又坐在床上睡着的話,等天亮後我媽進來,會再次看到我睜着眼睛睡覺。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現在知道了,我不允許自己睡覺時出現這種狀態,睜着眼睛睡覺,想想都覺得詭異無比!
第二天仍然是我媽進房叫醒了我,雖然晚上沒睡好,但我心中裝着事,也沒有貪睡,一骨碌就爬了起來。
吃飯的時候,我刻意盯了我媽幾眼,她的行為與平常無異,反倒是我的小動作被我爸瞧見了,就問我在看什麼,我忙說好久沒回來了,怪想他們的,趁着還沒回學校,多看看他們。
吃完飯,我想起相片的事,就問他們最近有沒有翻過我書桌上的相冊,好像裡面少了一張。
「什麼相冊?」我爸疑惑地問。
「噢,那是我拿的。」我媽從廚房裡探了個頭出來說道。
我問她好端端拿我相片做什麼,她說是拿給別人了,我一聽就更奇怪了,問她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媽這才告訴我,之前我找工作的事一直沒什麼着落,她雖然每次打電話嘴上在勸着我不急,可她自己心裡急個不行,前段時間,她在我們家門口的街上遇着一個擺攤算卦的人,旁邊好些人都在說他算得准,她就讓那人給我測了一下前程。
我只聽說算卦需要被算之人的生辰ba字,不知道這與拿我照片有什麼關係,我見我媽還沒講完,就耐心聽了下去。
那人聽我媽報了姓名與生辰後,又說要算得准一些的話,最好能看看我的面相,當時我在學校,我媽也沒想讓我知道這事,一時拿不定主意,那人見我媽為難,馬上說看照片也行,我媽覺得拿張照片也算不得什麼,就說讓那人等着,她回家去拿我照片。
我媽把照片拿出來時,那人已經收起了攤子,周圍也沒有其他人觀看了,他就坐在那裡,像是在等我媽一樣。
看了我的照片,他皺起了眉頭,我媽看在眼裡,忙問他怎麼了,他就說我最近撞到了煞星,找工作的事恐怕有些曲折,我媽哪裡聽得這話,眼巴巴地望着他,問他怎麼才能化解。
那人沉思了一下,又說煞星這東西不是命中注定的,是偶然闖上的,煞星改變的也是我的運,無法撼動我的命,要破了這霉運,只需做一場法事即可。
這個時候,我媽已經陷了進去,就問他需要做些什麼,還說只要能幫我破了這局,找一個好工作,花多少錢都行。
哪知那人說他幫人瞧事並不為財,但他也會適當收取一些,免得讓事主欠他的債,這種債可不是那麼好還的。
我媽一聽這是遇到高人了,就差給他鞠躬作揖了,對後面他說的話更是言聽計從。
他收了我媽一百元錢,又讓我媽回家拿了幾件我曾經穿過但現在已經沒穿了的衣服給他,說是要用我的衣服做一個假人,代替我承受那煞氣,之後還拍着胸脯說不出半月,我定能找上一份好工作。
聽到我媽說那人拿了我的舊衣服時,我驚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因為我想起了蔡涵關於招魂一事的說法,他說衣服是最方便招魂的物件,而蘇婆也用我的西服招過一次我的魂。
「你怎麼了?一驚一乍的。」我爸被我突然的反應弄得有些不明所已,語氣里有些不滿。
「那人後來還出現過沒有?」我沒心情理會他,就看着我媽問。
「沒有了,說起來現在也差不多快到半月之期了,你的工作到底咋樣了?」我媽一臉擔心地問。
無論拿我照片那人是何居心,至少我媽的出發點是好的,並且我的確是找好了工作,所以我也沒隱瞞,告訴他們我已經與一家全國五百強的公司簽訂了協議,我爸媽對公司排名的什麼不懂,就問我每月能拿多少錢,我如實告訴了他們,我媽一聽,立馬就喜笑顏開了,說那果然是個高人,還說一百元花得太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