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衣 - 第29章

韋一同



「你是說,網購那段記憶,是很模糊的,像是有人刻意給你植入的,事後你沒有查到購買記錄也證實了這一點,而打電話這記憶,卻是真實發生過的?」劉勁闡明了我的意思,我點了點頭。

「劉勁,記下這件事,回去馬上調出周冰那天的所有通話記錄,務必找到這個號碼!」拐子聽完,一拍桌子說道。

「對了,你對衣服有印象的時候,它就在你們寢室里了?」講完這事,劉勁又問我。

我想了一下,回答說:「對。」

「那你可記得當時房門是關着的還是開着的?我記得我與浩哥第一次去你寢室時,你的身份就出了問題,當時我們要檢查你的身份證和學生證,卻發現這兩樣東西都沒在……」說到後面,劉勁有了一絲遲疑。

聽着劉勁這話,看着他的神情,我一下就反應了過來,他這是在懷疑我們寢室有內賊啊!

其實這個念頭我早就有過,但在羅勇出事後我就放棄了,那段時間就我與羅勇住在寢室,他成了受害者的話,我總不能懷疑我自己吧。說起來也怪這段時間自己的大腦都被其他一些事情充斥了,現在劉勁突然把事情引到這個方向上來,我很自然地想到了一個人——蔡涵!

至少在我現有的記憶中,衣服第一次出現就是在寢室裡面,當然,有可能是我自己下樓去拿上來的,只不過我丟失了這段記憶,但也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被人直接送到了寢室,並且,我錢包里什麼東西都在,唯獨丟失了可以讓我對自己身份產生疑惑的身份證與學生證,而房門完好,這足以讓人猜測是有人用鑰匙打開門做了這一切!

順着這個思路,我回想了一下事件發生後到現在,蔡涵似乎還真有些可疑。首先,他有我們寢室的鑰匙,能自由進出寢室,羅勇失蹤後,西服完好無損地回到寢室也可以說是他送回來的;第二,他不止一次地說那件西服不錯,我穿着也合身,還能為我帶來好運,讓我好好保管;第三,衣服被蘇婆拿走後,那幾天他很都很熱心,先是跟蹤蘇溪,後又與我一道去蘇家奪衣;第四,到學校後,他主動提出把衣服拿去乾洗店處理,結果謝文八就出事了;第五,蔡涵讓我去羅勇家,他自己卻沒一起,結果羅勇家隱藏着那麼大的危險。

真的是蔡涵嗎?可我真想不通他這樣做對他有何好處。

「你想起了什麼?」拐子看着我問。

我剛想說出蔡涵的名字,眼前卻又浮現出他那張熱切的臉龐,他算是我大學幾年關係比較好的同學加朋友了,他沒搬出去住之前,我們經常一起上課吃飯。剛才我只想了他的可疑之處,可仔細想來,這段時間裡他也做了一些好事啊,陳豐第二次暈倒時,就是他先聽到了聲響並跑上樓去,後來我被蘇婆勾魂也是他想到辦法叫醒了我,最近一次是他陪我回家去解決了我家裡的遊魂。

想到這些,我已到嘴邊的「蔡涵」二字收了回來,如果因為我的引導而讓警察懷疑到蔡涵,事實證明他是被冤枉的,那我一定後悔死的,也會從此少一個好朋友。我決定先自己私下觀察一下蔡涵,待找到足夠的證據,再把這些想法告訴劉勁他們。

「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說這話時我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去。

「那個蔡涵是什麼時候搬出去住的?」劉勁果然是懷疑到他頭上去了。

「大四開學後一個月就搬了,後面羅勇出了事,我一個人住寢室有些怕,就打電話讓他回來住一段時間。」我回答說。

劉勁又問蔡涵的房子租在哪裡的,他女朋友是哪裡的人,這些我都不知道,我記得之前有一次提過讓他把女朋友帶來讓我們看看,他就笑着說他和這女孩只是玩玩,根本沒打算娶她呢,等他找到真正的心上人了再帶給我們看,我當時就鄙視了他,他卻說大家各取所需而已,我罵了他一句「禽獸」就沒說什麼了。

我與劉勁在談論蔡涵時,拐子一直在旁邊輕輕敲擊着桌子,一副沉思的樣子。

「不好!」我與劉勁剛說完,拐子就站起來說道。

他的反應讓我心頭一緊,忙問他怎麼了。

「羅勇穿上衣服後,被那奇怪的靈車接走,之後被姦殺案的女鬼上身,兩次回到宿舍嚇死了陳豐,後來就消失了,再出現時卻回到了自己家中,還成了吸血殭屍,我擔心謝文八的屍體也會發生什麼變故!」拐子眉頭緊鎖。

聽完他的話,我不由想起羅勇那具腐屍,心中一陣惡寒。拐子的擔心不無道理,劉勁聽後臉色也變了,問拐子現在怎麼辦。拐子說因為女老闆不讓殯儀館燒屍,謝文八的屍體暫時存放在校醫院太平間,現在看來,這屍體留不得,必須儘快火化,遲則生變。

「那女老闆那邊如何解釋?」劉勁又問了一句。

「既然她也相信鬼神之說,那我就有辦法勸服她,她總不會想讓自己兒子投不了胎成為孤魂野鬼吧。」拐子主意已定。

事情定下來後,他們準備馬上去校醫院看看謝文八的屍體,爭取當晚就拉去殯儀館燒了。走的時候,拐子叮囑我趕緊回寢室去把那件衣服拿出來,明天他再陪我去找一趟吳兵,還說吳兵雖不願管我的事,總是可以做法把那衣服里的怨魂超度了,免得再有人因它而死。

拐子最後一句話刺到了我的心中,經過今晚這一分析,羅勇與謝文八都是因我那西服而死,我或多或少也算個間接的兇手了。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我也下了決心——這衣服是不能再要了!

蘇溪見着拐子二人走了,就走了過來。我看到蘇溪,想起蘇婆早就告誡過我那衣服是個凶物,蘇婆也嘗試着燒掉它,卻被我與蔡涵阻止了,我懊惱不已,卻也更加相信蘇婆是不會害我的,她那晚招我的魂定是另有深意!

走出水吧,我給蘇溪說要回寢室拿點東西,然後我倆就一起往宿舍大院走去。快到宿舍門口時,我接到了蔡涵的電話,看着屏幕上他的名字,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蔡涵問我回來沒有,我說剛到一會,他就讓我趕緊去寢室,說有事給我說。他的語氣很神秘,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我帶着疑惑,快步地往寢室走去。

打開寢室門,只有蔡涵一個人在裡面,我問他何志遠呢,他說好像還在圖書館沒回來。他問我怎麼來這麼快,他還以為我直接回了蘇家,我就說我本來就準備回來拿點東西,然後問他找我做什麼。

「剛才我聽說了一件事!」

蔡涵的表情神秘中帶有凝重,我忙問他什麼事。讓我沒想到的是,蔡涵所說的正是謝文八自殺一事,過程幾乎與劉勁之前給我講述的一樣。我心裡有數,聽完後故作驚訝地問他怎麼看這事。

「我說句話你可別多心啊,我覺得你那件西服有問題!」蔡涵說着,看了看我掛西服的衣櫃。而他的這話一出,我心裡「咯噔」一下,本來我還有些懷疑他的,他卻自己說到了這上面。

我仍然不露聲色,裝作啥都不懂的樣子,問他怎麼辦,他就說這樣看來,或許是他錯怪蘇婆了,至少蘇婆燒我衣服這事是沒有惡意的,他建議我馬上把西服燒了,免得再惹出什麼事來。

他的這話幾乎是徹底打消了我對他的懷疑,我也想馬上燒了那「鬼屍衣」,可拐子之前提過明天帶我去找吳兵,讓吳兵來處理這衣服。在我愣神的時候,蔡涵已經從我衣櫃裡把西服拿了出來。

第56章

燒衣

「咋了,你還有些捨不得?」見着我猶豫的神色,蔡涵問我。

「不是,只是……」我看着他手中的衣服,想說等明天拿去讓高人超度一下。

「那不就得了,這種西服沒啥捨不得的,再弄點啥事出來你後悔都來不及!」邊說這話,蔡涵就去陽台拿了一個鐵盆子過來,把衣服扔了進去。

我看着他積極的樣子,想起蘇婆當日也是想把它燒了了事,既然這樣,讓蔡涵燒了應該也是一樣的。並且從之前吳兵對我的態度來看,明天去了他也不一定會幫我,我就沒有阻止蔡涵,看着他在寢室里找了些廢紙,用打火機點燃後扔進了盆里,沒多大一會,衣服就被廢紙引燃了。

衣服燃燒着,升起了一片黑煙,我心裡想這會不會就是那怨魂所化,蔡涵站在一旁盯着那火光,臉上的神色很是堅定。

最後,盆里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燼,我祈禱着這一切都過去了,再也不會發生不好的事情了。蘇溪還在下面等着我,我沒有再停留,與蔡涵告別後打開了寢室門,碰巧與從外面回來的何志遠打了一個照面。

「什麼東西這麼臭?」門開後,何志遠看着我皺眉地問。

「沒什麼,燒了一件衣服。」我解釋說。

「好端端燒什麼衣服啊,今晚這寢室里可咋睡。」何志遠把頭湊進寢室,吸了幾口還有焦臭味的空氣說道。

「不好意思啊,我之前那件西服有點邪門,穿在身上不好,我聽人說燒了就沒事了,這才回寢室來把它燒了,要不你等呆會再進寢室,等空氣散一下就好了。」這事畢竟是我弄出來的,我給何志遠道了個歉。

「你那衣服不是被……」

「被什麼?」何志遠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了,我疑惑地問他。

「噢,邪門的話,燒了好,燒了好。」何志遠說着就側身走進了寢室。

我回過頭去,剛好看到蔡涵正看向這邊。他見我回了頭,就又說了個「拜拜」,我揮了揮手,與何志遠道別後就下了樓。下樓後,我一直在琢磨着何志遠剛才那句話,他明明是要說什麼的,突然就斷了。當時我是面向門外的,而何志遠是面向門內,我聯想到蔡涵的狀態,不禁想着,難道何志遠是看到蔡涵在寢室里才沒有說出後面的話麼?

這個猜測嚇了我一跳,讓我本來已經沒有懷疑蔡涵的心也再次忐忑了起來,何志遠好像知道點什麼事,看來得找機會問問他了。

我走出宿舍大院時,蘇溪還站在之前的那個位置,我看了一下時間,我已經上去半個小時了。讓一個小姑娘等我這麼久,我怪不好意思的,走過去給她說了句「久等了」,她淡淡一笑說「沒事」,然後我們就出學校回到了蘇家。

從羅勇家回來趕了一天的車,有些疲乏,進屋後,我倆便各自回臥室準備休息。這時我想起劉勁他們去弄謝文八屍體的事,就想問問他們弄得如何了,再一個也可以告訴他們我已經把西服燒了,明天不用去找吳兵了。

電話響了好一會,劉勁才接了起來。我聽着他那邊很安靜,就問他在哪裡,他說他正在殯儀館,我一聽這話,估計謝文八的屍體今晚就要被燒了,看來不會出什麼叉子。結果劉勁馬上又說了句,幸好他們今晚想起了這事,要不然就麻煩了,我趕緊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我與拐子哥從水吧出來就直奔醫院,找到值班醫生打開太平間,進去後你猜怎麼着,謝文八的屍體竟然吊在電燈上面!」

我本來是躺在床上打電話的,聽到這裡,驚得一下就坐了起來,渾身湧起一股寒意,問他這是怎麼回事。劉勁說他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太平間裡都是長條的日光燈管,吊在天花板上的,他們剛才推開門,按亮電燈開關,就看到謝文八吊在正中間的一盞燈上,脖子處被電線勒着,導致那盞燈都有些接觸不良,燈管不時地閃爍着,那場景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當時是值班醫生陪着他倆一起去的,值班醫生嚇得兩腿都軟了,還是拐子及時扶住了他。劉勁也嚇得不輕,拐子當機立斷,通知殯儀館過來拉屍體,然後他倆又跟着靈車去了殯儀館,準備連夜把屍體燒了。

「難道是像羅勇一樣的詐屍?」我遲疑地說道。

「只有這種可能吧,醫院太平間平時都鎖着的,鑰匙在值班醫生那裡,總不會有哪個醫生心理這麼變態吧,把一具屍體吊起來,並且以前醫院從來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

的確,我自己也更偏向於詐屍一說。我當時就想,這個謝文八死的時候是上吊自殺,會不會成了個吊死鬼,喜歡讓自己的屍體保持着上吊的狀態。

「不說了,我為了給你打電話,一個人跑了出來,這地方陰森得很,我先進去了。」劉勁又說。

「這事拐子就能決定了嗎?不用向派出所和學校方面請示?」我多了一句嘴。其實這事本不是我應當關心的,但我已經把劉勁與拐子當成了朋友,特別是拐子,本來就是從領導職位上被貶下來的,我不希望他再受到什麼處分。

「應該不會,這事太邪門了,不儘快燒了反而出事,到時候我也可以作證。」劉勁說完就匆忙掛了電話。

講完電話,我腦海里閃現出了謝文八吊在太平間裡的畫面,他臉色蒼白,兩眼圓睜,吐着舌頭,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太平間裡的燈還不停閃爍……我打了個冷顫,不由自主地抬頭看了看天花板上的電燈電線。我忙甩了甩頭,讓自己停止聯想。

重新躺下去後,我怎麼都睡不着,一閉上眼就是那樣的場景。最後我只得打開了燈,盯着燈泡回想起近段時間發生的幾次命案,推測着它們之間的關係。

現在我們猜測那件西服是「鬼屍衣」,事件的始末就得重新梳理了。首先,我穿上西服後,意識發生改變,認為自己是王澤,除了這一點外,其他都正常;緊接着,羅勇穿了屍衣,開始出現怪異行為,去東門樹林裡挖坑,並被靈車接走,在這裡產生了第一個疑問,如果衣服上是王澤的怨魂的話,我穿上後王澤的魂上了我的身可以解釋,可羅勇穿上衣服後,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是周冰?

我沿着這個方向想下去,又回想了一下記憶中當天的情形,卻發現了一個重要問題!因為第二天有個面試,那天晚上我睡得很早,上床前羅勇還在玩遊戲,我讓他小聲一些,當時我的原話是:「周冰,你把聲音開小聲些吧。」

而事實上那個時候羅勇還沒有穿我的西服,可是我叫他周冰,他竟然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自然。出現這事只有兩種可能,第一種,羅勇覺得自己是「周冰」與是否穿衣服無關,而是受到其他因素的影響;第二種,那個時候羅勇已經穿過西服了,意識已經發生了變化,只不過,他穿西服的事情在我的記憶之前,我不知道他穿過!

可第二種情況無法解釋羅勇穿上衣服後認為自己是周冰的問題,所以我更傾向於第一種,即羅勇意識的改變與衣服無關,至於究竟是其他的什麼因素,就需要進一步探究了。

這之後就是陳豐的命案,這起案子相對而言比較簡單,就是陳豐見死不救,姦殺案受害人變成女鬼索命。陳豐死後,他的屍體再次被不明靈車接走,等着再回來時,女鬼消失無蹤,陳豐屍體被來找我報仇的羅勇兩魄霸占,隨着羅勇兩魄消散、陳豐屍體火化,陳豐的案子徹底結束,這整個過程都與「鬼屍衣」無關。

後面我家裡出了問題,一個自稱是「周冰」的遊魂進入我家做了一些奇怪的事。

想到這裡,我停了下來,腦子裡重複着「自稱周冰」這幾個字。

重複了十來遍後,我靈光一閃,突然有了一個想法,人有三魂七魄,會不會其中有一魄主宰着自己對自己的身份記憶,我認為自己是王澤,是因為王澤的這一魄進入到了我體內;而羅勇認為自己是周冰,是因為我的那一魄進入到了他體內;後來,羅勇出了事,身體被女鬼強占,擠出了我那一魄,這一魄就飄回到我家中,做了穿我鞋子、睡我床這些我曾經做過的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那一魄最後是被蔡涵當作遊魂趕走了,那我豈不是永遠都無法真正記起自己叫周冰這一事實?有了這個想法後,蔡涵的身影又變得有些複雜起來。今天晚上,我一直徘徊在是否應該懷疑他的邊緣,他做的那些事,的確有些奇怪,可他每次給出的解釋卻又找不到太大的破綻,讓我沒有理由直接找他當面對質。

不過,通過這些分析,我終究還是決定今後對蔡涵多留個心眼。

從家裡回來後,當天晚上蘇婆找到了我,並將蘇溪託付於我,之後就撒手離去,又成了一起命案。蘇婆死前咳嗽得厲害,而這咳嗽與處理「鬼屍衣」未果有關,她自己也說過那衣服太厲害,應該是遭到了屍衣上怨魂的反噬。在目前這麼多人中,蘇婆是唯一一個明確表明知道我身份之謎的人,她卻什麼都沒告訴我,甚至說告訴我後我會死,這話實在太費解了!

在同一天晚上,謝文八上吊自殺,從他死前的種種行為來看,他的死也必然與「鬼屍衣」相關。只希望隨着他屍身的焚燒,這起案子也能告一段落。我有些不能釋懷的是,這世上又多了一個悲痛的母親,而我也是造成今天這局面的一個誘因。

第57章

死不瞑目

說完謝文八,就又到了羅勇。其實對於羅勇的再次出現,我是有心理準備的,收到骨灰盒的那天,我就覺得有些蹊蹺,後來蘇婆的話也證實骨灰盒裡裝的並不是羅勇,我只是沒想到他回了家去。

羅勇應該早就死了,那麼,他的屍體是誰運回去的?他詐屍我相信,可要說他的屍體千里迢迢跑回了家,就有些不合理了,如果真發生這種事,早就引起軒然大波了。再一個,羅勇父母都是老實的農民,他們肯定不懂「以血養屍」這一邪法,這又是誰教他們的?

鄉下大爺說棺材是幾個鄉親幫着抬回羅家的,那個時候羅勇屍體必然還沒有回去。在這之後,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蔡涵去過羅家,難道這一切都是他主導的?

根據蔡涵所說,直到他離開羅家,羅勇父母都沒有問題。而蔡涵去羅家一事大爺是知道的,這就需要向大爺核實一件事,那就是蔡涵離開時,羅家是不是已經出問題了。當日我走得匆忙,根本沒心思想這些細節問題,現在想來,疑點很多,看來有必要讓拐子幫忙聯繫一下他那個戰友,了解一下羅家事件的後續處理了。

之後,我又把那晚在羅家發生的事縷了一次,其他都還好,我自己的幾個行為卻仍然讓我有些疑惑。首先就是在放棺材的那間屋子裡,我明明很害怕,可腦海里卻有另一個聲音一直提醒着我上前去弄明白,在那之前,我完全沒想到我會有這種膽量;再一個,在堂屋裡,我為何會突然萌發出去咬死屍的想法,並且據蘇溪後來所說,那個時候的我像是進入了癲狂狀態,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弄死他」,完全沒有聽到蘇溪在一旁的呼喊。

這兩件事讓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我把它與前面我猜測的三魂七魄中的一魄主宰人的身份記憶聯繫起來才有了點眉目,我想,在棺材屋裡與我自己潛意識作鬥爭的便是體內王澤的魂魄,咬死屍這一行為也是他控制我的意念做出來的。

分析到這裡,從邏輯上來講基本上都能說通了,我卻被自己嚇了一跳。因為我剛才竟然是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置於了周冰的角色來推測,而把王澤作為了一個「外來者」,這與以前是不相同的。以前,我需要不停地提醒自己叫周冰,以免被外人誤會,剛才卻是一種內心的主動。

我想起晚上在水吧時,我也是突然就想起了那天我接到了一個奇怪的電話一事,難道說,從羅勇家回來以後,我的潛意識已經開始甦醒了?我一時有些興奮,照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就會徹底恢復成周冰的身份,甚至會記起衣服進入到寢室的完全過程,到那個時候,幕後黑手就無處遁形了!

偏偏在這個時候,蘇婆的那句話浮現了出來,她說,當我不再是王澤的時候,事情就無法阻止了。這句話尤如當頭棒喝,瞬間澆滅了我的喜悅,讓我對即將發生的事情又有些忐忑起來。

「嘭!」

我想得正入神,窗戶上傳來的聲音嚇得我一個哆嗦,我看過去,這才發現是之前向外開着的窗戶被風吹着關了回來。就在我收回視線那一刻,我瞟見窗戶外有一個影子在飄動,我起身走了過去,隔着窗戶看到那影子一直在飄。

我打開窗戶,往上看去,就見着外面的房樑上綁着一塊黑布,正隨風飄着。我來蘇婆家幾次了,在這房間裡也住過一次,印象中根本沒有這塊黑布啊,它是什麼時候綁上去的?

當時時間不早了,外面漆黑一片,我也不願出去把它取下來,就關上窗戶,準備明天再弄。可我重新躺下後,心裡總想着這件事,不時轉頭看過去,因為窗戶上貼有一層窗紙,外面的情形就模糊了,那黑布飄來飄去,像是一個人影,讓我總覺得不對勁。

可我還是不願意大半夜的跑出去取它,我環視着屋子,目光投在了蘇溪的書桌上,我過去找出了一疊報紙和一瓶膠水,用報紙在窗戶上又粘了一層,這樣弄完,幾乎就看不到外面的黑影了,我也終於可以放心地閉眼睡覺了。

我感覺自己並沒睡多久,就聽到窗戶上傳來一陣「咚咚咚」的響聲,像是有人在敲玻璃,我一下驚醒了過來,看向窗戶那邊。窗戶上本有窗紙,我又粘了報紙,外面的情形完全看不見,我從床上坐起,警惕地盯着窗戶處。

「咚——咚咚——」

聲音再次傳來,我大起膽子喊了一句:「誰啊?」

沒人回應我,只聽見外面陣陣風聲。我從床上坐起來,走到窗戶後,又問了一句:「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