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衣 - 第30章
韋一同
仍然沒有聲音,蘇婆家就在一樓,為了防小偷,窗戶上安有防護欄,所以我也不擔心有歹人能進來,就準備打開窗戶看一下。當時我的手已經放到了窗栓上,就要拉起窗栓了,突然傳來一聲貓叫。
這聲音是從我門外傳來的,我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臥室房門。我知道這是蘇婆的黑貓在叫,只是它怎麼又出來了,難道蘇溪此時也在堂屋?想着,我走了過去,把衣服褲子隨便一套,就打開了房門。
我的房門剛開了一個縫,黑貓就竄了進來,直接跳到了窗台上,對着關閉的窗戶就是一陣「喵」叫,叫聲中帶着憤怒之意,倒與它在東門樹林裡對着被羅勇上身的何志遠叫的那一次相似。
看到它這樣子,我才反應過來,剛才敲我窗戶玻璃的應該是個「髒東西」。我暗自慶幸沒有打開窗戶,要不然的話,他就鑽進來了,前幾天那個自稱「周冰」的傢伙就是被我媽打開門放進家裡的。
黑貓的叫聲持續了近一分鐘才停下來,之後它就跳下窗台,步履蹣跚地在我房間裡走了兩圈,這才往房門處走去,此時蘇溪就站在門口。黑貓走到門口,一下就竄進了蘇溪的懷中。
蘇溪告訴我,她晚上睡不着,想起了那隻黑貓,就拿出袋子來,沒想到它還真就出現了,剛才她一直在房間裡與黑貓玩耍。後來黑貓從她懷裡跳出來,跑到門邊用爪子撓門,蘇溪知道它想出去,就打開了房門,它徑直跑到了我門前叫,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後來我就打開了門。
以我對蘇溪的了解,蘇婆的秘密絕大多數都瞞着這個孫女,她之前應該沒有接觸過靈異的東西。讓我奇怪的是,在羅家遇着屍變的羅勇,她卻也沒表現出太大的害怕,這倒與正常女生的反應有些不一致,不知是她從小的磨難練就了一個超強的心靈,還是她們蘇家的人與生俱來就是這樣。
吸血腐屍都能承受,我也不怕她嚇着,就告訴她說剛才我窗外有個髒東西,黑貓應該是感應到了,就衝過去驅走了他。不出我所料,蘇溪聽後,很是淡然地用手輕輕撫摸着黑貓,那意思像是在說:「貓兒,你辛苦了。」
黑貓在她的撫摸下,發出輕柔的「喵」叫,蘇溪抱着它回了臥室,我也關上了自己的房門。
第二天起床後,我第一時間就跑出房門去看那黑布,這一看還真有些名堂。這不是一塊普通的黑布,它上面還有一些金色的字符,我看得心中驚奇,忙把蘇溪叫了出來,問她以前有沒有見過這東西,蘇溪看了一會後搖了搖頭,說從來沒見過這塊黑布。
我聽了,神色凝重了起來,從屋裡搬出一把椅子,站上去把這黑布取了下來。取下後,我拿在手上仔細打量,它上面的字符是用黃色的線繡上的,的確像是一些符文。我想起昨晚的事,心中駭然:昨晚那髒東西莫不是被這黑布招來的?
我把黑布疊好,裝進一個袋子,拿着它與蘇溪一道去了學校,打算讓拐子看看,拐子對這些東西蠻有研究,昨晚「鬼屍衣」一事就講得像模像樣的。到學校後,我給劉勁打了個電話,昨晚他掛得急,我還沒來得及說燒衣服的事,電話通後,裡面傳來劉勁疲倦的聲音,他說昨晚折騰了一晚上,他才睡下不久。
我本來有些好奇燒個屍體怎麼會弄一晚上,想着他有些困,就讓他繼續睡,等睡醒了再說。劉勁卻讓我等一下,我問他怎麼了,他就說昨晚在殯儀館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詭異了,他現在想起來都一陣後怕。他的話讓我想起我昨晚的經歷,趕緊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劉勁告訴我,他們從太平間把謝文八的屍體取下來時,他的眼睛是睜着的,後來把他送往殯儀館,拐子特意讓工作人員把他的眼睛抹下來,當時他們是看着謝文八的眼睛閉上的。因為昨晚要燒幾具屍體,他們就等到了半夜,燒屍體前,需要再次確認屍體的面貌,以免燒錯,可當謝文八面上的白布被掀開時,他們卻驚恐地發現他的眼睛重新睜開了,並且瞪得很大,殯儀館的人都嚇得不輕,說很少遇到這種情況。
最後他們還是聽殯儀館人員的建議,敲開門口賣香紙的店鋪門,買了些香燭和紙錢在謝文八面前燒了,本以為這就可以了,結果那工作人員去抹謝文八的眼睛時,竟是比之前還要詭異,這一次剛鬆開手,他的眼睛就睜開了……
第58章
誦經會
聽到這種事情,儘管是白天,我也感到一股寒意,我問劉勁後來怎麼處理的,他說還能怎麼辦,殯儀館的人不敢燒了,只有暫時把屍體凍在殯儀館,拐子說今天上午去拜訪吳兵聽聽他的意見。
提到吳兵,我就告訴他我那衣服已經燒了,劉勁聽了有些驚訝,問我怎麼這麼突然,我大致把經過說了一下,他覺得穿了那衣服的羅勇與謝文八都變得那麼詭異,衣服上的東西肯定不簡單,不相信這麼輕易就被我燒掉了。
他這麼說弄得我都有些不確定了,甚至懷疑昨晚窗戶外的髒東西就是衣服里的怨魂。正好我想要弄清楚黑布的事,就問他們幾點去找吳兵,到時候我跟着一起過去,他說與拐子約的十點。
我看了下時間,離十點還有一個多小時,就讓他再睡會,到時候聯繫,他「嗯」了一聲就掛了電話。
一時沒有地方可去,我就與蘇溪在校園裡隨意走着,我問她與黑貓處得如何了,她說處得很好,我又問她有沒有弄清黑貓的奧秘,她告訴我黑貓似乎只能在夜裡出現,天快亮時,它就會鑽進袋子,白天那袋子拿着就像是空的一樣。
「那你可以用袋子變魔術了,名字就叫『大變活貓』。」我開玩笑地說着,心裡卻在想這貓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會不會只是一隻貓的亡靈,可它給我舔舐傷口的感覺卻很真切,並不是虛無的,我就有些不明白了。
說到傷口,我背上被羅勇的指甲挖得血肉模糊,還中了他的屍毒,被黑貓一陣舔後,竟然好得很快,回學校的路上就全部結疤了,昨晚躺床上睡覺都沒問題。至於大腿上挨的那一刀,當時我拼命攔着羅勇,他並沒有接觸到我的傷口,也就沒感染,昨天在羅家,醫生給我上藥包紮後,現在也沒再滲血出來了,只是走路扯到時還有些痛。
九點過的時候,我接到了米嘉的電話,她提醒我明天上午去公司參加部門會議,原來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一周了。這時我也才想起上次與送拐子回家後,我給米嘉發了條短信,她卻一直沒有回我。
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問出來反而顯得我有些小家子氣,我就沒有提這事,只是謝謝她的提醒並說自己一定會準時參加的。上次從公司回來,我讓劉勁調查過王總的兒子「王澤」,卻得到王澤已死的消息,當時我就懷疑過自己是不是被王澤上了身,現在聯繫起昨晚的分析,我進一步猜測那「鬼屍衣」的主人就是王澤,他是通過「鬼屍衣」這個介質侵入我身體的。
我有些不解的是,如果衣服上的怨魂真是王澤,既然他已經進入我身體了,那衣服本身就應該沒什麼問題了,為何穿上它的羅勇與謝文八還會出事?
我想得有些頭大,有一種明明已經知道方向,卻是無法抓住線頭的感覺。不過,我對明天的會議倒是很期待,可以趁機與馮堅多交流一下,爭取打聽到一些王澤生前的事情,以及他究竟是如何死的。
十點鐘的時候,我們準時在校車站會合了,見到拐子,我直接把黑布拿了出來,問他認不認識這東西,拐子接過去認真翻看起來,過了一會,他把黑布還給我,說他沒見過這東西,但他這幾年雜七雜八讀了不少靈異方面的資料,覺得這黑布的樣子與一種「招魂幡」的描述相近。
聽到「招魂幡」三個字我就愣了,顧名思議,這是招魂用的,看來昨晚那髒東西還真是這黑布招來的,這樣說來,此事就是有人故意為之了,並且明顯是針對我而來。
「這東西是哪來的?」拐子問我。
「有人綁在我房間外的房樑上。」我回答道。
聽了我的話,劉勁與拐子對視一眼,他們肯定也猜到了其中的玄機。聯繫到鬼屍衣一事,拐子讓我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以致於用這麼陰毒的方式來害我。我搖了搖頭,活了二十多年,我還真沒給家裡惹過什麼麻煩事。
拐子的神情嚴肅了起來,就說這些事情如果是單純的鬼怪作亂倒也簡單,找高人收了便是,即便吳兵不願出面,也還有其他的高人,可若是牽扯到人為因素,那就複雜多了,至今為止,我們都還沒有掌握到任何幕後黑手的線索。
這件事弄得我的心情很是壓抑,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是有人在算計我,並且那人對我的行蹤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說到了如指掌,我想起了一件事,我搬去蘇家住是最近幾天的事,知道的人很少,也就是蘇婆、蘇溪、蔡涵與何志遠這幾個人。蘇婆與蘇溪首先就排除了,在剩下的兩人中,如果非要選擇一個懷疑對象的話,儘管我與蔡涵的關係要熟一些,但我還是更傾向於他。
這個時候,車子來了,拐子招呼着我們上車,上車的時候,我無意間瞥到了車子前面的後視鏡,這讓我想起了另一個人——鏡子!
這個從未出現過的人也很了解我的行蹤,每一次他發的消息都有所指向,更像是在對我進行一種暗示。其中有一條很重要,鏡子始終稱我為「王澤」,而我不得不承認,每次他叫我王澤時,雖然我覺得有些奇怪,可我的思想或多或少都受到了潛在的影響。
鏡子如同鬼魅一般虛幻,可QQ上的聊天記錄卻又證實着他的存在,我一時又有些混淆不清了,不知在他與蔡涵之間,又當做何選擇。
路上,拐子得知了我已經燒了鬼屍衣一事,他說他本想着讓吳兵幫着超度一下,現在東西都沒了,他也不懂,只有等會問問吳兵看他怎麼說了。
到文殊院門口的時候,我同樣想起了那個「五元」假道士,卻是沒找到他的身影。拐子有些疑惑地說他記得上次我過來也在門口東張西望,怎麼今天又這樣。
劉勁知道事情的原委,就說了出來,拐子聽了很奇怪,說他來文殊院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從來沒見過那道士,並且文殊院是佛教的寺院,門口怎麼會有道教之人呢,假道士在門口騙錢不是純粹找罵麼。
「這文殊院信奉佛教,吳兵作為院監也應當是個大和尚才對,那怎麼上次他給你的東西裡面卻有桃木劍這種道士才用的法器呢?」我很是疑惑地問。
「吳兵這人說來就比較傳奇了,據說他以前是一個道士,道法造詣頗深,還是一個小門派的掌門,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卻剃度進入了文殊院,潛心鑽研起了佛法,並且短短几年內就有不小的建樹,更是成為了文殊院的院監。
佛法無邊,對付羅勇的凶魄當然沒問題,但我卻無法輕易掌握,吳兵交予我帶有靈力的桃木劍以及他親自繪就的符紙,我就能用這兩樣東西驅散羅勇二魄,也就不用他親自出面了。」
「原來如此,佛道雙修,看來吳兵還真是個高人。」我嘖嘖稱讚道。
「當然是高人,只是不知他為何就是不願插手你的事情,難不成這世上還有連他也怕的鬼怪。」拐子搖着頭說。
說話間,我們已經走進了院子,一眼望去,正對院門的大堂正中坐了好些黃袍僧人,旁邊站滿了香客,從那個方向傳來陣陣念經的梵音。
「你們有福了,碰上了『誦經會』,這是由吳兵親自主持的,快過去聽一下吧,可以洗滌身上的污濁之氣。」拐子聽着這念經聲,滿臉興奮,腳步也加快了一些。
隨着離大堂越來越近,經文聲也越來越大,雖然我聽不懂梵文,心裡卻真的滋生出了一絲寧靜之意。
走到大堂裡面,香霧飄蕩,梵音繚繞,僧人們口中誦出的經文化成一個個字符敲進心中,讓我渾身尤如沐浴在冬日的陽光之下。
兩旁圍了近百人,卻沒有一人發出聲音,好多人都閉着眼,臉上儘是沉醉的表情。我數了一下,僧人分三排,每排六人共計十八人,在第一排的前面單獨坐着一個僧人,我猜這就是吳兵了。
誦經會持續了近一個小時,我因為腳上有傷,站久了着實有些難受,大堂里又沒有凳子,聽了一會後我乾脆一屁股坐在了第三排一個僧人的背後。
誦經會剛剛結束,就有人扶起了我,我以為是劉勁,回過頭來看到的卻是何志遠。
「志遠,你怎麼在這裡?」我驚奇地問。
「嘿嘿,我不是在準備考研麼,早就聽說這裡的文殊菩薩靈驗得很,我今天一早就過來上香,上完香又聽說今天有誦經會,就留下來聽了,還真是神奇,明明聽不懂的語言,卻能讓人的內心無比安寧。」何志遠說到上香一事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估計是怕我取笑他考研還信這些,可說到後面,他又是滿臉的嚮往之情。
我看他呆呆的,就打趣他說:「你這麼喜歡,要不你過來當和尚算了。」說罷,我還在大腦里想象着他沒有頭髮的樣子,不由得笑了笑,何志遠也摸着頭憨笑了起來。
「快看快看,那就是吳兵大師。」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傳來,我也抬起頭往剛才吳兵坐着的地方看去。
第59章
真假吳兵(諸小海玉佩加更)
此時吳兵已經站了起來,正要轉過身,我很想知道這樣一個傳奇人物尊容如何,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他並沒有穿在佛教里象徵身份的袈裟,而是與其他僧人穿着相同,淡黃色的僧袍。他緩緩轉過身,面帶淺笑,雙手合十作了個揖,四周的眾多香客也忙回了一禮,然後吳兵就在兩個僧人的陪同下從文殊菩薩寶相的右側通道往後走去,離開了大堂。
從吳兵起身到他離開,也就十來秒時間,他的面相我只是匆匆一瞥,慈眉善目的,一看就讓人心中舒服,讓我有種似是故人來的感覺。
吳兵走後,何志遠問我怎麼也在這裡,我就說有事找院監幫忙,何志遠便說他先回學校,走的時候,他又面對着大堂正中的文殊菩薩拜了一拜。他起身時,我想起昨晚他的欲言又止,就拉着他到一旁問他昨晚想給我說什麼,他愣了一下,這才說我不在的那兩天,他有一次回寢室,看到蔡涵從衣櫃裡取出了我的西服,正往包里塞。
「啥?你有沒有問他拿我衣服做什麼?」我很是驚奇。
「我想着你倆關係那麼好,以為你知道這事,就沒好問。昨晚聽你說你在燒那件西服,我就想說你那衣服不是被蔡涵拿走了麼,怎麼又回來了,當時我看到蔡涵也在寢室里,就沒說出口。」
何志遠說了這事就離開了,他的話卻是讓我對蔡涵的疑慮更深了。
拐子帶着我們往後院去找吳兵時,劉勁有些奇怪地問他怎麼直接叫吳兵的俗名,這種大和尚不是都有一個法號麼,拐子是這樣解釋的,吳兵由道入佛,很多事情看得很透,名字無非就是一個代號,他說「吳兵」這名字用習慣了,突然換一個的話,於人於己都不方便,但出於尊敬,好多人都會在他名字後面再加上「大師」二字。
這時蘇溪輕聲說了一句:「我怎麼覺得吳兵大師看着有些面熟啊,可我從沒來過這裡。」
劉勁聽了馬上附和說他雖然來過文殊院兩次,卻都沒見過吳兵,他也有那種感覺。
「好多人第一次見到他都會有這種感覺,像是相識的朋友一樣,正是這樣,才會讓人身體放鬆,心情舒暢,據說這就是芸芸眾生相,是與佛法的修為有關的,你們看那彌勒佛的樣子,就是人人見了都喜歡。」拐子解釋着說。
我聽了嘖嘖稱奇,沒想到修習佛法還能改變面相。不一會,我們走到了上次來找吳兵時的那間屋子跟前,今天房門是打開的,我看了一眼,正對房門處是一張桌子,上面擺有幾個陶瓷茶杯,屋裡沒有人。
走到門口,拐子揮手讓我們停了下來,然後敲了敲門框,房屋裡隨即傳來一聲:「請進。」
上次來時,吳兵說的「老朋友請進」,這次卻只有「請進」二字,我聽了心中一喜,看來今天會有收穫。拐子對我們點了點頭,就帶頭走了進去,我們三人隨後跟上。
進去後我才看到,房門的左側有一個用磚砌成的高出地面一米的台子,此時吳兵正雙腿盤坐在上面,兩手置於膝蓋處,視線落在我們一行人身上。
談話主要是拐子與吳兵在進行,我們都站在旁邊聽。拐子首先講了謝文八的事情,他講的時候,我看到吳兵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了去,待拐子講完,吳兵竟往我這邊看了一眼,我忙心虛地低下了頭,看來他已經猜到那件鬼屍衣與我有關了。
拐子說完,吳兵沒有馬上回話,房間裡一時沉默了下來,我低着頭也沒敢再看向吳兵,良久,我才聽到他說:「這事我暫時還不能插手,一切順其自然吧。」
聽到這話,我終是忍不住抬起頭來,我很是不解,佛教慈悲為懷,吳兵眼看着好些人因那件屍衣而死,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參與到這件事情里來呢?以前拐子提過,吳兵最初不願插手是說這事很兇險,如果連他這樣一個人物都說危險的話,還有誰敢來管?他嘴上說的順其自然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明知還會死人卻也任其發生麼?
很多的不解在我心中匯集成了不滿之意,我看着他,很想當面質問他這些問題。拐子大概是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忙用手扯了扯我的衣角,來的路上,他就再次叮囑過我們,無論吳兵這次願不願幫忙,我們都要保持尊敬。
拐子的面子我不能不給,我長出一口氣,把臉別向了旁邊。
謝文八的事情告一段落,拐子從我手中拿過袋子,取出那黑布,上前詢問吳兵,吳兵只看了一眼便認出這正是招魂幡,還問拐子是從哪裡得來的。拐子如實說了,吳兵再次把目光投到我身上,這一次我沒有逃避,與他四目相對,吳兵先是皺起了眉頭,沒一會,他的眉頭舒展,卻似無奈地搖頭笑了一笑。
之前我一直沒敢仔細打量他,這會盯着看了一陣,我越發覺得他面熟,並且我認為我的這種感覺不像是拐子解釋的那樣,更像是我真的見過他。
不出意料,對於招魂幡一事,吳兵同樣沒多做解釋,只是讓我們不必太過擔心,世上一切皆有緣法,有些事必須要發生,試圖阻止的話,不僅會惹火燒身,還會加快他的進度。
同時他也說這東西不能隨便就扔了,讓我們把招魂幡留下來,他會幫着處理的。
吳兵的話聽着有些耳熟,我想了一下,是我與蔡涵一起去蘇家奪衣時,蔡涵對蘇婆說了一句:「有些事不該做就別做,不然反而害了自己。」
當時我以為蔡涵指的是蘇婆用邪術招我魂一事,被術法反噬,導致咳血,現在想來,蔡涵的話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再說到吳兵,他這話透露出來的意思是,他要插手進來,不僅自己會有危險,甚至會讓事情發展得更快,我有些疑惑,這到底是一件怎樣的事情?如此看來,絕不會是有人想要害我這麼簡單了。
拐子對吳兵很是尊崇,聽了吳兵的話,也沒再繼續提這事,就要拉着我們向吳兵告辭離開,這時吳兵說了句:「麻煩這位姑娘等一下。」
他這話一出,我們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蘇溪身上,她自己也有些疑惑不解,還是拐子最先反應過來,就推着我與劉勁走出了屋子,並轉身把房門拉了回來。
出來後,拐子說吳兵一定是看出了蘇溪有什麼獨特之處,要單獨點悟她幾句。說到蘇溪,別說吳兵,就連我一介普通人都覺得她有些與眾不同,所以拐子這一解釋,我也想得通了。
蘇溪在裡面呆了十來分鐘,她出來的時候,面色不錯,我好奇地問她吳兵說了些什麼,她說吳兵不過是問了一下她的身世,然後與她講了些生死之道,她聽了後,對婆婆的離去看開了一些。
說完後,蘇溪遞給我一個淺藍色封面的冊子,我接過來一看,上面寫着《金剛經》幾個字,我問她給我一本經書做什麼。她說這是吳兵讓她給我的,讓我沒事的時候翻看一下,可以祛除我體內的穢氣,還讓她交待我一句話,說是等我真正記起自己身份的時候再來找他。
「哈哈,看來他也不是完全不管你啊。」劉勁拍着我肩膀說道。
我聽着蘇溪轉告的吳兵那句話,心裡卻很震驚,「等我真正記起自己身份的時候」,吳兵似乎知道我體內的意識正在逐步恢復,可這件事我也是昨晚才發現的,並且我剛才壓根就沒提起,我實在有些猜不透他的本事到底有多大。
拐子聽了蘇溪的話,分析說這件事的轉折點很可能就是我記起自己身份的時候,說不定到那時吳兵就會告訴我一些事情了,我對他的話表示了贊同。
從院門口出來時,劉勁突然叫住了我,問我還記不記得上次那個假道士的模樣,這幾次過來我都在尋找那個道士的身影,可都沒有發現,現在他猛地問起道士的樣子,我想了一下,卻發現自己只是對他的髮髻和小鬍鬚印象深刻,面相則是有些模糊了。
「你有沒有覺得,吳兵有些像他?」劉勁見我一直沒吭聲,提醒了一句。
他這樣一說,我有些明白了過來,吳兵是光頭,面上沒有鬍鬚,我閉上眼,想象着把假道士的髮髻和鬍鬚都搬到他臉上,兩者的面容竟是驚人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