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衣 - 第4章

韋一同



老頭鼻子裡重重地「哼」了一聲,就轉身回了診室。過了一會,他出來拿了一張單子給楊浩說:「排隊的人多,你們的檢查在晚上十點,自己去等着吧!」說完就關上了房門。

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半,才輪到我。進了檢測室,醫生讓我躺上平台,全身放鬆,雙眼自然閉合,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慢慢地被送進了檢測儀器,醫生的話再次傳來,他告訴我檢測要持續半個小時,我如果覺得困,不要忍着,可以睡一覺。

醫生的話像是安眠藥,他這樣一說,我還真覺得有些困了。因為眼睛是閉着的,我看不見外面的情形,只能感覺到慢慢黑了下來,當我的身子徹底進入儀器後,眼前就是漆黑一片了。

過了一會,眼前隱隱有些發紅,它不是大紅色,是暗紅的,應該是界於黑色與紅色之間,當時我以為是儀器發出的紅外線光什麼的,也沒在意。又過了一會,我看到黑暗中出現了一絲絲的紅色絲狀物體,它們像是織起了一張巨大的網,由遠及近地飄來。

這張網下端連着地面,往上看去卻似沒有邊界。我嘗試着動了一下,發現自己手腳都被控制住了,無法動彈。那張網就這樣飄到了我的面前,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這竟然是一張血網,上面還在滴着暗紅的鮮血。

血網沒有停,它繼續往前飄着,直接就粘到了我的臉上,我感到有溫熱的液體在臉上流動,粘粘的。慢慢的,我整張臉都被那血液覆蓋了,甚至還有一些血順着臉頰流到了嘴角,儘管我緊閉着嘴唇,它們還是滲了進去,我的口腔里頓時充斥着鹹味。

血越來越多,到了後面,我自己的整個身子都被這血網包裹了起來,只是那溫熱的感覺卻消失了,我的臉也冰冷了起來。我很奇怪,既然血已經冷了,那就應該凝固才對,然而,我臉上液體流動的感覺並沒有消失。

我想要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再次嘗試,手腳仍然無法動彈。這個時候,我隱約想了起來,我好像是在接受醫院的儀器檢測,如此說來,我現在應該是在做一個夢。

這樣一想,我心裡有底了,既然知道是夢,只要我想醒過來,就一定可以的,我集中注意力,嘗試着睜開眼睛,經過一番努力,我終於成功了。我睜開眼的瞬間,之前的一切就消失了,四周仍然是一片黑暗,而我仍然保持着平躺的姿勢,我長舒口氣——果然是一個夢。

偏偏在這個時候,一滴冰涼的液體滴落到了我的臉上,緊接着,第二滴,第三滴……隨着滴落臉上的液體越來越多,我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是的,與夢裡一樣的血腥味。

我有些不敢相信,拼命甩着腦袋,告訴自己這不過是剛才那噩夢讓我產生的幻覺罷了,然而,當那咸澀的味道進入我的口腔時,我終於忍不住驚恐地喊了起來:「放我出去!這是什麼爛儀器!」

隨着我的喊叫,我全身都扭動了起來,這一扭,我卻發現自己的手腳可以動了,我雙手撐着兩旁,一下坐了起來。當我坐起來後,就再沒有液體滴落下來了,只剩下之前滴在臉上的液體順着臉頰流動着。我感覺到痒痒的,很不舒服,不得已,我只得伸出手抹了一下。

周圍漆黑一片,也很安靜,我的眼睛與耳朵都發揮不了作用,我便用兩隻手四處摸着,以此弄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左右兩邊都是空空的,我右手慢慢往前伸去,在我面前二十厘米處碰到了一個東西,我馬上收了回來。

右手收回來後,沒有什麼異樣發生,緩了一會,我定了定神,左右手一起往前伸去,這次,我的兩手同時觸碰到了那個東西,它滑滑的,形狀似乎是圓形……

我很緊張,也很怕,但其他方向都是空的,只有前面有這麼個線索,我只能大着膽子摸索。當這東西的輪廓在我心中漸漸清晰時,我的雙手已經在發抖了,這,這赫然是一個沾滿着鮮血的人頭啊,隨着這個念頭冒出來,我終於嚇得縮回了手,大口喘着粗氣。

剛才那一陣摸索,我還發現了一件事,那個人頭下面是空的,上面連着東西。我不禁猜測,那人頭是倒立着的,也就是說,現在在我頭頂的天花板上,吊着一個人,他的腿被綁着,頭向下……

想着想着,我覺得自己的心臟快要承受不住了,哪知在這個時候,臉上再次傳來了粘稠液體流動的感覺。我伸出手摸了一下,果然是血,原來在我愣神的功夫,上面又開始往下滴落血液。

這個時候,我猛然驚覺,剛才我躺着時,有血液滴落,當我坐起來後,那感覺就消失了,現在我仍然是坐着的,頭上卻又開始滴血,這說明那滴血的東西是可以動的。我想起剛才用手摸到面前那人頭時,他滿頭都是粘稠的血液,看來是他在我頭頂移動,我臉上的血也是從他頭上滴下來的。也就是說,他現在就在我的正上方……

第8章

分不清楚

心中的驚恐在那一刻達到極致,我甚至還來不及呼喊一聲便失去了意識。

我聽到有人在說話,聲音卻並不清晰,他們好像是在叫一個人的名字,就那麼重複地喊着——周冰,周冰……

這聲音有些熟悉,過了一會,我聽了出來,是楊浩和劉勁的聲音,同時我也反應了過來,他們是在叫我啊,對,我現在就叫周冰!

又適應了一陣,我慢慢睜開了眼睛,首先出現在我面前的就是楊浩的臉。

「你小子,做個檢測,竟然睡這麼沉!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吃了安眠藥呢,時間不早了,快起來吧!」他見我醒了,笑着說道。

我發現自己還躺在那個儀器上,面前除了楊浩和劉勁,還有剛才給我做檢測的那個醫生,而房間裡亮堂堂的,沒有血網,也沒有倒掛着的人頭。

我一個翻身坐起來,四處看了看,然後問道:「幾點了?」

「差不多十一點半了,醫生說你進入儀器後沒多久就睡着了,算起來差不多睡了有一個小時,我們進來後叫了你兩三分鐘你才醒。」劉勁回答我說。

「原來剛才那些只是一個夢啊。」我剛剛還緊繃着的肌肉頓時放鬆了下來。

「剛才?剛才有什麼?」楊浩問我。

「沒,沒什麼,對了,我的檢測結果如何?」我看着醫生問,心裡有些忐忑。

「檢測結果顯示你完全正常,等會我們送你回學校,這段時間你儘量不要外出,另外你記個我的電話,如果有羅勇的消息,還希望你能馬上告訴我。」楊浩替醫生回答了我的問題。

聽了他的話,我懸着的心才徹底放下來,看來我身上的嫌疑算是暫時洗脫了,今晚也不用在派出所過夜了。

之後我們幾人就一起出了檢查室,一出來就看到個熟面孔,正是之前那個老頭,他是從旁邊的衛生間走出來的,他看到楊浩二人,有些不屑地把頭別向了一邊,估計還在生楊浩的氣呢。

走出醫院,劉勁開車,我與楊浩坐後排。我先上的車,楊浩上來時,看着我問:「你臉上是什麼?」

他問得我有些疑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光光的,並沒有什麼異樣。他打開了車內的小燈,然後皺起了眉頭。他這樣子看得我心裡一驚,慌亂地問道:「我臉怎麼了?」

「剛才都好好的,出來時也沒見你碰着哪裡,怎麼就沾到血了,拿去擦擦。」邊說着,楊浩就邊從包里摸出紙巾遞給我。

他的話剛說出口,我的臉色變得比苦瓜還難看,之前消失的恐懼感迅速竄遍了全身。我臉上竟然有血?我一時竟是愣了,都忘記伸手去接他手中的紙巾。

楊浩見我呆了,便直接把紙巾放到了我手中。我拿着紙巾就下了車,然後走到駕駛室旁,通過後視鏡來看自己的臉。這一看,看得我大氣都不敢出,只見我的額頭和下巴上都沾了不少的血。我心中驚駭不已,它們究竟是什麼時候沾上去的?我竟然沒有絲毫察覺!

我趕緊用紙巾將它們擦拭了,露出了我乾淨的臉。之後,我在鏡子前看了好一會,確認臉上各處都沒有了血跡,這才重新上了車。

車內的小燈還亮着,楊浩問我以前有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我回答他說從來沒有,結果我剛說完這話,他的表情又變得奇怪起來,弄得我緊張個不行,忙問他又怎麼了。

「你口腔出血了。」他喃喃地說着。

他一說,我才感覺到嘴裡瀰漫着一股血腥味,這股味道讓我想起了之前的那個夢,那種強烈的真實感再次撲面而來,讓我喘不過氣,我一時有些恍惚,那真的只是一個夢嗎?

回去的路上,他們二人都沒有說話,現在我的嫌疑洗脫,姦殺案就陷入了困境,他倆的壓力大着呢。

我看向車窗外,外面的景物不停地後退,我的視線也模糊了起來,我想起了那晚上站在我床頭的滿臉是血的人,今天在黑暗中,我用手又摸到了一個滿臉是血的人,他們是同一個人嗎?雖然我兩次見他們都是在夢境中,可夢醒後的感覺卻又是那麼地真實。

我不敢再想下去,試圖找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我看向一旁抽着煙的楊浩,突然想起一件事,按理說,之前在東門樹林那邊就已經發生過一起姦殺案,與昨晚發生的那起案件相似度極高,他們完全可以把兩案作併案處理,調出那次案子的信息來,說不定還能有所發現,可是整整一天,我都沒聽他倆提起過那起案子啊,這是怎麼回事!

「楊警官。」我越想越覺得奇怪,便叫了他。他吸完最後一口煙,把煙屁股彈出窗外,這才回過頭疑惑地看着我。

「你們為什麼不把昨晚的案子與前幾年發生的那起姦殺案作併案調查?都在東門樹林,都是強姦後殺害……」說到後面,我的聲音小了下去,因為我看到楊浩看着我的雙眼瞪大了起來,這讓我誤以為自己身上又出現了什麼異常的地方,我甚至還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和下巴。

「浩哥,學校以前還發生過類似的案件?」反而是前面開車的劉勁,一聽我的話,立馬有興趣地問了一句。

「你聽誰說的?」楊浩看着我問,皺着的眉頭絲毫沒有鬆開。

「聽……學校里多數人都知道吧……」我還真回想不起來是聽誰說的。

「不可能,我在學校派出所當警察快十年了,從來沒聽說過有這樣的案子!」楊浩十分肯定地說。

楊浩的話讓我大吃一驚,我剛想繼續辯解,突然想起早上在食堂時聽到那兩男生談論這事時說到的「咱們學校建校近百年,校風一直良好,以前從未出現過這類惡性案件……」

我匆忙閉上了嘴,心裡盤算着,楊浩在學校當警察近十年,如果他真的沒聽說過之前的那起案子,我覺得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案子根本就沒有發生過!想到這裡,我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似乎只有我一人的記憶里有那起案子,而在其他所有人的眼裡,昨晚發生的這起姦殺案才是建校後發生的第一起。

說起來,這件事倒是與所有人都認為我是周冰而我卻認為自己是王澤一事有些類似。把兩件事串聯起來,我第一次對自己的身體疑惑了起來,難道真是我的大腦出了問題,導致記憶出現了混亂?

可細想起來也不對啊,邏輯上說不通,昨晚我跟蹤羅勇進入到東門樹林時,我腦子裡就有「姦殺案」的印象,而那個時候姦殺案根本還沒有發生……

「周冰,你回去好好休息,找工作的事也別着急,你還年輕,機會多的是,不要有太大壓力。」楊浩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路,醫院檢測出我大腦正常,他現在一定是認可了我之前的解釋,認為我是找工作壓力大才出現了這些異常,這樣也好,至少他不會再覺得我可疑。

之後,楊浩又給林慧打了個電話,把我的情況告訴了她,還叮囑她向學校方面解釋清楚,別影響我正常畢業。聽着楊浩打這個電話,我的心裡湧起一絲暖意。

劉勁開車一直把我送到了宿舍大院,這時都十二點過了,大門已關,他們出面讓舍管阿姨把門打開後方才離開。

回到寢室,羅勇還沒有回來,短短几天內發生的事情讓我膽子小了許多,我沒有關燈,直接脫了衣服爬上了床。

按理說昨晚沒怎麼睡,我應該很困才是,可我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最後我只得拿出手機來玩,結果這又引出了一件事,我登上QQ的時候,再次收到了「鏡子」的留言,這次只有五個字——你就是王澤。

第9章

奇怪的快遞

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嚇得扔掉了手機,並下意識地抬起頭來四處看了一下,那種感覺就像是我身邊一直有個人在注視着我的一舉一動。

日光燈管照射的寢室里,只有我一個人,我盯着床上的手機,竟然有點害怕拾起它來。所有人都說我是周冰,包括我的父母,當我已經有些接受這個事實的時候,這句話突然出現,如針一般扎進我的心臟,讓我清醒了過來。

是啊,我是王澤,我不能迷失了自我,這中間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幸運的是,我不再是孤身一人,至少那個羅勇知道我不是周冰,因為他親口說過他叫「周冰」,現在還多了一個人,「鏡子」也是站在我這邊的。

想明白後,我趕緊拿起手機,回復他說:「你是誰?」

他給我發消息的時間是晚上十一點,那個時候我還在檢測室裡面。此時,他的QQ頭像是灰色的,我捧着手機等了十分鐘他都沒回我,我想他一定是睡覺了,便又給他發了一條:「看到後請務必回我!」發完這條消息我就關掉了QQ。

心裡裝着事情,又開着燈,我仍然睡不着,索性就下了床,打開電腦玩起了鬥地主的遊戲。

我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人站在我身後,往我的脖子上吹着氣,那氣息順着衣服的縫隙就鑽進了我身體,讓我打了個寒顫,我一下就醒了過來。醒來的時候,我感覺到背上涼涼的,自己趴在電腦桌上,電腦屏幕上顯示着3D屏保畫面,看來我是玩遊戲的時候睡着了。

讓我詫異的是,頭頂的大燈竟然熄滅了,寢室里只剩下我電腦屏幕放出的藍光,可我明明記得自己是開着燈的啊。

想起剛才那個夢的內容,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我忙不跌地站了起來,往有寢室燈開關的那面牆走去。誰知我剛轉過身,就看到羅勇的床下有個黑影,似乎是站着一個人,嚇得我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有了之前的經驗,我沒敢在黑暗中查控,而是幾步衝過去打開了寢室燈,燈亮後,我才看清羅勇的床下掛着一件衣服,剛才光線不好,被我誤看成了一個人影。同時我也認了出來,這正是我在網上買的那件西服,昨晚上羅勇穿着它上了殯儀館的車。

奇怪的是,昨晚羅勇又是翻圍牆又是爬狗洞的,現在這件衣服卻沒有絲毫磨損,也沒有沾上污漬,可以說是與之前的樣子完全一樣。

我取下它來拿在手上,突然就想到,這衣服買回來後,我才穿過兩次,羅勇卻穿了三次了,我心裡有些不平衡,當即就把它穿到了身上。

當時我站在羅勇的衣櫃面前,衣服穿好後,我又理了理衣領,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我腦中猛然閃現了衣服剛買回來那天夜裡,羅勇在黑暗中穿着這件衣服整理領帶的情形,他還轉過頭來問我好不好看。想到這事,我慌忙地脫下了西服,心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大半夜的做出一些怪異的事。

我把衣服重新掛進了自己的衣櫃,也大概明白了過來,剛剛我玩遊戲睡着了,羅勇在我睡着的時候回到寢室,關掉了寢室的燈,並把衣服掛了起來。讓我不明白的是,他做完這些怎麼又走了?

後半夜我仍然是開着燈睡的,上床之前我反鎖了房門,羅勇回寢室並離開,我竟然沒有絲毫知覺,細想起來,還是有些後怕的。這段時間發生的怪事太多了,我得多留個心眼,再一個,我也想找羅勇問些事情,他如果真想回寢室,在鑰匙打不開門的情況下,他會敲門的,到時候我就能問他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電話聲吵醒的,打來電話的是楊浩,他問我羅勇昨晚回來沒有,我說回來了又走了,他問我怎麼回事,我一五一十地說了,他就說可惜了,羅勇很可能與兇案有關,我問他為什麼,他說他們剛剛從羅勇挖的坑裡找到了死者被砍去的雙手。

羅勇挖坑的事是我告訴楊浩的,昨天他們也派人去坑裡看過,與我前天晚上看到的一樣,什麼東西都沒有。楊浩告訴我,今天上午有人發現那個坑被填了,他們過去一挖,就挖出了兩隻血淋淋的手。

那坑最初是羅勇挖的,剛好他昨晚又回來過,說起來他的嫌疑還的確是大。我想起昨天還交待了羅勇被殯儀館帶走的事,就問楊浩有沒有去殯儀館查過,他說查了,殯儀館那晚沒有出車,狗洞外是條偏僻的小巷子,沒有監控,根本就查不到什麼。

這樣看來,找到羅勇本人就顯得很關鍵了,楊浩讓我保持電話暢通,還說如果今天白天再沒有羅勇的消息,他們今晚就派人住到我們寢室,來個守株待兔,也算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掛了電話,我一看時間,才九點過,我這幾晚都沒怎麼睡好,就準備再睡一會,剛閉上眼睛吧,電話又響了,屏幕上顯示的是個陌生的號碼,我疑惑地接了起來。

電話是快遞公司打來的,讓我到樓下取個包裹,我心想我最近也沒買什麼啊,就問他東西是從哪寄來的,他說是同城快遞,我讓他放在舍管阿姨那,我等會下去拿,他卻說不行,說東西是易碎品,根據他們公司規定,必須親自送到收件人手裡。

我想他們這規定也算是認真負責的一種表現,沒好意思再推脫,只得睡眼朦朧地穿衣起床。當我從快遞員手中接過那東西時,因為沒有心理準備,手中一沉,東西差點掉落在地上,快遞員忙提醒我小心點,可別弄碎了。

我謝過快遞員後,抱着那東西往寢室走,心裡的疑惑越來越深,對箱子裡的東西也越來越好奇了。回到寢室,我把它放在桌子上,這才有功夫看上面的送貨單,寄件人那一欄是空着的,收件人上卻寫着「王澤」二字,電話號碼是我的。

又是王澤!這下我就有點弄不清了,昨晚我推測鏡子和羅勇二人都知道我身份,那麼,這東西很有可能是他們寄的,但也不能排除還有其他人知道我身份並寄了這東西啊。

到這個時候,我對箱子裡的東西有了更強烈的探知欲望,我趕緊拿小刀劃開了箱子,裡面是許多的廢舊報紙,這是防止東西碎裂的,我慢慢把它們撿了出來。

當最後一層報紙被打開時,一個方形的陶瓷盒子出現在了我面前,它的上面還有一個蓋子,也是陶瓷的。我一時搞不懂這個盒子是什麼東西,就拿着它慢慢轉了起來。

盒子是方形的,當它轉過了兩面後,眼前的景象讓我拿盒子的手抖了起來,我的心也為之一緊。

之前的兩面都是光光的,而盒子的這一面上,貼着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楊浩他們在找的羅勇。照片上的羅勇,穿着白襯衣、暗紅領帶以及我的西服……

看到這張照片,我算是明白了,這陶瓷盒子應該是一個骨灰盒。那天晚上我就覺得羅勇站在門口的畫面像一張巨大的遺像,沒想到現在他的這幅打扮真的被用作遺像貼在了骨灰盒上面。

這是骨灰盒,那麼,裡面裝的就是骨灰了,難道羅勇已經死了?

我有些不相信地揭開了蓋子,裡面果真裝着白色的骨灰,我忙着蓋上它並把骨灰盒放回到桌子上。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變成了一捧骨灰,我的心情很是複雜。

盯着骨灰盒看了一會,我發現羅勇照片的最下面有兩個小字,我湊近了看,寫的卻是「周冰」。

第10章

陳豐的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