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衣 - 第8章
韋一同
「頭兒不相信這些,他堅持認為是監控探頭在低光線下出現的一些『正常』畫面,所以他才沒來找你證實。而今天我聽了拐子的那些話,就把他與那些東西聯繫了起來。」
話說到這裡,那天晚上的情形自然在我腦海里重演了起來,我盯着劉勁,問他們有沒有在監控里發現一隻黑貓的身影,他搖頭說沒有發現。我就想那貓通體黑色,與黑夜融為一體,前行的時候又多在樹叢中穿梭,的確是不好錄下它的行徑。
想起了貓,我自然也想起了我在貓後面看到的那雙像古代裹足婦女般的小腳,難道監控里的影子就是她?可是她明明只有一雙腳,而沒有身子啊……
既然劉勁對我坦誠相待,把這事告訴了我,我也沒有隱瞞,告訴了他我看到的那雙腳的事情。當初錄口供的時候,我並沒有把這一段說出來,因為那個時候楊浩與劉勁還懷疑我有精神病,我要講出這種事來,只會加深他們對我的懷疑。
而說到影子,目前為止,陳豐看到過一個,我在宿舍大院外看到一個,當時蔡涵貌似也見到了,再就是劉勁他們在監控里發現的這個。我就想,這三個影子到底是不是同一個,而他們又到底是人影還是鬼影呢?
第17章
綠色石頭
「王澤。」
「啊,什麼事?」冷不丁地,劉勁叫出了那個名字,而我竟然條件反射般地應了出來。話一出口,我才覺得失言了,忙解釋說我正在想事情呢,根本沒聽清他喊的什麼。
「你還記得我從羅勇那裡拿走的那個筆記本吧?」劉勁並沒有說他為什麼突然叫我「王澤」,而是提起了另一檔子事來。
他說的那個筆記本我當然記得,那本來是一個很普通的筆記本,只因最後一頁上的二十個名字而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記得,就是那個寫了十二個『周冰』和八字『羅勇』的本子吧,你從上面發現了什麼?」我好奇地問。同時心裡也想,看來劉勁他們並不是沒有發現什麼,只不過之前沒有告訴我而已,看來今天這一行收穫還是蠻大的。
「本來是沒什麼的,但經過拐子今天這一引導,我似乎是有了一些方向。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們輔導員說你就是周冰,可那個時候你堅持說你叫王澤,並說羅勇才是周冰,雖然後來你妥協了,承認自己是周冰,可你後面收到的骨灰盒上,羅勇的照片下卻又寫着周冰的名字,或許你們都沒有錯,只是你們的記憶受某種因素影響而發生了改變,再說玄一些,就是你們的魂被勾了。」
劉勁緩了口氣又接着說:「現在看來,那天晚上羅勇翻出寢室去的時候就已經不對勁了,其實那個時候他就是『周冰』,而真正的周冰,也就是你,卻作為『王澤』跟在他身後,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猜測,緊跟在你後面的那個影子,恰恰才是真正的王澤呢?只是,那個時候他又是以誰的身份出現的,而羅勇自己本身的身份又到哪去了呢?」
聽劉勁說完,我硬是愣了好一會才消化了他所表示出來的意思,說起來,他這番猜測似乎還真有些道理。都說人有三魂七魄,我就想是不是這三魂七魄里有一樣魂魄是專門管人對自己身份的記憶的,而我的這個魂魄被弄到了羅勇身上,王澤的這樣魂魄又被弄到了我身上。
只是,劉勁說我身後那東西是王澤,我並不是很贊同,因為我覺得如果我身後真的跟有什麼的話,那一定只會是那沒有身體的小腳,那隻幾次出現的黑貓問題也很大。
講到這裡,劉勁說他突然就能理解我了,也覺得我有些可憐,好端端的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還要被別人誤以為是神經病。我苦笑着說只要警察叔叔不誤會我就行了。
這個時候蔡涵的電話又來了,他問我怎麼還沒回去,羅勇的父母已經到寢室門口等着了,我這才知道他並不在寢室,他說他和女朋友下午跑去逛商場了,一時回不來。
既然這樣,我也就沒和劉勁再討論下去,分別的時候,劉勁建議我抽空去市裡的文殊院找個人看看,要是真丟魂了,估計還比較麻煩。我笑了笑,不置可否。我是覺得應該沒那麼嚴重,我除了認為自己是王澤外,身體上沒有任何的不適,記憶也沒有混亂,就想着等段時間再看吧。
當我趕到寢室時,就看到一對中年男女等在門口,我忙上前叫了一聲叔叔阿姨,並告訴他們我叫周冰,是羅勇的室友,然後我就打開了門。進屋後,我給他們指了指羅勇的衣櫃和書桌,他倆就忙活了起來。
這對夫妻看着就很樸實,活生生的兒子在學校突然變成了一堆骨灰,他們也沒有找學校鬧找學校吵。我本想上前幫忙的,他們卻說不用了,說是想親手再給兒子收拾一次,以後都沒機會了。
本來我看着他們花白的頭髮以及微有佝僂的背心裡就很難受了,再一聽到這話,雙眼當即就模糊了起來。白髮人送黑髮人,自古以來就是人生一大不幸之事。
我不忍再看這一幕,轉身走到了陽台上。過了一會,我聽到羅勇的爸在房裡叫我,我忙着走了進去,就看到他手中拿着一個綠色的東西,我問他什麼事,他就說我東西掉了。
我走過去,從他那拿過那東西,從外形來看,它像是一塊小型的鵝卵石,只不過顏色是綠色的,卻又不像是翡翠。
「叔叔,這不是我的東西,應該是羅勇的吧。」我從來沒見過這石頭,便對他說。
「上面有你名字呢,怎麼會不是你的。」羅勇爸有些奇怪地看着我說。
「名字,在哪裡?」這下我更是好奇了。
羅勇爸走了回來,拿過那石頭,翻了個面,指着上面說:「你看,上面寫着『周冰』兩個字,不就是你的名字麼。」
我順着他的手看去,果然看到石頭的這一面上有兩個紅色的字,正是寫着「周冰」。認真說起來,這兩字還不像是寫在上面的,而是在綠色石頭表面之下,也不知是怎樣弄進去的。
我當即有些駭然,問他這石頭是從哪裡撿到的,他說是在收拾羅勇的衣物時,他感覺到一條褲子有些重,就從褲包里摸出了這塊石頭。聽着石頭是從羅勇的褲子裡摸出來的,我不由得感到一陣涼意,連摸着石頭的手也覺得突然冷了起來。
當時我還真有些怕了,不管怎麼說,畢竟羅勇已經死了,這石頭就算是死人的東西,並且我真的從來沒見過這東西,所以我忙着把石頭還到羅勇爸手上,並說既然是從他包里拿出來的,那就是他的。
老實人就是老實人,羅勇爸還糾結着上面寫的是我的名字,我無奈,只得換了一種方式,就讓他當是我送給羅勇的,好歹我們也是同窗一場,作個紀念。果然,聽我這麼說,他就收下了。
東西收拾完後,我幫着他們搬下了宿舍,臨走的時候,他們笑着對我說,他們知道羅勇在學校喜歡打遊戲,與同學們合不來,他們代羅勇向我們道歉了。
這我哪裡能受得了,忙說沒有的事,我們寢室里的同學與羅勇的關係都很好的。當時我想的是人都死了,就當是善意的謊言,讓他父母高興一些。結果旁邊的羅勇媽聽了,眼睛紅紅地說既然這樣,讓我們有空去他們家玩,別忘了羅勇這個同學,還告訴了我他們家的地址。
看着他們的樣子,我也不忍心拒絕,答應了下來。畢竟羅勇不在了,剩下他們老兩口,晚年是挺孤單的。也幸虧羅勇媽給我講了一遍他們家的地址,要不然的話,有一件事情還相當麻煩,此事後面再細說。
我是把他們送到校車站才回去的,路上就接到了蔡涵的電話,他問我怎麼樣了,我就告訴他羅勇父母已經走了,他嘆息了一句「可憐的老人」,弄得我的心情更是壓抑了。
快掛電話時,我問他什麼時候回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陳豐,畢竟陳豐也是他的同學,他說現在還在外面,呆會可能還有點事,讓我不用管他,他後面會抽時間去看陳豐的。
他都這樣說了,我也不好再說什麼。晚上沒事我又去醫院看了陳豐,還是何志遠在守着他,我本想說讓他晚上回去睡覺,我在這裡守一晚的,可突然想起拐子說陳豐見鬼一事,我心裡又有點發毛,終是沒說出口。
何志遠這人我以前沒怎麼接觸,印象中他不愛說話,陳豐第一次暈倒那晚,三個室友有兩人都抱怨他在寢室里點香燒紙,唯獨這個何志遠沒有吭聲,現在陳豐住院,那兩人都沒現身,又是何志遠一直守着他,這件事讓我對何志遠刮目相看。
這個病房是雙人間,剛好旁邊一張床上沒有病人,我就給何志遠說他晚上可以睡那張床上,這樣也可以休息得好一些,他卻笑着說睡那張床上的話,萬一陳豐半夜醒了過來,身體又虛弱聲音不大,到時候叫不醒他就不好了,所以他還是趴在陳豐床邊睡好了。
何志遠的話讓我無地自容,虧我還認為我與陳豐的關係比較好,我自認如果是我在這裡守夜的話,不會考慮得這麼周到。
從醫院回到寢室時,已經晚上十點多了,蔡涵還沒有回來。我本想給他打個電話的,突然想到他是和女朋友在一起,估計這小子是同居的日子過慣了,昨晚分開了一天,今天就忍不住了。
羅勇的東西搬走後,寢室里就更是空蕩蕩的了,恰在這時一陣涼風吹來,更添了幾分陰氣,我忙走過去,關上了房間與陽台之間的門,只把窗戶留了一個小縫。想着今晚很可能又是我一個人睡,上床的時候,我沒有關燈。
這一段時間以來,我以這種方式睡覺也慢慢適應了,所以上床後沒過多久就睡着了。睡夢中,我感覺到臉上似乎有隻蚊子,弄得我痒痒的,我伸手去撥弄了一下又接着睡,過了一會,那感覺又來了,同時在我耳邊響起一聲「喵」的叫喚,我像是被電擊中一般,猛地睜開了眼睛。
第18章
消失的病人
當時我是側着身子面向牆睡的,睜開眼時,房間裡漆黑一片,我面前卻有兩隻綠熒熒的東西,我驚得猛地往後退去,要不是床邊有圍欄,我估計就直接摔下去了。
哪知我還沒緩過氣來,那一對綠色就動了起來,與之同時,我清楚地聽到了它又一次發出的叫喚。
這個時候,我已經確定它是一隻貓,綠色是它的眼睛。我嚇得直接就從床上翻了下去,落地的時候,光着的雙腳上傳來一陣刺痛,我也沒功夫理會,直接衝到了牆邊,伸手向燈的開關按去。
我連續按了好幾次開關,房間裡的燈都沒有亮起來,這讓我有種絕望的感覺。而那隻貓也從床上躍到地面了,從那兩隻綠色的眼睛來看,此刻它正蹲在地上盯着我。那一瞬間,我想起了東門樹林外與黑貓同時出現的無身子小腳,我還想起了陳豐兩次暈倒都有黑貓的蹤影,現在陳豐昏迷不醒,難道它開始對付我了?
我很想衝出房門去的,可那貓蹲的地方剛好在我與房門之間,想着要從它身邊經過,我一時拿不定主意。
這樣僵持了十來秒,它再次動了起來,並且是朝着我這邊而來,我的心跳也隨之加快,我感覺到自己體內的血液都快要衝破身體的束縛了。不是我怕貓,如果是在白天,我完全可以一腳踢開它,可它突然出現在寢室里,房間裡的燈又詭異地熄滅了,加上之前與它有關的一系列事情,讓我對它產生了本能的恐懼。
它就這樣離我越來越近,我全身的肌肉也越來越緊繃,我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它真的向我撲過來,我就管不得它有多邪門了,反正橫豎一死,我還是要反抗一下的。
我剛做了這個打算,綠色的眼睛已經在黑暗中跳了起來,我沒時間多想,黑暗中將我早已握緊的拳頭甩了出去。因為用力過猛,我的身子也向前撲了過去,結果這一下生生打空了,我與那貓交錯而過。
當我回過身時,卻是連綠色都沒有了,我一時茫然,不知那貓竄到了哪裡。它似乎是知道我在找它,發出了一聲「喵」叫,我順着看去,就看到它此刻竟是站在窗台上,下一秒,它就從我之前留着的窗戶縫裡鑽了出去。
它就這麼跳出了窗子,我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我剛才甚至想過,這多半是一隻貓妖,陳豐兩次暈倒都是它造成的,陳豐臉上的抓痕也是它附身在陳豐身上弄的,它今晚過來,一定是想把我也弄得與陳豐一樣。
房間的燈突然亮了起來,刺眼的白光很是晃眼,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我四下看了看,寢室門與陽台門均是關着的,房間裡也沒什麼異樣,那貓剛才從窗戶縫鑽了出去,我想它來的時候也是這樣進來的,我就準備過去把窗戶也鎖上,結果剛一動步子,就感覺到光着的左腳踩到了什麼東西。
我低頭一看,此時我的左腳踩在一張紙上,我疑惑地撿起它來,又是一張對摺的A4紙,上面仍然是打印出來的鉛字——去醫院。
我疑惑地看向被我關上的窗戶處,心想難道這紙是剛才那貓送過來的?不過現在並不是追究紙張來源的時候,上一次紙條出現讓我不要睡覺,當天晚上羅勇就被殯儀館的車子帶走了,回來的時候卻變成了一盒骨灰。回想起來,如果我那晚上能阻止他,說不定事情就會是另一番樣子了。
所以,同樣的紙條再次出現,一定是預示着又有事情發生。它讓我去醫院,我猛地一驚,陳豐不還在醫院呢嘛。想着,我把紙條胡亂往包里一揣,換上鞋子就打開門往樓下跑去,我可不能讓陳豐出事!
邊下樓我邊看時間,現在是凌晨兩點過,宿舍大院的門已經關了,我知道讓舍管起床開門要耽擱幾分鐘,就打算從上次羅勇翻牆的地方翻出去。
這次也算有了經驗,我輕車熟路地繞到了最裡面那棟樓後面,翻過圍牆後,我就往校醫院方向跑去,剛跑了十來米遠吧,我就聽着有人喊我,聲音還很熟悉,我不得不停了下來,往後面看去,借着路燈的光芒,我看見蔡涵這小子走了過來。
「你怎麼在這裡?」我奇怪地問。
「嘿嘿,我剛把女朋友送回去,這不想着你最近有點膽小麼,就打算回寢室來陪你,可宿舍院門關了,我就想從這裡翻進去,剛好看到你從裡面出來。」
「那正好,和我一起去醫院吧。」我忙說道,這種情況下我也沒心思問他與女朋友在外面玩什麼玩到這麼晚。說完我就繼續往醫院那邊走着,蔡涵跟了上來,問我出什麼事了,我沒功夫和他解釋,就說陳豐可能要出事。哪知我剛說完,蔡涵就驚呼一聲「糟了」,然後拔腿向醫院跑去。
這一次,蔡涵的步子很快,我在疑惑的同時,腳上也用上了勁跟過去。到了校醫院,蔡涵還沒去看過陳豐,不知道他的病房,我就帶頭沖了去。當我打開病房時,只看到何志遠趴在陳豐的病床上,而本應該躺在床上的陳豐卻是不見了蹤影。
我後面的蔡涵看到這情況,忙上前重重拍在了何志遠肩膀上,拍得何志遠猛地站了起來,一副驚恐的樣子,待看清是我與蔡涵後,他才放鬆下來,問我們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陳豐到哪去了?」蔡涵指着空空的床問他。
「他在……」當何志遠的視線轉移到床上時,後面的話就說不出來了。
愣了幾秒鐘後,他看了一下時間,然後皺眉說道:「半個小時前我上廁所時,他還好好地躺在床上呢,難道是在這半小時內他醒了過來?」
「馬上給警察打電話,咱們分頭找!」我們三人中,就數蔡涵最是着急,並分配了任務。
蔡涵的神態告訴我,他似乎是知道什麼,再一個,那張紙條也讓我心裡很是不安,我當即給楊浩打了電話,讓他們趕緊過來一趟。我打電話的時候,蔡涵已經出了病房,打完電話,我讓何志遠在病房等着楊浩他們,然後我也出去了。
我一出來就看到蔡涵從護士值班室里走了出來,我迎上去問他怎麼樣了,他搖着頭說最近半小時沒有護士出來查房,所以沒有人見到陳豐。這個時候從值班室出來一個護士告訴我們,醫院一樓保安室里可以看到每個樓層走道的監控,我與蔡涵一聽,道了謝便往一樓奔去。
好在醫院的保安室是24小時值班的,我倆進去後,便讓保安調出了陳豐住的那層樓的視頻,因為時間鎖定在最近半小時內,所以還是很好找的。我們按了快進鍵,沒多久,視頻上就出現了一個人影,蔡涵馬上按了暫停鍵,經過我們仔細辨認,此人正是陳豐。
當監控正常播放時,我們就看到陳豐慢慢行走在過道上。晚上的燈光很昏暗,監控畫面又是黑白色的,這樣看起來很是費神,我也就沒怎麼注意細節,心想只要看清他往哪裡走就好了。
「你們這個朋友走路好奇怪啊!」值班保安的聲音響起後,我仔細看去,才發現了陳豐的樣子的確有些怪異。
雖然畫面里的他一直在向前移動,但是他走路的時候腳幾乎是沒有抬起來,全是緊貼着地面的。我一邊看着他的動作,一邊動着自己的腳,試圖去模仿他走路的方式。
只試了兩下,我就明白陳豐的動作為什麼如此怪異了,明白的同時,我也嚇了個不輕。他走路的時候,膝蓋竟沒有彎曲,大小腿像是一個整體,直挺挺的,兩隻腳貼着地面交叉着向前移動。
我看了看蔡涵,他眉頭緊鎖,兩眼死死地盯着畫面。用那樣的方式走路很不方便,也走不快,所以陳豐的移動速度有些慢,蔡涵有些等不及了,再次按了快進鍵,我們就看到陳豐走到了電梯口,之後又進了電梯。
看到這裡的時候,我正在想陳豐會不會是乘電梯下樓然後離開了醫院,蔡涵突然跑了出去,我大聲問他去哪裡,他只回了我三個字——到樓頂!
聽到蔡涵的回答時,我腦子「嗡」的一下,那種不好的預感愈發強烈了,跟着就沖了出去。整個醫院共有八層,每個樓層都有電梯口,進電梯後,蔡涵直接按了數字「8」。
「你覺得陳豐在八樓?」電梯裡,我有些不確定地問着蔡涵。蔡涵並不是衝動的人,可今天晚上他兩次很肯定地做出了決定,我很好奇他這樣做的依據是什麼。
「他移動的動作那麼奇怪,速度那麼慢,如果他坐電梯下樓從一樓出去的話,保安能不注意到他麼?結果卻是保安毫無印象,我這才大膽猜測他是上了頂樓。」
蔡涵話音剛落,電梯就停在了八樓,隨着電梯門慢慢打開,我也睜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
第19章
血臉人
電梯打開後,昏暗的門口並沒有人,我倆走出電梯,左右看了看,過道也是空無一人,病人和護士都在休息。
我看到蔡涵的眼中出現了一絲疑惑,我也不禁想着會不會是陳豐從一樓出去時,恰好值班的保安也在打盹,所以沒注意到他呢。
此時我們身後的電梯已經關上了,電梯裡的燈光也隨之消失了,這樣一來,我們的視線就更加模糊了。
四周一片寂靜,我正要開口問蔡涵有什麼看法,耳朵就突然聽着一聲「哼哼」的聲音,這聲音聽着有些模糊,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弄得我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要說蔡涵的膽子還真是大,他肯定也聽到了這聲音,只不過,他的反應與我完全不同,他竟然是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慢慢走了過去。我本來擔心陳豐出事,現在蔡涵又已經帶頭過去了,我也只有跟了上去。
那聲音是從我們右邊傳出來的,往右走了四五米,就是一個轉角,轉角過去就是消防通道,此時通道的門是關着的。在我們走的時候,那聲音又響過一次,聽着是在通道門背後,走近時,蔡涵就推開了通道門。
醫院的樓道燈是聲控的,隨着蔡涵慢慢推動着門發出吱吱的響聲,樓道里的燈也亮了起來。當門打開了二三十厘米寬的時候,我順着看出去,卻看到了讓我永遠都忘不了的一幕。
門的背後正對着樓道轉角的窗戶,此時有一個穿着病人衣服的人正面向着我們坐在窗台上。這人是陳豐,卻也不是陳豐。
我說他是陳豐,是我從他的體形及今晚發生的事情推測出來的,而說他不是陳豐,是因為他的臉已經完全看不出模樣來了。
他滿臉都是血,血是從眼眶裡流出來的,還在不停地流着,最讓我發麻的是,他的兩個眼眶竟然是空洞洞的,像是沒有眼珠一樣,純粹就是兩個血洞。
「哼……哼哼哼……」即便沒有眼睛,他卻像是能看到我們一般,就這樣對着我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