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一朵朵 - 第9章
酒小七
「呵呵，呵呵呵呵……」雲朵撓着頭傻笑。
「但我對一件事情很感興趣。」林梓說着，又翻開報紙，鎖定一塊文字給她們看。
這是一則招聘啟事，體壇周報現招聘文字編輯若干名，網站視頻編輯若干名，記者若干名。
「所以呢？這和你有什麼關係？」雲朵有些莫名其妙。
程美不太了解林梓的情況，所以從正確的思路上看到了關鍵，「你想應聘到我們報社？」
「是的。」他神態輕鬆，一邊說着還一邊打了個響指，看起來心情不錯。
雲朵驚奇道，「你……開玩笑的吧？」一定是開玩笑的，他一個金融天才，和體育報紙能產生的唯一聯繫大概就只有廣告招商了。突然要進報社工作，這是被什麼妖風給颳了？安安靜靜地當一個土豪不好嗎？！
程美比雲朵淡定，主要是她並不知道林梓的真實身份，如果知道了說不定會把面前的不鏽鋼餐叉吃掉冷靜一下。她問林梓，「你想應聘哪個職位？」
「記者。」
雲朵還在用一種夢遊似的眼神看林梓，「為什麼要當記者？」
「股市不景氣。」這是他的答案。
這什麼鬼理由啊？股市不景氣就跑去當記者嗎？兩者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好不好！你哪怕天天吃喝玩樂也比當記者強啊，反正你錢多又吃不窮！記者能掙幾個錢？
雲朵都不知道怎麼吐槽他了，她深呼吸幾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相信我，記者不是那麼好當的。你一個月的基本工資，不夠這一頓飯錢。」
林梓覷她一眼，「你覺得我當記者是為了掙錢？」
「額……也對，沒有人會為了掙錢而當記者，因為根本掙不到錢……」媽蛋為什麼說這話的時候有種心酸酸的感覺……
他抱着手臂，懶懶地向椅背上靠，挑眉看着她們。姿勢簡單而隨意，卻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這大概就是氣場吧。他說道，「所以，我當記者，原因就是我想當記者了。反正我不缺錢，當然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雲朵握着餐叉重重往白瓷盤子裡一戳，怒道，「帥哥，你這樣說話很拉仇恨你知道嗎？！」
林梓有一項技能，那就是可以屏蔽掉任何人向他發射的任何情緒。他此刻不動如山，無視掉兩位姑娘的白眼，「所以我需要你們的幫助，幫我通過面試成為記者。」
雲朵又想翻白眼了，「您的簡歷比我們主編的都漂亮吧？還需要我們兩個螻蟻幫忙？」
「簡歷太引人注目，會降低面試官對我的信任感。」
好賤的理由啊……
「所以，」林梓看着她，小眼神特別真誠，「請你幫我，雲朵。」
「幫一個金融天才轉職成為打雜記者這種事情怎麼聽怎麼喪盡天良……所以我是絕對不會幹的！」在這種時刻，雲朵決定捍衛自己的節操，不和他一起發瘋。
林梓：「我們不是朋友嗎？」
雲朵：「我們絕交吧！」
林梓：「……」
他摸了摸下巴，換上了糖衣炮彈策略，「事成之後我請你們吃大餐。」
雲朵冷笑，「呵呵，姐是那種一頓吃的就能收買的人嗎？」
他鎖住了眉，「這樣，還真是難辦。」
一旁的程美悄悄地舉起手，「打擾一下，我可是一頓吃的就能收買的人哦！」
雲朵囧囧地看她，「節操呢？！」
「吃了。」
「……」
後來，林梓又加了幾次籌碼。當他把大餐數量加到「5」時，雲朵的防線全線崩潰，答應幫他。
雲朵問他當記者是不是衝着祁睿峰去的，林梓沉默了一下，搖頭道，「不是。」
☆、~(@^_^@)~
編輯部開完例會後，雲朵被告知，她交的兩篇稿子只通過了一篇，被打回來的那一篇是關於唐一白的。
「為什麼？」雲朵很吃驚。
「因為沒有新聞價值。」對方答道。
一句草草的交代，讓雲朵更覺疑惑。唐一白怎麼就沒有新聞價值啦？難道是她寫稿子的方式不對？
她也不好意思纏着人家問東問西，問程美吧，程美也說不出所以然。雲朵只好懷着非常、非常鬱悶的心情，等待着孫老師的歸來。
下午快下班時，孫老師回報社取東西，看到雲朵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臉團成了包子。孫老師好奇道，「雲朵，你又被劉主任批評了？」
「沒有。孫老師，我想請教您一個問題。」雲朵把事情簡單跟他說了一下，還把程美寫的推薦詞也給他看了，以此作為自己那稿子還不錯的證據。
孫老師聽罷，不以為意地安慰她，「當記者的誰沒被斃過稿子，你不要放在心上。」
雲朵卻有些執拗，「我就是想知道為什麼。」
孫老師拉了張椅子坐在她身旁，幫她分析，「雲朵，首先這個稿子沒過的根本原因，是你高估了唐一白的地位。新聞是具有時效性的，新聞的效果也具有時效性。唐一白在剛得游泳錦標賽冠軍時確實引發了不少關注，不過這事兒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全國性的游泳比賽一年能舉辦四次，游泳錦標賽只是其中之一，在這種級別的比賽中不管如何大放異彩，結果也就是熱一會兒。認為偶遇一次唐一白就能成新聞，這個想法不對。第二，你搞錯了重點。唐一白是個運動員，在成為巨星之前，他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只能是和運動相關。比如，如果你挖掘到了三年前他被禁賽的詳細原因，那麼你這個新聞可以成為重點。但是，你搞個什麼學霸、勵志，這對運動員只能算錦上添花的東西，如果祁睿峰是學霸，這個新聞倒很有搞頭，可唐一白目前還沒出成績，這點花邊真不夠看的。明白嗎？」
他一番話，把雲朵說得茅塞頓開。她撓了撓頭，「我知道了，就是因為唐一白名氣不夠大嘛。」
孫老師點點頭，又道，「還有一點，程美給你寫的推薦也有問題。她倒是給你寫了不少讚美之詞，可她比你還摸不着重點，你本來就跑偏了，她推薦詞把你推得更偏了，這稿子能過才怪。」
雲朵低頭思索了一下，「孫老師，我知道怎麼改它了。」
「喂喂喂，」孫老師吃驚地看着她，「我跟你說這麼多不是在教你改稿子，這篇稿子你不要改了，沒用的，放在硬盤裡留個紀念吧。」
雲朵堅定地搖搖頭，「我想試試。」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犟呢，」孫老師搖頭嘆道，他突然又湊近一些，神叨叨地看着她，一臉八卦之光，「我說，你不會真的暗戀唐一白吧？」
雲朵現在真怕聽到「暗戀」這倆字，她用力搖頭，「哪有，孫老師你不要瞎猜。」
孫老師卻恍然地看她，「我懂。」
雲朵扶額，您懂什麼呀！
當晚，雲朵鬥志昂揚，連夜把稿子改好了。她重新給這篇新聞稿選了個定位：記者在體大校園，偶遇在剛剛結束的全國游泳錦標賽里收穫三金一銀（重點）的唐一白，他表示自己對接下來即將進行的冬季游泳錦標賽很有信心、準備充分（重點）。問及訓練狀態，唐一白表示自己的訓練狀態很好（重點），還能抽時間來學校上課（輕描淡寫）。據悉，唐一白是這所體育名校的大三學生，入學時文化課和專業成績都是第一，三年來成績優異（輕描淡寫）。
好吧，唐一白名氣不夠大是硬傷，她只能搶救到這裡了。
第二天，雲朵把稿子拿給孫老師看，孫老師看罷感嘆，「這姑娘真有悟性。」
孫老師覺得這事比較有教育意義，對雲朵是，對程美也是。所以他把稿子拿給編輯部某個資深編輯，資深編輯寫完推薦詞，讓程美拿去做前後對比，自己感受一下。
這一期的報紙已經定稿了，雲朵的稿子只能趕下一期的討論會。
也是雲朵運氣好，到下一期時，綜合版的版面比較寬鬆，稿量不多，於是她的稿子就過了。
哦呵呵呵呵……雲朵捧着散髮油墨香氣的報紙，嘚瑟地笑。
她在微信上敲唐一白。
雲朵：在嗎？
雲朵：關於你的報道已經見報了哦，我想送你一份報紙做紀念~
她的信息掛在那裡，唐一白一直沒回。直到中午，唐一白才有了消息。
唐一白此刻正在吃午飯。坐在同一桌的是他們四個好基友：祁睿峰、唐一白、明天、鄭凌曄。明天看到唐一白低頭看手機，便問，「一白哥，又被美女表白啦？」
另外兩人聽到此話，都很沒節操地伸脖子瞟唐一白的手機。
「吃你們的。」唐一白低頭回了一句，手機微微傾斜一下，不許他們看。
他看了一眼雲朵的信息時間，便回道：抱歉，剛才在訓練。
雲朵：嗯嗯^_^
唐一白在輸入框裡鍵入一行字：「其實我這邊能買到你們的報紙」。在將要點擊發送時，他又猶豫了，想了想，他把這行字全刪了，改為「你上班的地方在哪裡，我明天出去上課，可以去找你。」
雲朵：不用不用，你那麼忙，我去找你好啦。
唐一白：方便嗎？
雲朵：方便，記者就是四處流竄作案的，去哪裡都方便。
唐一白：那麻煩你了。
雲朵：你太客氣啦，還沒吃飯吧？快去吃吧！
唐一白：好。^_^
第二天，雲朵從體育大學的南門進入，唐一白從教學樓出來，兩人在體育館會合。
體育館外的空地上有小團體在舉行活動，還有人踢毽子。雲朵和唐一白並肩坐在體育館前的台階上。台階有好多層，他們坐得高高的，唐一白穿着藏藍色休閒長褲，雙腿沿着台階向下隨意伸展，右腿疊在左腿上，兩條腿看起來又長又直。雲朵學着他的樣子伸腿，然後悲劇地發現在他的對比下她快成柯基了……
嚶嚶嚶，姐好歹也是身高167的人好嗎！
「你的腿真長。」她由衷地讚嘆。
「唉。」唐一白嘆了口氣。
雲朵覺得他這個語氣着實欠扁。
她從包里翻出疊好的報紙，找到關於他的那條新聞，給他看，然後歉意地笑，「可惜版面有限，你那麼玉樹臨風的照片沒有用到。」
「是嗎。」唐一白應着，認真看報道的內容。
雲朵便坐在一旁看他。
今天天氣真好啊，碧空萬里，艷陽高照。這樣燦爛的背景下，他更顯得英姿勃發，神采煥然。他的神情很專注，眼眸微微垂着，配上鼻樑上的平光眼鏡，看起來嚴肅又認真，像個斯文俊秀的學者。
唐一白看完，收好報紙，「寫得不錯，謝謝。」
「過獎過獎。」雲朵笑眯眯地看着他，「唐一白，能再和我拍張合照嗎？」
人，對於美麗的東西都有執念，不一定據為己有，至少要留住眼前這片刻的美好。
唐一白自然不會拒絕。兩人便挨着坐在一起，唐一白坐直身體，雙腿屈起，兩手交叉放在膝蓋上，腦袋微微向着雲朵偏。雲朵一手舉着手機自拍，拍了好幾次，總覺得不好。她揉揉自己的胳膊，有點無奈，「可能是我的胳膊太短了。」
「我來吧。」唐一白說着，取過她的手機。
他右手握着手機，左手便覺多餘，沒處放，向身後撐着台階吧，又覺得姿勢有點扭曲。於是他乾脆把左臂繞過她身後，輕輕落落地搭在她的肩頭。
手機的畫面上，雲朵被唐一白攬着，顯得特別的小鳥依人。
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