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時代 - 第17章

驍騎校

  聽到四人要走。曾橙放下衣服過來收拾碗筷,客氣的施禮說:「客人慢走,小心雨後路滑,小女子就不送了。」

  四人還了一禮,轉身去了。

  沒走出二十步,就聽得後面急促的腳步聲和黃鶯般的清脆的喊聲:「客人,你們掉東西了。」回頭一看,原來是曾橙追了過來。

  大家停住腳步,曾橙追過來,手裡拿着一顆小金錠子,直接對着彭靜薇說:「這位小姐,這是我在您的座位上撿到的,如此貴重的東西還請小姐收好。」

  在眾人的注視下,被識破了小花招的彭靜薇收起了小金錠,說了聲謝謝。

  目送曾橙離去,劉子光大發感慨:「還真的視錢財如糞土啊,一錠金子可能換好幾十兩銀子呢,君子不欺暗室,這個小姑娘很誠實,不錯。」

  「嗯,這回我信了,這個女孩子,不穿好衣服不打扮就比姐姐好看了,就只比我差一點點了。人品還這麼好,回頭多送她們兩袋米,算是我送的。」

  大家一邊議論一邊走路,迎面跑來幾匹馬,雖然是體格矮小的川馬。但是馬上的騎手可是威風的緊,軟帽上戴着紅絨球,黑色的勁裝,把馬打得如飛一般從四人旁邊奔過,馬蹄子踏起的泥點濺了他們一身。

  二小姐大怒,衝着騎手的背影罵道:「遭瘟的奴才,趕去投胎啊!」船長看着這幾匹馬說:「咦,這好像是馬家財主的家丁啊。肯定是衝着曾家母女去的。」

  劉子光身上被濺了泥點本來就恨窩火,再聽說是想強娶民女的馬家之奴才,更是無名火起。招呼眾人:「走,回去看看。」

  第二卷

京城

第三章

打魚殺家

  不用問,馬家的幾個奴才肯定是去找曾家母女的麻煩去的,所以彭家姐妹和船長都對劉子光的提議非常的贊同,幾個人快步沿原路返回。

  到了茅草屋跟前,果然見幾個惡奴正在耍威風,為首一個斜眼傢伙揚着手中一張寫着字的紙大省的吆喝着:「姓曾的你不要不識抬舉,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拿不出錢來就拿你家閨女抵賬。」

  曾橙橫眉怒目站在草屋門口,怒斥道:「我們什麼時候借過馬家的銀子,你們不要無中生有!」

  拿欠條的傢伙得意地笑了,揚了楊手中的紙說:「這麼好看的小娘子腦子怎麼不好使啊,上個月你娘生病抓藥看郎中的銀子是誰借給你的?這上面你自己的親筆簽名畫押你不會不認識吧。」

  「鄰村的教書先生馮先生是借給我二十兩銀子抓藥,怎麼變成你們馬家了?」曾橙想起上個月的時候,母親重病不起。鄰居漁家也都困難得很,只湊到二兩多銀子,根本不夠抓藥的,病可不能拖,幸虧鄰村新來的教書先生馮文才主動借了銀子給她,情急之下,本來不願意接受不熟悉的人幫助得她也只好收下了銀子,當場還用私塾的筆墨寫下了借條,寫明了借馮文才二十兩紋銀,那張紙上分明是自己的筆跡,可是馮文才怎麼變成了馬文才?聰明的曾橙立刻就明白了,「原來是你們故意設計的圈套,那墨水有問題。」

  拿着欠條的傢伙呲牙一笑:「不錯,馮文才就是馬文才,馬文才就是我們家少爺的名諱,今天少爺派我馬福前來,就是想告訴你們一聲,這筆欠賬今個就得收回,你們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有銀子還銀子,沒銀子拿人抵。小娘子你自己說怎麼辦吧?」

  標準的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啊,這種古代版的楊白勞的故事讓劉子光很不爽,他強忍住抽刀子殺人的戾氣,上前說道:「你叫馬福是吧,不就是個二十兩銀子嗎,大爺我給了,回去告訴你們少爺,不要仗着有兩個臭錢就欺負人。」

  馬福斜着眼看了看劉子光,沽了沽對方的斤兩,看打扮是有點身份的人,可是不是本地人,應該是過路的船客,當時心裡有了計較。

  「這位爺,不好意思了,我們少爺放得這筆債是驢打滾的利,現在連本帶利……嗯,我算算啊,現在利滾利一共是紋銀八十兩,你出的起嗎?」馬福是獅子大開口,想把劉子光嚇走。

  「明明是二十兩銀子,這才過了多久就變成了八十兩?就算是高利貸也沒有這樣得道理!」曾橙質問馬福。眸子裡已經隱約有了淚水.

  「切,我們馬家本來就是靠放貸起家的,利息多高都在情理當中,不信這個邪你盡可以到淮安縣去擊鼓鳴冤啊,看縣太爺怎麼打你的板子!」不管是驚官動府,還是私下解決,馬家都有十成的把握,對付兩個無依無靠的窮苦漁民,那還不是三隻手指捏田螺——穩拿。

  「不就是銀子嘛,我給了!」劉子光把手伸到二小姐跟前「拿銀票來。」因為劉子光身上的銀子帶得不多,知道彭靜薇這個小財迷身上總是金子銀子的帶的很多,所以直接找她要錢,不過在外人看來,好像二小姐是劉子光的丫環一樣,因為當前形勢需要一致對外,二小姐還是很配合拿出一張銀票,拍在劉子光手裡。

  劉子光拿過銀票看了一眼,直接塞到了馬福手裡:「馬福你看好了,是一百兩銀票,爺爺認了!安徽日升昌票號的銀票哦,那多出來的二十兩也不用你找錢了,你們馬家和曾家母女的賬就一筆勾銷了。」

  馬福大怒,還真有那不開眼的敢和馬家做對,手裡拿了銀票卻把欠條收了起來,拿斜眼瞄着劉子光說:「朋友,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呢,我不管你是哪條道上混得,今天這個事情你要是管了,恐怕要替自己惹下了大麻煩,淮陰馬家可不是善相與的,銀票我笑納了,只當沒見過你們,放你們一馬,就此散去吧。」後面幾個家丁也跟着把拳頭指節捏得啪啪響。威懾着劉子光他們。

  「見過無賴的,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你們獅子大開口要八十兩銀子我們也忍了,可是拿了錢還不清賬,未免太無恥點了吧?」彭靜薇忍不住跳出來質問馬福。

  馬福剛想還嘴,劉子光插了過來:「很好,一百兩我們不要了,全當是給你的喪葬費了。」「什麼喪葬費?」馬福還沒明白過來,就被劉子光一腳踹飛了,直挺挺落到泥地里,滿頭滿嘴的污泥,狼狽不堪,兩個家丁趕忙過去攙扶,另外兩個不知好歹的家丁揮起馬鞭來打劉子光,也被劉子光兩腳踢翻,那邊馬福已經站不起來了,劉子光的力量比較大,估計肋骨已經被踢斷了。

  劉子光最近走的是斯文路線,沒有佩刀帶劍,只是在靴子裡掖了把長匕首,這會正抽出匕首,走上去提起馬福的一條腿,準備把他的腳筋挑了。

  「不可。」彭靜蓉急忙阻止住劉子光,這裡不比鐵廠,隨意犯下重案肯定會有麻煩,再說就算殺了這幾個人也只能給曾家母女帶來更大的麻煩。

  劉子光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惡狠狠的拿着匕首在馬福的腳上比劃了幾下,然後從他懷裡搜出了欠條,接着又把他丟到了爛泥里,「這麼多喪葬費你也受用不起,除了給曾家母女還債,剩下的給你們幾個看郎中去吧。如果讓我知道你們還敢來找麻煩,我一定把你們馬家給滅了。」忽然看到了身上的泥點,又想起了剛才被他們縱馬濺髒衣服的事情,威逼着馬家的家丁全部都在泥里打了好多滾,才放他們走。

  馬福已經痛得說不出話來,,剛被家丁架到了馬上,就被劉子光扯了下來,「沒素質的傢伙們,不許騎馬,牽着馬走!」幾個泥猴子一樣的家丁只好背着馬福,牽着馬蹣跚着離開,一個膽子大點的家丁問道:「敢問幾位是何方神聖,我們回去也好給少爺交待。」

  「回去告訴你們少爺,我們是利國鐵廠彭家的人,想找回場子的話,不管是徐州府還是淮陰縣,一概奉陪。」二小姐對於這樣的場合的發言機會那是絕不錯過。

  家丁們灰溜溜的走了,曾橙急忙過來道謝,對着劉子光道了一個萬福,劉子光連連擺手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是應當的云云。把欠條還給了曾橙。

  這時候連一直在屋裡的曾夫人也出來道謝了,原來她大病初癒,不能見風,所以輕易不出屋,只見曾夫人臉色蒼白,面龐生的和女兒很象,都是精雕細琢的五官,只是歲月滄桑留下了許多痕跡,雙鬢已經有點發白了,她給劉子光他們道了一個萬福。劉子光急忙拱手還禮,彭靜薇在後面趴在姐姐耳邊說:「你看曾夫人的姿勢如此優雅,儀態萬方,就是朝廷命婦也不過如此吧。」

  經過這個事情,雙方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曾橙泡了一壺雪水煨的茶水招待他們,坐着敘話,說起着馬文才,那真是淮陰縣的一霸,他爹早年靠放高利貸發家,現在經營着幾家賭場,還霸占了洪澤湖一片上好的水域,應該就是馬文才到湖上遊玩的時候,看中了曾橙,後來托人送了聘禮過來,直接說馬家要買小妾,當然被曾夫人拒絕了。搶親這樣的技術含量低的事情是馬家不願意做的,所以施展了一個小小的伎倆,趁曾家急需用錢,派了一個西席裝作鄰村的教書先生,化名馮文才借給曾橙二十兩銀子,然後把馮字去掉兩點改成馬字,順理成章就成了曾家的債主,沒錢還債就拉人,誰敢不服就動手打,還不服也有辦法,淮陰縣的公堂幾乎就是馬家開的,打官司之贏不輸。

  幸虧劉子光他們的來頭很大,興許馬家會賣利國鐵廠一個面子,這一段時間不會再來騷擾了。曾家母女無以為報,邀請劉子光一行晚飯再來吃一頓,幾個人算了一下行程時間還算寬裕就答應了。

  曾橙把劉子光一行送出好遠還久久站在小山坡上目送着他們。幾人回船不提。

  再來的時候,就不是四個人了,而是他們後面跟了十幾個隨從抬着轎子,兩乘小轎子沒有坐人,裝的全是大米白面和豆油,豬肉,淮鹽,幾瓶子醬油醋,兩匹細布,住在小漁村買這些東西還是很麻煩的,只有等貨郎走村串鎮路過的時候才能零沽幾個銅板的,整匹的布更是想都不敢想,只能縫縫補補穿舊衣服。一般人家也很難吃到葷油和肉,這些都是劉子光從船上拿的,還有幾盒子上好的胭脂水粉桂花油,都是彭家姐妹自用的上品。一般的小城市根本買不來這麼好的化妝品,特地拿來給曾橙用的。既然她們不收銀子,那就儘量送些實用的生活常用品。劉子光和兩姐妹都是這樣想的。

  一行人走到距離曾家母女的住所還有一里路的地方,隔着小山坡就看一縷輕煙冉冉升起,船長高興得說,曾家娘子已經開始為我們煮飯了呢.可是當眾人越過山坡,卻只看見被燒塌的茅草屋和坐在地上哭泣的母女倆.

  原來那不是炊煙,而是母女唯一的安身之所被焚燒後的余煙.

  第二卷

京城

第四章

三角翼

  劉子光一行人急忙奔過去詢問,原來等他們離開後不久,就有幾個騎馬的蒙面的人跑來往茅草屋上丟了幾個火把,怕雨後的草房不容易點火,還特地澆了一桶油,湖邊停着的小船也被鑿沉了,母女倆拼命阻攔,可是不是幾個壯漢的對手,等蒙面人揚長而去,再拿衣服去湖邊兜水來澆大火,根本一點用處都沒有,就這樣眼睜睜的看着棲身之所被付之一炬。鄰居們都出去幹活了,等到大家看到火光趕來,已經晚了。

  肯定是馬家的惡奴乾的,大家義憤填膺,可是現在放火者已經跑了,即使抓到千刀萬剮也於事無補了,當務之急是安頓好母女倆。劉子光拿出二百兩銀子塞給曾橙,走投無路的母女推辭了半天最終還是收下了,天色已晚,眾人也沒有心情留下吃飯了,把米糧等物分給了附近的漁家,安慰了曾橙母女幾句就告辭了。曾家母女只能暫時到鄰居家的小船上宿一夜,等次日再做打算。

  劉子光他們悻悻的離開,如果不是趕往京城的時間固定,他們幾個還真想跑到淮陰縣找馬家討一個公道,當然在劉子光的字典里,公道的意思就是也放一把火把馬家燒成白地,那才算扯平。

  等我回來的時候再去淮陰縣上你們馬家串門去,劉子光惡狠狠的想。這個世界上不平的事情太多了,只要我看見的,力所能及的,就一定要討一個公道。

  眾人回船,草草吃了晚飯就歇下了,一夜無語。

  次日早早生火開船,加足了煤的明輪船一口氣開過了繁華的揚州,也不做停留,直接順着長江逆流西上,去往京師,眾人站在船邊觀看着浩瀚的長江,心潮起伏,當年清軍入關,勢如破竹,一直打到長江天塹,才被南方各省勤王救駕的軍隊攔住,趁不習水性的韃子軍隊半渡而擊之,大敗清軍,而後乘勝北伐,收復甦北不少失地,終因內部派系鬥爭,宮廷內亂,北伐到了山東就停滯住了,雙方你來我往,反反覆覆,中原一帶戰亂頻繁,民不聊生,鐵廠就是在那個混亂的時候發家的,靠着老廠主的智謀和一幫彪悍的兄弟在亂世中成為一方豪強。

  輪船順着長江一直開,準備從水西門進入南京。

  走到南京北郊的江面附近,船長招呼劉子光出來看風景,長江南岸的直瀆山上,兀立着一座著名的燕子磯。磯石北面,東北和西北三面懸絕於江,只有南面於江岸陸地毗連。因石峰突兀江上,三面臨空,遠望若燕子展翅欲飛而得名。直瀆山高二十丈,南連江岸,另三面均被江水圍繞,地勢十分險要,燕子磯總扼大江,地勢險要,磯下驚濤拍石,洶湧澎湃,是重要的長江渡口和軍事重地。被世人稱為萬里長江第一磯。

  雄踞於山上的燕子磯是觀賞江景的最佳去處。登臨磯頭,看滾滾長江,浩浩蕩蕩,一瀉千里,蔚為壯觀,江面波光粼粼,江帆點點。船長在一旁故作風雅的給劉子光講解,當年太祖皇帝定都南京後,曾微服到燕子磯一游,並留詩一首:「燕子磯兮一秤砣,長虹作杆又如何?天邊彎月是掛鈎,稱我江山有幾多。」長虹作杆,彎月當鈎,燕子磯為砣,欲秤天下,氣魄不凡,不愧是我朝開國皇帝。以後各路文人墨客都喜歡到燕子磯吟詩作對。也算南京一個名士最喜歡駐足的所在了。

  劉子光點點頭,眼角看見彭家姐妹也出艙觀景了,搜腸刮肚的想回憶起一首吟誦長江的詩詞,蘇東坡的《赤壁懷古》恐怕已經出世了,一時間還真想不出其他名句了,真是可惜了這景致。

  不過眼睛銳利的劉子光很快就發現了有意思的事情,他指着燕子磯上面問船長:「名士們吟詩還要背着大風箏嗎?」眾人隨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見磯石上有幾個人影,其中一個身上背着一個巨大的三角形風箏。幾個人站在那裡好像在觀測着什麼,然後三角風箏向後退了幾步,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

  、

  「他們在幹什麼?」彭靜薇拉着姐姐的衣袖問,可是這次見多識廣的彭靜蓉也有點莫不着頭腦,這難道是……

  「飛人。」劉子光和彭靜蓉一起說出這個詞,話音剛落,只見燕子磯上突然衝出一個人影,懸掛在一片長三角形的風箏下面,只向長江衝去,大風箏衝出了燕子磯,盤旋在空中,下面一個人開心的大喊着,惹得長江上所有的船家都在張望他。

  無動力三角翼啊,沒想到明朝人的體育運動這麼發達,劉子光很吃驚,全船的人更加震驚,人居然能像鳥一樣飛行,實在是顛覆了他們心中所有的觀念,所有的人都注視着那個大風箏,江面上一片叫好聲,船長派人迅速拿來幾個千里鏡給劉子光他們用。

  透過千里鏡觀察,能看到那個大風箏是用什麼細密的布料做的,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支架,有幾根繃直的線把整個風箏固定住。下面的人手和腳都搭在架子上,身上穿着緊身的勁裝,臉上還帶了一個玻璃做的眼睛罩子。那人手邊有幾條繩索,不時地拉一下,好像是控制飛行方向用的。很專業嘛。不知道京城裡有沒有賣的,一定要搞一個玩一玩,這個東西在二十一世紀都是高級俱樂部裡面的玩意,價格昂貴,一般人根本玩不起。劉子光一邊看一邊想。

  風箏飛到了劉子光他們船的上空,那個飛人還得意地給他們招着手,彭靜薇開心的跳着腳回應,嘴裡嚷着:「好玩,我也要玩。」

  忽然一陣橫風吹來,那個大風箏在天空中亂翻了幾下,一邊的翅膀被風吹折了,好像失去了控制,開始胡亂的盤旋,那個飛人也手忙腳亂起來,最後在滿江面的驚呼聲中,秤砣一樣掉了下來,一下子栽進了江里,大風箏沒有什麼浮力,在水面上隱現了幾下就沉了,那個飛人也消失在江里。

  劉子光他們的船距離失事的大風箏最近,劉子光大喊:「快下水撈人!」船上的幾個會水的船工衣服都沒脫就扎進了江里,彭靜薇也跟着大喊:「別忘了把風箏也撈上來哦。」

  明輪船緊急熄火停船,放下了小舢板,船工們不時地浮上水面換氣,再一個猛子紮下去,終於在船上眾人焦急的等待中,把飛人撈出了水,搭進山舢板里,再送上大船的甲板,船工們繼續打撈大風箏。

  飛人沉在江里已經有些時間了,肚子都鼓起來了,看樣子喝了不少水。船長親自過來救護。先檢查了飛人的口鼻,看有沒有淤泥雜草,然後船長一腿跪着,另一腿屈膝,將飛人腹部放在屈膝的大腿上,一手扶着飛人的頭,將他的嘴向下,另一手壓在背部,一下下壓出飛人肚子裡的江水。

  肚子裡的水被壓出來了,可是飛人仍然在昏迷,船長探了探他的呼吸,搖了搖頭說:「已經沒氣了。」

  剛才還活蹦亂跳,漫天盤旋的飛人居然淹死了,真是太可惜了,這樣的人才可不能輕易的死掉,劉子光很不甘心,沒氣了可以做人工呼吸嘛!總之一定要想盡辦法把人救活。

  揮手叫了一個大個子的馬弁過來,這傢伙人高馬大,西域人士,忠心勇猛,當然最主要的是肺活量夠大。

  「你,捏着他的鼻子,托着他的下巴,嘴對嘴的吹氣,吹完一口氣,鬆開鼻子一下,我來幫你按壓他胸部。」劉子光命令馬弁。

  馬弁對命令毫不遲疑的執行,別說是嘴對嘴的給一個男人吹氣,就是給老母豬吹氣,只要是劉將軍的將令,也要絕對的執行。決不含糊!

  把飛人呈仰臥姿勢放倒,馬弁跪在一旁,捏着飛人的鼻子,托着飛人的下顎,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撅起從來沒有刷過牙的臭嘴,嘴對嘴的把氣吹了進去。吹完一口氣後,把嘴挪開,同時鬆開捏鼻子的手,劉子光在另一側按壓一下飛人的胸部,幫助他呼氣。根據劉子光的口令,每做一次喊一聲一二三,保持每三秒鐘一次的頻率。如此有規律地反覆進行了幾分鐘,然後加快了速度,終於驚喜地發現,飛人有了呼吸。

  圍觀的船工們還沒見過這樣救人的方式,嘖嘖稱奇。劉子光看到飛人渾身濕透,體溫很低,吩咐人把他送進船艙,脫下濕衣服,用被子捂起來,再讓廚房做點薑湯給他喝。

  飛人雖然有了呼吸,但是還在昏迷中,任由船工抬下去了。

  這時候大風箏也被打撈出來了,眾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這個東西上面,大風箏的骨架是用纖細堅硬的鋼條和堅韌的竹子做成,主要部分是用極其密緻的綢子做成,細細的鋼絲擰成的繩子一頭固定在風箏正中一個象桅杆一樣的東西上,另外一頭固定在風箏各處,把整個風箏繃起來,形成一個堅固整體。下面是竹子做的兩個架子,前面的作為扶手和操縱杆,後面的搭腳用。可是整體構造還是抗不住紊亂的氣流,所以一側被強風折斷。

  真是奇思妙想啊,眾人驚嘆着,帶着朝聖的心情在大風箏上撫摸着。「我們可以把它畫下來,回去仿造啊。」彭靜蓉說,看來大小姐心中也沒有知識產權的概念啊,不過這確實是個好辦法,畫工最強的還是大小姐,當下彭靜薇吩咐丫環秋香趕緊拿炭筆和紙張來。

  秋香答應一聲下艙去了,一個船工此時從艙里出來,稟告劉子光:「將軍,落水之人醒了,讓小的來請救命恩人去見他。」

  不是吧,老子救了他的小命,不來拜見我,還這麼擺譜得讓我下艙去見他。這個飛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劉子光詫異的想。

  龐大的飛艇上掛着許多三角翼,一聲令下,無數傘兵從天而降,是不是很拉風.

  第二卷

京城

第五章

飛行器中的好小伙

  飛人是個年輕的小伙子,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唇紅齒白,嘴唇上一層淡淡的絨毛,看樣子保養得很好,應該是個富家公子,不過這小子舉止卻很粗俗,斜躺在船艙的床上,身上捂着被子,剛清醒就表現出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看見劉子光進來很隨意的一擺手,示意劉子光坐下。

  「阿是你救了本公子?」少年大大咧咧的問,一嘴南京方言。

  劉子光倒不是個拘禮的人,毫不在意的在一旁坐下,也很隨意的答道:「就是我,你在天上飛的不錯啊,可惜水性差了點。」

  「我洪福齊天,不會輕易死的,不過你救了我,我還是要賞賜點東西給你。」說着在自己脫下的濕衣服中摸索了一陣,拿出一個碧綠的東西拋給劉子光。

  劉子光伸手接住,定睛一看,好一塊無瑕的翡翠玉佩,通體碧綠沒有一絲雜色,圓形的玉佩上浮雕着一隻精緻的鳳凰,手工精湛,每一根翎毛都雕刻的細緻入微。看樣子價值不菲。劉子光對着舷窗外的亮光看了看翡翠的透光性,很不錯,內部也沒有任何雜質。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劉子光滿意的把翡翠揣起來,問飛人少年:「公子家的從人想必很着急了,我安排個小船送你上岸如何?」

  「不急,聽聲音你們這是一艘明輪火船吧,給我拿套乾衣服來,我要看看蒸汽機。」少年倒是一點沒拿自己當外人,劉子光喊過來一個馬弁,讓拿自己一套乾淨的衣服過來,不一會馬弁送進來一套衣服就出去了,劉子光也起身準備出艙讓少年換衣服,少年卻詫異的說:「怎麼沒有人服侍我更衣?」

  劉子光鼻子差點氣歪,這位大少爺還真不客氣,居然要人服侍更衣,當即回了一句:「船上都是些粗人,不會伺候人,你還是自己穿吧。」少年無奈,只好揮手讓劉子光出去,自己穿衣服。

  劉子光聳了聳肩膀,出去了,沒看到少年從被子裡爬出來,身上穿的明黃色的大褲衩子。

  來到甲板上,看見有一艘快船已經靠在了他們船邊,原來是那飛人少年的長隨已經趕到,四個臉色白淨沒有鬍子的家人客氣的給眾人到過謝,便匆匆的跑進船艙服侍少年穿衣服去了。

  過了好半天少年才打扮停當走出船艙,這時候明輪船已經點火啟動了,少年的快船在後面跟着。少年年紀小雖小但是個頭已經比較高了,只是比較單薄,索性古代的衣服都是款大型的,所以穿着劉子光的衣服倒也有模有樣。

  少年頤指氣使的要到機房看看,正好劉子光也沒見過船上的蒸汽機,就一起陪他下去了,機房在船底,連着煤倉,空氣污濁,熱浪滾滾,到處污穢不堪,一般高級船員都很少下來的,那少年確興趣盎然,絲毫不在乎這麼齷齪的環境,到處摸摸看看,光着脊樑的船工掄着大掀往爐子裡送炭,火門一下子關上,一下又打開,劉子光看了一會覺得也沒什麼意思,剛要上去,聽到少年說話了:「看起來是利國鐵廠出的蒸汽機,可靠性是很高,爐壁和管路都很堅固耐壓,可是重量太大,裝在船上影響速度,反而不如武昌造船廠的蒸汽機大小恰到好處,重量比利國廠的輕了許多。所以說做民船還是用武昌的,兵器上用嗎,還是利國的好,可靠性高。」

  原來還是個科學少年,天上飛的,水裡跑的都很熟悉啊。

  在機艙里查看了一番,兩人回到甲板上,,少年的長隨正在把損壞的大風箏往他們的快船上搬,劉子光好奇的問:「這個三角翼飛行器是你設計的嗎?」

  「什麼,你叫他三角翼飛行器,這個名字有意思,我叫他飛天神翼,名字很擺吧?不錯,這個神物就是本公子親自設計製造的,這位兄台有什麼指教嗎?」少年回答。

  「飛天神翼,名字是很拉風,不過沒有動力全靠氣流推動未免太落後了,要是加個螺旋槳就好了。」對於科學少年,劉子光還是很佩服的,真誠的提出超前的看法。

  「螺旋槳是什麼東西?」少年有點納悶。

  「就是個能不停旋轉的東西,用機器帶動,能往後面吹風,把你的飛天神翼吹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比如從南京飛到揚州什麼的。」劉子光純屬沒吃過豬肉,只見過豬跑,不過形容的也蠻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