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時代 - 第19章
驍騎校
三位小姐站在廊子裡觀戰,彭靜蓉關切地說:「刀槍無眼,點到為止哦。」另外兩個小丫頭在一旁唧唧咕咕說着什麼,看樣子是在下注賭輸贏了。
國公爺以一個軍旅老手的眼光仔細觀察眼前的對手,細腰乍背,眼神凌厲,太陽穴並未內陷,手指細長,指關節也沒有練拳留下的痕跡,走起路來下盤不夠紮實,應該不是個長年練武之人,可能是天生神力,好勇鬥狠,才能在戰陣上大出風頭,一力降十會,這樣的人在戰場上還是滿吃得開的,不過遇到武功高強的對手,一個四兩撥千斤就完蛋了。年紀輕輕就當上鐵廠衛隊的副將,對於年輕人未必是一件好事,應該給他吃點苦頭,讓他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打定了主意,對劉子光招呼了一句:「進招吧。我讓你三招,三招以後我再進攻。」
就在他觀察劉子光的時候同樣也被對方觀察,自從被改造以來,劉子光似乎有了某種感應能力,可以探測對手的戰鬥力,劉子光的所有對手當中,戰鬥力最強的應當屬宋青峰,絕對是武林高手級別,大約能相當於尋常武士五十人的戰鬥力,可是在他面前也只是一個回合而已,眼前這位國公爺和宋青峰走得不是一個路子,屬於標準的戰將,弓馬嫻熟,力能舉鼎,還能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為將多年形成的威壓,或者說是一種氣場,傳遞給劉子光的信息是:這個對手雖然厲害,但是並不是很難對付。
劉子光假惺惺的謙讓,古代人就是這樣,即使是武人,也要講究禮貌客氣,尤其是比武的時候,不但清對方先動手,還要事先聲明讓個一招半勢,與其說是客氣,還不如說是顯示自己武功高強。
國公爺的身份年齡都比劉子光高,所以還是由劉子光先動手,他看看手中的刀,金桃木皮條編織的刀鞘,精雕細琢的白玉刀柄,一按繃簧,一聲脆響,長刀出鞘,如同一泓秋水。迎着光線,還能看見刀身上的花紋。
「好刀。」劉子光也算用過幾把刀的識貨之人。這把刀不但鋼口甚好,刀裝也價值不菲。
「那是自然,本公是愛刀之人,看來劉將軍也是同道,這樣吧,如果你能接我十招,這把白虹送與將軍了。」爺把愛刀當作彩頭,看樣子是勝券在握了。
「如此甚好,國公爺看好了,我要出招了。」有賭注引誘,劉子光決定讓國公爺輸的心服口服。他把刀鞘掛到身後的樹杈上,單手持刀,擺出進攻的架勢。
「來吧。」國公爺依舊站在原地,刀在鞘里並未拔出。好整以暇,悠閒自得。
『是你輕敵的,到時候丟了面子別怪我了。『劉子光心中暗想,身形一閃,鬼魅般撲向國公爺,只是一眨眼的時間。
國公爺雖然沒有拔刀,但是眼睛一直盯着劉子光,他完全有把握在一瞬間出刀並且制服對手,論誰的刀最快,整個京城幾十萬大軍里,國公爺認第二,就沒有人敢當第一。
可是這一次他失算了,看見對方的腳步動了,可是動的也太快了些,完全不是正常人的速度,根本看不清人影,只能看見一道白光,然後對手就已經到了面前,而他手裡的白虹刀已經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而自己,甚至還沒來得及把刀完全拔出來。
台階上站着的三位小姐,本來還興致勃勃地打算看幾百回合呢,可是沒等她們回過神來,比武已經結束了,劉子光笑嘻嘻的把刀架在國公爺的肩膀上,雖然距離脖子還有兩寸距離,但是威脅性已經不言而喻,而國公爺手上的刀,才拔出來三分之一!
「劉某謝謝國公爺賜刀。」劉子光等觀眾看明白輸贏,才把白虹刀收回,沒有轉身,隨手向後一擲,長刀飛出,正好插進刀鞘,光是這一手,就足夠眾人驚嘆了。
國公爺哈哈大笑:「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是公輕敵了,這把白虹刀就送與將軍了,要用雞油和羚羊皮擦刀,寶刀更要好好保養,回頭讓下人給你送二十張羚羊皮擦刀布過來。」
是個豪爽的真英雄,輸了就是輸了,不生氣也不耍賴。劉子光真心誠意地抱拳道謝。
不過國公爺不打算就這麼放過劉子光。「今天不去校場比試馬上功夫和長兵,我們可以再比一下箭術嘛。園子不大,我們就不比什麼百步穿楊了,比比誰射得更准,更巧。」
劉子光當然不會敗國公爺的興致,就當是在公園打氣球贏東西了。
果然,國公爺又拿一張寶雕弓作為賭注,不過這一次國公爺先射,他讓人在兩座假山的山峰之間懸一條鐵絲,然後掛上十枚銅錢。銅錢迎風輕輕擺動。眾人看得奇怪,只有徐曦媛知道哥哥又要顯擺箭穿金錢的本領了。
說起射箭的功夫,不但要射得准,還要射得遠,所謂的強弓硬弩,不是一般人能拉得開的,國公爺家裡各種類型的弓都有,先拿出來的是兩把比較短的騎弓,配用的鵰翎箭相對也比較短。拉力適中。免得射出太遠太勁,傷了外面的人。
國公爺先拿了一張短弓,大拇指上套了一個碧綠的板指,取了一支箭,張弓搭箭,隨意的瞄了一下就射了出去,正中銅錢,而且是從銅錢的方孔里穿進去,第一箭射出,銅錢帶動鐵絲劇烈擺動起來,國公爺依舊不緊不慢的發射着,就這樣連發十箭,箭箭命中錢眼,弓弦經過調整,不至於力量過大,正好使箭杆卡在銅錢上。
好精湛的箭術!眾人紛紛鼓掌。國公爺頷首微笑不語,這可是他的保留節目了,在這個場地上表演了不少次,駕輕就熟。
國公爺微笑着把弓交給劉子光,示意他射,這時候下人已經爬上假山,把鵰翎箭都取下來了,依然是十枚迎風搖晃的銅錢,方孔里透射着黃昏的夕陽。
劉子光接過短弓,先搭上一支箭,瞄了一會,猛地一松弦,眾人聞聲看去,只見羽箭插在假山上,距離銅錢沒有一丈也有八尺遠。
眾人噓噓連聲,這個箭術也太差了點吧,剛才還因為賭輸有點垂頭喪氣的徐曦媛更是哈哈大笑了起來。「這就是你們鐵廠衛隊副將的箭術?連玩彈弓的小孩子也比他強啊。」國公爺也捋着鬍子笑起來。這個年輕人看來靠的就是一個快字,但是就射箭來說,完全就是個門外漢。找回點面子,還是值得高興的。
可是接下來的情況就讓他們大跌眼鏡了,劉子光右手伸出,在漁服里夾了三支箭出來,把弓放平,三箭齊發。然後又是三支箭,稍加瞄準就放了出去,連發三輪九箭,也是箭箭穿錢。最後搭上三支箭,稍微分的開些,拉滿了射出去,中間的一支箭正中最後一枚銅錢,另外兩支箭分別命中鐵絲的兩端,把鐵絲射斷,一串鵰翎箭串着銅錢落到了地上。四下一片寂靜,一些下人們都驚的張大了嘴合不上了。
「好箭法!」國公爺最先喝彩。這確實是無與倫比的箭術,國公爺只聽說過一些蒙古族的神箭哲別能達到這個三箭齊發的水準。他不知道的是,劉子光的箭術就是跟一位蒙古哲別學的。
「見笑了。」劉子光放下寶弓。四下拱手。
三個小姐也傻眼了,彭家姐妹知道劉子光刀法出眾,不知道他的箭術造詣也是如此之深,徐媛慧再次賭輸,而且輸的很不理解,怎麼天下還有箭術比國公哥哥還好的人。簡直不可思議。
「箭術好,還要能開得硬弓才行啊,來人,取我的硬弓來。」國公爺還要繼續比。
第二卷
京城
第九章
寶弓
.烈酒
不一會,幾張硬弓拿到,國公爺拿起一張隨意拽了一下說:「這個是六石弓,一般的強弓手就用這個,雖然是普通的步弓,可是用料非常講究,干,角,筋,絲,膠,漆六材來自天朝各地,用料非常講究,你先試試這個吧。
經過剛才的比試,國公爺已經認定劉子光是技巧型人才,既然輸了兩場,就要在力量型比賽上找回面子。六石弓已經不是一般人能隨意拉開的了。一石相當於九十四斤,六石弓就是五百六十四斤的硬弓。如果劉子光拉不開,那國公爺就可以輕鬆的拉幾個滿弓,完勝這一場,如果劉子光能拉開這張弓,沒關係,國公爺還有後手,比這個強的弓還有好幾張呢。
果然,劉子光輕鬆的拉開了六石弓,對他來說,和拉只有一根彈簧而且拉了七八年,已經松松垮垮的拉力器差不多。簡直就是小兒科。
眾人看完劉子光拉弓,又眼巴巴的看着國公爺,國公爺有點出乎意料,這個小子還有點力氣的嘛,沒關係。「來人,拿我的西洋夷弓來給劉將軍見識。」
早就等在一旁的下人捧過來一張極大的弓,劉子光拿起來比劃一下,立起來比他高一個頭,大概有兩米長,西洋的舶來品,大概就是帝國時代遊戲裡面的英國長弓吧,羅賓漢用的那種。
國公爺繼續講解:「這把西洋夷弓,據說是西洋諸國家的神兵利器,能貫穿六紮鐵甲,用這個弓的弓手,都是精心挑選的身高臂長的大漢,即便如此,這些弓手還是因為長期拉弓,導致脊骨扭曲,此弓力道可見一斑,弓身和天朝的弓有所不同,是單體弓,優良的紫杉木製造,本公部下弓手,能拉開此弓的可不多見,劉將軍你可要仔細了。」
劉子光心說不就是一把英國弓嗎,說得這麼玄乎,今天我還非把它拉開十幾次不可。當下握住弓身,右手鈎住弓弦,猛然發力,一下子就把弓弦拽到了耳根下,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硬麼。劉子光索性變換手形,繼續向後拉,象拽拉力器一樣把長弓拽開,只聽「啪」的一聲,弓弦斷了,被極度彎曲的紫杉木弓身強勁的反彈,發出嗡嗡的聲音。
「好神力!」國公爺禁不住讚嘆,其實內心也在滴血,輾轉了很多次才弄到手的西洋夷弓就這麼被拉斷了。但是表面上還裝出毫不在意的樣子。招呼下人繼續拿弓。不過這次事先交待了兩句:「小劉啊,你的神力本公已經領教了,這把弓可是本公的心愛之物,由王府專門的工匠歷經六年製成,你拉開就成了,切莫再拉斷了哦。」
劉子光急忙賠不是:「在下知錯了,一定愛惜。」觀看手中這把新獻上來的寶弓,弓身用拓木製成,上面金箍玉角,十分精美,連握手處纏的絲線都與眾不同,握持的時候非常舒服。
這是一把典型的雙曲反彎複合弓,用料及其考究,甚至連原料的採取都要講究合適的時間,六年時間作一把弓,光是人工,就價值不菲了。劉子光沒有故意毀壞別人愛物的惡習,小心翼翼的拿起這把弓,用很輕的力氣,試着拉了一下,居然只拉開了一點。
一旁的國公爺哈哈大笑起來「小劉你不行了吧,要知道這把弓可是十六石力,就連本公我,也是勉強才能拉開一兩次而已。」
這麼硬的弓啊,既然拉不開還有什麼意思,當拉力器啊,這個國公爺的腦子構造果然不同凡響,劉子光再次拉弓,不急不慢的把這把十六石力的硬弓拉成了滿月,還順便站了個弓箭步,做出射鵰英雄傳裡面黃日華的彎弓射大雕的拉風姿勢。拉完了還不放手,又接連拉了六個滿月,臉不紅,氣不喘。平靜的把弓還給國公爺。
國公爺卻不接,撫掌大讚:「既能百步穿楊,又能開得硬弓,這把寶弓非你莫屬了,放在我府里也是難遇知音,委屈了這把弓了。」
劉子光急忙推辭:「這如何使得,君子不奪人所愛,這把弓確實是一件神兵,在下萬萬不敢要。」
國公爺佯怒:「怎麼,劉將軍看不起我國公府麼,我魏國公徐曦勇一言九鼎,沒有送出去的東西再收回的道理。劉將軍還怕要了一把弓就能讓我國公府破產不成。」
本來劉子光就是假客氣,聽了這話就不再謙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那個…配套的箭能給兩壺麼?」
國公爺再次哈哈大笑:「果然爽快人,來人,取我專用的鵰翎鋼鏃追風箭來,三棱的,鳴笛的,薄匕的,每一種都拿一壺來,把那把騎弓和白虹寶刀一併包了,回頭送到劉將軍下處。天色不早了,本公備了薄酒給彭家妹妹和劉將軍接風洗塵,今天不醉不歸。」
國公爺今天非常高興,猛將之間總是猩猩相惜的,在酒席上,彭靜蓉試着問起兵部欠款的事情,國公爺把胸脯拍的通紅,說包在自己身上,上好的女兒紅一壇一壇走馬燈一樣的上,倒在杯子裡酒色橙黃清亮,酒香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甜、酸、苦、辛、鮮、澀,六味俱全。國公爺酒興大發,一連幹了十八杯,連彭家姐妹也淺酌了幾杯,徐曦媛也喝了小半壇,只有劉子光捏着鼻子也喝不下去,這個不就是做菜用的黃酒麼,沒有白酒那麼有勁,也沒有啤酒那麼清新甘爽,劉子光實在喝不下去,喝了幾口就推辭說不行了。
國公爺終於找到了強項,「不能喝酒,還算男人麼?哈哈哈。」又連幹了三杯,顯示自己過人的海量。劉子光一撇嘴:「江南女兒紅,是女兒喝的酒吧,我只喜歡喝北方的白酒。那才是真正男人的酒。」
「噢,小劉還有如此雅興。早說嘛,我府里別的沒有,良馬,嘉兵,美酒,那是應有盡有。來人,取河北的衡水老白乾來!」
一罈子高度白酒衡水老白乾送到,打開泥封,嗆人的酒味噴出,幾個小姐一起在鼻子旁扇風,彭靜薇還說:「咦,這不是我爹爹鐵甲戰車裡面的燃料麼,怎麼拿來當美酒了。」
「對了,就是這個,這個才夠勁。」劉子光不等丫環動手,自己倒了一杯,呲着牙喝下來,還意猶未盡的咂咂嘴,拿過一個盛菜的淺口碗,把菜倒到另外一個盤子裡,又倒了滿滿一碗,一飲而盡,感覺一道火線從喉嚨一直流到胃裡,然後在胃裡燃起熊熊烈火,烈酒,絕對的烈酒,六十五度是肯定有的,點火就着啊,這才是男人的飲料。
劉子光趕緊撕了一條鹽水鴨腿大塊朵頤起來,吃着吃着,不知不覺腿就搬上了椅子,兩年蹲在地上吃飯的習慣使他不太適應坐椅子了。
看到劉子光粗俗的舉動,國公爺不但不生氣,還挑起了大拇指「好!真性情,真英雄!來人,給利國城下的大英雄取海碗來。」
今天這個酒喝大了,國公爺還摻了酒,喝了三壇女兒紅,一壇老白乾。劉子光只多不少,整整五壇老白乾。簡直就是把白酒當啤酒喝了,還是不要錢的啤酒,幸虧都是小罈子,不然就是清水,也要撐壞肚子。
喝到後來,國公爺已經大醉了,發了很多關於朝政的牢騷,什麼閹黨當道,居然讓他這樣的世襲國公,超級猛將去當孝陵衛指揮使,北方有戰事不能參加,只能替歷代先皇守靈,真是空費一身武藝,報國無門。
聽到哥哥開始發牢騷,徐媛慧急忙讓眾下人退下,愁眉苦臉的對彭家姐妹說:「不怕姐姐們笑話,如今的國公府不比以前了,別看家兄牛皮吹得響,其實他的話只有在孝陵衛里還有點用,兵部根本不會買我國公府的帳,現在的朝廷,都是九千歲的門生子弟在當政,就連這府里,也不知道有多少東廠的探子。」
十五歲的小女孩說出這樣不符合年齡的一番話,讓彭家姐妹明白,如今的京師,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京師了,這一百萬兩欠銀,恐怕難度比想象的還大。
國公爺終於醉倒了,如同一灘爛泥一樣臥在地上,徐曦媛嘆了一口氣說:「家兄好久沒這麼暢快的醉過了。」然後喚來幾個下人,扶國公爺進房休息,另外讓廚房燒醒酒湯。
劉子光非常鬱悶,因為他喝不醉,他不知道體內已經有了一種特殊的酶,可以分解酒精,喝了那麼多老白乾還象沒事人一樣,說話利索,走路自然,還熱心的幫着下人抬國公爺。沒注意幾個小姐看着他的目光已經象在看怪物了。
彭家姐妹今天就住在國公府里,但是並沒有為劉子光安排客房,所以他只能去南京的煉鋒號下榻。鐵廠的從人已經在另外的席上吃飽喝足了。現在陪着劉子光回煉鋒號。
告辭了出來,劉子光看見夫子廟一帶依然是燈火闌珊,熱鬧不凡,劉子光問陪同的煉鋒號三掌柜:「秦淮河上還有什麼好玩的麼?現在。」
三掌柜也是個年輕人,心說劉副將到底是鄉下人,沒見過世面,要在外府拿現在肯定是睡覺的時間了,可是這裡可是京師,夜生活才剛開始呢。
「回副將,這十里秦淮,全靠夜晚的生意,達官貴人,販夫走卒,都喜歡掌燈以後到這裡的臨街酒樓或者河裡的畫舫上聽曲喝酒,順便眠花宿柳,倚紅偎翠。」一邊說,三掌柜還一邊淫笑了一下。剛才已經聽說這位副將千杯不醉,男人嘛,喝了酒當然要去亂一下下嘛,天經地義的。
三掌柜用自己猥瑣下流的想法揣測着劉副將的想法,其實劉子光想的是歷史傳說中的秦淮八艷,具體哪八個說不出來,反正什麼董小菀,柳如是之類的名字是如雷貫耳。好不容易來了一次,說什麼都要看看去。
「三掌柜,頭前帶路,去最有名的畫舫,本將要見識一下秦淮風光。」劉子光噴着滿嘴白薯干酒味說。
第二卷
京城
第十章
亂世佳人
三掌柜問:「劉副將,咱們去大亂還是小亂?」劉子光納悶道:「什麼大亂小亂,這裡很亂嗎?爺不怕亂,再亂能有十萬清軍亂起來那麼亂?」說着還拍了拍腰間新到手的白虹刀。
後面的鐵廠隨衛也跟着咋呼:「大亂,老子們要去大亂,越亂越好!爺們什麼場面沒見過。」
三掌柜急忙解釋:「所謂大亂小亂,是秦淮河上青樓的名字,全稱是亂世佳人,大亂是建造在岸邊的酒樓青樓一體化娛樂場所,喝酒聽歌賭錢以及和姐兒談心,統統都有,只要有錢,就沒有玩不出來的花樣,正所謂大亂。小亂是同一個老闆開得一艘畫舫,好大一座樓船,整夜的燈火通明在秦淮河上游弋,因為容的客人不如大亂多,所以稱為小亂,但是奢華程度比大亂是由過之而無不及,京師如今風頭最健的名妓董小宛就在小亂上唱曲,這小亂可不是一般人能上的,必須要有貴賓牌,還不許下人跟進去,一夜光是吃酒聽曲的銀子,就夠我這樣的人半年的薪水了。」
說到董小宛的時候,劉子光觀察到三掌柜的眼神迷離了一下,董小宛啊,可是把順治皇帝都迷的神魂顛倒的江南美女,難怪三掌柜這麼痴迷,我一定要去見識一下。
「三掌柜,你說的那個貴賓牌,咱們煉鋒號有吧。」按理說,煉鋒號這樣的大型連鎖企業,也是場面上混得,這種東西應該有。
果然,三掌柜從口袋裡摸出一塊玉牌,上面雕刻着亂世佳人四個字,下面垂着粉色的絲絛。「回副將,小號里確有一張貴賓牌,可是花了大力氣才搞來的,小亂不比大亂,不是有錢就可以進的,一般來說,只接待達官貴人,尋常商賈拿着銀子進也會被趕出來的。另外,這一張貴賓牌只能讓一個人進,您看這......」
「只能進一個人啊,三掌柜你常年在京師,肯定不希罕再去,至於弟兄們嘛,去大亂好了,所有費用算我身上。」劉子光讓衛士把自己的錢包拿出來,取出銀票,拿了一張一千兩的遞給鄧肯,讓他帶隨衛們去大亂玩。自己跟着三掌柜去小亂見世面。
人馬一分為二,鄧肯帶着一幫漢子興致勃勃地進了大亂,三掌柜帶着劉子光去了大亂門口的碼頭,小亂已經在秦淮河裡慢慢游弋了,後來的客人只能乘坐專門的小船追上去登上畫舫。,碼頭上驗看了貴賓牌以後,劉子光上了小船,三掌柜又特地交待了一句:「劉副將,您的佩刀暫且交給小的保管吧,小亂上不讓帶兵器的。」
娛樂場所不准攜帶管制刀具,正常。劉子光解下白虹刀遞給三掌柜「收好!這可是國公爺贈的寶刀,不能有閃失噢。」三掌柜到底是兵器鋪的業內人士,接手就知道是上好的寶刀,趕忙抱在懷裡說:「我馬上送回號里保管起來,放心好了,將軍盡興哦。」順手摸出一小錠銀子扔給搖船的小廝。
小廝聽見國公府,將軍這些字眼,知道上船的也是個吃得開的人物,急忙點頭哈腰的招呼着。目送小船搖走,三掌柜才轉身離去。
畫舫行進的很慢,不一會就追上了,從懸梯登上畫舫,劉子光四下里觀看,果然是極盡奢華,白天見到的國公府就夠豪華了,這裡有過之而無不及,除了奢華,還有一種靡靡的感覺,絲竹之聲,女人的浪笑,燈火輝煌,雕樑畫棟。來來往往的小廝和侍女都是精挑細選的,男的都是唇紅齒白的俏少年,女的都是嫵媚窈窕的小蘿莉。
「真是個紙醉金迷的所在。」劉子光大發感慨。在畫舫上基本不用花錢,貴賓牌這個東西本身就是花了巨額的銀子買的,所以吃酒,聽曲,甚至叫姑娘來陪,都是免費的。
畫舫分成三層,第一層是賭場,第二層是酒樓,第三層客房,最上面是露台,也是觀景聽曲的地方,聽說今天頭牌董小宛不出場,是一個叫做柳飄飄的上面獻藝,劉子光頓時沒了興致,打算參觀一下賭場。
只有在賭桌上才需要用錢。籌碼可以事先兌換,分成十兩,五十兩,一百兩,五百兩,一千兩,五千兩六種規格的籌碼,用金絲楠木做成,上面金絲嵌的字標識着數額。劉子光不喜歡賭博,就沒去兌換籌碼。但是小廝依然用金漆托盤送了三個面值十兩銀子的籌碼和一杯香茗,呵呵,這個賭場的掌柜很有維加斯的風範啊,懂得人的心理,白送的籌碼,當然會去賭,賭贏了還想贏,賭輸的就更想翻本了,不過這一招對劉子光沒用,人家在大專里選修過心理學,他正打算到兌換處換成現銀揣走,突然在賭桌旁邊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改變了主意,走了過去。
酒喝多了容易口渴,劉子光先把香茗牛飲了,茶杯放到一旁,坐到了賭桌邊,拍拍旁邊人的肩膀:「小兄弟,真巧啊,我們又見面了。」
那人正是白天救下的飛人少年,現在換了一身綾羅綢緞,看起來更像個官宦人家的少年了。他看見劉子光坐到旁邊,並沒有表現出很驚奇的神色,只是淡淡地說:「兄台也是性情中人啊,剛到京師就到小亂來消遣了。」
劉子光剛要說話,少年一把拉住他,伸頭過來耳語道:「跟我買,全押上。」自信的口氣不容置疑。
劉子光呵呵一笑,反正是白送的籌碼,就跟着少年一起把籌碼押到小上。這是簡單的搖骰子賭大小。可以買大或者買小,也可以買具體的數字,這樣可以贏得更多些。
賭盅打開了,一二三小,贏了。劉子光樂呵呵的拿過了贏到的籌碼,「小兄弟,有一套啊。」少年微笑不語。示意劉子光繼續跟自己押。
又一連贏了十幾把,弄得周圍的客人都跟着少年買了,坐莊的手忙腳亂,看着大把的籌碼輸出去,有點撐不住了。給旁邊的夥計打了個眼色,立刻有人去匯報了。
不一會出來一個中年人,圓滾滾的臉,身材高大,穿着文士服裝,雖然年紀稍大,但是還能看出來年輕的時候很英俊,一根牙籤叼在嘴裡,顯得穩重之餘帶點放蕩。這不是古代版本的周潤發嗎?劉子光暗自驚嘆。
中年人坐到桌旁,說:「小朋友,贏了不少嘛,這樣吧,我們玩個大的,各擲三次骰子,三局兩勝定輸贏,賭注就是你手上所有的籌碼。如果你贏了,我兩倍給你,如果輸了,就請離場,好不好?」
「沒問題。」少年懶洋洋的拿過一個賭盅,拿起三個骰子在手裡顛了顛,扔進盅里。「賭大還是賭小呢?」
「第一局堵誰的點小。」古典周潤發說。
兩人開始搖晃手中的賭盅,一邊搖一邊對視。周圍的賭客們也都關注着他們的一舉一動。順便跟着一起下注。有那常來玩的客人知道這個中年人是賭場專門聘請的高手,當年在江湖上號稱過賭神的周文強周大官人,俗話說得好,薑還是老的辣,於是眾人紛紛把籌碼押在周文強一邊。只有劉子光依然把贏來的一堆籌碼押在少年一邊。
搖了半天,終於停下來了,少年先開,打開賭盅,三個象牙骰子都是一點朝上,三個一,小!小到不能再小。周圍一陣嘆氣和議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