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器時代 - 第30章
驍騎校
張羅了幾天,花了五十兩銀子買了一所小房子,可是進進出出的引起了鄰居的注意,這位鄰居不是旁人,正是洪澤縣衙三班六房的頭一號人物潘三爺。所謂六房,即吏戶禮兵刑工六房的總稱。所謂三班即皂班、捕班、壯班。六房三班總稱吏役。皂班亦稱西班,掌行刑站堂;捕班亦稱快班,掌緝捕拘拿;壯班掌護從站堂。
總的來說這位潘三爺相當於縣公安局刑警大隊長,本來這個職位也沒什麼,可是人家還有點錦衣衛的背景,聽說連縣太爺都有點怕他,萬一哪天真拿出錦衣衛的腰牌來請縣太爺到外面敘話,那可是很恐怖的一件事。
所以潘三爺在洪澤縣基本就是橫着走的,可是這個人也不怎麼欺壓鄉里,凡事他喜歡用計謀,因為他覺得強取豪奪太不專業,看見漂亮小妞就搶,看見有錢的外地客商當街就奪,那樣不行,沒腦子,丟人!
潘三爺喜歡玩女人,縣城最大的妓院春香樓就是他的產業,裡面每個窯姐都是他親自試驗過功夫招進來的,京城秦淮河一帶的高級場所他老人家也去過無數次,據說還和八艷之一的柳如是同桌吃過酒呢,要不是文壇泰斗錢益謙搶先一步把柳美人娶進家,就憑潘三爺泡妞的本事,花落誰家還不一定呢。
潘三爺看見了曾橙,那一瞬間他只覺得自己這四十年是白活了!怎麼天底下還有這麼漂亮的可人兒,他腦子裡有限的詞彙已經不足以形容了。最後還是衙門高師爺幫他想了一句形容詞「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太他媽貼切了!潘三爺一拍大腿,放出話去,誰也不許碰這母女倆,一切都要聽從三爺的安排。
一張大網撒了下去,先是母女倆家被竊賊光顧,剩下的銀子不翼而飛,鄰居潘三爺慷慨解囊,贊助了幾吊錢買米買菜,並且聲明是不用還的。然後是潑皮流氓當街調戲曾橙,被三爺一條鏈子直接鎖去衙門打板子。然後三爺拍着胸脯說:「有困難找我快班潘三!我就住在一拐彎十丈遠的地方。」
老實說,潘三爺的形象並不差,年輕時候也是玉樹臨風的,現在稍微老了點,有點酒色過度的黑色眼袋和突起的肚腩,可那都是成熟成功男人的標誌啊。威望如山,家私萬貫,還有朝廷公務員的身份,哪一條不讓縣裡的女人為之着迷、瘋狂啊。
潘三爺的幾次英雄救美行動之後,曾橙還是不為所動,這個妞是不是在鄉下呆傻了?不能理解三爺豪富的程度和實力的強大。
這天又和幾個潑皮惡霸一起喝酒,多喝了幾杯,談起來縣城新來的這一對母女,開肉鋪的花老五說:「曾家女兒是三爺的這我沒話說,可是那寡婦娘們三爺不能不讓我們碰啊,我看她以前肯定是大戶人家的妾跑出來的,還是特別大戶的那一種,肯定念過不少書,見過不少場面,和街坊說話總顯得有那麼一股說不出來的味道。」
花老五想表達的意思是氣質,氣質越高雅的女人越容易引起粗野男人的征服欲望,花老五正好是個粗俗不堪的殺豬的。
「老五口味重啊。」潘三爺說,最近幾天還是沒有進展,他有些煩躁了,加上多喝了兩杯燒酒,一個陰謀冒了出來。
「老五,過一會你去踹她們家門,做女兒的一定會從窗戶爬出來喊人救命,哼哼,肯定沒人去救,她沒辦法只能到我府上來求我出馬,到時候...母女倆咱們一人一個,哈哈。」兩個人對視一眼,淫褻的笑了。
又喝了幾杯,也不付錢,說一句:「記我帳上。」兩人歪歪斜斜出了酒樓各自去了,花老五帶着幾個潑皮來踹曾家的門。潘三爺回家等着小美人自投羅網。
花老五踹門的聲響很大,力度卻不足,嘴上的髒話一串接一串,直到瞧見曾橙偷偷爬出窗子向潘三爺家方向跑去的時候加重了腳勁。
洪澤縣裡無依無靠,現在碰上了流氓欺負到家門口,曾家母女憑着本能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潘三爺,此人一直表現得很正人君子,而且身為縣衙班頭,這種事情正對口,所以曾橙爬出窗子去求他幫忙,破家值萬貫,讓那個醉漢闖進來亂砸一通就麻煩了。
距離大約四五十米,一會就跑了,敲了敲門,一個僕人開門見是曾橙,說道:「是曾姑娘啊,找老爺的吧?老爺在書房,你去吧。」
看着曾橙匆忙跑進去的窈窕背影,僕人吞了一口口想:不知道老爺玩完會不會賞給我也嘗個鮮。
潘三爺在書房捏着一本《玉蒲團》學習,正等的心急呢,聽到女孩跑進來的聲音,趕忙大聲地念出聲來:「窈窕淑女,君子好俅」一幅讀書人的模樣。
曾橙看見書房的門大開着,潘三爺在裡面讀書,匆忙施禮說道:「潘三爺,有個醉漢在我家門口搗亂,還請三爺出手相助。」
聽到女孩動聽的聲音,潘三爺的骨頭都酥了,故作威嚴的說道:「是小橙啊,進來說話,是什麼樣的人?」
曾橙遲疑了一下,還是邁進了書房,說:「好像是肉鋪的花老闆,平時露着胸毛,凶神惡煞的那個。」
「哦,是這個混蛋啊,放心,小事一樁。」潘三爺寬慰道。然後衝着外面大喊「二虎!」
一個健壯的青年人跑進來攻守「三爺,什麼事?」
「帶兩個弟兄,到曾家去把花老五鎖了,丟到大牢里醒醒酒!」
「是!」二虎領命去了,臨走前還殷勤的幫忙把書房的門關上了。
書房裡的氣氛變得有點尷尬,潘三爺看着一身粗布衣裙的清純女孩,喉嚨里恨不得伸出一隻手把她抓住吞下去,「古都」一聲,三爺咽下一口口水,說道:「小橙,你娘那邊不用擔心,二虎辦事最麻利,你來一次不容易,你看看我這裡書這麼多,我教你認字好不好?」
潘三爺斗大的字不認識一籮筐,教人識字純粹是幌子。
「謝謝潘三爺,我認識字,我還是回去吧,我不放心我娘。」曾橙已經感覺到氣氛的微妙,想離開了。
「你認字啊,那最好了,喜歡看什麼類型的書?我這裡都有,要不要借兩本回家看看?」潘三爺玩起風雅真是令天下士子慚愧,借書還書的小把戲本來是張恨水小說里的橋段,現在被他老人家提前幾百年使用了。
「我真的該走了。」曾橙看到潘三爺眼睛裡的慾火了,嚇得她轉身去開房門,沒想到已經被乖巧的二虎反鎖住了。
「小橙,三爺從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上了,只要有了你,爺的生命中便容不下任何女人了,你就從了爺吧。」潘三爺深情說着對以前十八房小妾都說過的經典台詞。
曾橙差點吐了,這麼噁心的話從一個齷齪的中年男人嘴裡說出來真是令人毛骨悚然,「三爺的美意我心領了,我要回家,家裡還有……」話沒說完就被潘三爺拽住了衣裙。「小橙,爺實在太喜歡你了,爺憋不住了,現在就要了你!」
先上車後買票也是潘三爺的慣用戰術之一,酒精湧上頭,看着眼前水靈靈的小美人變成了兩個,他晃晃腦袋,一個餓虎撲食,沒撲到人,但是拽掉了半幅裙子,露出女孩修長筆直的大腿,白花花的直閃眼。三爺覺得渾身的血從頭上涌到了下身,某一個部位變得鐵一般堅硬,「光這一雙腿就夠玩一夜的!」他讚嘆道,嘖嘖連聲。
看到色狼露出了真面目,曾橙嚇得到處躲避,拿起書房裡的東西砸向潘三爺,嘴裡還哭喊着:「你別過來,別過來。」這樣的聲音更加激起潘三爺的獸慾,他再次撲過來揪下了曾橙的一隻袖子,露出潔白的手臂和圓潤的肩膀。
漸漸的潘三爺玩夠了這種老鷹抓小雞的遊戲,一邊解着自己的衣服一邊把曾橙逼到了牆角,「小美人,今天讓你嘗嘗爺的手段~~」淫笑着向毫無退路的女孩撲去。
劉子光分開眾人,走到跟前,看到一個花白鬍子的醉漢正在氣勢洶洶的踢一扇破舊的木門,嘴裡還不乾不淨的喊着:「曾寡婦快開門,老子要進去睏覺!和你睏覺!」那扇木門眼看就要被踢散了。
周圍的閒漢們抱着膀子興致勃勃地觀看着,沒有一個人上前阻止,反而隨着老頭踹門的力度而大聲叫好。屋裡傳來曾家娘子的斥責:「花老五你趕緊滾!我女兒已經到快班潘班頭那裡叫人去了,等會官差來了拿你去打板子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不提潘班頭還好,一聽潘班頭的名字,花老五踢得更來勁了:「潘三這個死鬼就會裝好人,讓我來踹門引你家女兒去報信,正好落到他的狼嘴裡,他現在可能正摟着你那水嫩嫩的女兒開苞呢,可憐我花老五隻能來睡你這老菜皮。」
花老五嘴上說的起勁,只覺得有人拍他的後背,回頭瞪着一雙酒精燒紅的醉眼看去,是一個一襲青杉的書生。「什麼人敢來壞爺的….」一句話沒說完就感到臉頰發燙,嘴裡有硬硬的東西和腥腥的味道,是牙齒和鮮血!劉子光一掌出去至少打掉了他半嘴牙。
大門突然拉開了,曾家娘子手拿菜刀出現在門口,臉上布滿寒霜一般的怒意,其實她的年齡也不算很大,最多三十五六歲,過度的操勞使兩鬢有些白髮了,但整體感覺還是風韻猶存的氣質型貴婦。
「潘三家在哪裡?」劉子光和曾家娘子同時問道,可憐花老五一嘴的牙掉了半嘴,疼痛這才傳達到腦子,已經是說不出話了。
「我知道,拐過這條街就是,門口一對石老虎。」背後傳來宋應星的聲音。
劉子光把長衫的下擺撩起,閃電一般的飛奔過去,曾家娘子拿着菜刀在後面緊緊跟隨,宋應星和艾迪生也跟着過去了,閒漢們看到有更大的熱鬧可看,愈加興奮了,在後面蜂擁着。
「潘三爺的虎鬚也敢捋,這個外鄉人是活膩了。」
「等會看潘班頭的拳腳功夫吧,有些日子沒見他老人家出手揍人了。」
「這個外鄉書生好像是宋學諭家的客人哦,怎麼讀書人還這麼野蠻,你看把人家花老五打的……」
「宋學諭算什麼啊,咱們潘三爺可是連縣老爺都怕的硬角色。」
閒漢們的閒談落到艾迪生的耳朵里,他不禁擔心起來,不過是替那個什麼潘三爺擔心,劉將軍最不怕硬角色,再硬的腦袋能硬過磨盤?
最多幾秒的功夫,劉子光就到了潘三的府門口,一對張牙舞爪的石老虎立在門兩側,煞是威風。來不及敲門,直接就是一記力道兇猛的側踹,大門連門軸都斷了,向後飛出老遠,砸倒了幾個家人。
直接往裡闖,遇到阻攔的就是一個大耳光抽過去,這種大耳光可不同於尋常意義上的耳光,被抽中的人都是滿嘴噴血直接腦震盪昏迷過去。
「潘三!出來!」劉子光的怒候震的樹頂上的鳥雀都驚飛了,想到雪蓮花一般的漁家女孩要被粗俗污穢的衙役班頭玷污,他就遏制不住憤怒,這種事情太不能接受了!
潘三沒有出來,倒是後堂傳來女孩尖利的哭叫:「不要!不要!」劉子光急忙跑過去,有鎖着的房門全部是一腳踹飛。
踹開最後一道房門的時候,只看見一個渾身黑毛的漢子正壓在女孩身上淫笑着,劉子光的血全涌到了頭上,順手就把靴子裡的短刀拔了出來。
第三卷
山東
第五章
賽東皮
劉子光一個箭步過去,單手把那漢子提起來甩到了一邊,再看那女孩,所幸腰帶系的緊,還沒有被解開裙子,只是洗得糟破的布衣被扯掉了袖子和半幅裙子。還好最惡劣的事情沒有發生,劉子光鬆了一口氣,一把解開長衫,蓋在痛哭流涕的女孩身上。
曾橙認得這個救了自己的人正是上次解了高利貸之圍並且贈銀的那個年輕船客,飽受委屈的她看到真正的救星來了,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哭的喘不上氣,
看到哭的梨花帶雨的的可憐女孩,劉子光同情心大大泛濫,半跪在地上攬住曾橙的肩膀,輕輕拍打着女孩的後背溫言細語的安慰道,「慢慢哭,不急,一切都過去了,有我在沒有人能欺負你。」
跟在後面進來的曾家娘子看到女兒被解救,一把扔下菜刀撲過來,抱住曾橙娘倆抱頭大哭,劉子光輕輕把女孩放開,站起身來,一雙兇狠的眼睛尋找着強姦未遂犯潘三爺。
潘三爺的好事差那麼一點點就成了,就在關鍵的時刻居然被人破門而入,還把自己扔出去老遠,這可真是太歲頭上動土了!洪澤縣的地界上敢和我叫板,嫌命長啊!他的酒勁全醒了,定睛看那個破壞自己好事的傢伙。
脫掉文士長衫的劉子光裡面是武士短打,白色暗花的緞子圓領,腰間藍絲絛,看起來是個有身份的角色。
「你!哪裡來的?敢闖到我潘三家裡搗亂!」老江湖潘三爺不會不問對方來路就貿然動手。
「潘三,枉你身為快班捕頭,怎麼做這種作奸犯科之事!要不是我們來的及時,這閨女就…….」宋應星氣的鬍子直抖,手指着潘三質問道。
「原來是宋學諭的朋友,那就別怪我潘三手黑了!」潘三爺放心了,既然是宋學諭的朋友,那就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這個老學究結交的都是些耕田做工死讀書的,絕沒有朝廷顯貴,武林好漢。
周圍聚攏了大把的閒漢,其中不少是潘三爺的朋友,起鬨道:「三爺,不能輕饒了那小子!」「三爺,你的拳腳沒生疏吧,讓這個外鄉人嘗嘗咱洪澤第一鐵尺的厲害。」
潘三爺占據主場,有那麼多粉絲加油助威,自然不能放過劉子光,他整整衣服,從書桌後拿出自己的獨門兵器——鐵尺。鐵尺就是類似於刀劍的直尺狀短兵,沒有刃口,平頭,是衙門差役常用的懲戒性質的兵器,但是也能打死人,潘三爺玩這個最拿手。
劉子光拿手指勾了勾潘三爺,「過來受死!」身後母女倆的痛哭繼續激發着他的同情心,欺負弱女子的無賴,今天就讓你血濺當場!
潘三爺揮舞鐵尺、氣勢如虹地殺了過來,周圍一陣叫好聲響起,沒等大家一聲「好」字叫完。鐵尺就被劉子光踢飛了。緊接着被一腳勾倒,摔在地上。
也有幾下三腳貓功夫的潘三爺在劉子光面前如同三歲兒童一樣弱小,劉子光用膝蓋壓住他,兩手輪番抽着他的臉,「叫你耍流氓!叫你耍流氓!」隨着劉子光的痛斥,鐵蒲扇一樣的巴掌把潘三爺的老臉抽得都是血印子,滿嘴的牙估計也掉得差不多了。
劉子光還不解氣,又提起潘三爺的衣領子把他拉起來,拽到牆邊,一下下的拿他的腦袋去撞牆,力道那叫一個足,都快把磚牆撞塌了,潘三的頭上鮮血泉水一般往下流。
周圍的閒漢們看傻了,這個外鄉書生怎麼這麼狠啊?把我們三爺都打成什麼樣了還不拉倒啊。
劉子光還覺得遠遠未夠,撞了二三十下之後又把潘三摜到地上,又把已經收起來的短刀摸了出來,一刀劃開了潘三的褲襠,再一刀下去,剜了一個圈,挑出好大一嘟嚕物件。
眾人驚呼,早聽說潘三爺胯下之物的雄偉,沒想到如此之大,更沒想到會被這個兇悍的年輕人割下來。
劉子光挑着那串東西走出書房,眾人驚懼的躲開,他徑直走到院子裡,用力一甩,那串物件劃出一個完美的拋物線,落到了外面的大街上,頓時傳來一陣兇惡的狗叫,那是外面流竄的野狗在爭搶食物的時候發出的聲音。
劉子光回到書房,把短刀塞到已經昏迷的潘三爺手中,惡狠狠的眼光掃過眾人,「潘三爺欲練神功,揮刀自宮了,你們都是親眼看見的吧?」
眾人譁然,這也太囂張了吧,敢恐嚇威脅這麼多人,當我們洪澤縣沒有王法了嗎?
「什麼人這麼大膽?入室行兇!給我拿下!」一串鐵鏈聲響,十幾個衙役跑了進來,鐵尺單刀對準了劉子光。後面跟着嘴癟下去的花老五,原來這廝跑到衙門裡搬救兵去了,衙役們雖然下班了,可是住的都很近,聽說三爺有麻煩,帶了兵器就過來了,劉子光剛才說的話也落進了他們的耳朵里。
「誰敢拿我?潘三仗勢欺人,強搶民女,被我撞破以後羞憤地揮刀自宮了,還自己撞牆撞到一頭血,干我何事呢?」劉子光雙手一攤,作無辜狀。
「少廢話!」幾條鐵鏈子拋了過來,套向劉子光的脖子,轉眼間就套上了三四條,「跟我們走!」衙役們發一聲喊,拉動鐵鏈,卻拉了一個空,原來鐵鏈已經被劉子廣象揉麵條一樣拽斷了。
好神力!怪不得潘三爺被他打成那幅慘樣,衙役們不敢輕舉妄動了,宋應星說話了:「劉將軍,咱們到縣尊那裡說理去,我就不信這洪澤縣沒有王法了,本官可以幫你作證,這潘三是姦淫婦女不成,狂性大發,自己撞牆,自己閹了自己的,想來定是服了過量的福壽膏所致,我是官身,證言可比這些潑皮管用的多。」這個宋應星還真是可愛,隨機應變,不拘常理,劉子光對他的好感一下子又上升了十個百分點。
衙役們看見學諭說話,疑犯武功又這麼高,便不敢用強,請一干人等到縣衙去等大老爺升堂問案。劉子光賣宋應星一個面子,攙着曾家母女帶着眾人去縣衙打官司,自有潘三的家人去請外科郎中來給自家老爺療傷,還有家人跑出去攆狗,看能撈回點什麼。
縣尊老爺吃飽了飯正在後堂聆聽夫人的教誨,忽然聽到有人擊鼓鳴冤,趕忙換了官服出來升堂,皂班和壯班的衙役們拿着水火棍站立兩旁,齊聲喊道「威……武」氣勢十足。
「傳原告被告上堂!」知縣一拍驚堂木喊道。
原告是潘三家的管家二虎,他出去吃頓飯回來老爺就被閹了,這個慘痛的事實讓他很難接受,此刻跪在堂前哭訴道:「青天大老爺明鑑,今日傍晚掌燈時分,臨街曾家寡婦的女兒曾橙,借探討詩詞歌賦之名找我家三爺,欲行偷竊之事,被三爺發現之後故意脫衣引誘,三爺不允,此女就招來同夥把我家三爺打成重傷昏迷,還….還…還把三爺給閹了,青天大老爺要為我們做主哇!」
咦,這個原告很有編劇的天分嘛,劉子光有點驚嘆,黑白完全反過來了,真虧他編的出來,這小子是不是羨慕三爺的遭遇啊,回頭把他一併閹了。
「被告有什麼話說?咦?被告你怎麼不跪?」縣太爺一拍驚堂木,衙役們把水火棍在地上敲着,發出威嚇的聲音。
「我有功名,上堂可不跪。」劉子光傲然說道。
「哦,宋大人怎麼也來了?」縣太爺看見宋應星,艾迪生和劉子光站在一起,奇怪的問道,被告看樣子是衣冠人士,有功名在身的可能性很大。
「蘇知縣,事情並非原告說得那樣。」宋應星說道,然後把真實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當然最後的結尾改成了潘三爺自己撞牆,自己閹割。
「那可奇怪了,人證呢,上堂我看看。」縣太爺讓曾家母女上堂來對質,當曾橙走上堂的那一瞬間,蘇知縣的兩隻小眼睛頓時瞪得溜圓,小鬍子也翹了起來,「證人,你有何話說?放心,一切有本縣為你做主。」縣太爺溫言問道。
曾橙哭哭啼啼把發生的事情敘述了一遍,但是最後的事情說沒看見,男人自宮,人家小女孩不看也是情有可原的。
「苦主潘三何在?」蘇知縣問道。
「潘三來了。」一行人抬着裹滿布條的潘三爺來到台上。頭部受到嚴重撞擊的潘三爺用沒牙的嘴傻笑着「雞雞,我要雞雞。」整個人已經瘋了。
「他們說謊,明明是他們陰謀偷竊潘家的財產,才陷害三爺和小人的。」花老五用漏風的嘴喊道。
「老爺,小的有物證。」二虎說着話,摸出一疊什麼東西,上前兩步,呈到了知縣的桌子上,蘇知縣掃了一眼趕忙收了下去,估摸着也有好幾百兩的銀票。千里做官,只為錢財,蘇父母的衙門只為有錢人說話撐腰。
潘三爺被這個外鄉人打成傻子,蘇知縣還是很興奮的,因為這個潘三爺自從進了一次京城以後,不知怎麼搭上了錦衣衛的線,弄了塊腰牌神神秘秘拿給自己看,弄得自己這個縣尊都要對他禮讓三分,現在他傻了,當然是一件大大的好事,不過一碼歸一碼,潘三爺家既出了銀子,那官司還是要贏的,這點公平還是能做到的。
「潘三身為我縣執法人員,怎麼可能在家做那誨淫誨盜之事,你一個婦道人家,跑到男人家裡袒胸露體,依照常理來分析,定是企圖勾引潘三!還有你,闖到別人家裡行兇,還敢強辯!你當老爺我是糊塗官嗎?也不看看百姓送給本官的牌匾。」說着蘇知縣一指頭上,赫然一個大牌匾,上面鎦金的三個大字「賽東坡」,「本縣人稱賽東皮!你們還敢在我面前耍花槍,哼,來人,給我大刑伺候,看你們招不招!」一支簽子拋下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