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帝國 - 第13章

驍騎校

  四人狐疑,不明白知縣所言何物,那柳知縣從公案下面翻了片刻,拿出一塊木頭刻的印信說道:「蘆陽縣已經三年沒有官府存在了,一切制度盡皆崩潰,盜匪肆虐,民不聊生,本縣在來此上任的途中就下決心要重整地方武備,讓馬賊無藏身之所,從此在我蘆陽絕跡,爾等既然練習武藝保境安民,本官就給你們一個正經出身,我朝定製是十戶為甲,十甲為保,十八里堡有百戶人家,正好是一個保,這印信便是官府給你們的合法持有刀槍弓箭的憑據,可要收好了。」

  趙定安把那塊木印接了過來,四個人湊在一起仔細觀看這枚造型簡單到極致的印,吹掉上面的灰塵,能看見四個陽文:保甲第九。

  「至於誰來做這個保長,就由你們自己做主吧。」柳知縣說完,輕輕咳嗽了一聲,門口的衙役便喊道:「退堂了。」

  少年們給縣太爺磕了頭,在柳靖雲鄙視的目光中退出了縣衙,拉着牛二已經滲出屍水的屍體走了,那柳靖雲才走上堂去不滿地說道:「爹,你怎麼就相信那幾個小鬼的話。」

  柳知縣道:「十日前從蘭州府出發的時候,這四個少年便趕着馬車在府衙附近等候,想必就是來找爹要賞銀的,今日他們又在蘆陽出現,而且馬車變成了驢車,來回八百里路程,也真難為他們了,而且那姓趙的少年所答之言,不像有假。」

  「可是……」

  「可是什麼,你不相信幾十個娃娃便能鎮得住這些馬賊?其實這些所謂的馬賊不過是些落魄的農牧民和逃亡的士兵罷了,若是朝廷真有決心肅清,一營騎兵就足夠了,可惜……唉,不提也罷,為父一年之內連遭七次左遷,對於朝中這些人的作為已經失望透頂了。」

  柳松坡走出公堂,來到院子中,透過敞開的大門望着這破敗凋零的縣城,昔日的種種榮光浮上心頭,他走了幾步,輕輕吟出一首詩來: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

  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

  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

  知汝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

  吟完之後,柳松坡自嘲的笑了笑,道:「不知道西北邊陲的苦寒比起嶺南的瘴氣如何,他們以為靠不停地貶官,靠艱苦的條件就能打垮我麼,其實在我看來,在蘆陽做知縣起碼要比在蘭州做虛銜的知府要強的多,起碼方圓幾百里沒有那些貪官出沒,條件艱苦又如何,想當年我連點蠟燭的錢都沒有,就靠鄰居家的燈火來讀書,照樣連中三元,金榜題名,如今起碼有油燈,有筆墨紙硯,已經很好了。」

  柳靖雲聽到父親的獨白,忍不住道:「父親,皇上一定會重新啟用您的。」

  柳知縣道:「靖雲啊,為父已經到了蘆陽,再往下貶也沒有什麼可去的地方了,你還是回去吧,畢竟你不是我親生的兒子,不能因為這個耽誤了前程。」

  柳靖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父親大人,孩兒不走,孩兒要保護您。」

  柳知縣嘆一口氣:「這又是何苦呢。」

  ※※※

  十八里堡,胡瘸子酒館,頭面人物再次齊聚,商量如何處理元封帶回來的這枚「官印」。

  「這保長也算是朝廷的官吧?」

  「怎麼不算,還是武官呢,有了這印信,娃娃們練刀練箭就是朝廷點過頭的,就是官軍。」

  「什麼官軍,是團丁還差不多,官軍里可沒有保長這一級官兒。」

  「團丁就團丁,總比那些馬賊強。」

  鄉親們七嘴八舌議論着,不管怎麼說,他們對元封這一趟蘭州之行還算是滿意,雖然沒能拿回銀子,但是有欠條在手,還有知縣大人賜的印信,等於說十八里堡又重新回到朝廷的懷抱,不再像那沒娘的孩子,整天受賊寇的欺負了。

  「可是,有了官府就會收稅啊,咱們就這幾畝薄田哪夠交稅的啊,要論刮地皮,官府可比馬賊還厲害啊。」一個老頭悠悠的說道。

  此言一出,大夥的熱情都被一瓢冷水潑醒了,幾年前官府還在的時候,那些壓榨歷歷在目,這個稅那個餉的,恨不得把老百姓最後一粒口糧都搶了去。

  自從三年前蘆陽縣令被人滅門之後,這裡就再也沒有官家的人來過,成了標準的沒有王法的地方,馬賊手中的刀就是規矩,不過馬賊搶歸搶,總是給百姓們留條活路,就好比養着能下蛋的母雞一樣,不比那黑心的官府,連下蛋的雞都要殺了吃肉。

  如今蘆陽縣裡又來了縣官,難不成三年前這種日子又要重來,眾人不敢往下想了,都沉默不語。

  忽然元封開了腔:「縣上只有兩個差役,就連打掃都得縣太爺的公子親自來做,他憑什麼來收稅,就算收了,又拿什麼往回運,難道靠蘭州府的官軍們?我看他們才懶得為這幾兩銀子奔波呢,其實沒什麼可怕的,若是那縣令體恤民情便好,該交的咱們不會少給,若是他敢搜刮民財,前任知縣便是他的榜樣。」

  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這話說得夠狠,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殺了便殺了,誰知道哪個下的手,三年前那案子至今沒破,就算再殺一個縣令,怕是也掀不起多大風浪。

  「封哥兒有見識,這方印信你就留着吧,從今後,你就是俺們十八里堡的保長了。」

  十八里堡實行的是普選制度,大夥七嘴八舌一致同意由元封出任保長之職,反正官府也沒規定年齡限制。

  從此十三太保這支小型武裝便披上了合法的外衣,私鹽也變成官鹽了。

第26章

販夫走卒

  元封當了保長之後,首先做的事情就是給手下這些人打造盔甲,鐵盔鐵甲想都不敢想,要知道一套朝廷禁軍制式的鎧甲徐需用一千八百二十五枚甲葉,重達四十八斤,要一個嫻熟工匠四個月才能製成,就憑十八里堡的人力物力,根本無法完成。

  而製作皮甲就簡單多了,用熟牛皮製造便可,刮掉牛皮裡面無用的附着物,用木縋敲擊數百次,令皮革平整密實有韌性,然後疊加起來,就是製造皮甲的半成品了,用這些大片的皮革裁剪成合適的形狀,再用皮條編起來,就是一件皮甲。

  西北之地,牛羊成群,原料不成問題,能處理皮革的匠人也好找,按照元封的要求,所有的皮甲都要有七層疊加,按理說一般皮甲兩層就夠了,但是十三太保人數少,經不起傷亡,所以必須七札之甲,把防禦性能做到最好。

  上次鄧子明幫忙從西域捎來二十把彎弓,都是突厥人使用的騎弓,比他們原先使用的中原弓要短一些,力量也更大一些,弓身沒有上弦的時候,反彎過去像個半圓,上弦的時候需要用全身力氣,極其費事,這也證明了弓的力量之大,就連力氣最大的趙定安也開不了幾次弓,不過箭都是好箭,一水的鵰翎。

  年輕人爭強好勝,都去拿那突厥彎弓去練,反倒沒人去用中原長弓,但元封卻不以為然,覺得硬弓沒什麼好的,若是集群發射還能形成殺傷力,小股部隊使用的話,拉開之後不能久持,引滿即射,命中率不高,反倒不如軟弓長箭射的准。

  元封他們出門這段時間,十八里堡和附近一個莊子因為水源問題起了點小小的衝突,對方拉出來五六十號壯丁,拿着鐵杴鋤頭和棍棒,氣勢洶洶的想打架,可是十八里堡這邊只出動了二十多個騎兵,雪亮的長刀和弓箭一亮相,對方就軟了,這件事情讓鎮民們再一次嘗到了擁有武力的甜頭,所以當有人提議招收保丁的時候,家家響應。

  本朝的制度是十戶為一保,十保為一甲,每戶出一名壯丁,百人一隊,設一保長,每十甲為一大保,設一保正,這些武裝壯丁相當於常設民團組織,負責地方安全,但並非官軍系統,官府不發兵器給養,一切開銷由當地百姓自行籌措,別說是蘆陽縣了,就是整個西北地區的保甲制度都已經荒廢了,現在重新拾起來,百十號人拿着長槍在堡子外面把隊伍一列,倒也威武雄壯,讓很多老人想起當初當兵時候的榮光,讓很多百姓感慨萬千,要是早點組織起來,又何必受馬賊這麼多年的欺負。

  除了元封的十三太保之外,堡子里又組織了八十個保丁,平時務農放牧,每十天訓練一次,相當於不脫產的士兵,他們的武裝就弱一些,只配備了樺木杆的長矛而已,主要的資源還是用在十三太保們身上。

  十三太保只是個名稱,其實人數已經遠遠不止十三人,附近幾個莊子又陸續送了些少年來習武,元封的嫡系力量已經接近六十人了,負擔這支全天候訓練的小型騎兵部隊,已經遠遠超出十八里堡的承受能力。

  戰馬是最大的開銷,幸虧從獨一刀那裡搶來不少馬匹,現在還勉強夠用,可是馬料和牧草的開銷可不小,不誇張的說,一匹馬就能吃窮一戶人家,再加上元封要求的七札皮甲,每人一口佩刀,一杆長矛,還有每天三頓有肉的伙食,就算全十八里堡人不吃不喝,也難供應的起。

  好在元封還有些積蓄,可也是坐吃山空,每天光吃喝就好幾兩銀子,眼見積蓄迅速減少,負責管賬的葉開愁得睡不着覺,找到元封商量:「封哥兒,在這樣下去可不行,手頭的銀子撐不了兩個月了。」

  元封也苦惱的很,這經濟問題可不是靠打打殺殺就能解決的,十八里堡這地方瀕臨沙漠邊緣,水源稀少,土地貧瘠,能耕種的土地本來就少,產量也低,唯有可以動點念頭的就是來往商隊了,可是靠吃保護費為生,又有什麼出息呢。

  「你還記得咱們在蘭州府賣馬的事情麼?」元封沉思片刻後問道。

  「記得,那匹馬賣了八十兩銀子,若不是咱們賣得急切,被奸商壓了價格,肯定能賣到一百兩以上。」葉開答道。

  「這就是了,咱們不如販馬去賣了。」

  「可是……咱們誰都沒做過生意啊,被人坑了怎麼辦?」

  「不會做可以學嘛,誰敢坑咱,就拿刀子和他說話。」

  「……」

  做生意的大計就這樣定下來了,可是上哪裡去找馬源呢,堡子里這六十匹馬是戰馬,動不得,堡子里倒是有牧民,不過他們放牧的是牛羊而不是馬,馬這東西比較嬌貴,沒有合適的草場不行,方圓幾百里內,只有涼州以西的狹長地帶和西寧州一帶水草豐美,盛產牛馬。

  張鐵頭跟鄧家馬幫跑過不少次生意,這方面應該有些經驗,元封把他找來商量,問鄧子明他們都是怎麼做生意的。

  其實張鐵頭在馬幫里不過是個馬夫而已,核心的事情根本不清楚,不過他好歹知道馬幫帶的都是什麼貨物。

  「通常鄧掌柜會在長安的市場上進些磚茶、布匹、絲綢、瓷器、鐵器啥的,拿柳條箱裝了,用騾馬和駱駝馱着走,馬車可不行,一路向西,在蘭州府可以卸點貨,賣點絲綢瓷器啥的,不過價錢不如涼州那邊高,然後再往西,一直到涼州下貨,涼州有個大市場,東邊來的西邊來的商人都在這裡交匯,中原的貨物在這裡能賣上不錯的價錢,然後再收購些毛皮、寶石、香料之類的東西販運回長安,這一來一回能吃兩次價差,一百兩的本錢翻成二百兩不在話下,不過來往旅途漫長,危險又多,動輒就要負擔夥計的喪葬費,所以這錢掙得也不易。」

  「原來做生意還有這麼多講究,光是組織貨物就是一門大學問,若是貨物不對頭,怕是也賣不上價錢吧。」元封若有所思道。

  「沒錯,封哥兒就是聰明,上次關中一個商人從涼州販了十幾瓶西域葡萄酒回去,賣了天價出來,結果一群人都去販葡萄酒,涼州那邊的價格炒起來了,長安這邊的熱乎勁卻下去了,光這一次就賠死了五個商隊。不過磚茶和絲綢倒是挺好賣的,每次都不愁銷路。」張鐵頭道。

  「那,賣馬的多不多?」元封繼續問。

  「騾馬市倒是有,不過涼州那邊的馬也不便宜,三歲口的河曲馬要八十兩銀子,若是能充當戰馬的西域伊犁馬,更要賣到百兩左右。」

  「那豈不是和蘭州價格差不多了。」

  「正是,所以要想買便宜的馬,必須再往西走,到達突厥人控制的甘州,馬匹價格就低的多,河曲馬十兩銀子便可買到。」

  「既然馬匹利潤如此之大,為何馬幫不專門做這個生意?」

  張鐵頭搖搖頭道:「封哥兒你不知道,這馬匹是突厥人禁賣的東西,私自販馬者斬立決,誰敢冒着殺頭的風險做這個買賣啊,有錢賺沒命花可就慘了。」

  原來還有這麼一說,不過想想也能理解,馬匹屬於軍用戰略物資了,若是大批輸往中原,突厥騎兵的優勢就沒了,這一點,突厥人做的很對。

  既然馬匹生意不好做,就只能做點其他的了。等晚上趙定安帶隊訓練回來,元封又把他找來商議。

  「定安哥,你家的蹄鐵、馬鐙、菜刀鋤頭啥的,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咱們拿出來去涼州賣個好價錢了。」元封說。

  「九郎,不是我說你,那涼州府難道沒有鐵匠,人家可不缺這玩意,再說了,我爹最近心思可沒放在這上面,家裡的蹄鐵都快用完了,他也不管。」

  「趙大叔忙什麼呢?」

  「他呀,琢磨着煉鋼呢,咱們十三太保用的都是搶來的刀劍,老頭子覺得可沒面子了,他本來是軍中知名的匠人,專打刀劍的,就連盔甲都能造,這幾天一直在外面尋礦呢,以往都是從外面買的生鐵,雜質太多不能煉鋼,要是能找到合適的鐵礦,我爹說要給你打一件鎧甲呢。」

  元封眼睛一亮,隨即又苦笑道:「便是打出來我也不能穿了,你看——」說着一指自己的褲子,原本還算合身的褲子已經變成九分褲了。

  過了春節,元封就十六歲了,按照他這個年齡,個頭不應該如此之矮,發育的緩慢其實和他叔叔的訓練方法有關,高強度的體能訓練消耗了本來該用來長個子的營養,加上飯食中的鈣質和蛋白質缺乏,所以個頭比同齡孩子矮不少。

  可是自打叔叔死後,元封按照自己的思路來鍛煉,勞逸結合營養跟上,再加上他本來的基因就不差,這個頭如同禾苗一般蹭蹭的往上長,這才幾個月的功夫,已經長了兩寸,和啞姑站在一起,已經不那麼丟人了。

  同樣長的很快的還有元封的好朋友賽虎,這狗東西現在已經成了十八里堡的一霸,所有的狗見了它都不敢呲牙,就連往年經常在春季出沒的野狼也不敢在十八里堡附近出沒。

  「沒關係,鎧甲自然按照成人體型打造,對了,剛才你說什麼來着,做生意?我倒有個做生意的路子。」趙定安又接上剛才的話頭。

  「哦,什麼路子?」

  「光明鹽。」

第27章

楚木腿

  「光明鹽是什麼?」元封問道。

  「就是鹽啦,胡大伯店裡醃肉用的就是光明鹽,比官鹽便宜,還不摻沙子,咱們四鄉八鎮都用它。」趙定安撓撓頭,進行了一番解釋,但是還沒說道點子上去。

  「哦,那就是私鹽了。」元封點頭道。

  「對對對,就是私鹽,官鹽又貴又孬,誰也不買,別說咱們,就是縣城、府里都用光明鹽,咱們堡子里就有人弄這個,那誰,老五他爹,楚大叔,年輕的時候就幹這個,後來讓人打斷了腿,就在家歇着了。」

  十三太保里排行第五的少年名叫楚鍵,家裡有個瘸腿的爹,也不怎麼在鎮上活動,每日就是酗酒發瘋,搞得連家裡人都不待見他,兒子也成個月的不回家,就和兄弟們廝混在一起。

  「那好,讓五郎去把楚大叔請來,哦不,咱們登門拜訪去。」

  不一會兒,楚鍵便被叫過來,小伙子手裡正捧着一條羊腿啃呢,弄得滿嘴是油,十三太保里就數他最能吃,見肉就走不動,也能怪,他家窮的叮噹的,以前連棒子麵粥都喝不上,自打跟了元封,就沒斷過葷腥,眼看着小伙子的個頭也竄起來了。

  一聽要去他家拜訪,楚鍵不幹了,把啃剩的羊骨頭一丟,拿袖子擦擦油嘴,瓮聲瓮氣道:「找他做什麼,不去。」

  趙定安一瞪眼:「九郎說的話你敢不聽!還想好不?」

  楚鍵跳起來道:「他就是個窩囊廢,成天就知道灌馬尿,耍錢,從來不管娘和我的死活,找他做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少年眼裡已經有些淚光閃動,想來這個父親從未給他帶來過自豪和幸福,有的只是辛酸和憋屈。

  「老五,我們找楚大叔有要緊事,只有他能幫忙。」元封道。

  楚鍵將淚水強忍住,跑出去拿了點東西,回來道:「走吧。」

  一行人出了王家大院——現在住得人多,已經把旁邊的院落給盤下來,變成大院了,慢慢向楚鍵家走去,鎮子很小,一會便走到了,這是一個殘破的土屋,院牆都塌了,家裡也沒有什麼牲口,屋裡更是黑燈瞎火。

  「娘,娘,封哥兒他們來了。」楚鍵推開柴門走進去,一個面容憔悴的婦人從屋裡迎出來,看到元封等人便熱情的招呼道:「封哥兒來了,趕緊屋裡坐,喝碗水。」

  楚鍵道:「娘,你別忙乎了,他呢,俺們找他有事。」

  婦人嘆口氣道:「你爹又出去耍錢了,咱家那匹馬被他賤賣了不說,換兩個錢全喝了,賭了,這樣下去日子真沒法過了。」說着眼淚就下來了。

  楚鍵將懷裡的一包東西塞給他娘道:「娘,這是我帶給你的,還熱乎呢,趁熱吃。」然後對元封道:「我知道他在什麼地方,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