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帝國 - 第17章

驍騎校

  李虎這種粗人,當然不會生出英雄相惜的感覺,他想都不想,鋼刀就帶着風聲劈下來了。

  嗖的一聲,李虎就覺得虎口一麻,鋼刀脫手而出,扭頭一看,百步之外一員女將手持彎弓正瞄向這邊,弓上還搭着三支箭。數百名騎士從她身畔疾馳而過,瞬間就將這邊五十來個打手給包圍了。

  形勢急轉直下,漁網裡的李明贏哈哈大笑起來:「還不把小爺放出來,我家母夜叉來了,這回有你們好看的。」

  形勢比人強,蘭州李家的打手們在強弓硬弩的威逼下下馬棄械投降,只有李虎抱着膀子冷眼着看這位剛才那位射箭的大姑娘把李明贏從漁網裡放出來。

  「大姐,扁他,他剛才欺負我。」李明贏剛剛逃出生天就神氣活現起來。

  「啪」的一聲,李明贏臉上就起了五道紅色的手指印,小伙子委屈的看着比自己大七八歲的姐姐,「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剛才說我什麼來着?」大姑娘一臉的蠻橫。

  李明贏不敢說話了,灰溜溜的走到一邊,李家大小姐對李虎道:「李二爺是吧,得罪了,敢問我家小弟在蘭州府惹出什麼禍事來?」

  李虎見對方沒有動武的意思,心中稍定,憤然道:「貴府公子倒是沒在蘭州惹禍,只是在河口把我家老三給殺了,還殺了十個夥計,搶了幾萬兩的財貨,請問這位小姐,這就是你們寧夏李家對待商業夥伴的作風麼?」

  大姑娘點點頭,朝李明贏鈎鈎手指:「過來。」

  李明贏捂住臉道:「別打臉。」

  「放心,不打你的臉,過來呀。」

  「好吧好吧,我承認,他家老三不是我殺的,是另外一伙人乾的,我就搶了三千兩銀子,殺了六個人,不過這也是為了爭一口氣啊,咱們家那一百匹馬可是他們搶得。」李明贏懼怕他姐姐的淫威,只好將實話說出。

  大姐頭滿意的笑笑:「那就是了,我家小弟從不說謊。」轉頭又對李虎道:「咱們兩家各有損傷,說起來還是你們占便宜,我看這個事就這麼算了吧,我家虧的那幾千兩銀子也不要了,就當給你家老三燒紙了。」

  對方占據優勢的情況下主動服軟,讓李虎稍感意外,不過立刻就明白了,這是他們懼怕自家的勢力,於是他更加有恃無恐道:「不行!我家老三的案子沒查清楚之前,這小子不能回去!」

  李大小姐臉色一變,隨即又堆起了笑容道:「李二爺這又何必呢,三爺確實不是我家小弟殺的,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尋找真兇為好。」

  「不行,人我一定要扣,不然我蘭州李虎以後沒臉在道上混了,嗯,除非……」

  「除非怎樣?」李大小姐的臉笑得比蜜還甜。

  「聽說李大小姐今年都二十五了,還沒有婆家,晚上一定寂寞的很吧,今夜陪虎爺共度良宵,我就放過你家弟弟……」

  話還沒說完,李虎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開始在眼前旋轉起來,轉了十幾個圈之後,他又看到一個熟悉的身軀站在眼前,沒有頭,頸子裡正在噴血,那不就是自己的身子麼。

  李大小姐在靴子上仔細擦拭着彎刀,李明贏跑過來沖李虎的屍體踢了一腳道:「狗膽包天,敢調戲我姐姐。」

  李大小姐道:「本來不想殺人的,居然敢說我嫁不出去,哼!」

第33章

第一桶金

  河口鎮外二十里,一支五十餘人的小隊伍正在行進,這正是剛剛殺掉了李家老大的十三太保們,按照元封的計劃,他們五個人在河口鎮守株待兔,見機行事,能殺就殺,不能殺就跑,而趙定安則帶人偷襲蘭州李家的老巢,等他們的主力人馬被調虎離山之後,放火燒房子,殺人劫財就算了,蘭州畢竟是省府,做出太大的案子不好收場。

  寧夏李少爺在無意中幫了元封他們的大忙,李虎帶着大隊人馬追趕他去了,李龍身邊只有十個打手,而那些衙役和鎮上的閒漢則可以忽略不計,正是這樣陰差陽錯的形勢,促成了這次零傷亡的戰果。

  李豹死了,李龍也死了,李虎去皋蘭堵截李明贏,不論輸贏都會和寧夏李家結下極深的梁子,日後自然有人找他的麻煩,李家五兄弟里還剩下老四和老五,聽說李老四是個紈絝子弟,整日就知道尋花問柳,所以不足以慮,李老五常年在外,也算不上強勁對手,別看李家攤子鋪的大,倒起來也快得很,這棵參天大樹的根基已經被撼動了,什麼時候徹底垮塌只是個時間問題了。

  「封哥兒,現在咱們去哪裡?」楚木腿問道,大仇得報,讓這個長期頹廢的中年人精神煥發,整個人如同年輕了十歲一般,楚鍵也驕傲的高昂着腦袋,這次行動他可露了臉,在兄弟們中的威信提高了一大截呢。

  「趙定安帶人回家,以防李家偷襲,咱們去西寧進貨。」元封答道,不過他心裡卻明白,就憑他們幾十個人想控制私鹽買賣根本不可能,這些銷售渠道是人家經營了十幾年才形成的,一朝一夕之間不可能收服,當然元封也沒這麼大野心,他要的就是打破李家的壟斷,好讓自己有機會加入其間罷了。

  「拿什麼進貨啊,咱的銀子可不多了。」葉開小聲嘀咕道,元封微微一笑:「車道山前必有路,到時候再看吧,不行就賒賬。」

  話雖這樣說,其實元封心裡也沒底,面對他這個新買家,人家會不會答應賒賬,甚至會不會賣給自己貨,這都是問題,不過叔叔教過他,遇事決不可慌張,更不能在部下面前露出毫無主見的樣子,就算心裡沒譜,也要裝出胸有成竹的樣子,所以他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少年們見了更是信心百倍,都認為扳倒了李家,發財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正說這話呢,前面叮叮噹噹一陣響,隨着悅耳的馬鈴聲,一隊馱着麻包的隊伍逶迤而來,元封一看就樂了,那馬幫的旗號分明正是蘭州李家的。

  這支隊伍顯然還不知道自家老大已經橫死的事情,所以依然擺出一副驕橫的派頭,隊伍不大,卻占據了道路中央,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片刻之後兩支隊伍就會迎頭碰上,趙定安這個火爆脾氣在前面帶隊呢,到時候肯定有好戲看。

  果然,還沒撞到一起,那些李家的夥計便開始叫囂起來,讓對方把大路讓出來,李家鹽幫是橫行慣了的,自然沒把這支已經收起長兵器和盔甲的隊伍放在眼裡,但是片刻之後他們就發覺不對勁,對方非但不讓路,還把他們給圍了起來,一個個毫無顧忌的顯擺着腰間的長刀,兇狠的眼神四下打量,仿佛在看待宰的肥羊。

  「你們想幹什麼!這可是李家的馬幫!」對方的夥計打死也不能相信有人會在河口鎮附近動李家的貨,要知道李家五兄弟威名遠震,睚眥必報,凡是和他們作對的人從沒有好下場,但是他們忽略了一點,那都是陳年往事了,眼前這幫十六七歲的小伙子,誰也不認識縱橫西北私鹽市場的李老大,他們只知道河口鎮街上那具污血橫流的屍體名叫李龍。

  把隊伍控制起來之後,趙定安飛馬來問:「九郎,搶不搶?」

  元封道:「咱們又不是強盜,怎麼能做那殺人越貨的事情?這些貨是賠償楚大叔精神損失的,咱們幫着拿回來而已,以後千萬別說什麼搶不搶的。」

  趙定安瞪着一雙牛眼琢磨了半天才明白過來,吞了口唾沫問道:「那……拿不拿?」

  「拿啊,當然要拿,記着別傷人啊。」

  於是乎,這支趕往河口鎮的駝隊片刻之間就改名換姓了,那些被繳械的李傢伙計還氣勢洶洶的吼道:「有種別走,等我們三爺出來收拾你們。」

  趙定安道:「俺們不走,俺們這就去河口鎮賣鹽,你們要是不急着回家的話,一同去吧,看看三爺怎麼說。」

  夥計們面面相覷,多少年了,沒有人敢在李家頭上動土,這回是咋的了,這幫人搶了貨不說,還要大搖大擺進河口鎮去兜售,他們真當李家沒人了麼?

  「行,有種你們就去河口,我們在那等着!」夥計們扔下一句狠話,跑了,元封等人也不去管他們,趕着幾十匹滿載着麻包的騾馬慢悠悠的去往河口鎮。

  李家的夥計跑到河口,那些屍體還當街擺着,等候蘭州方面來裝殮呢,夥計們看見大爺的屍體,這才明白為什麼剛才那些人如此肆無忌憚,再問旁人三爺哪去了?得到的回答是前天就死了,夥計們更加傻眼,領頭的一頓腳:「走!去蘭州!」那邊過來一個人道:「別去了,李家大宅子都讓人點了,燒成一片白地,四爺也不管不問,依舊泡在窯子裡喝花酒,二爺去皋蘭堵人,生死未卜,李家怕是要完了。」

  這回夥計們徹底傻眼,原來幾天沒來,已經發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變化,啥也不說了,另謀出路去吧,正所謂樹倒猢猻散,李家這棵大樹倒了,他們這些人可不能跟着一起砸死。

  城門口響起馬鈴聲,是那伙強人來了,李傢伙計們不敢囂張了,默不作聲的從一旁溜走。

  馬幫徑直來到碼頭邊,一包包私鹽從騾馬身上卸下,就這樣堆成小山一般,商人們頓時圍攏過來,因為李家鋪子裡的二百擔存貨已經被李明贏扔進水裡,所以這兩天私鹽斷供,大夥都急得要死呢,他們才不管這鹽是誰家賣的呢,只要價錢公道還不是一樣買。

  望着蜂擁而來的買家,年輕的私鹽販子們竟然有些手足無措,包括楚木腿在內,都不知道該賣什麼價格,十五年前的行情是三兩銀子一擔,現在不知道是什麼價位,正在一籌莫展之際,元封輕輕說:「四兩八錢一擔,買一百擔以上優惠到四兩五,把這個價格掛出去。」

  眾人都問:「封哥兒你這個價格怎麼定的啊?」

  元封道:「李家鹽鋪外面有個水牌子,上面寫着今日鹽價五兩,想必你們都沒注意,咱們新開張,自然要讓利銷售,這一批貨不多,也就是三百多擔的樣子,趕緊拋售出去好進下一批貨,這私鹽又不是古玩玉器,全靠走量,周轉快了才能賺錢,你們說對麼?」

  這麼一說,眾人都夸元封腦筋活絡,葉開找來紙筆寫了牌子掛上去,商人們見價格下調,買多了還有九折優惠,更加踴躍購買,趙定安從旁邊米鋪借了大秤過來,當場銷售,秤砣翹的高高的,給足了買家便宜,反正都是搶來的東西,怎麼賣都是賺得,這種粗獷豪放的銷售方式和以往李家短斤少兩動輒提價的作風大相徑庭,下家們都忍不住叫好,三百擔私鹽不到一個時辰就光了,葉開的褡褳袋裡也多了一千四百兩銀子。

第34章

不該救的人

  河口鎮有座小衙門,是隸屬甘肅巡商道下面的巡商分府,巡商衙門的前身是鹽捕衙門,專管查緝私鹽事宜,後來逐漸加入鐵貨、茶葉、馬匹等戰略物資的查緝任務,再叫鹽捕衙門就有些不合適了,朝中大佬一尋思,一隻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乾脆把瓷器絲綢布匹等買賣也管起來算來,於是鹽捕衙門改名叫做巡商衙門,每省設一道,道下面有若干府和分府,除了管理貿易之外,也捎帶着管理商人們之間的各種糾紛,打架鬥毆之類的。

  分府的主官巡檢不過是個八品官,權力不大,油水不小,河口鎮的所有買賣他都可以插手管上一管,收多少稅全憑他一張嘴,手底下還有幾十號差役,說辦誰就辦誰,這小官當的還真是愜意。

  可是這兩天王巡檢心裡總鬧騰,先是李豹讓人殺了,然後又是李龍,對方居然出動了上百名騎兵(衙役們說的),還有長槍和盔甲,天知道李家得罪了哪路神仙,這種老對頭上門尋仇的事情,巡商分府是不管的,李家雖然每年都有大批的孝敬銀子送上,但大部分是給巡商道的,他這個小巡檢撈到的好處不多,所以兩家交情不算特別深厚。

  可是這大天白日的當街死了十幾個人總不好交代,要是李家在上面使了錢,治自己一個不作為的罪過,那可有瞧的了,正琢磨着這文書該怎麼寫呢,李班頭一溜小跑進來:「大人,來了,來了!」

  「誰來了?瞧你慌成這樣。」

  「回大人,是那伙殺死李龍的江洋大盜,沖咱們衙門過來了。」

  這下王巡檢可慌了,趕緊往桌子底下藏,忽然又醒悟過來,問道:「來了幾個人,拿兵器了麼?」

  「來了倆人,好像沒看見帶刀。」

  「那就是了,老爺我又沒在外面招惹是非,怕他作甚。」

  片刻之後,所謂的江洋大盜已經跪在王巡檢的公案前,楚木腿如同祥林嫂一般將李家兄弟殘害打壓他十五年的事情向巡檢大人哭訴了一遍,那條木腿就擺在一旁,時不時被楚木腿拿起來當作道具揮舞一番,木腿上面幾塊暗紅色的痕跡好似被血洇透之後的樣子,讓王巡檢看的心驚膽戰,硬是一句話沒聽進去。

  「好了好了,那李家兄弟是罪有應得,可是你們父子濫用私刑也是不對的嘛,搞得本官不好向上頭交代,你們說,這可如何是好?」王巡檢雙手一攤,表示對楚家悲慘遭遇的理解以及自己這方面的為難。

  「小人報仇心切,做事難免過激了一些,還請大人恕罪,對了,小人父子在鎮外撿了些東西,剛才拿到碼頭賣了,賺了些許銀子,小人琢磨着這賣東西就該交稅,所以帶了些銀子來面呈大人,第一次做生意也不懂規矩,以後還請大人好好點撥點撥。」說着將一個包袱捧了上來。

  李班頭趕緊接過,呈到王巡檢案頭,王巡檢只是拿眼目測了一下,就看出這包銀子起碼有三百兩,當下喜笑顏開道:「楚老漢,你真是守法良民,地上冷,別跪着了,你腿腳不便利,還是坐着好,來人啊,搬個椅子來。」

  楚木腿一臉的老實巴交,誠惶誠恐,「大人面前小民不敢做,以後小民想在河口鎮做生意,還請大人多多提攜。」

  王巡檢心道這人倒是個明白事理的,和這樣懂規矩的人打交道就是好,便道:「好說,好說,只是那李家……」

  「不勞大人費心,小民自然明白斬草除根的道理……」楚鍵抬頭說道,眼中的凶光稍縱即逝,早被楚木腿一巴掌打在頭上:「大人面前胡說什麼!」又對王巡檢賠笑道:「小兒沒有家教,讓大人見笑了。」

  王巡檢哪裡敢笑,只好打哈哈道:「哪裡,哪裡。」

  「大人公務繁忙,小民就不打擾了。」楚木腿當堂把他的木腿穿好,在兒子的攙扶下站起來,對王巡檢千恩萬謝着出來了,王巡檢也客氣的吩咐李班頭相送,臨出衙門,楚木腿又塞了一塊十兩的釘子在李班頭手裡道:「勞煩弟兄們洗地了,這些小錢拿去喝茶。」

  「這怎麼好意思呢。」李班頭嘴裡推辭着,手裡卻把銀子攥的很緊,假惺惺讓了幾回,才笑咪咪的塞進懷裡了。

  打點好了衙門裡的事情,皋蘭方向傳來消息,李家老二死了,被寧夏人給幹掉了,這個消息讓眾人很是開心,李虎死掉之後就完全不用擔心李家的報復了,可以放心的進入這個行當了,至於李家剩下的那些產業、人員、渠道,慢慢的兼併吸收便是。

  有了一千多兩的本錢,可以正大光明的去西寧進貨了,可是另外一個問題又浮現出來,聽那些商人說,西寧不是本朝疆域,出關做買賣,沒有巡商道衙門發放的通關文諜可不行,聽說這文諜辦起來可夠麻煩的,就算銀子使到位了也要半年工夫,元封便道:「本來做的就是犯法的私鹽買賣,要那官府的文諜作甚?到時候銀子開路,哪還有行不通的。」

  於是馬隊再次上路,運鹽的騾馬都是現成的,只管一路向西便是,做生意又不是打仗,不用那麼多人跟着,元封打發趙定安帶着大部人馬回去,只留下十個兄弟,各自帶着長刀弓箭,在楚木腿的指引下西行。

  越往西越荒涼,因為這條路並非絲綢之路,除非販私鹽的馬幫,一般商人很少從這裡走,行了數日,終於見到一座城寨,黃土修建的堡壘佇立在荒原之上,一面紅旗在城頭耷拉着,顯得無比的落寞。

  「這是戍邊的烽火台,再往前走就是突厥人的地盤了。」楚木腿感慨地說。

  「朝廷在這裡居然還駐守着一支人馬,真是想不到。」元封手搭涼棚看過去,只見那烽火台里奔出十餘騎來,直衝着馬幫而來。

  「許是查驗文書的,把銀子準備好。」元封不知道應該行賄多少,反正給多了總比給少了好,索性讓葉開準備了一百兩銀子。

  不一會兒那些軍人便到了近前,與其說是戍邊將士,還不如說是流放的刑徒,衣甲不齊,兵器也黯淡無光,臉上洋溢的笑容更不像是查驗文書的執法人員應該有的。

  「這不是李家的馬幫麼,上次你們大爺不是說先停幾個月買賣麼,怎麼又派人過來了?」顯然這些士兵認識李家的騾馬和馱具。

  「這個……沒辦法,缺錢啊,所以大爺又讓我們跑一回。」楚木腿說着,一夾馬腹湊上去,把兩錠五十兩的銀子捧了上去,「軍爺辛苦,一點小意思。」

  「這麼多啊,那我們就不客氣了。」領頭的小軍官也不客套,伸手把銀子接過就揣進懷裡,大概是覺得拿了人家的銀子有些不好意思,又說道:「聽說西邊還沒打完,你們路上小心些。」

  「敢問軍爺,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家大爺真是的,西寧打仗都不告訴你們,這是讓你們往火坑……不提了,總之你們機靈點,後會有期。」軍官在馬上一抱拳,領着他的部下絕塵而去,剩下一行人在這裡發呆。

  「打仗了啊,那咱們還去不去?」有人問。

  「去,當然要去。混水才好摸魚嘛,興許咱們還能找到其他商機呢。」元封道。

  眾人無語,心中皆是七上八下,但是此時元封的權威已經確立,誰也不敢違逆,只好繼續前行。

  「西邊打仗,能是哪兩家開戰呢?」元封嘀咕道。

  「不是吐蕃和突厥開戰,就是羌人造反,總之他們打的越熱鬧,咱們就越太平,沒看那幫當兵的開心的什麼似的。」楚木腿接道。

  元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繼續前行,走了幾步忽然舉手道:「停。」

  馬隊停下,元封一人騎馬向前走去,只見前方地上躺着一人一馬,那匹馬口吐白沫一動不動,赫然是累死了,那人面朝下趴着,胳膊上還插着一支箭。

  元封小心翼翼的過去,下馬扶着刀柄看了一會兒,才伸手將那人的頭抬起,試了試脖子上的脈搏,這才衝着眾人喊道:「拿水來。」

  半壺水灌下去,這位傷者終於有了一點精神,被血污粘住的眼睛睜開一道縫,看了看圍在周圍眾人的服色,似乎是鬆了一口氣,說道:「多謝救命之恩。」

  「兄弟,你是什麼人,怎麼會被人射傷?」張鐵頭問道。

  「我叫賀民,是中原來的商人,亂兵把我們的夥計都殺了,貨物騾馬都搶了,我僥倖才逃脫,你們也是商人吧,勸你們別往西走了,兵荒馬亂的太不安全。」那人道。

  元封沉思片刻,點點頭道:「看來是我錯了,差點把大家往火坑裡帶,紮營吧,咱們先休息一晚,明天回去。」

  馬幫就地紮營,元封要幫賀民取出箭矢處理傷口,卻被他婉言謝絕,他只要了一壺白酒和剪刀針線,便一人進了帳篷,好大一會兒才出來,箭矢已經被取出,人也蒼白了許多,看起來失血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