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帝國 - 第23章
驍騎校
他們卻不曾知道,十八里堡外面的壕溝是隱蔽的,溝上搭了一層細細的樹枝,上面鋪着草蓆,灑了黃土,看起來和地面別無二致,其實下面暗藏玄機,削尖的木樁子可是能要人老命的。
好漢們自以為橫行江湖若干年,豈會把一個小小的十八里堡放在眼裡,他們急吼吼的衝過來,第一波人全部中招,馬落陷坑嘶鳴不已,幸虧好漢們都是有練過的,眼疾腳快,當即就跳了起來大吼停馬!
可是已經晚了,箭樓中傳出一聲梆子響,這是命令射箭的訊號,煞那間從堡牆後面站起數十個人來,長弓拉得如同滿月一般,如此近的距離確實不需要瞄準,直接拉滿便射,射出去之後也不用觀察戰果,依舊蹲下準備第二次射擊,這個空當自有其他弓箭手站起來發箭。
一場悲劇,江湖好漢們的武功絲毫沒有得到發揮,就被突如其來的打擊打亂了隊形,距離如此之近,弓弩的威力發揮到極致,漫說是身穿普通衣物的好漢們了,就是身着鐵甲也照樣得被射死在牆下,跑在最前面的二十幾個好漢都成了刺蝟,戰馬也跌進溝里摔斷了腿,後面的人大叫:「風緊扯呼!」撥馬便走,精湛的騎術在這一刻再一次得到體現,一排戰馬齊刷刷的前蹄抬起仰天長嘶,而後掉頭狂奔,好在十八里堡的保丁們沒想趕盡殺絕,見他們跑了也就收起弓箭來繼續蹲在垛口下面。
好漢們快馬疾馳到一箭開外之地才停下來,對着堡子破口大罵,無非是罵對方不講江湖道義,居然暗箭傷人云雲,還說要是真漢子,就別玩弓箭,出來真刀真槍見個真章。
韓世河這個氣啊,開局不利以後還怎麼打,對方若真是堅守不出的話,自家這百十個人有沒有攻城器械,根本毫無辦法,他當即催馬向前,趕到好漢們跟前問道:「諸位可曾受傷?」
好漢們忙道:「讓四掌柜掛念了,真是對不住,就憑這些鄉民的箭法想傷到俺們,門都沒有。」他們倒是把那二十幾個橫屍堡牆下的同伴給選擇性的無視了。
韓世河道:「沒事便好,以諸位好漢看,這堡子防守嚴密,我們如何攻打才好呢。」
「趁晚上再攻,月黑風高正適合殺人放火,咱們先祥裝退走,等他們睡着了再來摸營,絕對能一舉成功。」
「要我說就把他們圍死,出來一個殺一個,出來兩個殺一雙,就不信他們這輩子不出來了!」
好漢們各抒己見,但在韓世河聽來都是廢話,晚上摸營,指不定誰摸誰的營呢,這可是人家的家門口,圍困十八里堡打持久戰,更是放屁一般的話,你當是千軍萬馬打仗呢,築堤長圍,說得輕巧!
心裡抱怨,嘴上卻還客氣:「此計甚妙,可是……還有沒有更好地辦法呢?」
「這伙賊人忒狡猾了,仗着深溝高壘強弓硬弩做起縮頭烏龜來,他們若是真不出來,咱們還真沒什麼好辦法。」好漢們兩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也難怪,他們的本事本來就不在於此,若是在大城市裡,房屋樓宇樹木眾多,別管防守再嚴密的院子,總能找到漏洞進去,大城市裡人多眼雜,也適合化裝易容什麼的,可是在這荒涼的十八里堡,一片光禿禿的連個樹都沒有,幹什麼都在人家的視線之內,稍微靠近就拿弓箭招呼,這誰能受得了。
韓世河道:「此事不能久拖,拖長了對尉遲家的聲譽有所影響,誰能破了此堡,我這裡有一千兩紋銀奉上!」
賞格一出,眾人的眼睛就又紅了,可是遠處那高高的堡牆後面不知道埋伏了多少弓箭手,若是冒冒失失衝過去肯定會被射成刺蝟,哪還有命享用這一千兩銀子,權衡利弊之後,那些動了心思的好漢還是搖頭嘆息道:「賊人的弓箭了得,除非他們主動出堡作戰,否則咱們真的沒有機會。」
「沒錯!只要這幫孬種出來,咱們保管殺他們一個人仰馬翻!」
「對!這幫縮頭烏龜就知道射箭,根本不敢和我們面對面的交鋒!」
好漢們再次群情激奮起來,似乎是受了很大的委屈,被人以作弊的方式擊敗了一樣,紛紛叫囂着,仿佛十八里堡人真成了縮頭烏龜一般。
忽然一陣鼓響,眾人望去,只見十八里堡的吊橋放下,堡門大開,從裡面衝出數十名騎兵來,一水的赭色牛皮盔甲,樺木杆的長槍,左配弓右帶箭,軍容嚴整鴉雀無聲,騎兵們在堡門前一字橫隊排開,當中一面大旗,上書一行大字「十八里堡團練」。
乖乖,這就是四掌柜說的烏合之眾?怕是蘭州府的官軍也沒這個派頭吧?好漢們啞口無言,都呆呆望着那一排騎兵,長矛雪亮,全身帶甲,隊伍排得如同刀切出來一樣平直,就連長矛舉的都一般高,這是百鍊精兵啊。
韓世河心中暗喜,大喊道:「賊人出來了,和他們拼啊。」
可是沒有一人上前,王領隊在身後顫聲道:「四掌柜你看。」
韓世河回頭望去,只見遠方黑壓壓過來一群人,有騎馬的有步行的,長矛刀棍都有,為首一面旗子,離的太遠看不清字跡,但是旗幟的制式和十八里堡打出的這面旗明顯是一樣的。
「起碼有七八百人啊。」領隊道。
「只是無知鄉民而已,莫怕。」四掌柜道,其實心中也在打鼓,他哪裡知道,附近四鄉八鎮都把子弟送來給元封調教,其中不乏有頭有臉人家的孩子,自打跟了元封當保丁,再頑劣的孩子也變得聽話了,眼瞅着孩子們遇到麻煩,當爹娘的怎麼着也得出頭啊。
再者說了,現在知縣老爺大辦團練,附近十幾個村鎮都實行了保甲制度,十個保為一大保,元封除了擔任本鎮的地保和縣衙快班班頭之外,還兼任了當地十個鎮子的保正,名義上來說,手底下管着上千號壯丁呢。
刀客們一出現,元封就派人出去求援了,正是見到援兵來到,他才將馬隊拉出去展示給對方看,其實就是為了威懾而已,這仗已經沒什麼打頭了。
見到十八里堡的援兵出現,羅小虎也急了,喊道:「趕緊出去列隊,晚了就趕不上趟了。」
柳海龍抱怨道:「早讓你出去你偏不聽,現在大勢已定再出去就沒那個效果了。」
「不晚不晚,咱們才是壓秤砣的呢。」羅小虎說着,指揮部下從樺樹林後面奔了出去,他們兩股馬賊有兩百多號人馬,服裝雖然繁雜,但總歸都是騎兵,來去如風馬刀閃亮,給人帶來的心理壓力自然要比那些鄉民們要強上一些。
嘩啦啦又跑出來二百多騎兵來,這下好漢們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合着這回是讓人包了餃子啊,剩下的這七十多號人都忐忑不安,到底是江湖上混過的,雖然大敵當前依然沒人好意思率先逃命,都故作鎮靜,把目光投向韓世河。
「四掌柜,是走是和,您老拿個主意吧。」
這話說的很有技巧,兩個選項分別是逃命和投降,讓四掌柜選都沒得選。
第46章
一個好漢三個幫
四掌柜這次前來是抱着必勝的信心的,他做了兩手準備,正是所謂的先禮後兵,即便不能收服這伙強人,也能用武力擺平他們,屠了十八里堡,給這條道上的各路人馬提個醒,尉遲家可不是任人欺負的病貓,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是要付出代價的。
可是軟硬兼施之下人家愣是不買賬,反倒折損了二十來人,剩下的還被包了餃子,天知道他們怎麼找來這麼多幫手,這是真打算撕開臉和尉遲家作對了。
大敵當前,韓世河臉色冷的如同鐵板一般,留下也是死,回去也是死,還不如把老命丟在這裡,好歹家主也會給善待自己的家小,若是抱頭鼠竄或者跪地求饒的話,尉遲家的臉面可就真丟盡了,到時候不光自己會死,家人也得跟着遭殃。
想到這裡,韓世河說:「不走!不和!老朽要和賊人同歸於盡。」
好漢們一聽就急了「四掌柜,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咱們何苦和他們拼命。」
「你們走吧,尉遲家的事情犯不上讓各位好漢搭上性命。」
這樣一說,好漢們反倒不走了,人要臉樹要皮,平時吃人家的用人家的,關鍵時刻丟下人家跑路,傳出去就沒法在江湖上混了,所以好漢們也得咬着牙放狠話:「四掌柜不走咱們也不走,看這幫賊子能奈我何。」
讓尉遲家眾人心思稍定的是,對方並沒有大舉進攻的意思,十八里堡城頭上令旗翻卷,那幫武裝農民看到之後就停下了腳步,柳海龍、羅小虎匪幫也看到了令旗,雖然不明白什麼意思,但也依樣畫葫蘆停了下來,但依然高舉刀槍,保持着威壓的態勢。
元封道:「定安哥你照看着隊伍,看我手勢行事,葉開,隨我來。」說罷帶着葉開縱馬向四掌柜這邊奔來過來。
來到好漢們跟前,元封才勒馬停下道:「四掌柜,借一步說話。」
好漢們大跌眼鏡,原來以為對方的龍頭老大是個多麼威猛的漢子呢,沒想到竟然是個十六七歲的娃娃,他後面那個跟班更嫩,眉清目秀像個女孩,就是這幫人把尉遲家的貨給劫了啊,好漢們真是想笑又笑不出來,咬牙切齒道:「趁他們落單,宰了算了。」
四掌柜道:「不可魯莽,且聽他們有何下文。看我手勢行事。」隨後一提韁繩便過去了。
「元班頭,你的人馬都到齊了麼,就這麼點人,不夠看啊,想當年老夫面對五千突厥鐵騎,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你這點能耐,哼哼。」
韓世河到底是老江湖,面對威脅還能如此從容,倒讓元封有些佩服。
「四掌柜此言差矣,元封仰仗的並非兵戈之利,之所以敢扣你們尉遲家的貨,殺你們尉遲家的人,那是因為元封背後是國法!是朝廷!走私茶馬,逃避稅收,形同於資敵賣國,元封身為蘆陽縣捕快,又兼地方保正,有權力,有義務查緝你們!」
這番話說的義正詞嚴,讓韓世河無言以對,人家不是以江湖身份和你對話,而是以公門身份,你還能有什麼說辭,他張口結舌半天才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子,拉大旗作虎皮,真高!大不了這批貨我們不要了,看你壓在手裡如何變現,你們再厲害,也就是在蘆陽縣地皮上橫行,可是你們想過沒有,得罪了尉遲家,以後還怎麼出來混,我在這裡大言不慚的說一句,除了蘆陽縣,你們寸步難行!我想元班頭志向遠大,也不想就在這巴掌大的地方打混一輩子吧。」
聽了這番威脅,元封只是淡淡一笑:「你以為你是誰?巡撫?還是知府?一個小小的商人而已,就敢如此大言不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難道是你們尉遲家說了算?笑話!蘆陽縣是西行必經之路,我就吃定這裡了,有本事你就發兵來打,打不過就乖乖按照朝廷的法度走,只要有茶馬券,我們絕不為難,若是沒有的話,你們尉遲家就別做茶馬買賣了,老老實實販些布匹瓷器啥的吧。」
好話說了一籮筐,這小子是油鹽不進,鐵了心要吃定尉遲家了,四掌柜眼中精光乍現,一隻手伸到背後做了個五指一攏,這是約好的動手信號。
好漢們早就等着這一刻了,頓時十幾個身手最好的漢子就奔來過來,將元封和葉開圍在當中,元封撇了一眼道:「四掌柜又想玩硬的?」
「非也,擒賊擒王而已,只要你答應我前面的條件,我就放你一條生路。」
「那好,既然你們不死心,就放馬過來吧。」元封說着,將得勝鈎上的長槍摘了下來,單手平舉着丈八長的大槍紋絲不動,單這一手腕子上的功夫就讓好漢們在心裡暗暗贊了一聲好。
再看好漢們的兵器,無非是些雙股劍、判官筆、護手雙鈎、九節鞭之類的玩意,江湖上的英雄又不是行軍打仗的軍卒,鮮有人練長槍功夫的,這就不知不覺落了下風,馬上交戰可是一寸長一寸強的,漫說是一般的短兵器了,就是朴刀花槍這樣的長杆兵器在丈八長矛面前依然只有挨宰的份。
「拿了!」四掌柜暴喝一聲,回馬便走,這邊十幾個好漢一夾馬腹圍將上去,事態緊急也不管什麼人多欺負人少的江湖規矩了,直接群毆便是,哪知道元封將大槍一掃,他們連身子都近不得,戰馬也知道怕啊,站定了不敢向前,好漢們這個惱火,紛紛指責道:「小子,仗着兵器長算什麼好漢,有種下馬和我們單挑。」
元封根本不搭理這些跳樑小丑,把大槍一橫,緩緩舉起右手,做了個向前切的手勢,趙定安遠遠的看見,大吼一聲:「擂鼓,前進!」
四面蒙着生牛皮的戰鼓在堡牆上敲起來,騎兵們踏着鼓點緩緩前進,長槍放平,一字排開,戰馬從小步前進漸漸變成慢跑,隊伍依然保持着一條直線,軍容之嚴整令人動容,而遠處的武裝鄉民們聽到鼓聲也開始聒噪着前進,柳海龍羅小虎兩伙馬賊更是嗷嗷叫着衝過來,隊形散亂不堪,不過倒也自有一番野性不羈的味道。
好漢們臉色變了,四掌柜的臉色也變了,他們終於明白,這不是商人之間的黑吃黑,更不是什麼江湖紛爭,而是預謀已久的軍事行動,人家吃定尉遲家了!吃定茶馬買賣這碗飯了。
四掌柜終於服軟了,他倒不是怕死,他怕的是沒有人把這個情報通傳給家裡,讓家主提高警惕,小心這個野心勃勃的小子。
「好!我認了!元班頭有膽色,老朽佩服,只不過事關重大,牽一髮動全身,關於茶馬券事宜必須家主點頭才可以實施,還請元班頭寬限些時日。」
元封舉起左手,示意軍隊停止前進,趙定安率領的騎兵戛然而止,而馬賊和武裝鄉民們則亂鬨鬨又往前跑了一陣子才停下。
「那我等着你們家主的答覆。十日之內沒有答覆,這些駱駝磚茶在下就卻之不恭了。」元封道。
四掌柜也不多言,一抱拳:「後會有期。」便帶着好漢們走了,好漢們都瞪着牛眼惡狠狠地盯着元封,似乎在說這回算你走運,下回就要你好看。
元封才不理他們,橫槍立馬目送這幫人灰溜溜的離開,才鬆開緊繃的麵皮,伸手和葉開拍了一下巴掌「哈哈,又打贏了。」此時他臉上洋溢的燦爛笑容才符合他的實際年齡。
四鄉八鎮的鄉親們來了不少,身為保正斷沒有讓大夥空手回去的道理,漢人不喝磚茶,駱駝又不能幹農活,元封乾脆直接發銀子,大伙兒都知道十八里堡人生意做得大,都有些投效的意思,哪裡敢要銀子,只是請元封領着他們做買賣賺大錢,元封來者不拒,答應再擴招一批人員,這回條件放寬了,不再局限於二十歲以下的少年,身體健康的青壯年都可以參加。
好不容易打發走了鄉親們,才看見柳海龍和羅小虎倆人扭扭捏捏站在那裡,看見元封過來,兩人忙道:「元保正,咱們消息聽說的晚,來的遲了些,沒幫上什麼忙,真是抱歉。」
元封笑道:「哪裡,二位頭領出現的正是時候,正是你們把尉遲家的人嚇跑的。」
「元保正說笑了,咱們哪有那個威風,不過……保正大人真的想搶尉遲家的買賣麼?」羅小虎小心翼翼的問道。
「尉遲家生意那麼大,我如何搶得,我只是覺得這茶馬市場太亂了,必須建立起新的規則才能利國利民,咱們就守着這茶馬要道,卻不能從中撈到什麼好處,父老鄉親只能從土裡刨食吃,眼睜睜的看着銀錢都讓關中人,蘭州人賺去了,這是何道理?」
柳海龍一拍大腿:「對啊!元保正說得在理,咱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這茶馬要道還能餓着不成,沒說的,以後咱們就跟着保正大人混了,您指到哪裡咱們就打到哪裡,嘿嘿,只要能賺錢,怎麼都行。」
元封拱手道:「如此就多謝二位了,以後仰仗二位的時候還有很多,不過現在就有一件大事,想請兩位當家的幫忙。」
兩人趕忙把胸脯拍得通紅:「元保正您儘管吩咐,赴湯蹈火一句話。」
第47章
行刺
元封道:「不需要赴湯蹈火,只要二位當家繼續干老本行便是,在黑風峽一帶撒出人馬,看見商隊就攔,只要是運載磚茶的一律扣下便是。」
攔路搶劫啊,這個駕輕就熟,不難,只不過這搶劫可是犯法的勾當啊,兩位當家對視一眼,面露難色:「這……恐怕不妥吧,畢竟有違國法。」
元封心道你們就裝吧,有違國法的事情乾的還少啊,但是他卻面帶微笑道:「非也,查緝茶馬走私,人人有責,我這裡有幾份蘆陽縣正堂出具的文書謄抄件,你們帶在身上,有人敢質問就拿給他們看,現在你們可不是馬賊,而是堂堂正正的……蘆陽縣快班的幫閒。」
柳海龍咧開大嘴笑了:「那我們也是六扇門裡的人了。查扣了磚茶是不是就歸咱們了?」
元封道:「當然不是,即使查沒走私物品,也應充入官府,怎能歸私人所有。」
「那俺們豈不是白忙乎?」柳海龍大惑不解。
「老柳,說你鼠目寸光你還不信。」羅小虎一扯柳海龍的胳膊,「咱們跟着元保正混,還怕賺不到錢?你三十多年都活狗身上了!」
「就是,就是,跟着元保正混肯定沒錯。」柳海龍呵呵憨笑起來,元封的事跡他不是不知道,十八里堡元封一夜之間鏟了大鹽梟蘭州李家,這氣魄,這力度,道上近二十年都沒出過這樣的豪傑了。
兩伙馬賊領了命令呼嘯而去,元封又對趙定安道:「扣了尉遲家的貨物是個大事,必須向知縣大人匯報,我這就啟程去縣裡,家裡就由你照管着,對方再來挑釁的話就毫不留情的殺,堡子外面那些屍體打些棺木裝殮了吧,好生葬了便是。」
趙定安道:「封哥兒你放心去吧,對了,孫大爺那邊還要不要去說說。」
元封道:「人老怕事,你去安撫一下就是了,事不宜遲,我這就得啟程。」
從兄弟們中挑了十個身手利索的,解了盔甲,放下長槍,只帶着弓箭腰刀,一行人出堡直奔縣城而去。
十八里堡到蘆陽縣城有八十里遠,一路還算平坦,傍晚就抵達了縣城,正好是吃晚飯的時間,不好去縣衙叨擾,就只能先安排住下吃飯,一行人找了個小飯鋪點了幾碗刀削麵坐下吃了起來,夏天天黑的晚,就看見外面有幾個商人打扮的人在逛游,膚色較白,和當地人格格不入,元封就長了個心眼,把跑堂的叫過來問道:「那幾個人什麼來頭?」
跑堂的認識這是縣裡快班的捕頭,客客氣氣答道:「回爺的話,是蘭州府來收皮貨的商人,來了有兩天了,皮貨沒收到多少,就光在城裡晃悠了,還到處打聽事。」
「哦,都打聽些什麼?」
「都是些家長里短的,不過這些人好像對衙門很感興趣,沒事就在衙門外面轉。」
「好了,你下去吧。」
蘆陽縣處於長城附近,本來是為了支援長城戍卒建立的縣城,土地貧瘠,沙漠化嚴重,哪有什麼珍稀皮毛可以收購,難道說不遠千里來就是為了收綿羊皮?再聯繫到最近發生的事情,元封心裡立刻有了答案,這些人是衝着柳知縣來的,只要幹掉了柳知縣,自己就沒了仰仗,不能堂而皇之的緝私了,這一招可謂高明啊。
「弟兄們,都過來聽我說。」元封把十個小兄弟招呼過來,如此這般的安排了一下。
深夜子時,縣衙後宅書房裡的燈還亮着,一個剪影在窗子後面坐着看書,外面一片寂靜,只有遠處街頭傳來的梆子響,那是打更人在巡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