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帝國 - 第33章
驍騎校
眾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孟葉落更是沮喪萬分,孟小冬看到最疼愛的弟弟一臉灰暗,便象小時候那樣拍着他的腦袋道:「小二別灰心,咱們還小,下次再來考便是。」
一群人默默無語,回到同福客棧,正巧報子來了,一連四五匹馬衝到門口,報信的人高喊道:「捷報李老爺高中甘肅省鄉試第七名亞元。」六尺長的紅綢子掛在客棧門口,李家的長隨更是喜氣洋洋,拿了大錠的銀子打發報喜之人。
忽然李明贏從客棧中衝出來,一把扯下報喜的紅綢子吼道:「什麼狗屁玩意,全都是哄人的,我這樣作弊的都能得第七名,十三弟這樣真才實學的倒不能中了,當真可笑!老子不要這個狗屁功名了!」
同福客棧鴉雀無聲,不管是中舉的還是落榜的,都驚詫萬分的看着這位公然放棄功名的「鄉試第七名亞元」,李家二少也太囂張了吧,花錢買了個舉人功名也就算了,竟然當眾把潛規則說出來,還放棄了功名,他腦子被驢踢過了吧。
只有元封等人知道,李明贏此舉完全是為孟葉落打抱不平,其實李明贏參加這次鄉試也不容易,他不是甘肅本省人,跨省安排人員打點一切已經實屬不易,花了這麼多精力辦下來的功名說不要就不要了,李家二少當真是個仗義的好兄弟。
元封也憤然道:「咱們不稀罕這功名,走,喝酒去。」
孟葉落這會也緩過來了,他從容道:「本來也只是為了中個舉也好光耀門庭,現在看來這舉人也不值錢了,我正好能跟着哥哥們一起做事了,真是塞翁失馬啊。」
十八里堡這幫年輕人就是看的開,三言兩語就把什麼功名富貴丟到九霄雲外去了,一幫人勾肩搭背,在秀才們驚訝的目光中走出同福客棧,喝酒去了。
為了安慰十三弟,元封特地挑了蘭州府地勢最佳,菜價最貴的酒樓天香居,要了最大的雅間,點了五罈子好酒,一桌子菜餚,一幫兄弟還沒動筷子呢,門帘一挑,小二進來道:
「對不住各位,小店已經被解元老爺包場了,客官們請去別家吧。」
第68章
飛來橫禍
一聽這話,趙定安就爆了,一拍桌子站起來道:「憑什麼!你當爺沒有錢麼!」
李明贏也蹦起來道:「什麼狗眼看人低,信不信老子這就拆了你家的樓。」
其餘兄弟們也慢慢站起,敞開的馬皮上衣里露出強壯的肌肉,一個個凶光畢露,有人還摸住了刀柄,小二嚇得面無人色,差點就跪下了,哭喪着臉道:「各位大爺別難為小的了,小的有一萬個膽也不敢瞧不起大爺們啊,只是這解元老爺實在惹不起,掌柜的剛才說了,這一桌酒席幫各位大爺打包帶走,分文不取,還請大爺見諒啊。」
十三弟名落孫山,出來喝點小酒散心居然也被人趕出來,兄弟們滿肚子怒火,打定主意不走,就連平時最識大體的元封也端坐着不動,道:「總要有個先來後到吧,憑什麼讓我們走。」
這會掌柜的也跑過來了,這一桌客人都是帶着刀子的年輕後生,他就怕店小二不會說話惹惱這幫人,掌柜的說話就是漂亮:「實在對不住各位爺了,其實解元老爺昨天就預訂了小店,小二不清楚情況才請各位爺進來的,這事是小店做的不對,酒席馬上給爺們用食盒裝着,派人送人府上,另外還請各位爺改日賞臉來小店,鄙人做東賠罪,各位爺看這樣可好?」
人家已經做得很到位了,再糾纏下去就是純粹找茬了,十八里堡人本來就不是蠻不講理的人,除了幾個脾氣倔的兄弟之外,其餘人都有點活動了,此刻孟小冬站起來道:「別坐着了,把飯菜帶回去吃,飯錢照樣給,咱們十八里堡不差錢。」
孟小冬是孟葉落的姐姐,又是趙定安的未婚妻,十三太保的大姐頭,誰敢不聽話,大夥一言不發站起來就走,一錠十兩的銀子放在桌上付了飯錢,掌柜的感激的直鞠躬:「原來是十八里堡的好漢爺們,沒說的,小的承各位的情,趕明兒自去府上賠罪。」
一行人出了雅間,正往樓下走,下面走來一群書生,方巾長衫手拿摺扇,走路一步三搖,正好和樓上這幫身穿黑色馬皮褂子的粗野漢子形成鮮明的對比,書生們倒也彬彬有禮,主動停下腳步等樓上的人先下來,前面幾個麵皮白淨的書生將目光投在孟小冬臉上,孟小冬臉上一紅,低頭走了過去,十三太保們惡狠狠地回瞪過去,但是卻沒有發飈,如果對方是地痞流氓販夫走卒,他們可能已經揮拳打過去了,可面對讀書人,大夥還是給他們留了面子。
直到十八里堡人走出酒樓,被眾書生簇擁着的白面公子才收回目光,嘖嘖嘆道:「好一朵海棠花啊。」
旁邊有人接口道:「可惜插到了馬糞上,解元爺別傷懷了,來來來,咱們喝酒去。」
一行人進了包間,過了一會走出個小廝,來到櫃檯前問道:「掌柜的,先前那伙人什麼來頭?」
掌柜的不敢隱瞞,實話實話,小廝點點頭,又上樓去了。
同福客棧的上房內,孟小冬正幫弟弟收拾着行李,桌上攤着一摞字紙,孟小冬拿過來端詳着,雖然她不認識字,但也能看出這一行行的蠅頭小楷寫的工整秀麗,看着看着眼淚就下來了,孟小冬沒上過一天學,自幼就幫家裡幹活,砍柴種地燒火做飯帶弟弟,老天開眼家裡終於出了個秀才,大家都說此番定然能高中解元,可是不但解元沒撈着,連舉人邊也沒沾上,兄弟們的議論她也聽到了,自家小弟是被人擠下來的,這世道怎麼就這麼不公平呢。
正在暗自垂淚,忽然房門被踢開,幾個彪形大漢竄了進來,為首一人指着孟小冬道:「沒錯,就是她!」一口麻袋便迎頭罩了過來,將孟小冬套了進去,麻袋口拿繩子一紮,往肩膀上一抗,這就下樓去了,孟小冬拼命地扭動掙扎,滿客棧的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幾個人光天化日之下搶人,竟然無人出聲。
元封等人拎着酒罈子,在外面尋了個敞亮的拉麵鋪子,在大棚底下開懷暢飲了一番,每個人都喝的醉醺醺的,在回來的路上還抱着酒罈子喝個不停,孟葉落更是醉的不輕,走路都跌跌撞撞了。
回到同福客棧,裡面的人正在交頭接耳議論個不停,看到他們回來,竟然閉口不言各自回房去了,元封立刻就感到不妙,幾步竄上樓去,房門大開,行李攤開擺在床上,地上散亂着十幾張字紙,而孟小冬已經不知去向。
趙定安的頭一下子就懵了,當即大喊道:「小冬!小冬!你在哪裡!」
客棧里鴉雀無聲,秀才們都透過門縫幸災樂禍的看着這幫粗野的漢子,李明贏徑直踹開旁邊房間的門,將裡面的人揪出來質問道:「你們看見孟家大姐哪裡去了麼?」
那秀才嚇得面無人色,連連擺手道:「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李明贏將他摜在地上,又想去問其他人,客棧中頓時響起一陣關門的聲音,住在一樓的客人直接逃了出去,連夥計們都不知去向。
十八里堡眾人急匆匆下樓,衝到門外去打聽情況,可是沿街的店鋪都說沒看見,只有一個坐在牆角的乞丐衝着孟葉落招了招手。
孟葉落認識這個乞丐,第一天來的時候他曾經給過乞丐兩個饢,於是趕緊過去詢問,乞丐小聲說:「公子,你們別打聽了,人是被黃老爺家綁去的,找也沒用。」
「黃老爺,哪個黃老爺?」孟葉落焦急的問道。
「沿着這條街往前走就能看見,好大一個門頭,門口還掛着喜報呢,你們走過去就能看見,不說了,我得趕緊走了。」乞丐說完,拿起破碗和打狗棒匆匆的去了,仿佛身後有惡狗攆着一般。
孟葉落趕緊把這個消息告訴元封,元封當即道:「抄傢伙趕緊去!」他們的馬車就停在同福客棧後院,城裡不方便帶着長刀,兵器都藏在馬車的乾草垛里,一群人把馬車趕出來,風馳電掣沿着大街奔過去。
大街上的行人紛紛避讓,馬蹄敲擊在青石路面上,如同暴風驟雨一般,忽然趙定安一勒韁繩將馬硬生生停下,指着路邊一座大宅門喊道:「就是這裡!」
好大一座門臉,兩扇朱漆大門,上面綴着一排排銅釘,門前的地上全是鞭炮屑,門頭上還掛着喜報:捷報貴府老爺黃諱平高中甘肅省鄉試第一名解元。
眾人立刻聯想起在天香居的那一幕,那幫賊眉鼠眼的書生不就是解元老爺請來的客人麼,這兩件事之間肯定有聯繫。
看見有馬車停在門口,黃府的門房裡早有下人站出來凶神惡煞的喊道:「這裡是你們停車的地方麼,趕緊滾!」
趙定安跳下馬車,從車裡抽出長刀走過去,那人後退了幾步竟然冷笑起來:「相府豈是爾等撒野的地方,兄弟們出來!」
話音剛落,門後湧出一群赤膊漢子,都拿着齊眉短棒,腰裡扎着銅頭的牛皮大帶,個個橫眉冷目膀大腰圓,一看就是練家子,雙方堵在大門口,棍棒和長刀互相指着,正要開打,一個管家模樣的人走過來道:「哪裡來的野漢子,不知道這是相府重地麼!」
十八里堡做的是鹽鐵茶馬生意,都是大宗貨物交易,大多數時間都在路上,元封管的又嚴,大傢伙很少進城消費,哪裡知道這蘭州城裡還有什麼相府,再說了,孟小冬被他們綁了去,別說是相府了,就算是皇宮大內他們也一樣闖。
「什麼狗屁相府,光天化日強搶民女,趕緊把人交出來,不然一把火燒了這裡!」
「堂堂相府豈容你們污衊,小的們,給我打!」
雙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元封和趙定安一馬當先,長刀揮處鮮血橫飛,黃家的奴才哪裡見過這個場面啊,以往跟着少爺強搶民女或者為了爭風吃醋打群架,好歹都有個度,從來沒有說見面就拿長刀照死里砍的,一幫狗奴才被殺的屁滾尿流,頓時丟了棍棒作鳥獸散。
趙定安殺紅了眼,當場就砍死了三個人,難怪他着急上火,孟小冬可是他沒過門的媳婦,兩人青梅竹馬情投意合,本來說過年就成親的,可是現如今被惡少搶去,結局可想而知,他把那管家踩在地上,拿長刀頂住喉嚨逼問道:「下午綁來的女子關在何處?」
管家戰戰兢兢道:「我家少爺綁來的女子都關在後院,下午這個可能也在那裡,這事兒和小的無關啊。」
趙定安一刀下去結果了他的性命,十三個人瞪着血紅的眼睛,拿着滴血的長刀直往後院衝去。
第69章
喋血相府
黃府深宅大院,不知道多少進,今天又是黃家少爺高中解元的好日子,來往賓朋眾多,黃家老爺結交的三教九流甚多,大多是蘭州府的上流人士,老爺們在後堂吃茶談天,下人們就在二門外歇息,此時見到有人打上門來,趕緊上去助拳。
朝廷禁止民間擁有長兵器,但高官顯宦家不受此限制,二門外兩旁擺着兵器架,刀槍劍戟斧鉞夠叉十八般兵器樣樣俱全,亂鬨鬨開打以後,各位老爺們所帶的馬弁聽差們把兵器一拿,一擁而上,倒也占據了一些優勢,不過在李明贏搶了一杆紅纓槍之後,局勢立刻改變,長槍一掃一大片,家奴馬弁們紛紛後退,十三太保乘勝追擊,一直打到二門上。
黃家老爺和一大幫賓客正在大堂上坐着吃茶談天,忽聽外面吵鬧喧天,吩咐家奴去打探,不一會兒來報:「一幫惡人打上門來,說是討要什么女子。」
黃老爺大怒道:「那個小孽畜又在外面作惡了,這回搶的又是誰家的女子。」
家奴道:「回老爺,聽說是販馬的什麼人家的女兒。」
「有辱斯文啊,快把這個小孽畜給我叫來,請家法!」
黃老爺的父親在前朝坐過一任宰相的,所以黃府被稱作相府,黃老爺本人中過進士,做過一任知府的,算是官宦世家,他的親姐姐是溫巡撫的正妻,他的妹妹又嫁給了嚴學道,黃家在甘肅官場上的關係盤根錯節,人脈深厚的很,來往的也都是有身份的上流人士。
賓客們看到黃老爺發怒,紛紛勸道:「黃世兄,此時可不是執行家法的時候,趕緊把門外那些鬧事的賊人拿下才是正理,別讓老百姓看了笑話。」
黃老爺道:「年兄所言極是,來人啊,趕緊去請巡防營吳大人,讓他帶兵來把賊人拿了治罪,那個小畜生也不能放過,不打他幾棍子不能解老夫的心頭之恨。」
「誰要打我的寶貝孫子!」一聲顫微微的質問從後堂傳來,黃老夫人在眾丫鬟婆子的攙扶簇擁下走出,手裡的龍頭拐杖叩在地磚上發出一聲聲脆響,黃老爺趕緊賠笑道:「娘,您老人家怎麼出來了。」
「哼,我再不出來,你就要把我孫兒打死了,聽說有個什麼販馬的狐媚子勾引我孫子,真是成何體統,人在哪裡?趕緊拖出來打死!」
眾家夫人也都跟着幫腔:「老爺不必動怒,少爺高中解元,一幫同學跟着樂呵樂呵,找幾個女子陪酒也算不得大事。」
「是啊,你們這些老爺,年輕時候還不是一樣花天酒地,現在倒管起孩子們了。」
夫人們笑得花枝亂顫,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黃老爺也就順坡下驢了,道:「看大家的面子就饒了這畜生一回,不過那勾引平兒的女子實在留不得,打死算了。」
眾人紛紛點頭,老夫人也消了氣,可是門外的嘈雜聲更大了,幾個血頭血臉的家丁跑進來哭道:「禍事來了,賊人兇狠,已經打死十幾個人了。」
眾人這才怕了,雖說西北人彪悍,動輒拔刀砍人,但是這畢竟是蘭州府啊,堂堂進士老爺的府邸怎能容得賊人逞凶。黃老爺氣的大喊:「快報官!巡撫衙門、兵馬司、巡防營、禁軍,能喊來的都喊來,不許放跑一個賊人。」
這邊十三太保已經攻進了二門,一路往裡殺去,黃家宅子極大,黃解元住的是左跨院,他們就一直往這邊沖,路上丫鬟僕人驚慌失措的亂跑,後面一幫打手家丁只敢尾隨不敢靠近,眼睜睜看着他們直衝到後院。
後院是少爺尋歡作樂的地方,豢養了不少打手,他們聽到前院喧鬧,早就嚴陣以待,大門堵得死死的,十三太保們搭起人梯想翻過院牆,可是一冒頭就有羽箭射來,好在準頭差點沒射到人,後院中有座三層的小樓,樓頂的窗戶中露出一張白淨面孔,手拿雕弓嘆息道:「箭法退步了。」
元封一看,此人正是天香居中遇到的那個傢伙,便喊道:「快上,小冬姐肯定在裡面!」
後院的牆很高,上面還插着碗茬子,狗剩和王小尕把林廉江托起來,孟葉落又踩着他們爬上去,剛要一躍而過,忽然三樓上一聲爆響,孟葉落抖了一下,身子落到院外,血染地面,胸前血糊糊一片。
樓上一陣大笑,幾個英俊的面孔露出來嘲笑道:「有種你們再爬,爺的火槍不是吃素的。」
黃家竟然還藏有火槍!這讓元封非常震驚,他顧不得查看孟葉落的傷勢,下令道:「快上,火槍重新裝填慢的很。」
話音剛落,牆頭上又挨了兩槍,磚屑和碗茬子亂飛,一時間進攻受挫,三樓窗戶里露出幾張年輕英俊的面龐,全都現出興奮的緋紅色,衝着這邊指指點點,手裡拿着弓箭和火槍,黃解元還衝這邊喊道:「再爬啊,爺等着打靶呢。」
十三太保怒火萬丈,但是對方火力甚強,貿然進攻只會造成無謂的傷亡,進攻一時受阻,忽然院內樓上一陣嘈雜,一個衣不蔽體的女子衝到窗口,滿臉血痕頭髮蓬亂,她衝着這邊聲嘶力竭的喊道:「定安,快來救我!」
女子正是孟小冬,她剛呼救完,身子就巨震一下,一頭從樓上栽下來,黃解元捂着臉出現在窗口,手裡拿着冒煙的火槍,嘴裡還罵罵咧咧的。
「小冬!」趙定安大吼一聲,青筋暴起,雙眼含淚,也不管什麼弓箭火槍了,一腳踩在王小尕的肩膀上,雙手往上一探,硬是按着碗茬子站起來,對方的反應也很迅速,嗖嗖兩箭射過來,正中趙定安的胸口,趙定安身子一震,依然咬着牙跳下高牆,衝着孟小冬衝過去。
孟小冬從三樓上摔下來,人已經奄奄一息了,她拉着趙定安的衣服,用微弱的聲音說道:「定安哥,今生不能做你的媳婦了,來世再見吧。」說完就一歪頭氣絕而亡。
趙定安淚水橫流,虎嘯一聲,拔出長刀往樓上衝去,距離如此之近,自然成了絕好的活靶子,樓上一人引弓欲射之際,李明贏已經爬上牆頭,紅纓槍脫手而出,正中持弓人胸膛,當場穿他一個透心涼,樓上頓時大亂,十三太保們借着這個機會,紛紛翻牆而過,吶喊一聲衝進小樓。
面對復仇的怒火,家丁們哪還有抵抗的勇氣,被十三太保殺的遍地屍體,衝到三樓上,三個斜披着錦袍的年輕人慌亂不堪,手顫抖着連火槍彈藥都裝不上了面對血淋淋的刀槍不敢反抗,只能跪地求饒,趙定安胸膛劇烈的起伏着,長刀一指道:「拿命來!」
黃解元跪在地上,聲音都發抖了:「好漢爺饒命,不過是個娘們罷了,我賠你銀子還不行麼。」他的臉上被孟小冬挖出兩條深深的血痕,也正是這兩條血痕最後喪送了孟小冬的性命。
趙定安再無言語,上前一刀砍在黃解元的脖子上,刀子沾了太多的熱血已經鈍了,刀口也不再鋒利,一刀下去竟然沒砍掉腦袋,他就這樣用鈍刀子割着,黃解元嘴裡吐出血沫,眼珠子漸漸翻白,雙腳蹬啊蹬啊,腔子裡的血噴出來,流的滿地都是,人就這樣慢慢的死去。
其他幾人都嚇得面無人色,連求饒都發不出聲音了,篩糠般抖個不停,十三太保兩人揪住一個,當時就取了他們的性命,腦袋割下來拎在手上,眾人踩着滿地血跡下樓,來到孟小冬的屍體旁。
趙定安脫下馬皮褂子,包住孟小冬的屍體,動作十分輕柔,仿佛愛人只是睡着了一般,孟小冬的衣服被撕成一條條的,身上傷痕累累,鞭傷和牙印遍布,額頭上一個腫包,背後是碗口大的槍傷,幾十粒鐵砂子和血肉混在一起,慘不忍睹。
孟小冬長得漂亮,人又賢惠,劈柴餵羊燒火做飯伺候老人照顧孩子樣樣精通,快人快語一根直腸子,十八里堡人個個都喜歡他,趙定安更是和她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雖然婚期定在明年,但兩人至今連手都沒拉過。十九歲的少女還沒披上紅色的嫁衣就離開了人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十三太保們一個個鐵打的漢子都忍不住淚流滿臉,抽泣不止。
趙定安胸前仍然插着兩枝箭,雙眼紅通通的,抱着孟小冬的屍體往外走去,十三太保們提着兇手的人頭,緊隨其後,此時外面已經人聲鼎沸,不知道多少人包圍了後院。
第70章
十三太保鬧蘭州
看到大隊人馬包圍了後院,十三太保反倒平靜下來,趙定安把孟小冬的屍體放在地上,把胸前兩支箭矢拔了出來,帶倒鈎的箭鏃帶出一大塊血肉來,但趙定安卻絲毫沒有表情,仿佛那根本不是自己的血肉一般。
元封脫下上衣,掏出火刀火鐮打着了,拿匕首在火上烤着,烤的熱了便按在趙定安的傷口上,頓時一股皮肉燒焦的味道傳來,趙定安依然面無表情,只是輕輕問道:「血止住了吧?」
元封道:「不礙事了。」
「那就好,咱們再殺!」
此時孟葉落也已經甦醒了,火槍的威力不夠大,那些鐵砂子只是打進皮肉里而已,並未傷到內臟,看到姐姐的屍體,他竟然一滴眼淚都沒掉,只是默默地擦拭着長刀,將上面的血跡擦得乾乾淨淨。
「兄弟們,官軍也來了,今天咱們可能就要死在這裡了。」元封道。
「爺們不怕死,臨死也要抓幾個墊背的。」。王小尕的眼睛也是紅紅的,他自幼沒有爹娘,常年吃不飽飯,是小冬姐姐經常偷偷給他送吃的,在他心目中,孟小冬就和親姐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