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帝國 - 第34章

驍騎校

  「對,能殺幾個就殺幾個,還得一把火燒了這畜生窩!」李明贏也幫腔道。

  「李兄弟,這次把你給連累了,真是對不住。」元封拍了拍李明贏的肩膀道。

  李明贏勃然色變:「什麼話,咱們是兄弟,要活一塊活,要死一起死,說什麼連累不連累。」

  「好兄弟,啥也不說了,咱們陰曹地府再見吧。」元封說完,提着刀當先走過去,其餘人等也各持兵器跟了過去,十三個人渾身浴血,毫無懼色,如同十三尊地獄裡走出的惡魔一般獰笑着朝包圍他們的家丁和官軍走過去,那幫酒囊飯袋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居然一鬨而散。

  最先抵達的官軍部隊是蘭州府的巡防營,其實就是一幫穿着號衣的地痞流氓,喝酒耍錢,欺負老百姓行,玩真格的可就不行了,家丁們更是一群廢物,看到如此這般的凶神惡煞,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近百號人倉皇逃竄,跑的比兔子還快。

  黃老爺還在大廳里等着消息呢,忽見一群下人慌裡慌張跑過來,好像身後有老虎攆着一般,老爺擰起眉頭道:「真沒規矩,慌什麼慌?」

  有下人喊道:「不好了老爺,少爺被殺了,賊人一路殺將過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

  「什麼!平兒死了?」黃老爺大驚失色,手裡的茶杯都摔碎了,老夫人更是一口氣沒上來,當場昏死過去,一班夫人忙着掐人中按虎口,哭天喊地的叫喚着,要在平日,那些下人還不趕緊過來伺候,可是如今也顧不上了,只管自己逃命去也。

  片刻之後,十幾個赤膊漢子出現在黃老爺視野之中,一幫面目猙獰的惡徒如同血海里撈出來的一般,手裡還拎着滴血的刀劍,為首幾個人腰間赫然掛着血淋淋的首級,其中一個正是自家兒子黃平的腦袋,那腦袋上兩隻眼睛還微張着,似乎死不瞑目。

  黃老爺老淚縱橫,從牆上摘下寶劍就撲了過去:「我和你們拼了!」結局可想而知,剛撲上去就被趙定安一刀砍死,大廳里的女人們尖叫着四散而逃,十三太保並沒有難為她們,將堂上的布幔扯下,用蠟燭點燃,火勢很快蔓延起來,桌椅家具燃起熊熊大火,兄弟們扯了幾根桌子腿做成火把,一手提刀,一手舉着火把,在黃府里四處放火,不多時蘭州城內各個地方就都看到了這邊黑煙滾滾。

  黃家被付之一炬,十三太保才昂首出門,剛走到門口,一陣亂箭就射了過來,禁軍終於趕到了,相比巡防營而言,甘肅禁軍就精銳了許多,第一排全是披甲的士兵,弓箭手長槍手,馬步軍齊備,將黃府圍得里三層外三層的,軍士們齊聲吶喊:「莫要走了賊人!」

  元封躲在影壁牆後面道:「弟兄們,外面的禁軍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們怕不怕?」

  眾兄弟齊聲道:「不怕!」

  「好,我喊一二三,咱們一起衝出去,記住一句話,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

  這句話是元封教給兄弟們的第一個戰術要點,就是靠着這句話一幫沒見血的少年才打敗了馬賊的進攻,從此結為兄弟,過上了刀口舔血的日子,現在又提起這句話,令人感慨不已。

  元封低聲喊道:「一,二,三!」三字剛出口,他就率先跳出來,箭如流星般射出,坐在馬上督戰的禁軍將官應聲落馬,與此同時兄弟們也發一聲喊,各自從藏身處跳出,將手中的斧頭、火把、長槍投了過去,禁軍們猝不及防,隊形大亂,元封等人趁機殺出,他們都抱定了必死的決心,打起來更加拼命,禁軍們失去了軍官的指揮,群龍無首,隊形散亂,居然被十三太保們走脫了。

  黃昏的蘭州大街上,十幾個赤膊的漢子手拿刀槍沒命的奔着,後面遠遠跟着大隊的官軍,再遠處是沖天的火光,把晚霞都染得火紅火紅,百姓們都知道那是黃老爺的宅子燒着了,膽子大的站在街上看熱鬧,膽子小的早就關門閉戶了。

  城牆下,一隊隊士兵緊急從兵營中調出,登上城牆警戒,蘭州府四門緊閉,戒備森嚴,不光巡防營、禁軍傾巢出動,連巡撫衙門的標兵營都動用了,軍官們也忙着披掛盔甲,整頓士兵,有人就問了,到底出了什麼事,鬧得這麼大?知情者便神神秘秘的說:「出大事了,剛出爐的解元爺,黃家的大公子讓人殺了。」

  「賊人委實大膽,不過這也不用調動巡撫老爺的標兵營吧。」

  「死了黃解元確實不算大事,可是黃解元的表哥也讓人殺了,這就是大事了。」

  先前發問那人倒吸一口涼氣,黃平的兩個表哥一個是溫巡撫的公子,一個是嚴學道家的少爺,他倆也死了,難怪這事越鬧越大,蘭州府能動用的人馬全動用了。

  大街上人喊馬嘶,已經全面戒嚴,家家關門閉戶,插門上鎖,犬吠聲此起彼伏,滿街都是頂盔貫甲的士兵,蘭州府好多年沒出過這樣的大案子了,當兵的們也是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着這群悍匪的厲害,當官的更是焦躁萬分,巡撫大人的公子死了,這可是天大的事情,若是抓不到悍匪,他們的官銜可就保不住了,可聽說這幫悍匪着實厲害,連禁軍的李參將都被他們射死了,貿然上前豈不是白白葬送了性命。

  蘭州府的官軍稀鬆懈怠,平時點卯的時候都聚不齊人,弓馬武藝更是稀爛,五十步的箭靶子,能上靶的射手都屈指可數,刀槍更是鏽跡斑斑,吃糧當兵,吃糧當兵,當兵不過是混口飯吃而已,誰會真心賣命啊。

  各個交通要道都被封鎖了,官兵們舉着長槍蹲在鹿砦後面,軍官更是遠遠藏着,聽說悍匪有弓箭火槍,可得小心從事,一個不小心把命搭上了,以後還怎麼吃空餉,怎麼花天酒地。

  蘭州北門內,夜色下的街頭靜悄悄的,只有偶爾傳來的口令聲和傳令兵的馬蹄聲打破寂靜,當兵的們壓低聲音傳着小道消息,聽說這件事的起因是黃解元溫少爺嚴公子等一幫讀書人喝多了酒,搶了一個小娘們來蹂躪致死,結果人家本家兄弟不幹了,邀了一幫好漢打上門去大開殺戒,殺了幾位少爺不說,還一把火燒了黃府。

  鹿砦後面蹲着一群士兵,當兵的多是窮苦人出身,對這幫惡少的行徑也早有耳聞,一個大鬍子士兵啐了一口道:「蘭州府被他們糟蹋的大姑娘和小媳婦可不少,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老天爺睜着眼呢。」

  另一個官兵接茬道:「聽說作案的是一幫馬販子,這夥人真是純爺們,巡撫老爺的公子說殺就殺了,還把腦袋掛在腰上招搖過市,媽的,咱什麼時候也能這樣牛逼一把。」

  正說着呢,有人噓聲道:「小聲點,把總老爺過來了。」

  把總大人板着臉走過來,他才不管當兵的議論啥呢,這年頭多一事不如說一事,唯一希望的是那幫悍匪不要從他們把守的地方過,安安生生把這件事混過去就最好了。

  最賣力的是溫巡撫的標兵營,這一營兵是巡撫親軍,軍餉比禁軍高出不少,從來都是按時發放,器械馬匹也是最好的,自家少爺讓人殺了,他們自然得賣力搜捕,騎兵們二十人一組在蘭州城內到處搜捕,步兵們挨家挨戶去敲門搜查,順便撈點油水什麼的。

  忽然遠處響起銅鑼聲音,無數人大喊道:「走水了!」大火燃氣,火借風勢,不多時便紅光沖天,映紅了半邊夜空。

  「看方向,是巡撫衙門着火了,難不成是那幫馬販子乾的?還真是神了!」北門內的官兵們嘖嘖稱奇,心裡竊喜,為標兵營的吃癟而高興,正說笑着,前面一陣馬蹄聲,十幾匹戰馬奔馳而來,馬上的騎士都是巡撫標兵打扮,為首一人喝道:「快開門!」

  禁軍們左顧右盼,誰也不上前搭茬,更沒有人去開城門,禁軍和標兵的積怨很深,每次鬥毆都吃虧,沒有巡撫大人的令箭,誰搭理他們。

  大兵們敢拽,把總可不敢,他趕緊跑上去賠笑道:「我們千總有令,今夜不能開城門。」

  「啪」的一聲,馬鞭子就抽到把總的身上,領頭的標兵傲然道:「賊人已經從你們防區逃出城去,你們還在這裡傻站着,是不是想等巡撫大人親自過來才開門啊。」

  把總傻眼了,趕緊讓人搬開鹿砦,打開城門,讓這隊騎兵出城追擊,就在打開城門的一剎那,把總借着城頭上的光亮,看到這群人面目猙獰,衣甲下滲着血水,兵器也不是標兵制式,把總不由的打了個冷戰,右手下意識的按住了刀柄。

第71章

與子同袍

  當把總察覺到事情不妙,伸手按住刀柄的時候,那名領頭的標兵將兇狠的目光投過來,冷冷道:「別干傻事。」

  把總什麼都明白了,他很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笑得比哭還難看:「大人,門開了,請吧。」

  「來,你陪我們出城。」領頭的標兵不由分說,將把總提到馬上,一行十三騎從容出城,到了外面黑暗處才將把總放下,也不說話,一夾馬腹絕塵而去。

  把總失魂落魄的回來以後,看到手下這幫大兵都傻呆呆的看着自己,便氣急敗壞的吼道:「看什麼看,今夜的事情誰也不許說出去,不然老子活剝了你們的皮!」

  大兵們一鬨而散,又回到哨位上去了,不過現在不用提心弔膽了,只管安然入睡,剛才那一幕大夥都看見了,誰也不是傻子,發生了什麼事情,每個人心裡都清楚得很,可是此時大家都樂的裝傻,只有那個大鬍子士兵自言自語道:「媽的,個頂個一身是膽的好漢!啥時候咱也能這樣威風一把。」

  剛才出城的那隊騎兵正是十三太保,他們從黃府里殺出來以後,就在大街上橫衝直撞,所向披靡,官兵們不敢與之接戰,只能在後面搖旗吶喊,等到巡撫衙門的標兵營上來之後,情況才略有改觀,但十三太保們已經消失在小巷裡。

  蘭州府的官軍協作能力很差,從沒應付過這樣的突發事件,好幾支互不統屬的軍隊混雜在一起,誰也不聽誰的,誰也不願意上前送死,聚在一起吵吵嚷嚷互相推諉。

  巡防營來了,禁軍來了,標兵營也來了,就連巡撫大人都親自到場,上百支火把嗶嗶剝剝的響着,將巡撫大人蒼老的臉照的通紅,老年喪子乃人生大痛,溫巡撫一改往日陰柔的作風,一到場就雷厲風行,下令斬了畏縮不前的兩個千總,軍隊終於向前推進,人挨着人,舉着一人高的長牌小心翼翼的前進。

  十三太保被包圍在巷口裡,都喘着粗氣坐在地上,惡戰連連損耗了不少氣力,趙定安和孟葉落身上的創口又迸發了,鮮血直流,趙定安眼神呆滯,望着孟小冬的遺體發愣,孟葉落則握着姐姐的手低聲說着:「姐姐你先睡着,待會帶你回家。」

  王小尕和林廉江提着長刀警惕的看着巷口兩端,看到軍隊緩慢的推進過來,問元封道:「九郎,怎麼辦?」

  元封的體力消耗很大,此刻正靠在牆角閉目養神,聽到問話睜開眼睛,眼中精光四射,冷冷道:「還能怎麼辦,殺就是了!」

  眾兄弟拖着疲憊的身子,提起兵器站起來準備迎戰,忽然吱呀一聲,旁邊緊閉的門開了,一個老婆婆探頭出來道:「後生們,趕緊進來。」

  元封一愣,隨即醒悟過來,招呼眾人道:「快進院子。」

  眾人撤進院子,正看見堂屋裡擺着香燭紙馬,白紙黑字一個奠字貼在中堂上,兩口薄皮棺材就放在屋裡,見眾人狐疑,老婆婆道:「是我那苦命的女兒,在街上好端端的賣花,就被巡撫公子搶去折磨了三天,回到家就咽氣了,她爹氣不過去衙門討說法,又被活活打死,爺倆一塊走了,我這老婆子也沒幾天活頭了。」

  元封等人沉默無語,老婆婆道:「別耽誤了,從後院出去就是另外一條巷子,你們趕緊走。」說着又從廚下拿出幾個窩窩頭塞給少年們。

  元封讓兄弟們先走,拉着老婆婆的手問道:「我們走了,您怎麼辦?」

  老婆婆道:「你們是為民除害的英雄,不能死,我一個孤老婆子活着也沒啥意思了,死也就死了。」

  這話雖然辛酸,但卻是實話,元封重重的點點頭,又問了一句:「巡撫衙門怎麼走?」

  十三太保從後巷遁走,徑直往巡撫衙門去了,標兵營傾巢而出,衙門裡倒沒有幾個兵把守,十三太保殺進去一頓亂砍,見人就殺,把巡撫正堂也給一把火燒了,這一招其實是調虎離山之計,城內的軍兵趕忙又往衙門方向趕,天又黑人又多,城內更亂了。

  出了巡撫衙門,恰好有一隊騎兵趕過來,城市內騎兵機動性大大降低,相對步兵沒有多少優勢可言,更何況十三太保都專門練過對付騎兵的招數,一個伏擊打下來,就殲滅了這隊騎兵,胡亂把衣服扒下來套在身上,徑直奔着北門去了,這才有了前面的故事。

  十三太保出了蘭州便分道揚鑣,林廉江去城外牲口市場通知張鐵頭和葉開等人跑路,王小尕去銅城辭別柳知州,李明贏返回寧夏,元封去河口鎮帶領大家收攤子撤退,趙定安、孟葉落帶着孟小冬的遺體星夜回鄉。

  事到如今,元封等人也知道自己殺的是什麼人了,巡撫公子,學道公子,新科解元,還有一個叔叔在朝廷當官的什麼少爺,總之全是通天的人物,殺了他們就是和全省的上流社會作對,更何況還把巡撫衙門給燒了,這更是等同於造反,朝廷不發兵來剿才怪。

  元封星夜疾馳來到河口鎮,在凌晨時分敲開了楚木腿的房門,讓他們收拾細軟跑路,楚木腿年齡雖大,做事非常幹練,他根本不去追問元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吩咐人把夥計們都叫起來,套車備馬,粗笨家具都不要了,一包包的私鹽也不管了,只把銀子和隨身衣物帶着,儘快動身回家。

  十八里堡在河口鎮的店面比較大,除了本鎮的夥計,還雇了幾十個幫工,這些人就不用跟着一起走了,每人發點銀子遣散,這個過程需要一段時間,元封就坐在門口的石鼓上坐着等。

  對面街上的同仁居酒館,屋後的煙囪冒起了青煙,酒店的大灶從早上就得投開,羊肉老湯在鍋里燉着,等到中午好開張,店小二趙子謙走到大門外,一塊塊拆着門板,看到元封一臉憔悴渾身是血坐在對面,忙招呼道:「元封,過來吃點東西。」

  元封拖着沉重的腳步走過來,趙子謙幫他盛了一碗羊肉湯,拿了一塊饃,元封心不在焉的把饃揪開丟到碗裡,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趙子謙打量他幾眼,淡然問道:「殺人了?」

  「對,殺人了。」

  「要跑路?」

  「對,要跑路。」

  「看來殺的這人來頭不小哇,居然逼得你們十八里堡人都要跑路。」

  「沒錯,把巡撫的兒子給殺了,衙門也給一把火點了。」

  「是麼。」趙子謙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似乎早就預料到元封會做出這種膽大包天的事情。

  元封悶頭吃飯,剛把最後一口湯喝完,鎮外就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一隊輕裝騎兵疾馳而來,氈帽皮甲,馬刀雪亮,正是蘭州府的官軍追來了。

  清晨的河口鎮,河邊的青草還帶着露珠,店鋪還都沒開門,只有十八里堡的鹽鋪外停着幾輛大車,夥計們正來來回回搬運着行李,官兵看到鋪子上的招牌,便拔刀沖了過來,元封把碗一甩,正砸在當先一人的頭上,力道之足竟然將騎兵從馬上砸了下去,緊接着元封就跳了出來站在路中間。

  官兵們趕緊勒馬停下,匆忙去取弓箭,這隊騎兵是巡撫的親兵,素質遠非普通禁軍可以,從抽出弓來到發射不過眨眼之間,嗖嗖十幾支箭射過去,忽地一張八仙桌扔過來,箭矢全射到桌面上,一人從路邊的酒館裡跳出來,揮拳就打,一記重錘砸在馬脖子上,高大的戰馬竟然哀鳴一聲被打倒在地,官兵們亂作一團,拋掉弓箭去抽馬刀,那人衝進騎兵隊裡,左衝右突,一雙鐵拳打得他們人仰馬翻,元封也拔刀加入戰團,刀光落處血肉橫飛。

  楚木腿看見這邊已經打起來了,便大吼道:「快走!賬本不要搬了。」帶着一幫夥計跳上馬車揮動鞭子向外奔去,他們這些人不會武功,貿然加入戰團只有添亂的份,還不如趕緊走了好。

  元封和趙子謙並肩而戰,這是元封第一次見識趙子謙的真功夫,小伙子的拳腳功夫出神入化,拳如鐵錘掌似鋼刀,一雙腿踢得如同蝴蝶翻飛一般,兩人齊頭並進,硬是將整隊騎兵逼退了半條街。

  這隊騎兵戰鬥意志倒也強悍,死了十幾個人仍不放棄,他們後撤了幾十步,騰出戰馬加速的距離,妄圖以騎兵的集群衝鋒踩死他們兩人,元封和趙子謙站在街心,望着遠處的騎兵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戰馬焦躁的刨着蹄子,騎兵們也是口乾舌燥、焦慮不安,昨夜巡撫衙門都被人一把火燒了,官家的面子丟到了姥姥家,溫巡撫下了死命令,不逮到這幫賊人,誰也別想好過,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他們這些親兵平日裡好吃好喝高軍餉養着,到了出力的時候哪能不賣命呢,雖說賊人強悍,但向前也是死,後退也是死,與其死在軍法官手裡,還不如和賊人拼死呢,好歹那樣妻兒老小還有些撫恤。

  為首的騎兵小軍官舉起馬刀,剛要下令進攻,忽然一箭飛來,從他後腦射進,嘴裡穿出來,騎兵們身後殺聲大起,幾十名生力軍及時趕到,正是張鐵頭和葉開帶領的馬販子們,官軍腹背受敵頓時亂作一團,他們的訓練烈度很低,能連夜追到河口鎮就算不錯了,此時強繃着的神經終於崩潰。被殺的潰不成軍,奪路而走。

  十八里堡人虛張聲勢的追了一程便回來,元封也跳上戰馬,對趙子謙道:「河口鎮你是不能呆了,跟我們走吧。」

  趙子謙遲疑了一下,咬了咬牙,跑到同仁居門口,衝着大門跪下磕了三個頭:「舅舅,外甥不孝又給你惹禍了,外甥這就走了,多謝舅舅這一年的收留之恩。」

  掌柜的已經被這變故嚇呆了,蹣跚着走到門口揮了揮手:「小強你走吧,舅舅不能再照顧你了,到了外面好好的,別給你們老趙家丟人。」

  趙子謙又磕了三個頭,毅然轉身上馬,跟着元封等人向鎮外奔去,再不回頭。

  一行人向北疾馳,很快就追上了楚木腿他們的馬車,兩隊人馬匯成一股消失在漫天塵煙里,此時一輪紅日才從東方升起,朝霞滿天,新的一天開始了。

第72章

何去何從

  河口鎮向北一百五十里就是銅城,王小尕跟着柳松坡赴任之後,繼續擔任州衙的壯班班頭,手下二十餘人都是從蘆陽縣帶出來的老兄弟,柳大人待他們不薄,自然不能不辭而別,總得交接一番。

  元封等人來到銅城外,並沒有看到按照約定出現的王小尕等人,望着遠處人來人往的城門,元封焦躁萬分,不管怎麼說柳知州都是官場中人,倘若被他知曉自家幹的事情,斷不會容許王小尕離開,興許還要捉拿於他,偏偏小尕又是個直腸子,有什麼心事不會瞞着柳知州,在蘭州殺人放火的事情肯定不會憋在肚子裡。

  元封讓手下人先走,自己單騎前往銅城,城門處人來人往,不像有事情發生的樣子,來到州衙外,大門敞開着,幾個老門子在院子裡悠閒自在的掃着地,一個壯班的衙役精神抖擻站在門口扶着水火棍,見到元封趕緊打招呼:「元頭,您老來了。」

  元封曾經任過盧陽縣快班的首任班頭,就連王小尕都是他帶出來的,所以雖然他年紀不大,銅城州六扇門裡的人都要尊稱他一聲元班頭,把馬韁繩拴在衙門口的大樹上,問那名衙役:「王小尕當值麼?」

  衙役道:「王頭正陪着知州大人說話呢,元頭若是有事,就在籤押房等一會吧。」

  元封點點頭進了籤押房,坐了一會兒心緒不寧,似乎感到有事發生,果不其然,外面一陣喧譁,腳步聲從四面八方響起,元封大駭,沒想到蘭州府的人來的這樣快!

  籤押房的門被推開,柳知州橫眉冷目走了進來,指着元封喝道:「你做的好事!」

  元封鎮定道:「不知道大人說的是什麼?」

  柳知州道:「王小尕已經都告訴我了,大丈夫做事敢作敢當,有什麼好怕的。」

  元封道:「不錯,事情是我做的,和其他人無關。」

  柳知州點點頭,背着手從籤押房裡走出來,元封不解其意,也跟着走出來,只見籤押房周圍已經聚滿了壯班的衙役,王小尕也在其中。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恐怕只有話本里才有這樣的故事,本官在蘭州之時便對那幾名惡少的行徑有所耳聞,但也束手無策,有時候正義只能由自己來伸張,本官也沒什麼能做的,只能將爾等衙役遣散。」

  王小尕動容道:「大人,放走了我們,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