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帝國 - 第43章

驍騎校

  蔡勇這才罵罵咧咧的收了刀,在一幫將弁的簇擁下帶着武器湧進府衙,這在以前也是不可想象的事情,除了侍衛親軍之外,任何人都不許攜帶兵器進入府衙的,這是規矩。

  蔡勇進去之後,曹俊才跟着進去,他同樣也帶了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但氣焰明顯沒有蔡勇那麼囂張,也難怪,甘州軍本來就不如涼州軍人多,從甘州敗退回來之後,好幾個營的兵士都被蔡勇收編了,兩人實力相差很大,不得不防。

  門口恢復了安靜,侍衛們才敢把受傷的同伴扶起來,一個個憤懣不平,都罵蔡勇是條白眼狼,元封卻感到一絲不安,幾十萬突厥大軍兵臨城下並不可怕,怕的是涼州的兵權竟然掌握在一個投降派手裡,這仗不敗才怪。

  半個時辰之後,蔡勇怒氣沖沖的出來,頭也不回的去了,過了片刻,曹俊也帶着人出來,臉色鐵青,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對元封招招手:「你過來。」

  元封走過去抱拳道:「見過大公子。」

  曹俊攬着元封的肩膀走到偏僻處,道:「咱們也是共患過難的好兄弟了,老實說本將待你如何?」

  元封道:「指揮使待我甚厚,張某沒齒不忘。」

  曹俊道:「蔡勇那廝要將我父多年的基業拱手送與突厥人,將涼州幾十萬百姓送與突厥人為奴為婢,你說此等惡賊留他何用?」

  話說到這個份上就是逼元封表態了,元封雖然不想摻和權力鬥爭,但對蔡勇的做法確實不滿,於是道:「但憑大公子差遣。」

  曹俊道:「有你這句話就行,晚上我會派人給你送信的。」

  ……

  中午時分,元封休班回家吃飯,才聽說今天攻城的事情,原來突厥人只是發炮轟擊城牆,並未有炮彈落進城內,守軍也沒有任何傷亡,想必這只是突厥人的威懾罷了,想毫無傷亡的占領涼州。

  目前城內異常混亂,糧食價格飛漲,水井也被人控制起來,難民們沒有飯吃,沒有水喝,只能去吃積雪,亂兵滿城走,到處搜刮百姓奸淫擄掠,蔡勇的涼州軍和曹俊的甘州軍勢不兩立,已經發生大大小小的摩擦十幾次了。

  元封聽完趙定安的通報,道:「不用突厥人攻城,涼州已經先亂了,不過今夜就會見分曉了,咱們手上有多少人了?」

  元封雖然掌管甘州騎營不過幾天時間,但威信很高,許多散落的士兵不願回營就投奔了他,反正當牙門將軍也是允許養幾十個親兵的,趙定安等人上街收羅了一天,匯聚了幾十名騎兵,就聚在元封家附近的酒館裡,元封道:「該給人家的銀子一兩都不要少,另外把所有的錢都花出去,全買糧食和布匹,過段時間價格還得漲。」

  元封的新家裡,滿滿當當擠得都是人,不光有驪靬的村民,還有漢人難民,大多是年老力衰之人和嬰兒孕婦等,尤利婭和幾個驪靬女人在難民中奔忙着,燒水煮飯照顧病人,元封遠遠看了一眼也沒去打擾她,吃了碗飯便又趕回府衙去了。

  到了府衙就發現不對勁,這裡可是涼州的政治軍事中心,在敵軍兵臨城下之際應該車馬雲集人來人往才是,可是此時竟然門庭冷落,只有幾個親軍站在門口當值,元封便問道:「人都哪裡去了?」

  親軍們道:「蔡將軍說知府大人把涼州防禦大權交給他了,讓文武官員到他的帥府去議事,咱們侍衛親軍千總以上軍官都去了,就差張將軍您了。」

  元封暗道不好,問剛才有沒有人來給自己送信,士兵搖頭說沒有。元封又問周澤安周大人可在府中,答案是周大人也去蔡將軍帥府了。

  元封急道:「偌大一個府衙就沒有管事的人了麼?」

  士兵道:「除了後宅的小少爺和夫人,最大的官就是您了。」

  正說着呢,街上傳來整齊的腳步聲,一隊頂盔貫甲的官兵開了過來,箭上弦刀出鞘,迅速對府衙大門形成包圍,帶隊的千總手扶着刀柄站出來喝道:「奉蔡將軍令,接管府衙防務,爾等閃到一邊去,違者格殺勿論。」

  元封心中一凜,政變開始了,終究還是蔡勇占了先機。

第18章

侍衛親軍

  侍衛親軍的軍官都被調走,門口值班的這些士兵里官銜最大的就是元封了,他當仁不讓的站出來喝道:「府衙重地不得擅闖,你們要謀反麼!」

  元封挺胸而出,親軍們也有了主心骨,紛紛按住刀柄站在他身後,和涼州軍對峙起來,那千總冷笑一聲,將一顆血淋淋的頭顱拋過來道:「你們侍衛親軍的王將軍已經授首,不想死的就放下兵器。」

  那顆首級骨碌碌滾過來,眾人定睛一看竟然真的是王將軍的腦袋,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蔡勇真的反了!

  政變這種事情就得雷厲風行,那千總趁眾人發呆,一擺手身後十幾個兵就撲了上去,掄刀就砍,幸虧元封早有準備,抓過一杆長矛搶上去架住七八柄鋼刀,對眾親軍喊道:「退!示警!」

  親軍們在元封的掩護下向撤退,同時將哨子吹得呼呼響,從二門處衝過來三十多個佩刀的侍衛過來增援,可是依然擋不住叛軍兇猛的攻勢,瞬間二門就陷落了。

  親軍們繼續往裡退,元封大聲呼喝着指揮軍士們組織防禦,雖然他是個生面孔,但是武藝超群說話斬釘截鐵,有種不可言喻的威嚴,親軍們在慌亂之中正需要主心骨,便都不由自主的接受了他的指揮。

  侍衛親軍的武器裝備相對較好,有很多近戰利器,十幾具諸葛連弩堵上去一陣狂射,就把叛軍打出了二門,但是叛軍越來越多,高聲叫囂着要殺光侍衛親軍,這倒不是虛張聲勢,曹延惠善於權術制衡之道,手下侍衛親軍、涼州軍、甘州軍之間的矛盾不斷,這樣倒是能防止一家獨大,但是積累下來的矛盾也不少,尤其是侍衛親軍的軍餉高、待遇厚,很受涼州軍妒忌,再加上別有用心的人一挑唆,小矛盾也變成了大仇恨。

  二門來回易手了數次,終於還是失手了,侍衛親軍們向府衙深處撤退,雙方用弓弩互射,彼此叫罵不斷,親軍們已經從最初的驚慌失措恢復過來了,仗着連弩一度將叛軍壓制住,可是此時整個涼州城內都亂了起來,喊殺聲震天,到處火光沖天,看來涼州軍和甘州軍的火併也開始了,如果不出意料的話,突厥人很快就要攻城了。

  府衙後宅亂作一團,丫鬟傭人到處亂跑,元封提着血淋淋的刀帶着幾個部下向裡面走去,正看見幾個侍衛背着一個老人慌慌張張的奔過來,老人花白的頭髮和鬍子在風中飄浮,顯得格外憔悴落魄,後面緊跟着十幾個持刀的家丁,元封讓過侍衛,上前將家丁們殺散,這才回頭問道:「怎麼回事?」

  侍衛哭道:「夫人帶着一隊家丁突然衝過來要殺老爺,咱們拼死抵擋才逃出來,侍衛長大人也被他們殺了。」

  元封低頭看那老人,不是顯赫一時的涼州王曹延惠還能是誰,可憐一代風雲人物,到頭來竟然落得如此下場,眾叛親離,連自家的老婆都要拔刀相向,曹延惠裹在錦被裡,嘴歪眼斜,怒目圓睜,但是卻說不出話來,看來是中風病又犯了。

  元封道:「先把府里的奸細殺光再說,隨我來!」

  眾人見他勇武,便提刀跟了過來,這裡畢竟是府衙後宅,蔡勇安插的人馬不是很多,十幾個家丁被元封等人殺了個精光,丫鬟們嚇得四處逃散,尖叫聲不絕於耳,元封一路殺將過去,踢開寢殿的大門,只見一貴婦打扮的女人死死摟着一個錦衣少年,眼睛惡狠狠地瞪着元封,旁邊有人提醒道:「這就是夫人,還有二公子。」

  元封喝道:「給我綁了!」

  那婦人冷笑道:「我是曹延惠的正妻,誰敢拿我?」

  婦人積威深重,眾侍衛竟然不敢上前,元封一個箭步上去用刀背在婦人頭上敲了一下,將她打暈在地,對眾侍衛喝道:「你們還真當她是曹夫人麼!」

  眾侍衛這才醒悟過來,將曹蔡氏綁了起來,十二歲的曹秀嚇得臉色蒼白,瑟瑟發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有侍衛指着曹秀道:「這孩子若是繼承了知府的位子,恐怕就沒咱們兄弟的活路了,不如……」說着做了個切瓜的手勢,曹秀見了,更加恐懼,哇哇大哭起來。

  元封道:「不可,二公子可是曹大人的親生兒子,你們兩個,護着二公子跟在我後面。」

  眾人在寢殿裡又翻出曹延惠的官服,七手八腳幫中風的知府大人穿戴起來,可憐昔日威風凜凜的曹延惠只能被這些粗手大腳的士兵們擺布,官服穿戴停當,元封才帶着眾人往外走。

  來到和涼州軍對峙的地方,元封爬上牆頭大喝道:「知府大人在此,爾等叛賊還不速速歸降!」

  這樣一喊,叛軍們果然停止了戰鬥,一個個露出驚訝的神情,有人高聲喊道:「胡說!知府大人已經駕鶴西去了,你少騙我們!」

  元封一擺手,讓人把曹延惠和二公子曹俊扶了過來,曹延惠雖然中風,但是腦筋還是清晰地,知道自己的存在是鎮壓叛亂的關鍵,他努力控制着臉上的肌肉,儘量裝的像沒病一般,他的頭髮和鬍子都被整理過,身上也穿了全套的冠帶,遠遠一看倒也威風八面,叛軍們一看就亂了營,要知道曹延惠的威信在涼州可是無可比擬的,蔡勇雖然身為涼州軍指揮使,但也只能控制手底下一些親信將領,大多數士兵很愛戴這位涼州王,看見他老人家沒事,士兵們就明白是被蔡勇騙了。

  忽然叛軍群中有人高呼:「那是假的!真的知府大人已經死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支鵰翎箭破空而至,將喊話那人射死當場,元封收起長弓喝道:「知府大人身體好得很,誰敢咒他!知府大人說了,蔡勇才是叛賊,他要把涼州城賣給突厥人。」

  叛軍們大嘩,元封趁熱打鐵道:「你們跟隨蔡勇叛亂,攻打府衙罪孽深重,死八次都不多,知府大人仁慈,念你們也是被人蒙蔽,就再給你們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誰能拿了蔡勇的人頭,賞金十萬,官封指揮使!」

  元封口不擇言的一通封官許願,效果確是極好,叛軍們高聲叫喊着誅殺叛賊的口號,竟然調頭而去,片刻功夫府衙大院裡上千人馬走的乾乾淨淨,只留下一地屍體。

  元封長出一口氣,從圍牆跳到地上,侍衛們舉起兵器一陣歡呼,七嘴八舌的問元封:「將軍,現在咱們怎麼辦?」

  元封道:「蔡勇那廝今日召集文武定然大開殺戒,咱們侍衛親軍的軍官也都慘遭毒手了,這個仇一定要報,兵無頭不行,剛才誰表現英勇的,知府大人都看在眼裡了,本將這就請知府大人給你們一個名分。」

  說着湊到曹延惠臉旁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然後站起來道:「曹大人說了,封在下為侍衛親軍指揮使,各位也都官升一級,等平了叛賊再升一級,咱們這就收拾兵器去殺蔡勇那廝!」

  侍衛親軍們歡呼一聲,整理兵器盔甲,留下百十人看守府衙,有人從馬廄牽出百餘匹戰馬來,眾軍上馬提槍,舉着知府大人的大纛旗,順着街道一路殺將過去。

  涼州城內一片混亂,涼州軍正在圍攻甘州軍的防地,百姓家家關門閉戶,難民們也縮到小巷子裡去,生怕被亂兵荼毒,元封帶着人徑直奔向侍衛親軍大營,要知道在涼州軍隊系統內,侍衛親軍可是戰鬥力最強的一支,而駐守府衙的親軍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而已,大部隊都是駐紮在營房內的,能把這支軍隊掌握在手裡,就等於控制了半個涼州城。

  到了營門外一看,果不其然,這裡也被蔡勇派出的人所控制,侍衛親軍雖多,但沒有軍官帶領,只能乖乖繳械在營房裡列隊,正在接受涼州軍的訓斥呢,元封帶着一百多騎兵沖開大門,狂風一般卷進營里,看見涼州軍打扮的人就砍,邊砍邊喊:「蔡勇叛了!殺叛軍啊!」

  侍衛親軍們本來就覺得不對頭,自家軍官們全不見了,忽然軍營被老對頭涼州軍接管,這算你哪門子事啊,元封這一嗓子讓他們恍然大悟,頓時撲向那些涼州兵馬,片刻就將他們殺光,軍兵們取了鎧甲武器裝備起來,匯聚到元封的大纛旗下面,找不到軍官指揮,士兵們就只認旗幟,元封打的是知府大人的旗子,號召力當然強的很。

  三千侍衛親軍鬧哄哄開出營盤,盔明甲亮殺氣騰騰,朝着蔡勇的帥府方向開去。元封端坐馬上,走在隊伍的最前列,旁邊是一張張熱血沸騰的年輕面龐,元封充任侍衛親軍的牙門將軍不過一天而已,竟然就陰差陽錯的接管了這支軍隊,想來真是奇妙。

第19章

引狼入室

  蔡勇端坐在帥案之後,一派胸有成竹的表情,堂上的血腥氣依然濃重,今日他以商議城防大事為由召集了涼州的文武官員,等到人員到齊之時,摔杯為號,埋伏在兩廂的三百刀斧手衝出將這些人盡數砍死,不留活口。

  蔡勇這樣做也是被逼無奈,他雖然是涼州軍指揮使,但權力並不是很大,曹延惠善於制衡之道,涼州系統的官員分成數個派系,互相都不買賬,要想一一說服他們比登天還難,還不如快刀斬亂麻,砍死了事。

  聞着這血腥氣,蔡勇覺得心情異常舒暢,馬上他就是涼州的主宰者了,根據和突厥人的協議,只要獻出涼州,全力配合大軍東征,帖木兒大汗就會封他做涼州王,貨真價實的王!

  蔡勇從十八歲開始跟着曹延惠打拼,那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小小的馬弁,憑着機靈嘴甜,漸漸做到侍衛頭目,他察言觀色小心伺候,瞅准機會把自己的姐姐送到了曹大人的床上,當然蔡勇的姐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這女人權力欲望極重,心思也很縝密,姐弟倆苦心經營了十餘年,終於從涼州城郊的平頭百姓爬到了權力的巔峰。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姐姐你不要怪我。蔡勇在心中默默地念道,在這個關鍵時刻容不得半點猶豫,一定要果決剛毅,他已經將手下人馬盡數派出,去接管侍衛親軍的大營和知府衙門,去攻打曹俊的營房,他要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涼州控制住,自己的聲望和實力其實並不像他在突厥使者面前保證的那樣強,所以必須使用鐵腕手段,把一切有影響力的人全部殺掉,包括涼州所有的文武官員,包括曹延惠父子,甚至包括自己的姐姐和外甥……

  事情進展的還算順利,捷報一個個的傳來,侍衛親軍的大營已經被接管,甘州軍在偷襲之下損失慘重,節節敗退,據說曹俊已經身負重傷,甘州軍的覆滅只是時間問題了,接管府衙的部隊倒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煩,侍衛們居然抵抗!但這並不影響大局,因為自己在後宅還埋伏了一支奇兵,再者說了,曹延惠這老傢伙已經中風癱瘓,話都說不出還怎麼和自己斗。

  可是半個時辰之後,不好的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先是進攻甘州軍的部隊在巷戰中遇到了對方的精銳步兵羅馬營,損失慘重,然後是接管府衙的軍隊竟然譁變了!雖然譁變部隊已經被彈壓下去,但是蔡勇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鎮定自若,局勢並不像預料的那樣順利,等對手們緩過勁來,自己的優勢就沒了,畢竟這是在叛亂啊。

  蔡勇已經沒有了剛才成竹於胸的自信,他連連扔出幾道令箭,把預備隊全壓了上去,務必儘快解決甘州軍,曹俊作為涼州政權的最大繼承人,手裡又有兵權,乃是最大的威脅,只要解決了他,其他的問題都好辦。

  部隊派出去之後,蔡勇依舊坐立不安,總覺得哪裡沒處理妥當,但總是想不起來,片刻後,外面衝進來一個親兵急報道:「不好了,侍衛親軍打過來了!」

  蔡勇趕緊問:「是誰的旗號?」

  「是知府大人的大纛旗。」

  「有多少人馬?」

  「全來了,起碼三千。」

  蔡勇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冷汗從背後流下,這下麻煩了!

  曹延惠為了均衡權力,將涼州防務分為三部分,北部歸蔡勇,南部歸曹俊,中間部分由侍衛親軍駐守,對於這支裝備精良的軍隊,蔡勇一直是垂涎欲滴的,所以只是派人接管,而不是象對付甘州軍那樣趕盡殺絕,本以為斬殺了侍衛親軍的所有軍官,便可以順利接手這支部隊,哪知道人家還有後手,居然反攻過來,要知道侍衛親軍的位置可是在城中央,他們一發難,自己派到城南去攻打甘州軍的部隊就被切斷後路了,起碼軍令傳達就沒那麼迅速了。

  莫非是姐夫留有後手,專門防着自己?曹延惠這個老狐狸老奸巨猾,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想到這裡蔡勇不寒而慄,大吼道:「拿我的披掛兵器來!」

  親兵將甲冑抗來幫蔡勇披掛整齊,戰馬也牽了出來,蔡勇翻生上馬,提着自己的大刀帶領眾親兵殺了出去。

  涼州軍的大部都在城南和甘州軍酣戰,留在城北的只有蔡勇的標兵營,千餘人的標兵營對付三倍於己的侍衛親軍,本來實力懸殊就大,再加上對方打着知府大人的大纛,聲威更盛,一時間將叛軍壓得喘不過氣來。

  蔡勇在陣中眺望對方主將,只見大纛下面一員小將甚是面熟,正是府衙新近收錄的牙門將軍張思安,說起這人,蔡勇印象很深,這人原本是涼州軍的一名普通騎兵斥候,不知怎麼地就和曹俊拉上了關係,改換門庭成了甘州軍的千總,從此後便開始和自己作對,派去驪靬綁架羅馬營將士家屬的隊伍就是被他打散的,在涼州城下這小子又狠狠出了一迴風頭,竟然博得知府大人的欣賞,從甘州軍千總搖身一變成了侍衛親軍的牙將,升官的當晚就在小校場殺死自己兩名親兵,這些帳蔡勇都記在心上呢,只是最近事情太忙沒來得及找他清算,本想大事已成之後將其千刀萬剮呢,哪知道這廝竟然先打上門來了!

  蔡勇這個後悔了,早知今日,何不一刀除了這個禍害,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能指揮兵士拼死反抗,另外派出一隊騎兵突出重圍去城南調兵,把大部隊調回來反包圍侍衛親軍。

  冷兵器作戰,將領的表率往往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大凡名將,武藝都不會太差,但蔡勇明顯不屬於名將的行列,他本來就是靠着溜須拍馬和裙帶關係爬上去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和他臭味相投的那些將軍也都是酒囊飯袋,老實說整個涼州軍的高層軍官里就找不出勇武之人,打仗的時候當官的總是站在靠後的位置,前面再安排幾個身高力壯的長牌手,隨時幫長官擋箭,這種指揮方式,能激起士兵的勇氣才怪呢。

  反觀侍衛親軍就截然不同,帥旗竟然沖在最前面,元封一馬當先所向披靡,長刀落處血肉橫飛,侍衛親軍們都是十八九,二十出頭的年紀,看到主將如此神勇,自然熱血沸騰,精神百倍,人人爭先,個個奮勇。

  涼州軍本來還有心抵抗,可是回頭一看自家主將已經先跑了,哪還有心思再打,紛紛把兵器一丟坐到地上喊道:「不打了!」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自家人火併,以往兩軍之間的衝突也多,打來打去的也習慣了,本來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恨,談不上殊死搏鬥,所以侍衛親軍們也不去管那些投降的涼州軍,徑直向蔡勇的帥府撲去。

  蔡勇還沒上陣就已經盔歪甲斜,慌慌張張逃回帥府,命人據守以待援軍,不管怎麼說他手上還有幾萬軍隊,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敗了未免太不甘心。

  ……

  蔡勇派出的報信人馬小心翼翼的躲過侍衛親軍的封鎖線,想從一戶民居中穿過,可是剛翻過牆來就被人按住,鋼刀壓在了脖子上,對方逼問道:「你們想幹什麼?」

  傳令兵抬眼一看,心中叫苦不迭,對方竟然穿着甘州軍的號衣!他哪裡知道自己一不小心爬到了元封的家裡,正好被趙定安擒住,如此一五一十的把事情一說,趙定安暗道若是蔡勇的人馬調頭一擊,九郎就危險了。於是他將傳令兵懷裡揣的令箭奪過來,又剝了他的軍服,親自冒充傳令兵去軍前報信,反正趙定安以前也做過涼州軍的百總,又是報的口信,想必也不會出什麼紕漏。

  蔡勇在帥府里急得團團轉,涼州就那麼大點地方,傳令兵早該把命令傳到了,城南的軍隊怎麼還不發起進攻,眼瞅着外面的侍衛親軍越來越多,已經抬了柴草來要火燒自己的帥府了,他不禁心急火燎,衝到後宅踢開書房的大門道:「大人救我!」

  書房裡坐着兩個蒙古人,正是昨日進城的突厥使者,此時二人也是汗流浹背,焦躁萬分,本來事情進展的非常順利,蔡勇當着他們的面吧涼州府的文武官員殺了個精光,又派兵攻打曹俊,占領府衙,一切都在計劃中進行,可是突然就起了變化,城內烽煙四起,一邊倒的優勢變成了一邊倒的劣勢,現在帥府外面人喊馬嘶的,亂軍之中誰能保證自己的性命安全。

  突厥使者怒道:「蔡將軍你不是說萬無一失麼,怎麼現在變成這個樣子?」

  蔡勇哭喪着臉道:「大人趕緊發信號讓大軍進城吧,再不進城就晚了!」

第20章

西域那些事

  一聽蔡勇這話,突厥使者更加惱怒了,喝道:「不是你信誓旦旦說肯定能剷除異己,讓我們的大軍在十里外等待即可,現在又央求我軍進城了,晚了!」

  此話不假,因為害怕突厥大軍搶了自己的功勞,蔡勇在談判條件上加了這麼一條,在他處置涼州內亂的時候突厥人不得進城,對於蔡勇的這點防範心理,突厥人裝腔作勢的討論了半天還是接受了,其實他們才樂得不摻和涼州內戰呢,白手拿魚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