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帝國 - 第48章

驍騎校

  曹俊眼中閃過一絲惱怒,隨即又笑道:「張將軍,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為了區區一個歌女就不給老王將軍面子,這可說不過去啊。」雖說這話是笑着說的,但曹俊的臉上的笑容卻是僵硬的,看來這件事情確實讓他對元封的不滿達到了一個頂點。

  「飛揚跋扈,簡直是目中無人,這樣的人留他何用!」旁邊有人幫腔道,正是那位梁參軍梁大人。

  氣氛非常緊張,在場的人都知道張副帥的威名,那可是萬人敵的好漢子,大公子真要辦他,少不得要丟幾百條人命在這裡,元封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陰沉,因為他發現自己中了計,這是一個從開始就設好的局,等着自己來鑽,目的就是製造自己和曹俊之間的不信任,已達到剷除自己的目的,這件事八九不離十是梁參軍這個老狐狸乾的,王威可能也是被利用的對象。

  怎麼辦,是撕開臉大打出手,還是跪地求饒先緩和局勢再圖報復,沒等他打定主意,尤利婭急中生智跳了過來,抱着元封的胳膊喊道:「我不是什麼賣唱女子,我是他的未婚妻!」

  全場震驚,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王威搶了人家的老婆啊,怪不得人家張副帥發飆,換誰都咽不下這口惡氣啊。

第30章

玩陰的,誰都會

  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都是不共戴天之仇,即便是市井小民,你搶了他的媳婦,也會血濺五步和你玩命!

  本來在大家看來,張副帥為了一個尋常女子就調動兵馬目無上司,大鬧王威府邸,確實有些跋扈了,但是現在看來,人家做的那是相當克制,那麼個千嬌百媚的未婚妻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惡少搶到府里,那可是分分鐘都有喪失清白的危險,若是不立刻闖進去救人那還算是男人麼!

  尤利婭在大庭廣眾之下拉着元封的胳膊,哭的梨花帶雨一般,她本來就生得極美,膚色白皙秀髮如雲,如今再這麼一哭,更加是我見猶憐,楚楚動人,在場的都是年輕力壯的男人,看了如此美貌女子,更加理解了張副帥的行為,這麼俊的媳婦讓人擄走,換了老子一樣得發飆啊。

  曹俊心中一松,他本來就挺欣賞元封的,但是又擔心他羽翼豐滿對自己不利,剛才梁參軍來報,說張副帥帶人砸了老王威的家,兩下里打起來了,他便趕緊帶着兵馬過來察看,王威和張思安是他的左膀右臂,這兩人鬧起來對涼州防務極其不利,走在路上他就想了,如果鬧得太僵,非要做一個決斷的話,他只能選擇王威了,畢竟那是跟隨自己多年的老人,張思安雖然勇武過人,但畢竟可靠性差一些。

  現在看來一切問題都不成問題了,不過是誤會而已,王威的兒子是個傻子,傻子干出來的自然是傻事,可以諒解的嘛,張思安救人心切,干出來一些魯莽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總之又沒鬧出人命,大家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曹俊剛想打個圓場,把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旁邊梁參軍低聲說道:「大公子,不對勁啊,張將軍啥時候和羅馬營搭上關係了,一句話就喊來百十人助拳,這樣下去恐怕……」話說一半留一半,但是潛台詞已經很清楚了,羅馬營是涼州軍中的異數,除了僱主之外誰的面子也沒給,張思安初來乍到就能指揮動他們,不得不讓人生疑,這位張副帥的能量也太大了吧。

  這話一說,曹俊剛放下的心便又提了起來,淡淡說道:「一場誤會,都散了吧。」

  此刻王威的心裡翻江倒海一般,這件事他覺得自己挺冤枉的,傻兒子在家裡老老實實的待着,怎麼就突然多出來個異族美女來,還那麼巧是張副帥的未婚妻,然後被人家打上門來,一幫家丁被揍得血頭血臉,自己帶兵回來也被堵在門口,末了大公子來了,居然不咸不淡的來一句「一場誤會」就完了,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啊。

  但是王威畢竟年齡比較大,做事成熟穩重,知道現在不是發飆的時候,便就坡下驢,喝令軍隊返回營房,這邊元封也帶着尤利婭散了。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但是由此引發的怨恨和矛盾卻牢牢地存在了。

  轉過街角,趙定安湊過來道:「沒事了?」

  元封道:「暫時沒事了,叫弟兄們都散了吧。」

  趙定安擺擺手,旁邊一所茶樓中陸續走出幾十條漢子,衣服下面都藏着刀劍弓弩,彼此裝作不認識的樣子散去了,這些人都是甘州下來的散兵,現在也不回軍營了,就跟着元封廝混,算是他手上掌握的一支秘密力量。

  走在路上,元封問尤利婭:「到底怎麼回事?」

  尤利婭道:「人家看你那麼辛苦養家,就想幫你一下嘛,我拿着琵琶去酒樓彈曲子給他們聽,彈了一會過來幾個人說讓我去給他們少爺彈曲子,一首曲子一串錢,我就跟他們去了,結果到了他們家裡,曲子也沒彈,就光陪着傻子玩了。」

  元封皺眉道:「叫你去的人是不是王家的下人,你們進門的時候是直接進去還是找人通傳了?」

  「嗯,應該不是一家人,進門的時候讓人通傳了的,我在轎子裡沒聽太清楚說的什麼。」

  元封扭頭對趙定安道:「查查那個酒樓是誰的產業?」

  ……

  王威府邸,老頭子面沉如水,管家傭人跪了一地,事情已經查清楚了,那個漂亮女子並非是自家人擄來的,而是城裡飛天酒樓的宋老闆派人送來的,說起這宋老闆可不是個簡單角色,他是梁參軍的表弟,和涼州許多高層人物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每逢節日他都會派人送厚禮到各位大人府上,這回送個美貌女子給自己,想必也是一番好意吧,只是沒曾想買到了張副將的未婚妻,惹出這許多麻煩來,想來想去誰也怨不得,只能把氣撒在一干下人身上,將他們責打一頓了事,看到兒子依然傻呼呼的喊着什麼「姐姐姑姑」的,氣得王威一跺腳回了軍營。

  飛天酒樓,雖然是戰爭時期,但是依然有顧客光臨,到了天黑時分才打烊,街角處,蒙着臉的尤利婭盯着那個正在上門板的夥計看了一會,終於對身旁的趙定安點頭道:「沒錯,就是他騙我去的。」

  趙定安黑着臉道:「知道了,你回去吧,看我怎麼收拾他們。」擺手招呼人過來把尤利婭送走,這才帶着趙子謙走上去,來到那夥計身後拍拍他的後背,夥計一扭頭,一記重拳砸在他臉上,當場打暈,被拖到了一旁的小巷裡。

  沒費什麼功夫就問出這件事是他們老闆宋大貴安排的,看從夥計嘴裡再掏不出什麼線索,趙定安便將其綁了起來丟到一旁,帶着趙子謙大搖大擺進了酒樓,宋大貴正趴在櫃檯後面撥弄算盤呢,猛抬頭看見兩個面目猙獰的年輕人,嚇得一怔,隨即虛張聲勢道:「官兵就在後院,莫亂來。」

  趙定安才不管那些,一把將他從櫃檯後面拽了出來,匕首壓到脖子上逼問道:「今天這件事是誰讓你做的?」

  宋大貴還想裝傻:「好漢爺說得什麼,小的不懂。」

  趙定安匕首一晃就把宋大貴的耳朵割了下來,丟在他臉上冷聲道:「爺沒耐心,再不說就割你的鼻子。」

  宋大貴也算在江湖上混了不少年的,從沒見過這麼狠的角色,心中的恐懼壓過了疼痛,顫聲道:「我說,是我表哥梁參軍安排的……」

  和想象中的結果一樣,趙定安和趙子謙交換了一下眼神,忽然將匕首插入宋大貴的心窩,送他上了西天,兩人把櫃檯里的銀子和銅錢搜刮一空,末了又將燈油潑在窗簾上,點起一把火來這才揚長而去。

  這種事情根本沒有當面對質打官司的必要,曹俊連軍國大事都懶得操心,又怎麼會管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對付梁參軍這種人就得下狠手,讓他知道厲害才行,殺了宋大貴點了飛天酒樓就是給他一個警示,玩陰的,誰都會。

  果然,事發之後沒人關心這案子,兵荒馬亂的誰會去管一起沒頭沒尾的縱火殺人案呢,城裡十幾萬難民,亂的不成樣子,想查出眉目來不知道得等多少年,當然梁參軍心中有數,知道這件事是元封做的,但是沒有證據,他也只能打掉牙往肚裡咽。

  還有兩天就要過年了,雖然是戰亂時期,涼州城依然有了一些過年的味道,商鋪和達官貴人的府邸張燈結彩,城外的突厥大軍被燒了草料場之後便蔫了,再也無力發動進攻,老天爺開恩,好歹能過個安生年了。

  要照常理來說,城外駐紮着幾十萬虎視眈眈的大軍,這城裡人應該整天戰戰兢兢的沒心思過日子才對,可是涼州百姓卻不這樣,大家心裡有主心骨了,主要張副帥在,涼州城無憂也,這樣的說法一傳十,十傳百,已經在城裡大肆傳揚開來。

  張副帥率領十二條好漢,硬生生攔住十萬鐵騎,斬將奪旗滅了突厥人的氣焰,又臨危不懼,鎮壓了裡通外國的叛賊蔡勇,將大公子扶上高位,這又帶領手下兒郎出去燒了突厥人的糧草,搞得他們幾十萬大軍焦頭爛額,據說那個什麼大汗都氣病了,這會正想着怎麼求和退兵呢……這樣的傳言在涼州街頭巷尾傳頌着,倒不是元封刻意找人安排的,而是老百姓需要一個偶像,需要一個心理支柱,涼州上下也只有他才能肩負起這個責任了。

  街頭一所簡陋的酒館裡,兩個鬍子拉茬的中原來客正在對飲,雖然不修邊幅,服裝破舊,但是骨子裡那種文人特有的氣質卻是怎麼也抹不去的,其中一人端起酒杯道:「這邊塞風光如何?」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眼神矍鑠的中年人,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望着窗外漸漸飄起的雪花道:「古道黃沙,西風瘦馬,自然不是江南的小橋流水、桃花茅舍可以比擬的,這裡才是男兒一展抱負的所在啊。」

  先前那人拍手道:「致遠兄如此感慨,定然又有描寫邊疆壯麗山河的佳作問世了吧。」

  被稱作致遠兄的中年人道:「非也,山河風光再壯麗,也不如英雄豪傑的壯舉激動人心啊。」

第31章

邊塞詩人眼中的英雄

  「哦?致遠兄所說的英雄豪傑莫非就是匹馬戍涼州的張思安張副帥?」

  「正是此人,西北邊陲自古就是英雄輩出之地,金戈鐵馬,碧血黃沙,成就多少男兒壯志,可惜朝廷無心西拓疆土,只知道渾渾噩噩、花天酒地,我這次前來西域採風,就是想寫一些傳誦英雄的詩篇,來激勵中原那些百無一用的書生們,讓他們知道邊塞將士的艱辛與英勇。」

  「那致遠兄真是不虛此行啊,親眼目睹了十三涼州豪傑的壯舉,光是這件事就能寫上幾十首詩了……」

  兩人閒談着,不知不覺喝了好幾壺酒下去,酒興正濃,忽然被窗外的噪雜聲打斷,抬頭看去,數百名衣着襤褸的難民正在涼州城最大的糧鋪前聚集,亂鬨鬨聒噪着什麼,仔細一聽原來是抱怨糧鋪漲價太兇,昨天還是三兩銀子一斗粟呢,今天就漲到十兩了,糧鋪的夥計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根本不理會下面的群情激奮。

  「奸商!居然在這個時候大發國難財,榨取民脂民膏,當真可恨!」邊塞詩人憤憤道。

  他的同伴奇道:「奸商橫行,官府為何不管?」

  詩人道:「現在涼州當權的已經不是曹延惠了,而是曹俊小兒,豎子比之乃父差之千里啊,眼下正是同心協力之際,又怎能容許這些奸商謀取暴利呢,看那些百姓面黃肌瘦賣兒鬻女,良心何忍啊!」說着一拍桌子竟然站起來徑直向那糧鋪走去。

  詩人穿過激憤的民眾,來到糧鋪前,一把扯下寫着糧價的水牌子踏在腳下,借着酒勁咆哮道:「你們糧鋪里的糧食,都是這些百姓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當初收糧的時候才幾個錢一斗,現在居然翻了十幾倍!這是趁火打劫啊,你們不是賣糧食的商人,是剪徑的強盜,強盜還給人留點路費呢,你們連活路都不給別人留啊。」

  一番痛罵把糧鋪的夥計給罵愣了,百姓們卻齊聲叫好,詩人更加狂性大發,指着糧鋪喊道:「老天爺不讓人活還情有可原,你們這些奸商憑什麼不讓百姓活命!寒冬臘月大雪天,多少人就差一口飯活不過來,兵荒馬亂的老百姓沒了田地家園就已經夠苦的了,你們還再火上添油,你們還有沒有良心啊!」

  詩人的煽動能力就是高,老百姓本來還是苦苦哀求糧鋪減價,現在氣勢大盛,都跟着痛罵糧鋪黑心,詩人趁勢高呼一聲:「吃大戶啊!」無數難民拿着口袋一擁而上,瞬間將糧鋪的門板衝倒。

  一場暴亂就此引發,飢餓的難民衝垮了糧鋪,搶走了大批存糧,糧鋪的夥計哪敢阻攔,抱着頭在櫃檯下面瑟瑟發抖,詩人則站在大門口仰天長笑,詩興大發,正待吟出一首詩來,忽聽得街頭雞飛狗跳,官軍已經聞訊趕到。

  這家糧鋪可是梁參軍開的,後台硬着呢,這邊一鬧起來,那邊官軍就撲上來了,揮舞着刀棍一陣亂打,難民們骨瘦如柴,哪裡能和官軍對抗,都趴在地上求饒,有個婦女緊緊攥着糧袋死也不撒手,哭喊道:「他爹三天水米沒沾牙了,再不吃口飯就保不住了,求求你們開恩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官兵們稍有遲疑,當官的便喝道:「給我打,看他們還敢搶糧食,反了天了!」

  士兵們便撲上去拿刀背亂砸,百姓們抱頭求饒,哀號遍地,詩人看不下去了,挺身上前道:「住手!」

  因為他身着長袍腰佩寶劍,手裡又沒有糧袋子,所以官兵並未注意到他,但是此刻站出來嗆聲,卻被糧鋪夥計認出來,指着他喊道:「就是這傢伙挑起的事端。」

  軍官冷笑一聲,揮起鞭子就打,詩人傲然挺立紋絲不動,準備硬生生受了這一鞭子,但是皮鞭並沒有揮下來,那軍官的胳膊被一隻大手緊緊抓住了。

  「張副帥……他們搶糧食。」軍官訕訕的看着元封,只好將鞭子放下。

  「不搶,難道等着餓死麼!聽我號令,把百姓們放走,糧食也讓他們拿走。」元封斬釘截鐵的說道,聲音響亮而斷然,軍官一怔,悄聲道:「這可是梁參軍家開的糧鋪,張副帥三思啊。」

  「有什麼事我一人承擔,你只管放行便是。」元封如電的目光掃過去,那軍官不敢直視,正要帶人離去,忽然看到梁參軍氣急敗壞的趕來,遠遠的就喊道:「不要放走一個暴民!」跟在他身後是一隊侍衛親軍,軍隊迅速將路口堵上,刀出鞘箭上弦,如臨大敵一般。

  梁參軍縱馬趕到,看也不看元封,指揮兵馬將搶糧百姓包圍起來,士兵們撲進人群,將青壯男子全部揪了出來,那名詩人雖然身上沒有糧食,但是也被抓了過去,按倒在路邊,胳膊被死死抓住,身後站了一名刀斧手,看樣子是準備當街處斬一批暴民以儆效尤了。

  難民們哭天喊地,撲過去想解救親人,可是為時已晚,被士兵們用槍桿子擋了回去,此時滿大街都是圍觀百姓,大家都在冷眼看着這慘絕人寰的一幕,涼州百姓比難民也強不到哪裡去,他們家中的存糧也基本上告罄了,只有靠變賣家產換糧食果腹,今天是難民哄搶糧食,明天就可能是他們哄搶糧食了,也難怪官府下狠手制裁。

  元封表情木然的看着這一切,他雖是副帥,但是手裡沒有兵權,甚至連高層會議都被排斥在外,原來還能掌握的侍衛親軍現在歸了梁參軍節制,人家已經不是參軍而是堂堂的指揮使了,看他驕狂的眼神就能看出此人內心的黑暗和齷齪。

  梁參軍見行刑手已經就位,便高聲喊道:「聚眾鬧事,從嚴處置,立斬!」說着將馬鞭狠狠一揮,行刑手們的刀斧還沒舉起,忽然一聲厲喝傳來:「住手!」

  發話的人正是元封,在場的軍兵都是侍衛親軍的人,對梁參軍並不怎麼買賬,相反對元封這個曾經帶領他們出生入死的牙門將軍倒是欽佩的很,他一招呼,竟然都停下手來,這下樑參軍可惱了,大呼道:「不尊號令者,軍法從事!」

  「刷」的一聲,元封拔刀架在梁參軍脖子上,與此同時,梁參軍的親兵們也紛紛拔刀出鞘,但礙於元封的威名並不敢上前,只能在一旁虛張聲勢。

  「百姓何辜,為何趕盡殺絕?」元封一字一頓的逼問道,此時大街上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注視着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張副帥竟然為了這些卑賤的難民和梁參軍動了刀子,看來當官的也有好人啊。

  梁參軍也不是嚇大的,輕蔑地用兩隻手指去捏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鋒,元封狠狠地向前推了推,頓時割破了梁參軍的脖子,他這才知道怕,故作鎮靜道:「亂民哄搶糧食,難道不該殺麼。」

  元封道:「不錯,他們是搶糧食了,可那是你們這些奸商逼得!一斗栗賣十兩銀子,你們這是敲骨吸髓啊,老百姓沒死在突厥人的刀下,反倒死在你這奸商手中,你操控糧價激起民憤,你還有理了麼!」

  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一聲「好」,然後是一聲接一聲的叫好,都為元封的質問喝彩,梁參軍道:「張將軍,你這是要公然和大公子作對啊,實話告訴你,今天這些刁民我是斬定了,你想放走他們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了我。」

  梁參軍有恃無恐,他料定元封不敢和大公子作對,今天必須殺掉這些亂民,也必須在氣勢上壓過張思安,一來報飛天酒樓的仇恨,二來這些糧鋪可是自己的產業,不殺人立威,以後就沒人怕自己了。

  但梁參軍忽視了元封的魄力,其實挑動難民哄搶糧食正是元封的主意,這些天來難民凍餓而死的不在少數,曹俊花天酒地不問政事,自己那點薪水只是杯水車薪而已,所以他安排了一些人混在難民中準備領頭砸糧鋪搶糧食,沒想到梁參軍的反應這麼快,迅速就帶領人馬趕到,還要殺人立威,元封豈能坐視不管,所以有了如今這一幕。

  梁參軍是自己的死敵,又是個老奸巨猾的傢伙,和他玩心眼三個元封怕是都不夠,為了救這些百姓,只有一條路可走了,元封將牙一咬,道:「好,就依你!」

  鋼刀向前一送,梁參軍的人頭落地!

  所有人目瞪口呆,元封把刀一扔道:「放了這些百姓,有什麼事我一人承擔。」

第32章

卸磨殺驢

  「什麼!梁參軍被殺了?」醉臥美人膝的曹俊曹大公子乍一聽到這個消息,驚得連葡萄酒都灑了,他趕緊坐起來問道:「誰這麼大膽?」

  「是……張副帥下的手。」來回報的士兵道。

  「他現在人呢?」

  「張副帥自縛雙手,跪在府衙門口聽候大公子發落呢。」

  曹俊這才鬆了一口氣,不是造反就好,他想了想道:「先收監,此事從長計議。」

  可是那士兵還跪在地上不走,曹俊奇道:「還有什麼事?」

  「回大公子,我們侍衛親軍想請大公子開恩饒了張副帥一條性命,他也是為百姓着想啊。」那士兵連連頓首道。

  連侍衛親軍都幫着張思安說情,這讓曹俊有些不快,擺手道:「下去吧,知道了。」

  涼州府大牢里,燈火通明,所有的囚徒都趴在欄杆邊翹首以盼,聽說今天監牢里要來一個大人物,正是匹馬殺退千萬突厥兵的張大將軍,囚徒們議論紛紛,牢子們也不管,因為他們自己也在交頭接耳,聽說這位張副帥是因為怒殺梁參軍才被關進來的,梁參軍的惡名遠揚,誰人不知啊,張副帥殺了姓梁的,涼州城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稱快呢,就連這些牢子也不例外。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兩隊兵先開了進來,然後是一群將弁簇擁着一位身披黑色斗篷的將軍走進來,牢子們趕緊列隊迎接,士兵將那將軍的斗篷摘下,露出裡面的鐐銬來,此人正是元封。

  「好生伺候着,稍有怠慢,小心你們的腦袋。」陪同元封前來的侍衛親軍的軍官們喝斥着牢子們,親眼看着他們給元封騰出一個帶窗子的乾淨牢房,這才離去,臨走之前還齊刷刷的給元封行了個禮,看的牢子們冷汗直流,這哪是送來的犯人啊,分明是送來個爺爺。

  軍官們一走,犯人們就開始聒噪,他們用力拍打着欄杆呼喊道:「大英雄,大英雄!」以這種方式來歡迎元封的到來,別看監獄沒有自由,消息傳得可快,張副帥為救饑民怒殺梁參軍的故事已經在牢里傳遍了,這大牢里倒有一半多的囚徒是難民,因為餓得受不了才偷竊糧食被關進來的,元封此舉自然博取了他們的擁戴,元封也四下拱手致意,監獄裡熱火朝天異常喧鬧,牢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敢說半個不字。

  天牢旁邊的巷口裡,幾十個漢子正聚在一起,腰間背後都藏着利器,趙定安急道:「要是大公子一怒之下把九郎斬了咋辦?」

  周澤安捋着鬍子胸有成竹的說:「大公子不是這樣決斷的人,本來還有個梁參軍幫他出壞點子,現在梁參軍已死,更不用怕了。」

  趙定安指着周澤安的鼻子罵道:「都是你這個酸秀才出的好主意,非要九郎強出頭,還說為了收攏民心,要是九郎有個長短,我立馬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