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帝國 - 第6章

驍騎校

  孟小二臉上一紅道:「十五。」然後又補充道:「過了年,正月里就滿十五了。」十五肯定指的是虛歲了,這麼說這孩子現在不過十三歲而已,嚇得尿褲子也不算啥,元封拍拍他的肩膀道:「剛才你很勇敢。」

  孟小二的臉又紅了,不過這次不是害臊的,而是激動的紅,能得到師父的誇獎真是不容易呢。

  元封把自己的位置讓給他,也沒打一聲招呼就下了堡牆,過一會爬上來,手上多了一條褲子,褲腳被刀割短了,顯然是從屍體上扒下來的。

  「孟小二,濕褲子不能穿,把這個換上。」元封把褲子扔了過去,此時火已經生了起來,十幾個半大小子湊在一起,倒也熱熱乎乎,在眾人的注視下,孟小二扭扭捏捏把濕褲子脫下來,換上干棉褲,少不得又被人調笑了一番那沒長毛的小雞雞,不過氣氛卻是友善了許多。

  過了一會,酒和佐料都到了,一幫雙手沾滿了血腥的少年便開始了他們夢想中生活的第一步: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馬肉其實並不好吃,纖維粗,難燒熟,酒也很難喝,大老趙是個酒鬼,買的都是最粗劣的地瓜燒,喝下去直辣嗓子眼,不過少年們卻覺得這肉特別的香,這酒特別的醇,一群人圍坐在熊熊篝火邊,用一隻大碗輪流喝着烈酒,啃着匕首上插着的馬肉,一股豪情油然而生。

  從今天起,他們長大了。從只知道胡鬧的半大孩子變成了能保護家人的男子漢,從爺娘膝下的少年郎變成家裡的頂樑柱,頂天立地的真漢子。

  元封的眼睛掃過這一張張被篝火映紅、酒精燒紅的年輕的面龐,心中也是起伏洶湧,在這紛亂的年代,唯有兄弟和武器才值得信賴,這些十八里堡長大的孩子,能不能成為自己一生相托的兄弟呢。

  「不如咱們結拜吧。」趙定安的話打斷了定安的思緒,並且立刻得到其他人的響應,當他們七嘴八舌表示贊同之後,都把目光投向了元封。

  元封微笑着說:「正有此意!」

  十三個少年在堡牆上一字排開,對着天邊的月亮,莊嚴地跪倒。

  「蒼天在上,十八里堡子弟趙定安、孫狗剩、王小尕……元封……孟小二等一十三人,今日在此結為兄弟,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違誓言者天誅地滅。」

  夜色幽深,錚錚誓言傳出去好遠,在天地間迴蕩,箭樓里熊熊燃燒着的篝火似乎也更明亮了一些。

  拜盟之後,諸人分別割破手指滴血進酒碗,每人喝了一口,這就算結拜儀式完成了,雖然條件簡陋,程序也不正規,沒有斬雞頭燒黃紙,但是在少年們心中,這已經是最神聖的誓約了。

  趙定安最大,當仁不讓是大哥,元封倒也不算最小的,排行老九,從此他有多了一個稱呼:九郎。

  結拜完畢,眾人都是心情激盪,回去繼續喝酒,就這樣廝混到天光大亮。

  「喔喔喔」雄雞一唱天下白,出來掃地的,到尿盆的大人們打開家門,伸了個懶腰,漫不經心地走出院子,卻發現對門和隔壁的鄰居眼神呆滯,直勾勾盯着堡門處的街道。

  於是這些人也看過去,只見那廂赫然擺着十幾具屍首!

第11章

投名狀

  鎮民們目瞪口呆,一時間全都愣在當場,過了片刻才有人清醒過來,丟下手上的東西朝堡門處圍過去。

  一共是一十四具屍體,一水的老羊皮坎肩,窄袖子棉襖,護腕,腰間牛皮板帶,下面長靴子,看打扮就知道是讓鎮民們聞風喪膽的馬賊,不過現在這些馬賊都已經變成了死鬼,大多數都是喉頭一個血窟窿,另外有三個人更慘點,渾身上下都是血口子,這股馬賊怎麼會突然出現在堡子里,又怎麼會莫名奇妙的變成屍體呢,眾人百思不得其解。

  「這到底是誰幹的啊?」有個大叔自言自語道。

  「是我們殺的。」只聽頭頂上傳來回答,語氣淡淡的,似乎只是殺了幾隻雞一般的簡單。

  鎮民們抬頭望去,之間堡牆上十三個身影一字排開,威風凜凜的站着,每個人腰間都插着長刀,當中一個身背獵弓的正是元封,其他人也都面熟的很,正是堡子里那些人厭狗嫌的半大小子們。

  這十三個小子年齡有大有小,個頭也參差不齊,年幼些的都盡力地挺着胸脯,一臉的驕傲,竭力裝出大人的模樣,而那些稍大些的少年則是敞開着皮襖的前襟,單手叉腰,眼神投向遙遠的天際,說不出的寂寞英雄感覺。

  他們中的很多人,身上臉上還帶着馬賊的血,都捨不得擦掉,初升的陽光撒在他們身上,倒真的宛如十三尊戰神。

  鎮民們都有些呆了,這還是自家那個成天尿炕,鬧着要吃麥芽糖的娃娃麼?還是那個不聽話總喜歡偷雞摸狗的不孝子麼?一夜之間這些娃娃竟然做下如此駭人的勾當,而他們這些當爺娘的竟然不知道,這多少讓他們有些彷徨,也有些欣慰:娃長大了。

  一聲怒吼打破了平靜:「小二,一夜不回家,你想死啊!」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怒氣沖沖的走過來,對着堡牆上的孟小二狂吼。

  少女到了近前,卻沒看見被人團團圍住的屍體,只看見堡牆上的弟弟了,她叉着腰繼續罵道:「你站上面幹什麼呢,還不趕緊滾下來,看姐姐我不抽死你。」

  孟小二嚇得直想往旁人身後躲,但是看到巋然不動的兄弟們,他又恢復了自信,漲紅着小臉對姐姐一擺手:「我晚上辦正事去了,你婦道人家不懂。」

  少女這個氣啊,不由分說分開眾人就要衝上堡牆抓人,可是人群讓開之後她卻先看見了那十四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再想到弟弟說的「辦正事」,嚇得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眾家兄弟都向孟小二挑起了大拇指,孟小二也撓着後腦袋不好意思的笑了,元封見POSE擺得差不多了,便領着人下了堡牆,向眾人解釋昨夜發生的一切。

  以元封為首的這十三個少年,經過昨夜的並肩作戰已經儼然成為一個緊密的小團體,他們一邊聽着趙定安向叔伯嬸子們講着事情的經過,一邊驕傲的挺起了胸膛,眼睛卻在人群中搜尋着自家的爺娘,這齣個驚天動地的大事情,還不知道爺娘怎麼高興呢。

  鎮民們聽了趙定安的講解,終於明天昨夜他們又一次和死神擦肩而過,不由得都痛罵起老孫頭等人,這些當家作主的老爺們簡直是引狼入室,還不如這些小子們頂事呢。

  昨天老孫頭等人喝了不少酒,直到天光大亮才起來,晃晃悠悠披着皮襖想去鎮中心旗杆處曬太陽吹一會牛逼呢,卻發現那裡已經圍滿了人。

  兩個馬賊跪在旗杆下瑟瑟發抖,他倆昨天被扔在堡門洞裡過了一夜,沒被凍死已經是走運了,現在正接受審判呢,趙定安不知道從哪裡搬來一張爛木箱,放在台子上權當公案,元封坐在後面審案,兩邊站着四個少年,長刀都別在褲腰帶上,一臉的意氣風發。

  商隊的掌柜鄧子明、鐵匠鋪的大老趙,還有胡瘸子、張駝子等人也都聞訊趕來了,他們都被那一地的屍體嚇呆了,甚至不敢胡亂插話,就這樣靜靜聽着元封審案。

  其實也沒啥審頭,就是把事情搞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參與這次偷襲,獨一刀死後馬賊團伙內部究竟是個什麼情形,兩個馬賊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尤其後來捉到的那個十五六歲的名叫葉開的小馬賊,更是把馬賊內部紛爭的內幕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出來。

  原來獨一刀手下有一百多號兄弟,除了他之外還有四個當家,每人手下都有一票兄弟,由於他們都是獨一刀收編的馬賊團伙,所以並不團結,獨一刀在的時候還能壓得住,這一死就亂了套,當天就為了爭奪大當家的位子拼了刀子,死了十幾號人,四個當家分成兩派,二當家和五當家是一邊,三當家和四當家是一頭,雙方勢均力敵不相上下,便約定誰先宰了元封為獨一刀報仇便能做這個當家位子,於是四當家草上飛就開動了腦子,派遣王小二打入了鄧子明馬幫內部,一路尾隨着商隊前來夜襲。

  說到底還是馬賊們的心不齊,草上飛的心腹兄弟就這十來號人,若是他和其他人聯手來攻,湊上三四十個漢子,十八里堡還真未必能扛得住,可是他們人人都想吃獨食,這樣哪還能有得勝的道理。

  聽了葉開的供述,鄧子明羞愧難當,原本想報答恩人一番,結果反而引狼入室,差點毀掉了堡子,他撲通一聲跪倒,兩手扇着自己的耳光,乞求鄉親們的原諒。

  「我只當他是流落異鄉的關中人,想行個善事帶他回家呢,哪知道竟然是個探子,我真是白活了三十多年,我該死!我有愧啊!」鄧子明聲淚俱下道。

  元封知道這確實不是鄧子明的責任,便道:「鄧掌柜菩薩心腸,被壞人鑽了空子而已,所幸菩薩也替你把這個窟窿堵上了,咱們堡子沒有傷亡,反將馬賊一網打盡,你也不必過分自責了。」

  鄧子明一臉羞愧的站起來待到一邊去了。

  老孫頭奇道:「封哥兒,你咋知道商隊裡有奸細呢?你要是看出來了,咋不早說,咱們一起對付馬賊豈不是勝算更大?」

  元封道:「我只是猜測而已,並沒有任何真憑實據,就算說了你們會信麼?反而打草驚蛇讓奸細藏的更深,昨夜我們也只是見機行事而已,若那王小二循規蹈矩,自然也沒有這些事情了。」

  眾人一想確實是這個道理,鄧子明遠來是客,總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人家隊伍里的夥計拉出來審問吧,而且元封雖然武功好,但是謀略方面的東西並沒有被大人們認可,就算昨晚他提出疑問,這些人未必會聽。

  但是經過這次事情之後,元封在眾人心中的地位更重一層,事關堡子生死存亡的大事,還得讓他拿主意才行啊。

  十四個馬賊,二十匹馬,還有長短刀械二十餘把,金銀財寶首飾若干,馬賊們居無定所,個人財產都是隨身攜帶,這回可便宜了十八里堡,不過這些金銀都被元封等少年截留了,充作他們的秘密金庫。一共是五根金條,八百六十兩銀子,一些釵、簪子等物,倒也是一筆不菲的財產。

  兩個俘虜十八里堡不打算留,也不打算殺,反正也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徒,不如放他們回去,對此元封也表示同意,那個叫王小二的哭喪着一張臉倒沒說什麼,叫葉開的卻一臉的不情願,欲言又止的樣子。元封見狀便先把王小二打發了,讓他出堡子自己逃命去吧。

  王小二走了以後,葉開才表露心跡,原來他舉目無親,在馬賊隊伍里也是個備受欺凌的主兒,現在又攤上這個事,便想加入元封他們的小團體,成為其中的一份子。

  元封見他機靈,年齡也相仿易於溝通,有心收納,但又怕不穩妥,便道:「想加入我們也行,不過也納投名狀。」

  葉開道:「啥是投名狀?」

  元封解釋道:「就是證明你能加入我們的東西……」說着將葉開拉到角落處談了一陣子,葉開苦着臉出來,沒再說什麼,元封道:「給他一匹馬讓他回去吧。」

  這些馬都是元封搶來的,他自然有資格分配,眾人也不會說三道四,葉開騎着一匹馬離開了,兄弟們七嘴八舌問元封要的什麼投名狀,元封笑而不答,只是說到時候你們就明白了。

  這一戰收穫頗豐,除了兩匹死馬給了胡瘸子,一匹被葉開騎走之外,剩下的都讓元封留下充作小團體的坐騎,這些馬和堡子里的馬有所不同,屬於戰馬,他們用非常合適。

  本來鄧子明還打算在鎮上耽擱幾天,好好宴請一下父老們,眼下出了這檔子事他也不好意思再留了,帶領商隊夥計們踏上了返鄉之路,至於張鐵頭則留在了家裡,等來年開春商隊過來的時候再開工。

  少年們一夜沒睡,全靠精神頂着,這會兒忙完了一個個都開始瞌睡了,元封便讓他們都回家睡覺去,自己只帶了一個叫王小尕的騎馬將商隊送出去好遠,至於路上說了什麼就無人知曉了。

第12章

練兵

  趁着馬賊再次襲擊給人們心理上帶來的震撼,元封遊說那些少年的父母,請他們允許兒子跟着自己習武。

  此舉正中大人們的下懷,鎮上的男丁就這麼些,年齡大的老胳膊老腿不中用了,二三十歲的青壯們大都成了家娶了媳婦生了娃,也沒有精神鬧騰,唯有這些十六七歲的半大小子沒牽沒掛,精力旺盛,待在家裡也是戳禍的角兒,還不如交給元封管帶一番呢,再說了,這年頭亂得很,學點武藝傍身沒有壞處。

  

鎮西有一戶人家,祖孫二人相依為命,奶奶人稱王寡婦,今年六十多歲了,腰上有傷不能幹重活,只靠出租家裡的幾間土屋給過路客商借宿賺取一些微薄的收入,孫子王小尕自幼沒有爹娘,缺少管教之下染了些偷雞摸狗的毛病,每每被鄰居找上門來罵,為了這個不長進的孫子,王寡婦真是操碎了心。

  黃昏時分,元封終於回來,和王小尕一起來到鎮西頭,王小尕先進去,元封在外面等着,只聽見裡面一陣雞飛狗跳,王寡婦拿着擀麵杖將孫子打了出來,一邊打一邊質問:「手腳又不乾淨,這銀子哪裡來的?給你說了多少次咱人窮志不能短,你就是不聽。」

  到了門口,王寡婦看見元封便有些奇怪:「這不是封哥兒麼?」

  元封道:「王家奶奶,這些銀子是我給小尕的,不是他偷的,昨夜小尕英勇殺敵,這些是他應得的。」

  王寡婦呆了一呆,隨即望向自己的孫子,王小尕滿眼都是委屈,手裡還攥着那十兩銀子,這是孫子拿命換來孝敬自己的錢啊,老人家的眼睛立時就紅了,把擀麵杖一扔,抱住小尕哭道:「乖孫子,奶奶錯怪你了,你終於有出息了啊。」

  祖孫倆抱頭哭了一陣才停下,王寡婦明白孫子的進步全賴元封教導有方,便熱情的說道:「封哥兒,進來喝碗水吧。」

  元封道:「王家奶奶,元封正要叨擾,眼下正值年關,一時半會商隊不會經過本地,咱家的房子與其空着不如租給我們哥們幾個練功用了。」

  王寡婦趕忙道:「這話怎麼說的,都是自家人還客氣,只管用便是。」

  鄉里鄉親的非要給錢也不好看,但是王家貧困,也不好占人家便宜,元封便道:「這樣吧,我們這些小兄弟乾脆都在這裡搭夥算了,我這裡有些銀錢,煩勞王家奶奶幫我們做飯,您看可好?」

  這個提議立刻被王寡婦接受了,反正閒着也是閒着,能照顧孩子們也是自己的榮幸,於是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過了一日,元封在鎮西王家小院集合了十二個兄弟,開始了第一次正規訓練,說是訓練其實和玩差不多,就是騎着馬出去遛彎,這年頭馬可是貴重財產,誰家有一輛匹都當成寶貝供着,哪能沒事讓孩子騎出去玩,所以少年們一聽說訓練就是騎馬玩,頓時都樂翻了天。

  十三騎呼嘯而出,在蒼茫大地上縱橫馳騁,少年們感覺天空是那麼藍,大地是那麼遼闊,連心情都變得愉悅起來,有幾人還情不自禁的吼起了民歌。

  跑了大約十幾里遠,元封勒馬停下,喝令眾人下馬,少年們都翻身下馬,期待着師父傳授他們武藝,可是元封卻冷着臉道:「現在你們往回跑,過一炷香後我牽着這些馬去追你們,若是讓我追上,晚飯就都不許吃了。」

  眾人都嘻嘻哈哈的不當回事,元封也不理他們,從懷裡掏出一炷香點燃在手中舉着,少年們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趙定安大叫一聲:「開始了,快跑吧!」率先朝堡子方向奔去,其餘人也跟着狂奔起來。

  少年們都不是嬌生慣養的主兒,但是這十幾里地跑下來也不那麼輕鬆,尤其是後面還有人騎馬追着,萬一真讓師父追上,不吃飯沒關係,丟的可是自己的臉面,所以每個人都玩命的跑,直跑到兩腿發酸,喉頭髮甜,一顆心都要跳出胸膛,結果可想而知,除了趙定安年紀大體力好之外,所有人都沒能在元封之前抵達堡子。

  元封帶着十幾匹馬回來,看到堡門口得意洋洋的趙定安,只是冷冷說了一句:「你也不要吃晚飯了。」

  趙定安當時就急了:「師父,我已經跑到地方了啊,達到要求了怎麼還不讓吃飯。」

  元封指着遠處那些還在跌跌撞撞往這邊跑的少年們問道:「我問你,他們是你的什麼人?」

  趙定安一怔:「他們是我的結拜兄弟啊。」

  「若是被敵人追擊,你就拋下他們先跑進堡里躲着?你就是這樣做大哥的麼?」元封繼續問道。

  趙定安一時語塞,但又不服氣地說道:「又不是真的有人追……當師父的也不能說話不算數啊,說得好好的比你先到堡子就能吃飯的。」

  元封冷笑道:「這次你倒把我的話當真了,前天夜裡幹什麼去了?讓你刺馬你非得刺人,若不是我及時發箭,恐怕當時你就被草上飛宰了吧。」

  趙定安羞愧的低下了頭,他到底年齡大些,知道自己理虧,再加上元封的威望實在是高,面對這個比自己還小三歲的孩子,趙定安反倒覺得對方才是大哥哥。

  其實元封還是很滿意的,這些少年的體能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越野跑之後,他又帶着少年們去郊外看了些樹枝回來,隨意往院子裡一丟,就開始給大夥講課:「你們覺得什麼兵器最厲害?」

  西北邊陲少年心目中最常見的兵器自然是刀,長刀在他們心目中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於是幾個少年七嘴八舌的都說是刀,也有那不服氣的,說槍比刀厲害,要不然那天晚上他們也不能戰勝馬賊了,兩邊人爭執不休,元封敲敲桌子道:「都錯!兵書上說,十八般兵器,弓為第一。弓箭在手,百步以內就是我說了算,什麼刀槍劍戟都不在話下。」

  師父到底是見多識廣啊,開口就是兵書上說,少年們心悅誠服,都靜靜聽元封講課,元封說:「當然了,弓箭也不是萬能的,敵人若是有盾牌就可以抵消其大半的威懾力,所以每種兵器都是相生相剋,沒有絕對的第一,在合適的時機使用合適的兵器才能做到最強,咱們不是刀客,不能光練刀法,刀槍劍戟斧鉞鈎叉弓弩都要練,今天就先從刀開始吧,我來教你們一套刀法。」

  說完元封讓眾少年取出長刀,跟着自己學了一套極簡單的刀法,動作很少,只有十幾招,但是招招致命,絕無花哨,等他們基本掌握之後元封就自己進屋不知道忙和什麼去了。

  到了晚飯時間,練了一整天刀法的少年們面對香噴噴的飯菜,都不敢動筷子,師父說過不許吃完飯誰也不敢忤逆,不過這飯菜難道就扔了不成?

  元封道:「都累了,歇着吧。」說着自己扯過被臥自顧自的睡了,少年們面面相覷,也只好吹燈睡覺,他們的鋪陳都拿來了,在大炕上擺成一溜,都是火力壯的大小伙子,擠在一起睡覺倒也不冷。

  累了一整天的少年們沾了枕頭就睡着了,不大一會,呼嚕聲四起,元封卻又爬起來,悄悄到外間點起油燈認真的削着什麼東西。

  半夜時分,北風怒號,吹得院門啪啪響,少年們擠在溫暖的被窩裡睡得正香,有幾個人還說起了夢話,流出了口水,可是元封卻突然衝進來大吼道:「馬賊來了,快起來!」

  這下子可炸了營,有幾個機靈的傢伙光着屁股就跳起來,伸手往枕頭底下摸刀,還有一些人睡得極沉,任憑動靜再大還是酣睡不止。

  最後元封硬是用棍子把這些人給抽起來了,喝令他們把衣服穿好,在炕前站成一排,元封拿棍子一邊指點着一邊訓斥:「一個個的睡得象豬,這要是馬賊真來了怎麼辦?」少年們大氣都不敢出,哆哆嗦嗦聽着師父的訓斥,好不容易訓完了,元封才道:「去吃飯吧。」

  飯菜早已冰冷,有人提議把灶捅開熱熱再吃,元封卻不同意,他說:「萬一是行軍打仗途中,哪有時間吃熱食,就算冰天雪地也只能吃冷的,就這麼吃!」

  吃完了飯,少年們再次上炕睡覺,這回沒人敢睡那麼死了,有幾人還小聲嘀咕:師父這是咋了,這不是傳授武功,是把俺們當兵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