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衛東官場筆記(官路風流) - 第10章
小橋老樹
白春城渾身大汗,一顆顆汗水從他肚皮上直接掉在地上,他主動提議道:「酒就別敬了,來划拳。」
習昭勇一臉不耐煩地道:「劃個錘子。」
侯衛東也喝了不少酒,聽到習昭勇出言不遜,不知怎地,心裡騰起一股火,他站起身來,道:「習公安,我也和你吹一瓶。」習昭勇黑着臉,不理睬侯衛東。侯衛東就道:「我先喝,不喝是王八蛋。」說完,不管習昭勇的臉色,一氣喝了一瓶啤酒。
唐樹剛、李勇等人就在一旁起鬨。
「侯大學都喝了,習公安必須喝。」
「一點都不耿直。」
習昭勇最後也喝了這一瓶賭氣啤酒。
侯衛東醒來之時,已是傍晚時分,他抬頭就看到天邊的雲彩,火紅一般,似乎將窗將樹葉都燒得燃了起來。「這是什麼地方?」他有些艱難地坐了起來,發現自己幾乎就是坐在了垃圾堆裡面,地上全是雜亂的物品,就如打了敗仗匆匆撤走的營房,舊報紙、玻璃、穀草、竹片、掛曆,占據在屋裡最中央。
第27章
原來是發配(四)
侯大勇坐在竹製的沙發,發了一會呆,這才明白自己的處境,沙發下面是厚厚一層的黑色老鼠屎,老鼠屎密集的程度,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啤酒也是酒,喝醉了,也是頭痛欲裂,且腹脹如鼓。
走進了裡間,皮鞋踩在乾燥的黑色老鼠屎上,發出「沙、沙」的聲響,就如走在沙灘上一樣。裡間極為簡陋,一張鋪着稻草的床,一張看上去就很沉重的木桌子,還有一張斷了一枝腿的藤椅,牆上貼着一張八十年代的美女圖,裝腔作勢,扭捏作態。
侯衛東將美女圖撕下來,扔到地上,他推開關得死死的窗戶,還好,窗戶能動,「嘎、嘎」推開之後,一株樹葉繁蕪的桉樹就在窗前,在夕陽照耀之下,閃着略帶着金色的光,顯得格地有生氣,和沙州學院的情景有些相似,和屋內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桉樹雖好,卻長在屋外,窗外是一個不大的院子,有一個假山,還有些花草,只是,假山上滿是青苔和雜草,花草更是被雜草所威脅,只是委屈地露出了點點顏容。
這是一個原本還不錯,可是已經如黃臉婆般被人拋棄的院落。
青林山是一座最高海拔在九百米左右的大山,山上樹林茂密,還有一些大樹,當年大煉鋼鐵之時,沙州各地都砍了些大樹,唯有青林山的大樹絕大部分保留了下來,主要原因是青林山上的村民,世世代代都靠山吃山,對森林有着異乎尋常的熱愛,當青林山下的民兵們提着鋸子準備到山上來伐木,山上的村民就全體動員,數千男女老幼,拿着鋤頭、扁擔、大砍刀,還有打獵的老銃,公然與山下的公社官員對抗。
俗話說,海上出盜,山上出賊,青林山的村民向來強悍,當年解放軍解放沙州之時,在青林山受到了土匪的襲擊,被殺了十多人,後來,解放軍出動了兩個連,才將土匪窩子端掉。
這一次青林山公然對抗政府,可是縣裡的、公社的幹部對山上強悍的村民有些顧忌,也不敢違了眾意,雖然最後被抓了幾名帶頭的,到底沒有敢強行將森林砍掉,青林山就有一片在沙州市保存最完好的森林。
侯衛東昏頭昏腦地走出了房門,他中午喝醉以後,根本不知道怎麼回到這個房間裡,這時,他才看清楚,這是一幢四層樓房,和學校教學樓的格局很有些相似,每一層十間房,有一個長長的外走廊,左側有一個小牌子,上面寫着兩個大字——廁所。侯衛東視力極好,在門口清楚地看到這兩個字,結果,他腸胃裡一陣翻騰,為了不現場直播,侯衛東就一陣小跑,剛把頭對準了坑位,「哇、哇」地一陣大吐,中午光顧着喝酒,並沒有吃多少東本西,所以,吐出來的東西儘是些湯湯水水,沒有一點實在貨。
從廁所出來以後,又把臉湊洗衣池上的水龍頭,用冷水沖了一會,這才感覺稍稍舒服一些,剛才一路小跑,幾乎是衝進廁所,走廊上的動靜一點沒有在意,慢慢走回房間的時候,侯衛東就在距離自己房間四個間隔處聽到了炒菜的聲音。
「這一層樓,就只有兩家人嗎。」順着走廊往回走,侯衛東驚異地發現,整整十間房子,加上自己,居然只有兩間房子,而且唯一的鄰居,也是關着門在做飯。
試着拉了拉燈線,還好,貼在牆壁上的日光燈居然亮了,更照得滿屋的黑色老鼠屎格外刺眼,侯衛東站在屋中間,看着凌亂如垃圾堆的房間,不禁很有些發呆。
有床,只有一堆滿是老鼠屎爛稻草,讓人有床無法睡;有水,不過是走廊盡頭的自來水,沒有可以喝的開水;有電,除了一盞日光燈外,沒有電視機、電風扇、電飯煲等任何電器;有垃圾,卻沒有任何掃帚、拖把等清潔工具;有肚子和滿腹酒意,晚飯在何方卻根本不知道。
站在走廊里徘徊了好一會,侯衛東看着掛在樹梢的太陽漸漸沉沒了,感到格外的孤單,這是他到青林鎮政府上班的第一天,大醉一場,然後被人如死狗一樣丟在這上不着天、下不挨地的鬼地方,「這他媽的是什麼事情?」
莫斯科不相信眼淚,青林山上也不相信眼淚。經過了一陣大吐,侯衛東肚子裡已空無一物,走廊上飄來了陣陣回鍋肉的香味,而且是蒜苗炒回鍋肉,侯衛東甚至能夠想到半肥半瘦的坐墩肉在鍋中滋滋作響的聲音。
受不了這個肉香,侯衛東又回到了房間,可是房間亂七糟八根本無法下腳,他發了一會呆,看來只能自己救自已,就把門帶了過來,準備到青林山上這個小場去轉一轉,買些生活必備物品。
一條青石板路從小院大門延伸了出去,很有些古香古色的韻味,沿街的房屋多是昏黃的白熾燈,也正因為有這些電燈,這個場鎮才有絲絲現代文明的痕跡。此時正是吃飯時間,各家各戶都飄起了飯菜的香味,這個香味如此誘人,讓侯衛東不斷地咽着口水。走着走着,想着沙州市的繁華大街,想着小佳的音容笑貌,侯衛東有些傷感起來了,他眼睛有些潮濕,看着景物也有些模糊了。
轉了一個彎,侯衛東認出了中午吃飯的餐館,可是餐館大門關得死死的,看起來場鎮上的人流,只能讓這家餐館在中午營業,過了餐館,頭腦中習昭勇、李勇、唐樹剛、白春城、田福深等人的形象就在他的頭裡晃來晃去。
這些人性格、作派和沙州學院的教師同學是大不一樣,他暗道:「這個習昭勇很有些霸道,以後要和他保持些距離,觀察觀察再說,李勇是個粗人,田福深是個老實人,唐樹剛是黨政辦主任,看來還有些威信,以後可以找機會和他接觸。」
想起了這幾人,他的傷感情緒反而沒有了,侯衛東自嘲道:「真是沒有想到,這一覺醒來就回到了解放前。」這時,他看到了一名看上去老實巴交的中年人搬了一根滕椅,放在街道邊,便上去問道:「請問,有決有餐館。」中年人有些詫異地看了侯衛東一眼,道:「這是哈時辰了,早就關門了。」青林老場平時很少有外人,中年人看着這人臉生得很,體格也頗為強壯,想着最近青林小道常有搶錢,便心生了警惕,道:「你是幹啥子的,哪家的親戚。」
侯衛東在學院當過三年糾察隊長,跟着胡處長也學了些察言觀色的本領,見到中年人的神情,猜到他在想什麼,就道:「我是青林鎮政府駐青林山工作組的,今天剛來。」
中年人將信將疑地道:「原來是政府的人,沒得晚飯?你順着這石板路走,石板路走完,就是青林小學,那裡有雜貨店和一個小館子。」等到侯衛東走了,中年人把煙頭往地下一扔,道:「想麻我,小子還嫩蒜。」他一溜煙地向着聯防員田飛家跑去。
侯衛東順着石板路來到了青林小學,果然有一個雜貨鋪還開着,走近一看,這個雜貨鋪名字就叫做「青林小學綜合商店」,貨物還算不錯,裡面有電飯煲、水瓶等日常用品,還有餅乾、方便麵等食品,看到這些,侯衛東放下心來,晚飯終於有着落了。
櫃檯後面坐着有說有笑的兩人女子,一個三十來歲,一個二十多一點,年輕的女子相貌普普通通,微胖,穿着一件連衣裙,樣子還頗為時尚,看起來不怎麼象上青林山的人。同樣,這兩個女子她們看着有陌生人進來,都驚奇地抬起頭來。
第28章
原來是發配(五)
「買一個電飯煲。」
三十多歲的女子站起身,取了一個電飯煲,她把電飯煲遞給侯衛東,隨口問道:「你是新分來的老師吧?」
電飯煲牌子不錯,是廣東愛德,這也有些出乎侯衛東的意料,聽到詢問,道:「我不是老師,是才到政府的。」
一旁的年輕女子就道:「你是侯衛東吧,聽李勇說工作組要來一個大學生。」
侯衛東心道:「這上青林場鎮真小,居然就有人叫得出我的名字了。」嘴上道:「我是侯衛東,才來的,以後多關照。」
「你是當官的,我們怎麼能關照你。」三十多歲的女子笑着道:「我這裡貨很齊,生活用品都有,還要什麼?」年輕女子就介紹道:「這位是青林小學鐵校長的愛人,陳大姐。」
侯衛東自嘲道:「陳大姐,多虧商店沒有關門,否則就慘了,晚上不知如何過夜。」
陳大姐很忠厚的樣子,笑道:「這有啥子,關了門,敲開就是了,都是一個場鎮的人。」
順着貨櫃看過去,侯衛東點道:「中華牙膏、牙刷,飯盒、方便麵、筷子、還有水瓶。」
年輕女子自我介紹道:「我是工作組的,叫池銘,就在院子後面,等一會我去燒點開水,你過來打吧。」侯衛東正想問年輕女子的名字,門外就傳來了一聲暴吼,「幹什麼的,身份證拿出來。」
門外進來兩個人,一人就是侯衛東問路的中年人,另一個是身體結實、滿臉橫肉的年輕人,他手是提着一根警棍,惡狠狠地道:「把身份證拿出來,檢查身份證。」
侯衛東解釋道:「我是侯衛東,工作組的。」他見到來者並沒有穿警服,就反問道:「你是幹什麼的,憑什麼檢查我?」
「我是派出所的聯防員,老子就有資格。」年輕人將警根的高壓電找開,發出「啪、啪」的聲音,道:「放老實點,工作組幾根條蕃苕我還不認識。」
櫃檯後的年輕女子就道:「田大刀,他真是工作組的,才分到青林鎮的大學生。」
田大刀斜着眼睛看了侯衛東一眼,疑惑地道:「侯衛東,怎麼沒有聽習哥說起?」
侯衛東初來青林,還摸不清水深水淺,他態度十分良好,道:「今天中午,習公安、李勇、唐主任、田會計,白站長,我們幾人一起吃的飯,我喝醉了,習公安也喝了不少。」
聽到侯衛東報了這些名字,田大刀也就相信了,他把警棍掛在腰上,靠在貨柜上,道:「怪不得習公安下午沒有來,肯定喝醉了,你娃酒量還不錯。」他又對年輕女子道:「池名商標,我弄了幾個新碟子,美國大片,到我哪裡去看啊。」
池銘卻不買帳,道:「再這樣喊我,我給你一菜刀。」又道:「這麼熱,哪個到你屋裡看碟子。」說着就站起身來,對着侯衛東笑道:「我是工作組的炊事員,就住在後院,早上可以把水瓶拿下來打開水,等會你過來,我幫你燒一點水。」
田大刀看到池銘對侯衛東一臉笑容,心裡酸溜溜的,陰陽怪氣地道:「池名商標,看到大學生帥哥,就不理我了,以後下山,我不陪你了,就由侯帥哥陪你,被棒兒客搶了活該。」
那個中年人看到侯衛東真的是工作組的,尷尬地遞了一枝煙,露出討好的笑容,道:「侯同志,不好意思,我還以為你是棒兒客,抽枝煙,以後到家裡來坐。」
田大刀拍了拍中年人的肩頭,道:「老田,不愧為治安積極分子,警惕性高,以後繼續保持。」他接過老田的煙,啪地一聲,用打火機點燃,吐了一個煙圈,這才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大學生,山上治安不好,你不要到處走,就在屋裡呆着,棒兒客不認識你,小心被搶。」
侯衛東感到了田大刀明顯敵意,他心裡也不舒服,心道:「一個聯防員,得意個雞巴。」他不再理他,轉頭對陳大姐道:「陳大姐,還有毛巾,捲筒紙、掃把。」
池銘站起身,道:「陳姐,我回去了。」又對侯衛東道:「我把火捅開,燒些開水,你等會拿水瓶來打。」
池銘走了,田大刀也走了,走的時候惡狠狠地瞪了侯衛東一眼。
看着田大刀的背影,陳大姐低聲道:「田大刀是派出所宋所長的侄兒,是個雜皮,他正在追求池銘,你少惹他,青林山上只有習公安才吼得住他。」
東西一堆,花了三百多塊錢,身上只有一百多元錢了,陳大姐把商店門關了,幫着他將東西搬回到院子。此時,同一層樓的鄰居依然把門關着,陳大姐就道:「那是高鎮長的家,他到山下去喝酒了,屋裡只有劉阿姨。」
侯衛東鼻子裡似乎又回味起炒得極香的回鍋肉的味道。
將雜物清除掉以後,侯衛東先將牆用乾淨掃把掃了一遍,將灰塵和蜘蛛網掃掉,又將滿屋的老鼠屎掃乾淨,老鼠屎裝了半桶,讓他一陣噁心,隨後用布拖帕將地拖了數遍,屋子裡這才看起象些樣子。
忙完了活,侯衛東用新毛巾洗了臉,就提水瓶到後院。
後院是一溜青瓦平房,圍成一個四合院,左側堆着些煤炭,煤炭旁邊是燒煤的大灶,沙州地處天燃氣富餘地區,吳海、益楊等縣城裡都是燒天燃氣,侯衛東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種燒煤炭的大灶了。大灶旁邊,開着一個小門,裡面灑出來點點燈光。
侯衛東似着問一了句:「池銘在嗎?」
「進來吧。」
屋子是典型的老房子,可以看到木頭做的橫樑,橫樑在燈光下黑黝黝的,這是長期被油煙薰陶的結果,恍然間,侯衛東回憶起七十年代初吳海縣公安局有大食堂,也是這種格局,如今吳海縣公安局的食堂已經變成了公安賓館,這上青林鄉的食堂依然保持着七十年代的格局,整整要落後二十年。
「沒有吃飯吧,這裡有一份燒白,還有些剩飯,我給你炒個青菜,將就吃了。」
在這舉目無親的上青林山,池銘的態度多多少少給了侯衛東一些溫暖,他搓着手,不好意思地道:「給你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
「這本來就是工作組的伙食團,有啥子嘛。」池銘手裡拿着一本書,封面上《情深深,雨濛濛》幾個大字特別是顯眼,她也沒有看書,就坐在油膩的方桌後面,她打量了侯衛東一會,有些奇怪地道:「你是大學生,怎麼會到工作組來。」
侯衛東聽她話中有話,反問道:「工作組不好嗎?」
「青林鎮政府是由上青林鄉和下青林鄉合併的,政府設在下青林鄉,當官的、管事的和管錢的都集中在政府里,工作組都是年紀大的、管不了事的和不聽話的。」
侯衛東聽聞此言,楞了一下,他心一下就沉了下來,香噴噴的燒白也就索然無味,他儘量讓自己露出笑臉,可是他自已也能感受到笑容怪怪的,他無話找話地道:「平時在這裡吃飯的人多不多?」
池銘搖頭道:「工作組的人,大部分家都在上青林山,都是自己做飯,只有二、三個人在這裡吃飯,不過他們常常下村,五天裡倒有四天沒有到這裡吃飯。」
侯衛東有些奇怪地道:「那就沒有必要設一個伙食團。」池銘笑道:「你才來,還不熟悉情況,青林鎮政府有兩個炊事員編制,朱哥在青林鎮政府伙食團上班,我就只有上山了。」
第29章
勇敢的名聲(一)
從伙食團出來,侯衛東胸口就睹得慌,他提着水瓶,坐在了後院的假山上,默默地梳理着自己的思路,滿天繁星都在天空旋轉,就如侯衛東心中的疑問:「原來我是被發配到工作組。」
「我拿着人事局的介紹信來到了青林鎮,沒有得罪任何人,為何會將我發配到上青林?」侯衛東百思不得其解。
一種被戲弄和被遺棄的感覺在侯衛東心中滋生,他默默地坐了一會,山蚊子塊頭十足,在黑夜中飛舞,發出「嗡、嗡」的轟炸機吼聲。
「難道我當初的選擇錯了。」想起父親常常說的哪句話——男子漢要有擔當,侯衛東又給自己打氣,道:「或許這是對自己的考驗,男子漢要有擔當。」
又坐了一會,才慢慢將滿腹有委屈排解開。
一個女人從後院走過,她不經意間看到了坐在花台上的侯衛東,嚇了一跳,道:「誰?」侯衛東站起身來,道:「我是青林政府的,今天才上山。」
女人舒了一口氣,「你是小侯吧。」
「我是。」
女人溫和地道:「我們兩家在一層樓上,以後就是鄰居了,有空在家裡來坐。」
「哇,這位就是蒜苗回鍋肉的主人。」侯衛東對香味撲鼻的蒜苗回鍋肉特別有好感,客氣地道:「以後肯定要經常麻煩阿姨。」
女子身邊放着一個桶,將手插在腰上休息,「大學生硬是不一樣,說話這麼客氣,我是高長江家裡的,姓劉。」
女人說話聲音很低,聽起來有氣無力,侯衛東就道:「劉阿姨,我幫你提桶。」
「不用了,我洗了點衣服,拿到後面是甩幹了,不重。」
「哎,劉阿姨,我們是鄰居了,就讓小侯來提。」
不由分說,侯衛東提着水瓶和膠桶,跟着楊阿姨上了二樓,楊阿姨上二樓都氣喘吁吁,侯衛東心裡有些納悶:聽說鄉鎮領導待遇很不錯,高長江當過鄉長,又當過副鎮長,難道連洗衣機都買不起。
把桶放在楊阿婕的門邊,借着屋裡的燈光,侯衛東這才看清了劉阿姨的相貌,滿臉紋路,皮膚臘黃,頭髮花白,蒼老得歷害,可是,高長江並沒有退休,不滿六十歲,按照益楊習慣,他的愛人一般要小上幾歲,不過就是五十來歲,想到這一點,侯衛東嚇了一跳,劉阿姨和母親劉光芬年齡相仿,可是母親看上去至少比劉阿姨年輕十到十五歲,其實也不是母親年輕,而是楊阿姨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