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衛東官場筆記(官路風流) - 第20章

小橋老樹

  高鄉長睡得渾身是汗水,他看着同樣大汗淋漓的侯衛東,道:「見了劉工程師,沒有錢,仍然拿不到圖紙。」

  「高鄉長,你就打一個吧,能不能拿到圖紙,總要試一試。」

  「侯老弟,你真會磨人,好,好,我去找一找電話本,上面應該有劉工程師的電話。」

  縣交通局工程科,劉定江正在做圖,突然電話響起,他接過電話,聽到是高鄉長的電話,便道:「高鄉長,什麼時候把錢給我,為了做圖,我又出力又出錢,二年了,高鄉長,你就把錢付了吧。」

第52章

修路的瘋子(五)

  不論如何做工作,高鄉長也不願意到益楊去,最主要原因是他心臟病有發作的跡象,爬上青林山,實是在一件難事。侯衛東也知道高鄉長所說皆為實情,也就不好強迫他到益楊縣去找劉工程師,第二天一早,就到了青林山下,找到楊鳳,開了一封介紹信,就直撲益楊縣。

  出發前,侯衛東動了一個心眼,為了能見到劉工程師,他並沒有再打電話,準備進行突然襲擊。

  縣交通局是一個老式的宅院,小小的庭院,停着幾輛亮晃晃的小車,房子雖然舊,綠化卻很好,而且綠化所用的盆子皆為上好的紫色陶色盆,上面繪着各式圖案,顯得很是氣派,不斷有人急匆匆地走進走出,一派繁忙景象。

  侯衛東在門外穩了穩心神,走到一樓,走廊上,一名男子坐在桌子後面,道:「你找誰?」

  「劉維工程師。」

  「過來登記。」

  那名男子記下了侯衛東的名字以及工作單位,揮了揮手,道:「劉工在三樓。」

  工程科,有四張辦公桌,掛着許多圖表,還有一些繪圖的工具,只有一個小個子坐在桌邊埋頭畫圖。

  這些天來,劉工的名字一直在侯衛東腦海里盤旋,已經成為了老朋友,此時,見了名字的主人,侯衛東就熱情地道:「劉工,你好,我是青林鎮的侯衛東,高鄉長給你打過電話。」

  劉工程師個子極小,戴着一幅厚厚的眼鏡,臉皮就如風乾的蘿蔔,完全符合侯衛東頭腦里的知識分子形象,他抬起頭,摘下眼鏡,又把手中的筆和尺子放在桌上圖紙上,看了侯衛東好幾眼,疑惑地道:「你是青林鎮的,怎麼以前沒有見過你?」

  「我叫侯衛東,是今年才到青林鎮工作,駐青林工作組。」

  看侯衛東的形象,劉維以為他是分到青林鎮的大學生,可是聽說是駐青林工作組,就道:「工作組的,才退伍回來的?」侯衛東就含糊地道:「是的,才分來。」

  劉工程師又把眼鏡戴上,取過筆,又開始忙了起為,把侯衛東晾在一邊。

  「劉工,我們準備修通下青林到上青林的公路,這條公路關係到上青林七千多人,請劉工。」

  話沒有說完,劉工就不客氣地打斷道:「地質勘察是我請人做的,已經將錢付了,一萬二千元,是我私人墊付的,把這筆錢拿了,我就可以考慮給圖紙。」

  侯衛東把面部表情變得格外誠懇,「錢一定會付的,請劉工相信,只是財政現在緊張,明年一定付。」

  劉工根本不為所動,「侯衛東,你擔任什麼職務,話說有用嗎?」他不等侯衛東回答,收了收圖紙,道:「我有事,要先出去,下次來要圖紙,最好把錢帶上。」正說到這,桌上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劉工接了電話,連聲道:「吳局,我馬上下來。」

  侯衛東見劉工作勢要走,急道:「劉工,你別走,我們再商量商量。」

  「侯衛東,你的心情我理解,可是你也要理解我,當初為了支持上青林鎮建設,原本應該收七萬五千元,這是部頒標準,我只收了兩萬元,等於義務做工,這點錢,當初和高鄉長、秦鎮長都說好了,不知道為何遲遲不付這錢。」

  劉工站在門口,道:「對不起,我要出去了。」

  「侯衛東,這不關你的事情,我也對你沒有意見,只是這事做得實在不地道,你回去給秦鎮長說,劉維是講義氣的人,可是也不能太虧我,更不能因為你們內部的原因,把我的錢拖起。」

  劉維來到樓下,一輛小汽車已經發動了,劉工上了小車,一溜煙就不見了,把侯衛東一人丟在了院子裡。

  侯衛東滿臉尷尬,內心更是失望,就在交通局門口楞了半天。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一會,他來到了一個小館子裡,炒了一份青椒肉絲,煮了一個湯,吃了兩碗乾飯,心情這才漸漸平復。

  「不能就這樣放棄。」侯衛東不斷地給自己打氣,在街道上轉了一個多小時,又在書店看了一會書,混到了二點鐘,他來到了一個公用電話亭,試着給劉工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

  劉工不在,辦公室其他人接了電話。

  得知劉工三點過就要回來開會,侯衛東立刻給高鄉長打了一個電話,將情況說了一遍,高鄉長的回答很有些無奈,「劉工說的是實話,當初我在上青林鄉時,答應過他開工就付錢,可是圖紙剛剛畫好,上、下青林就合併了,這事就拖了下來。」

  「高鄉長,劉工說先付一萬二千元,就可以給圖紙。」

  高鄉長嘆息道:「鎮裡面財政很緊,又沒有修路的積極性,這一萬二千元恐怕也不好拿,再說,秦鎮長把話已經封死了,明年以獎代補進行考慮。」

  掛了電話,侯衛東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他又給粟鎮長辦公室打了一個,粟鎮長態度很好,說了些鼓勵的話,可是說到錢,也表示無能為力。

  抱着最後希望,侯衛東又來到了交通局,等到四點鐘,劉維才坐着小車回到辦公室,在辦公室看見侯衛東,劉維有些吃驚,他看到辦公室還有其他同志,就輕聲道:「侯衛東,我給你說一件事情。」

  到了樓下無人處,劉維就道:「錢拿來沒有?」得到否定回答,劉維就道:「畫公路圖紙,是我接的私活,我畫圖,掛的是其他人的名義,這二萬元錢,掛名的工程師還要收二千元,所以說,我累了幾個月,也收不到幾個錢。」

  侯衛東實在沒有更好的理由,就道:「鎮裡面成立了修路領導小組,以粟鎮長為組長,我來具體跑路,秦鎮長答應明年財政輕鬆以後,就撥一部分錢過來,堂堂青林政府,不會差劉工的錢。」

  劉工與鄉鎮一把手打交道多年,太熟悉這些鄉鎮一把手的作風,道:「既然沒有錢,路就根本修不起,小侯,你才從軍隊到地方工作,不知道地方工作的複雜性,如果明年秦鎮長調走了,我又找誰拿錢,還有,你以後不要到辦公室來找我,免得影響不好。」

  磨了半天嘴皮,也沒有結果,侯衛東也只有失望地離開了交通局,他有些灰心地想:「難道我真是異想天開。」

  在繁華的步行街走了一圈,人群熱鬧,侯衛東卻如走在冷清的沙漠之中,他還是忍不住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另一頭,劉光芬聽說侯衛東要借錢去付圖紙錢,立刻道:「幺兒,公家的事,沒有私人出錢的道理,而且你又沒有一官半職,犯不着做這樣的傻事。」她又氣沖沖地道:「晚上你爸爸回來,我給他說,想辦法找熟人,調到益楊公安局去,聽說青林鎮是個山溝溝,就不在哪裡呆了。」

  侯衛東好說歹說,劉光芬心痛幺兒,還是答應借五千塊錢,有了母親的支持,步行街的燈光也就明亮了許多。胡亂地吃了一些東西,侯衛東就準備到沙州學院的招待所去住。

  還沒有走到車站,就傳來一聲招呼。

  一身紅裙的段英從商店出來,高興地道:「侯衛東,真巧。」兩人寒暄了幾句,段英抬手看了看表,道:「回學院的車十點鐘收班,還早得很,這樣,我請你跳舞。」

  在學院的舞廳里,侯衛東也和段英一起跳過舞,聽到她的建議,稍稍猶豫了一會,就爽快地答應了。

  「只是跳舞而已,沒有什麼大不了。」在進入舞廳的時候,侯衛東再次自我安慰。

  舞廳人很多,段英站在侯衛東身邊,道:「這是青林最好的舞廳,音響好,燈光也好。」

第53章

修路的瘋子(六)

  段英舞也跳得很不錯,兩人就如游魚一樣,穿梭在舞廳的大小角落。

  第三曲,是熟悉的旋律和歌詞:「愛一個人可以愛多久,心痛到那裡才是盡頭……你的諾言像顆淚水,晶瑩奪目卻叫人心碎……花瓣雨飄落在我身後。」

  聽着歌曲,侯衛東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日在學院外面舞廳遇到的長髮女子,憂鬱的神情,溫熱的體溫,突然間隨着歌聲清晰了起來,他隨着舞曲,用眼光四周尋着,美女如雲,長發美女也不少,卻沒有當日的那位神秘女子。

  曲散,坐位全部被人占了,侯衛東和段英就站在了角落裡,段英身材和小佳不一樣,頗為成熟,又有幾分性感,紅裙的衣領也偏低,在閃爍的燈光下,露出了一片若隱若現的雪白。

  「小佳到益楊來過沒有?」

  「下一周,她們園管處要出去旅行,她就藉機來一趟,也看看我工作的地方是一個什麼熊樣子。」

  音樂悠揚,燈光閃爍,段英臉上有幾粒細細的汗珠,她輕輕地笑了笑,道:「青林鎮雖然艱苦,卻是一個出幹部的地方,沙州人大主任高志遠就是青林鎮出來的幹部,你能力這麼強,我相信你一定能夠脫穎而出。」

  「什麼脫穎而出,不過是安慰我吧,你沒有到上青林去過,那裡和八十年代初沒有什麼兩樣,連公路都沒有通。」

  又一曲響起,也是一首熟悉的旋律,一個頗有厚實的男聲唱道:「我終於失去了你,在擁擠的人群中。」

  侯衛東伸了伸手,和段英又融入到舞池中去,侯衛東還是在段英耳邊,將修路的事情講了一遍。

  段英低着頭「吃、吃」地笑了起來,額頭幾乎就挨着侯衛東的肩膀,「那有用私人的錢去修路,再說,修路是一個無底洞,你家裡條件雖然好,也永遠填不滿這個缺口。」

  侯衛東滿懷着信心去修路,卻在第一個關口就遇到了難以逾越的障礙,他咬着牙齒道:「修路這件事,既然開了頭,就一定要有結果,否則,我在青林鎮也就抬不起頭來。」

  這時,舞池裡的人越來越多,兩人逐漸縮小了活動範圍,就在中間這一塊活動,就在轉彎的時候,侯衛東後背被人一撞,禁不住向前一傾,他和段英就來了一個親密接觸,夏天穿得少,侯衛東很清晰地感到了段英胸前的兩團柔軟,他心裡突地一跳,真想就把這一個健康、漂亮、性感的身體抱在懷裡,可是,理智從心底猛地躍了出來,惡狠狠地制止道:「小佳是你的女朋友,段英是小佳的朋友,不能這樣。」

  侯衛東隨着音樂變化了一個姿勢,巧妙地與段英脫離了接觸,由於有了短暫的親密接觸,氣氛就有些尷尬有些曖昧起來。半場過後,就是益楊舞廳流行的柔情十分鐘。

  「不跳這一曲,反而顯得做賊心虛,不如大大方方在享受這美好時光。」侯衛東在內心短暫掙扎了一會,還是擁着段英沉浸在音樂之中。兩人都沒有說話,就隨着音樂輕輕地搖動着,只是段英的頭髮幾次掃過侯衛東的鼻尖,讓他忍不住想打噴嚏,他手上感覺也是異常的敏銳,透過薄薄的紅裙子,他感覺到了段英肌膚的滑膩。

  散場之時,人們都朝着外面涌去,段英是侯衛東的舞伴,侯衛東就有保護他的職責,侯衛東就牽着她的手,一起出了舞廳的大門。

  「我請你去喝冷飲。」

  「喝冷飲」是近年來在益楊興起的渡夏方式,也就是在臨街門店和街面上,桌子、椅子、冰櫃,掛幾串滿天星,就可以算是一個冷飲攤了。這種攤點,實惠、浪漫,很快就風靡了益楊,一到夏天晚上,皆是這種冷飲攤,多數生意都很好,也給益楊的夜晚增添了許多色彩。

  「算了,我要到學院的招待所去住,晚了恐怕沒有車了。」

  段英神情突然間有些落寞,她低聲地道:「那就算了吧。」段英在學院曾經有一位相當帥的男朋友,畢業之際,兩人就快刀斬了亂麻,各自奔向了新生活,六月三十日晚上,小佳就是為了安慰痛苦的段英,還耽誤了一會寶貴異常的約會時間。

  段英的故事,通過小佳之口,侯衛東也頗為了解,此時,見到段英的神情,侯衛東似乎也感受到了她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痛苦。

  「好,走吧,我們去喝冷飲,步行街上面有一家,環境不錯,我們就去哪裡。」

  段英輕輕點了點頭,道:「好吧。」

  冷飲店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綠島」,背景音樂也選的是綠島小夜曲,侯衛東原本想要可樂,段英卻主動點了四瓶啤酒,還有牛肉乾等小吃。

  喝了半瓶啤酒,段英就有些醉意了,她象對待老朋友一樣,開始講起了她和男朋友之間的種種往事。

  「當時只要他開口,我就會跟着他到湖北,可是他臨到畢業,也沒有提出讓我分到湖北的要求,現在我總算明白了,別看他長得和高倉健有幾分相似,可是內心卻沒有一點男人的氣概,找工作是父母一手操辦,他根本沒有勇氣向父母提出我的事情。」

  說這話時,段英臉上有着自嘲的微笑,侯衛東卻從中看到了深深的痛楚。

  果然,笑容沒有保持多久,段英的眼淚就如濟南的泉水一樣,「突、突」地向外湧出來,畢業是愛情的墳墓,這是大學校園裡流行的句子,但是,和所有淺顯的道理一樣,人人都知道,可是只有親自體會才能真正感受到。

  四瓶啤酒,侯衛東喝了二瓶,段英搶着喝了二瓶,但是段英已經醉得歷害,話說也開始斷斷續續,侯衛東見勢不對,就將她扶着,離開了綠島冷飲攤。益楊城已經有了出租車,起步價十元,侯衛東扶着段英出來之時,一輛候客的出租車就滑了過來。

  好不容易把段英扶進了房間,剛進門,段英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侯衛東也顧不上許多,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她抱上了床。侯衛東站在床邊,一時不知怎麼辦,段英突然一側頭,頭伸到床外,「哇」地一口,就吐了出來。

  一股酸臭氣很快就瀰漫在房間裡。

  「美女吐出來的東西,一樣惡臭難聞。」侯衛東先端來一個盆子,拍了拍段英的後背,讓她又吐了幾口,吐完過後,他端來水杯,扶着段英讓她漱口,她卻閉着眼睛,無論如何也不張口。

  折騰了一番,段英總算平靜了一些,她平躺在床上,滿臉緋紅,胸膛濕了一片,紅裙子本來胸領就低,此時貼在胸前,將豐滿乳房的輪廓顯露無疑,而大腿上的裙子則往上撩起一截,露出了雪白的大腿。

  「媽的,當真想引人犯罪嗎?」侯衛東正值青春年少,且有了性愛的經驗,看到美人醉景,忍不住劍拔弩張,把段英安頓好,他就站在了陽台上,看着益楊城漸漸地沉入了夢鄉,這才重新走進了房間。

  段英翻了一個身,整個屁股都露在了外面,她穿着白色的內褲,樣式笨拙,鬆鬆地聳在屁股上,侯衛東又咽了咽口水,大着膽子將紅裙子拉了下來,又將燈關掉,就準備離開。

  出門之時,侯衛東意外地發現,段英的大門用的是老式掛鎖,進入房間以後,要從裡面才能將門拴住,若是侯衛東悄悄離開,房門就無法鎖住,無奈之下,他又回到房間裡,搖了搖段英,段英卻依舊沉睡。

  侯衛東只得留了下來,對於留下來,他內心也有着隱隱的渴望,只是小佳在心裡生了根,沒有合適的理由,他是不會留下來的,現在有了如此合理的理由,他也就留了下來。

  來到了陽台外,透了透風,侯衛東居然發現了陽台上還豎着一張竹製的涼床,搬進屋裡,稍稍擦了擦,便可以當床來用,待到益楊城漸漸睡去,他也就回到房間休息。

  與美女同室,雖然是醉美人,還是讓侯衛東難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卻是春夢連連。

  醒來之時,與往常一樣,下身豎起了帳篷,他睜開眼,就看見段英端着稀飯包子站在門口。

第54章

修路的瘋子(七)

  早晨的陽光,透過陽台,直射入小屋,將小屋照得明晃晃的。

  侯衛東嚇了一跳,連忙坐起來,掩飾着尷尬。

  段英其實早就看見了他的睡態,今天早上醒來之時,不到六點,看到睡在涼床上的侯衛東,她吃了一驚,很快就明白昨夜定是又喝醉了,她的酒量很小,有一年過春節,喝了不到一兩酒就不醒人事,二瓶啤酒已創下了歷史紀錄。雖然醒來之時,在床上的姿勢很不文雅,半邊胸膛都露在外面,可是身上衣服完整如初,這說明,侯衛東並沒有趁着酒醉占便宜。

  睡夢中的侯衛東,臉上帶着純潔的笑容,輕微的呼吸聲很是清晰,望着這個沉睡的青年男子,段英心房裡一陣陣溫暖。

  侯衛東翻了一個身,正面趟着,下身隆起了一個大包,段英雖然已有性經驗,可是從沒有在早上見到前男友,此時見到侯衛東的隆起,不禁嚇了一跳,目光卻再也移不開去,她就眯着眼,假裝還在睡覺,一遍一遍地看着英姿勃勃的男人。她只覺一絲絲的燥熱從小腹湧起,直朝身體各個部位衝去,她側着身體,雙腿夾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