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衛東官場筆記(官路風流) - 第25章
小橋老樹
曾憲剛捉了兩條魚,用水袋裝好,強迫侯衛東提走。
為了節約時間,沒有吃午飯,侯衛東就向高鄉長請了一個假,一溜煙地朝山下跑去。
趕到益楊的時候,他在車站買了兩張回青林的晚班車車票,就坐在破舊的車站裡等着小佳。
等待是一種煎熬着的幸福,終於,四點一十五,沙州至青林的班車順利抵達。
熟悉的小佳從客車上跳下了瞬間,侯衛東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中新買的避孕套,侯衛東在九月初,領了兩個月的工資,每月三百七十元,合計七百四十元。有了自已掙的錢,侯衛東大方的買了一個二十元的進口避孕套。
上一次沙州之愛,幾乎讓侯衛東每夜都要想起,而雄性荷爾蒙燃燒熊熊,更讓侯衛東慾火中燒。
小佳走到身前,滿臉是笑容,即親切又透着些陌生。
第64章
修路的瘋子(十七)
從七月一日離校算起,侯衛東和小佳已經分離了三個月,三個月,說長亦長,說短亦短,小佳燙了一個小捲髮,上身粉紅色的短袖,下身是灰白色的牛仔褲,看上去即休閒,又時髦,這讓久在上青林的侯衛東有了耳目一新之感。
不過,從另一個方面理解,耳目一新,也就意味着疏遠。
看着臉色略顯黑紅色的侯衛東,小佳眼睛有些濕潤了,道:「怎麼曬這麼黑?公路開工沒有?」侯衛東笑了笑,道:「解決了外部問題,三個村又開始內耗,扯得咬卵。」聽到最後一句話,小佳「噗」地笑了起來,道:「衛東,開始說粗話了。」
侯衛東接過小佳的提包,小佳順勢就挽住了侯衛東的胳膊,就朝青林車位走去。
距離開車還有二十分鐘,兩人就站在車站陰涼外等車,侯衛東看了看車站在大鐘,道:「五點鐘發車,到了青林鎮以後,還要爬山,上了山可能天已經黑了。」小佳擔心道:「青林山是座大山嗎,上次你說抓住了幾個攔路搶劫的,好嚇人。」侯衛東安慰道:「上次和派出所一起行動,抓了好幾個人,現在安全不成問題。」他自豪地道:「這也有我的功勞。」
交談了一會,兩人這才減弱了初見面的客氣感。
侯衛東在小佳耳邊輕輕道:「想不想我?」「想。」「哪裡想?」小佳看到侯衛東曖昧的笑容,知道他在想什麼,臉一下就紅了,舉起拳頭,錘了侯衛東肩膀一下,道:「你這個壞蛋。」
上了車,車廂四處都是灰塵和垃圾,過道上堆着亂七八糟的雜物,座位舊又髒,小佳湊在侯衛東耳邊道:「這車怎麼讓我想起《圍城》里方鴻漸坐過的車。」侯衛東心情極好,道:「我們兩人好幸福,坐的是古董車。」
隨着巨大的轟鳴聲,汽車聳動着離開了車站,一路上,慢如蝸牛,出了城,又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了下來,一個面孔粗糙的女售票員下了車,扯着喉嚨就喊道:「青林,最後一班車了,上車就走。」她聲音極粗,耐力極好,效果不錯,吼了二十分鐘,拉了五個客人上車,車上的人就不耐煩了,道:「你這樣走,到了鎮上天都黑了,我怎麼上山。」「上了五個了,還想上幾個,快點開車。」「他媽的,心好黑。」
售票員在車下面,聽不到罵聲,司機顯然是久經風霜,這些意見對他來說就如毛毛雨,他完全置之不理。侯衛東和小佳正處於柔情蜜意中,只要兩人能在一起,車快車慢又有什麼關係。
搖啊搖,客車終於到了青林鎮,夕陽已經被青林山遮住了,天空呈一種暗白色,格外的遼闊、壯觀。
來到了山底,群山已經在夜幕下深沉起來,陣陣風來,樹林發出了聲音就如大海的波濤聲一樣。
小佳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景色,即驚奇又有些害怕,她對侯衛東道:「你的防身武器帶上沒有?」侯衛東點點頭,「我買了一把跳刀,可以放在褲包里,比以前那一把方便。」
侯衛東一隻手牽着小佳,一隻手握着跳刀,所幸月亮尚明,山路也照得清楚,兩人帶着些激動又有些害怕,在月夜爬上了青林山,站在山頂,兩人回望山下,只覺得森林如海,實在是深不可測,不知隱藏着多少強盜、野獸或是鬼怪,這才感到了害怕。
在此起彼伏的狗叫聲中,侯衛東牽着小佳,一腳深一腳淺地來到了小院子,上了山以後,小佳就以為回到了原始社會,看到這一幢小樓以後,就鬆了一口氣,道:「幸好還有樓,否則我真以為回到了解放前。」
「我才來也不習慣了,住久了才發覺,在這清靜之地,是修身養性的好地方。」
正走到辦公室門口,楊新春就從郵政代辦點走了出來,由於侯衛東接過了她手中的掃把,讓她有更多的時間去經營小店,打理郵政代辦點,她就對侯衛東心存感激,見到侯衛東和一個年輕女子站在昏暗的路燈下,就高聲地道:「侯衛東,這是你的女朋友們,怎麼才回來?」
侯衛東就停下腳步,介紹道:「楊大姐,這是張小佳,我的女朋友,張小佳,這是楊大姐。」楊新春走到近處,對着小佳笑道:「這裡條件不好,不知道住得慣不?」又夸道:「侯衛東,你的女朋友好漂亮,在益楊上班嗎?」小佳道:「我在沙州上班。」
「侯衛東好福氣,找了個沙州妹子。」楊新春熱情地道:「你們才上山吧,吃飯沒有,我煮了一大鍋稀飯,侯衛東來端一盆。」
侯衛東也沒有客氣,道:「謝謝了,我等一會就過來端。」
楊新春走後,兩人就上了二樓,侯衛東原本想把小佳介紹給同一層樓的鄰居,但是高鄉長家裡已關了門,隱隱約約傳來一陣電視聲音,也就算了。
兩人進了屋,侯衛東關了門,故意把前屋的燈打開,就拉着小佳進了後屋,當然,後屋就沒有開燈了。
小佳在侯衛東的懷抱里,呢喃道:「我想你。」
長吻之後,侯衛東和小佳已倒在了床上,小佳安靜地趟在床上,很快,她的衣褲就被脫了下來,聽到「嘩」地一聲解皮帶的聲音,她突然覺得口乾舌燥。
「小聲點,要被人聽到。」
小佳略為高亢的呻吟聲音,讓侯衛東如痴如醉,只是上青林的夜晚着實安靜,他就一邊用力,一邊讓小佳放低聲音。
兩人做愛的次數雖然不多,卻極為和諧,當侯衛東感到一陣不受控制的快感襲來之時,小佳身體也極速扭動起來,幾乎同時達到了高潮。
結束了愛之旅,侯衛東平趟在床上,小佳側身而臥,就如一隻乖乖的波斯貓。
忽然,一串巨響在房間晃蕩起來。
小佳嚇了一跳,問道:「什麼聲音?」
侯衛東一隻手放在小佳的腰間,一隻手摸着自己的肚子,道:「爬山下坎,用力過猛,肚子餓了。」
「我也餓了,買東西沒有,快起來弄吃的。」
「有菜、有魚,有電炒鍋、電飯煲。」
小佳完全是一個賢淑的小妻子,穿上衣服,來到了外屋,就開始忙活起來,侯衛東想幫忙,小佳道:「算了,你越幫越亂,站在一邊陪我說話。」
「哇,真沒有想到,衛東還泡得有鹹菜。」
「不准叫衛東,叫老公。」
「好,好,就叫老公,老公。」
「哎。」侯衛東得意地道:「我去買了一個罈子,從高鄉長家裡要了一些老壇水,泡了姜和海椒,味道還不錯。」
小佳抓了泡姜,慢慢切碎了,突然回頭,眼裡已有眼光閃爍,道:「老公,你受苦了。」
侯衛東心裡也有些酸酸的,為了調節氣氛,故意道:「苦不苦,想想紅軍二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我這點苦又算啥。」說到這,他又想起一事,道:「我去找田秀影要鑰匙,今天晚上你住這裡,我去睡招待所,這個地方封建,必須要注意影響。」
穿過了後院的假山和花園,侯衛東來到了伙食團,在池銘隔壁找到了田有影。
說明了來意,田秀影聲音放得極大,「現在是什麼時代,女朋友來了還住招待所,想得出來。」侯衛東解釋道:「我們還沒有結婚。」
池銘聽到動靜走了出來,道:「剛才楊新春就說你的女朋友來了,明天我做包子,給你們兩人留幾個。」
拿到招待所鑰匙,侯衛東這才知道招待所就在四樓,他心道:「真是脫了褲子放屁,不過有小人窺視,也沒有辦法。」
他樂哈哈地楊新春家裡端了一盆綠豆稀飯回小屋,小佳儼然一幅小妻子模樣,家常魚已經做好了,熱騰騰地散發着濃濃的香味,滿屋是醇厚醉人的溫馨。
第65章
修路的瘋子(十八)
吃過晚飯,侯衛東就來到四樓,將招待所的電燈打開,點上蚊香,再回到二樓。
侯衛東就用電飯煲燒了一鍋開水,讓小佳在走廊左側的洗澡房裡洗了一個熱水澡,等小佳洗完,他就提了兩桶冷水進去,「嘩、嘩」地沖了一個痛快。
洗過澡,兩人清清爽爽地站在走廊上,吹山風,品青林茶,欣賞着上青林乾淨而純粹的夜色,在不知名的小蟲伴奏下,低低地聊着天。
「今天上午,我在沙州遇到了蔣大力?把你的電話留給了他。」小佳頭髮還是濕的,空氣中有着洗髮水若隱若無的香味,以及小佳特有的氣息。
在沙州學院,侯衛東最好的朋友就是蔣大力,畢業之後,蔣大力便南下深圳,一直都沒有消息,聽到這消息,高興地道:「哇,這小子在幹什麼,這麼久了,一直聯繫不上他。」
「對了,我忘記了,他給了一個傳呼機號碼,讓你給他打電話。」
傳呼機雖然不斷在降價,可也要二千多元一個,分在縣政府的劉坤就有一個,如今聽到蔣大力也配上了傳呼機,侯衛東連傳呼機怎麼用也不知道,就有些失敗感,他暗下決心,「自古華山一條路,我在上青林,一定要努力拼搏,早日調回沙州。」
兩人都說些瑣事,可是,陳慶蓉和張遠征就如兩座大山,重重在壓在了小佳和侯衛東心裡,他們小心地繞開了這個話題,因為提起這事,就會破壞這來之不易的良好氣氛。
山風順着山溝吹了上來,遠處的森林發出陣陣濤聲,就如一曲雄傳的交響樂,極富表現力,當人處於黑暗的森林中,這陣風,這種響聲,會讓人不寒而慄,但是,遠離了森林,處於安全的環境之下,森林、山風、獸吼、就變得讓人心神俱醉。
「好美的夜晚。」小佳把頭靠在了侯衛東的肩頭上,道:「乾脆,我調到青林鎮來工作,只要兩個人能在一起,在哪裡都一樣的。」
侯衛東心裡感動,他撫着小佳的肩頭,道:「傻女子,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調到青林這種窮鄉僻壤做什麼,不僅你父母不會同意,我也通不過。」
「給我三年時間,我一定能調回沙州。」侯衛東緊緊握着小佳的手,道:「你要相信我。」
聊着聊着,莫名的情愫又在兩人身上蕩漾,就如磁場的兩極,強烈地吸引着對方。
拉了拉小佳的手,侯衛東道:「進屋吧,外面蚊子多。」小佳聞弦歌而知雅意,她故意道:「屋裡熱,外面涼快,就在外面多站一會。」說話之時,小佳臉頰也微微有些發燙。
小佳洗了澡以後,就換上了侯衛東的寬大T恤衫,很休閒隨意,這也方便了侯衛東,他自然不會客氣,手就順着衣服探了進去。
進了裡屋,兩人就擁抱在一起,小佳就輕輕哼着「午夜的收音機輕輕傳來一首歌」的調子,在窗外透過的月光下,輕柔地搖動着,慢慢地跳着舞。
十二點,侯衛東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二樓小屋,上了四樓招待所,招待所燈光昏暗,由於很久沒有人住,散發着一種非人的霉味,二樓與四樓,同樣結構,住着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境界,不同的情調,帶給人不同的感受。
第二天清晨六點,侯衛東早早就醒了,好容易看到後院有人走動,又過了一個小時,伙食團也熱鬧起來,工作組的人陸續來打開水,田秀影等單身漢就坐在長凳上喝稀飯、吃包子。
侯衛東就來到了伙食團,一進門,田秀影就用一種說不出眼光打量着他,道:「侯大學,這麼早就起來了,怎麼不多睡一會。」侯衛東在心裡罵道:「這個長舌婦,吃多了沒有事干。」臉上卻是笑容滿面,把鑰匙遞給田秀影,道:「田大姐,這是鑰匙,謝謝了。」
「昨晚睡得好嗎?」田秀影笑得很曖昧。
侯衛東一本正經地道:「招待所很乾淨,就是有一個缺點,蚊子太多,下一次建議打點藥水。」
田秀影見侯衛東滿臉正經,沒有回應自己的含沙射影,也就無趣,專心喝起稀飯,吃起包子。
侯衛東在伙食團借了盆子,端上熱氣騰騰的稀飯和包子,今天和往天不同,小佳就住在二樓,能給心愛的人端飯菜,實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因此,侯衛東腳上就如安了風火輪一樣,蹬蹬地格外有力。
到了二樓,房門已打開,小佳對着化妝用的小圓鏡梳頭,見侯衛東進門,便嗔怪道:「衛東,怎麼屋裡鏡子也沒有一個。」
女人梳頭,男人刮鬍子,都是特別性感的動作,此時,侯衛東見到了梳頭的小佳,禁不住又蠢蠢欲動。
小佳受到了突然襲擊,使勁在侯衛東肩頭掐了一把,道:「刷牙沒有,快去。」
快樂的日子總是很短暫,小兩口迎着上青林初升的太陽,又充滿活力地運動了一次,等到重新穿好衣服,收拾了房間,已接近十點。
從上青林場鎮到沙州,大約在七個小時,上青林到下青林至少要半個多小時,青林鎮到益楊縣要三個小時,益楊到沙州還要三個多小時。
所以,侯衛東和小佳到高鄉長家裡坐了一會,就下了樓,準備趕往益楊縣,小佳看到楊新春的郵局代辦點,就給段英所在的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
侯衛東和段英有那到一段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聽到小佳給段英打電話,就在心中暗自祈禱:「段英最好不在。」但是,事與願違,電話打到化驗室,接電話的人正好就是段英。
「我到了益楊,馬上就要回沙州,老三,你到車站等等我,我一定要見你一面。」
電話另一頭,段英爽快地道:「好,我等你。」
放下電話,兩人就下山,小佳邊走邊說段英的近況,侯衛東只得不斷地點頭,他心中有些納悶:「小佳有段英的電話號碼,那麼,段英也就有小佳的號碼,她卻一直沒有提起此事。」
九月,依然烈火當頭,公共汽車上自然沒有空調,不過,四處透風的公共汽車,雖然灰塵撲面,卻也涼快得緊。
侯衛東和小佳跳下汽車之時,只覺灰頭土腦,小佳新換上的漂亮長裙在客車上受到了蹂躪,長裙本如清雅的青春少女,經過時間的摧殘變得皮鬆肉肥,再無清雅之態,小佳受好,下了車就理着長裙,卻無濟無事。
段英一身紅裙,打着一把小傘,在車站站台前亭亭玉立,在車站忙碌的行人中,就如一朵火紅的杜鵑,格外地引人注目,她看到侯衛東,心裡還是忍不住緊縮了一下,可是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使勁地揮着手,道:「小佳,在這裡。」
小佳和段英見面極為親熱,拉着手就不放,「格、格、格」的話語就如機關槍一般,從兩人口中迸將出來。
侯衛東只得在一邊傻站着。
段英親熱地道:「小佳,今晚就不走了,就住我哪裡。」
「我們處長就象一個監工一樣,特別是星期一早上,肯定背着手在單位大門口站着,我可不敢去遲到。」小佳知道段英單獨住,又羨慕地道:「我好想單獨有一間房子,哪怕只能擺一張床也行。」
段英聞聽小佳的感慨,特別是一張床時,不由得想起了許多往事,心中酸溜溜的,可是臉上神情依舊,笑道:「這房子也不是我的,只要主人回來,我立刻就要露宿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