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萬戶侯 - 第5章

高月

  李清卻暗道:「看他的樣子,不象是裝的,是時候了。」便拍拍張才的肩膀誠摯道:「阿才,你真的很喜歡荷花嗎?你可要想清楚,她的性子,你受得了麼?」

  張才低頭無語,半晌,眼中迸出痛苦的神色,荷花的多情,讓他難以承受,可他真是很喜歡她,她的從前或將來,也只能默默的忍了,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他又能如何?

  「你來!我有話對你說。」

  上元夜被辱的傷痛並沒有隨時間被李清淡忘,相反,它慢慢沉澱下來,在他心中醞釀,日久彌深,日久彌稠,仇恨的種子只要落根,他就一定會讓它破土而出,長成參天大樹。

  他象一頭欲復仇的狼,用恆古不變的耐心,在尋找和等待機會,現在機會已經找到,計劃也已擬好,只是還需尋找利益相關者的配合,才能更狠更准地打擊共同的敵人,由此李清想到了二管家張祿,『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鈎』,為使張祿自已找上門,李清的目光便落到了張才身上。

  李清將張才帶到屋內,關上門,這才鄭重道:「我有一個辦法讓你當上二管家,你可願意?」

  張才一呆,他就是二管家張祿的心腹,讓他奪張祿的飯碗,這、這怎麼可以!李清卻笑笑道:「屆時張祿做了大管家,你做二管家又有何不可?」

  張才這才恍然,原來李清是想對張福下手了,自己就奇怪,吃了那麼大的虧,他居然忍了,正想佩服他的氣量,不料他還是不放過他們。

  「你按照我的法子去做,我保你能做上二管家的位子。」說完便在張才耳邊低語幾句,張才駭然,「李公子,這能行嗎?若查出來是我說的,我、我……」他低頭細聲道:「我恐怕不行的!」

  李清臉一沉,喝道:「男兒大丈夫,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將來你還能做什麼大事,象你這樣子,還可能留得住荷花的心嗎?去吧!去吧!我也不給夫人說了,省得將來看你可憐!」

  「我……」張才額頭上青筋暴起,大吼道:「你休要辱我,此事我做就是!」

  ……

  次日,張府里便有傳言起,說那張福與他的表妹,也就是二夫人,自幼定親,只因她貪圖富貴,才撇了張福嫁給老爺。又過了幾天,這件風流韻事愈演愈烈,說張福至今未婚,就是難忘舊情,還有人看見上元夜張福偷偷進了二夫人的房,呆了兩個時辰才出來,而且衣服也穿反了,說得活靈活現,宛如親見。

  此話後來也傳到張福的耳里,他暴跳如雷,連查了幾天,也查不出這謠言的源頭,直到連夫人的丫鬟也開始打趣他,他才開始惶恐起來,急找老爺想解釋清楚此事,不料張員外只冷冷一笑,一語不發,張福更加害怕,不知該如何是好,好在幾天後,此謠言便息了,他才長長鬆了口氣。

  這天夜裡,一道黑影從李清窗前閃過,隨即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門沒鎖,請進!」黑影閃了進來,又返身將門鎖了,李清淡淡道:「二管家,我等你多時了。」

  「你怎麼知道是我?」燈點亮了,昏黃的光影里現出張祿團團的胖臉。

  「我以為你昨天就該來,不料卻多等了一天。」

  「我昨天正好有事。」張祿的眼睛突然緊緊逼視着李清,冷冷道:「這麼說,那些謠言果真是你炮製的?」

  「此話問得多餘。」李清笑了笑:「如果張才不告訴你,你會找到我嗎?」

  「你怎麼知道張才會告訴我?」張祿一臉詫異。

  「自然,他想做二管家,沒有你的支持怎麼行,來!請坐下說話,你站在那裡,我不舒服。」

  張祿拉把椅子坐下,盯着李清淺淺的笑容,他心中極為震驚,此人為了報復張福,便以荷花為誘餌,引張才替他賣命,但他用張才的真正目的,卻是要將自己請來,心計之深,是他首次遇到。

  「你怎麼能給張才許二管家的位子,這能辦到嗎?」

  李清卻搖搖頭道:「你以為張福一走,你真能做總管家嗎?如果你這樣想就錯了,張福遲遲不走,就是因為老爺一直護着,只有張福在,老爺才有一點說話的餘地,而這次若讓張福走了,夫人必會給老爺一個面子,再挑一個管家頂上,這時候你若想法子不讓張才上去,難道還想再等一個對頭來嗎?」

  張祿一凜,確實,若不能讓自己人來做,那必然是老爺現在管莊園的張壽上來,此人心黑手辣,比那張福更壞幾分,而且和自己的關係也極僵。

  想到這,他急問道:「那我去求求夫人,讓張才做二管家,張才的父親也是夫人陪嫁來的,應該沒問題。」

  不料李清卻冷笑一聲道:「你去求,只怕張才更沒有希望,不管是夫人還是老爺,都不願一個管家獨掌大權,最好兩個管家互不買帳,才能平衡這管家之權,若不是張福引來二夫人,夫人還真不想趕走他,你們相處了十幾年,連這點都看不出嗎?」

  製造手下人的矛盾,是做領導基本藝術,這門學問,李清在他的辦公室天天耳聞目染,從古至今,無不亦然。

  或許是當局者迷的緣故,張祿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他呆住了,那感覺,仿佛猛喝一大口濃濃的苦丁茶,先入口苦澀不堪,隨即慢慢地被他品出味兒來。說得太對了,可不就是這麼回事嗎?這十幾年來,夫人用他、貶他,不斷製造他的張福的矛盾,原來竟然是這個緣故。張祿突然覺得自己象一具玩偶,被人牽着線盪了十幾年,他長長嘆了口氣,神情憂鬱落寞。

  「二管家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李清微微一笑,他的目的是要牽住張祿的鼻子,他才肯完全配合自己的計劃,又細細勸道:「其實,二管家也沒有什麼損失,真到有事了,夫人還是會偏向你,畢竟你是她從娘家帶來的,忠心不二!」

  「忠心不二!」張祿點點頭,說得不錯,如今他能占上風的,就是憑他對夫人的忠心不二。一個激靈,張祿突然如夢方醒,他有些吃驚地望着李清,仿佛到今天才認識他,他、他才來多久,竟把這件事看得如此透徹。

  李清笑笑道:「二管家不必多想我怎麼會知道,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若你不是當局人,也會明白,至於張才之事我來說,夫人會聽的,只是……」

  李清笑容突斂,逼視張祿的眼睛,壓低聲音一字一句道:「只是我們需先聯手趕走張福」

  

  第一卷

斜風細雨入劍門

第010章

以直報怨(二)

  

  張祿一怔,急道:「現在張福的傳言如此不堪,難道老爺還能容他嗎?」

  李清淡淡一笑,似乎在笑張祿的幼稚,直笑得張祿老臉脹得通紅,這才慢慢道:「你以為造點謠,張福就會被趕走嗎?畢竟只是謠言,沒有證據,再者,就算老爺有這個心,也不好借這個理由,否則不就是告訴別人,他這兒綠了嗎?」李清忍不住在自己頭上比了個帽子的形狀,自己倒大笑起來。

  雖然張祿不太懂這個綠帽子的意思,不過也能猜到一二,也忍不住笑起來。

  「那李公子以為用什麼辦法才好?」張祿止住笑道,他心裡突然明白過來,這個李清既專程等他來,想必是早有了定計。

  果然,李清的臉色瞬間變得冰冷無比,這些人以為官家不管,就沒事了嗎?他李清素來恩怨分明,有仇必報,這謠言不過是先打進的一根炸藥,要讓它爆炸,還需要一顆雷管。

  「二管家,此事還需要你來操作。」

  他低低的在張祿耳邊囑咐幾句,張祿臉色大變,背上冷汗淋淋,幸虧他要對付的不是自己,這種惡計,放在誰的身上都逃不過。

  ……

  前幾年有句流言:「腦袋大、脖子粗,不是大款就是伙夫」,這便是張府主廚張喜的形象,他是個黑胖壯漢,滿臉橫肉,斗大的頭仿佛就直接扛在肩上,再加上一雙暴蟹眼,和他名字中的喜字,可沾不上半點關係。

  張喜是二夫人陪嫁帶來的,也是張福的鐵杆心腹,有了張福的撐腰,又掌着眾人的飯碗,這張喜在府上很是飛揚跋扈,看誰不順眼,就餓他一頓,故合府上下沒有不恨他的。

  李清上元夜被打,便是他找街上的流氓無賴做的,本人也參與了毆打,依他的意思,最好就把此人廢了,殺一儆百,故他下手極狠,只可惜被荷花給撞破,沒有得逞。

  張府平時所消耗的米麵肉蛋,一般由莊園運來,但莊園比較偏僻,路途不便,所以也不是常送,平日裡所需的新鮮菜蔬、水果之類,也只在街上購買,而這購買大權自然就落在了主廚張喜的身上。

  這一日,有菜販找上張喜,願意長期提供時令菜蔬,雖然價格要比別人貴許多,但回扣卻能給到五成,而且是當場現錢交割,由不得他不動心,雖然此人是新面孔,但被錢迷了心竅的張喜還是禁不住答應試試。

  清晨,那人送來幾車新鮮的冬筍,共三貫錢,和帳房結了帳後,張喜便命他把筍都運到廚房裡來,瞅瞅四下無人,那人使了個眼色,張喜會意,隨他進了裡間,不料錢剛拿到手,背後便傳來一陣冷笑:「我早就有所耳聞,但一直不相信,今兒可被我抓個正着!」

  張喜猛地回頭,嚇得魂飛魄散,竟然是夫人和老爺站在門口,他手一松,錢嘩地落了一地。

  「老爺!夫人!你們聽我解釋。」他跪倒在地,向前爬了幾步哀叫。

  張員外的臉都氣綠了,指着張喜吼叫道:「解釋!你要我挖了自己眼睛嗎?」在府里做了三年的主廚,也不知道貪了自己多少錢,他突然一陣噁心,狠不得把自己從前吃下的東西都吐出來。

  「來人!把他給我綁起來。」

  當即上來幾個粗壯的家人將張喜死命捆了起來,聽他殺豬般慘叫,又狠狠地在他身上猛踢了幾腳。

  「張老爺!這可和我無關,他逼我要錢,還說這是你府里的規矩,不給的話,就不要小人的菜,小人要養活一家老小,沒辦法才被他勒索,求老爺開恩,別斷了我的生路。」

  那賣菜的跪在地上,搗蒜似的磕頭不止,只見張祿在後面低聲給夫人說了兩句,張夫人冷笑一聲道:「我本來要拿你送官,但看在你是初犯,你滾吧!從今再不許踏進張家一步。」

  「是!是!」那人從地上爬起,幾步就跑沒了蹤影,張祿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難以察覺的得意。

  張夫人盯着張員外,恨恨道:「老爺!這事你看怎麼辦?」這張喜是那賤人帶來的,這次證據確鑿,她絕不再容情。

  張員外舉手止住夫人的話頭,示意她不要打斷自己的思路。他還在計算這幾年廚房的開支,若按三成回扣,加上偏高的價位,這合府上下每天至少兩貫的菜錢,還薪碳、水果,三年下來,少說也被他貪污五、六百貫之多,天啊!五、六百貫,張員外心都要碎了。

  「把他打死,讓他把所有錢都賠出來!」他再也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咆哮起來。

  剛剛聞訊趕來的張福看到這副情景,恨不得一頭撞死。他多次提醒過張喜,不能在府里拿回扣,可這笨蛋就是不聽,簡直蠢到了家,又突然見他求助的目光向自己看來,張福心中砰!砰!地敲起了重鼓,這裡面他也拿過張喜送的好處,不行!不能死在這個蠢人的手上,他見勢不妙,便要悄悄溜走!

  「大管家,你要替我說話啊!」張喜見他轉身要走,嚇慌了神,就指望他來替自己求情,不禁大聲叫喊起來。

  「張福,你站住!」張夫人早注意到了張福,見他神色緊張怪異,也隱隱猜到此事必和他也有一定關係。

  張福猛聽夫人叫他站住,仿佛突然失足,掉下萬丈深淵,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

  「張喜,你若肯把這些年的事都老實交代,我或許饒你一命,也饒過你的家人!」張夫人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張福,張喜突然明白過來,他連爬兩步,大聲道:「老爺,我說!我全部都說出來。」他一指張福喊道:「他、他也有份!」

  ……

  當天下午,張府前院人頭涌動,張家召開公開處理大會,以張喜貪墨主人錢款,斷其一臂,押送官府治罪。

  「老爺,那張福該如何治罪?」張夫人冷冷地看着丈夫,她恨張福引來那狐狸精,幾次要趕走他,可丈夫卻一直護着,而這次看他怎麼交代。

  張員外遲疑了一下,這張福的祖父、父親都對張家忠心耿耿,得念些舊情,更關鍵若是這張福走了,自己就真的再無一點說話權,可如果不處置他,恐怕夫人又不肯罷休。

  「罷了,還是送他去管莊園吧!把張壽換來。」張員外嘆了口氣,剛想說話,突然見二夫人慢慢地走過來跪倒,張喜被處置,她不敢露面,若這張福再出事,她以後在府里可怎麼活。

  「老爺!看在我服侍老爺這些年的份上,就饒了張福吧!」

  也合該張福倒霉,她不露面還好,她這一求情,張員外頓時記起前幾天的傳言:他們二人有染,頭『嗡』地大起來,這無風不起浪,他張福越向自己解釋,就越說明他心中有鬼。此時,院子裡一片安靜,所有的人低着頭,臉色怪異,張員外突然覺得定是所有的人都在嘲笑自己無用,連個女人都降伏不住,他又偷眼看了看夫人,夫人直直望着前方,但唇角卻露出一絲譏諷。

  張員外盯着二人,腦海里卻在演繹二人苟且的情景,胸中的怒火再次升騰,更猛更烈,一點點憐憫早丟到了爪窪國。

  「張福!」他厲聲喝道。

  張福渾身一顫,他恨死這個愚蠢而多事的女人,難道她不知道此時出頭就是要害死他嗎?

  「你知情不報,反而收取好處,替張喜隱瞞,更罪不可赦,來人!重打一百大板,攆到莊園種地,從此不准再踏入府中一步!」

  一聲哀嚎:「老爺,饒我啊!」

  ……

  張府鬧得雞飛狗跳,李清卻心境淡然,他獨自一人來到金城山,品茗這盛唐晚梅,但見滿山遍野的奼紫嫣紅、落英繽紛,萃成束、滾成團、一簇簇、一層層,象雲錦似的漫天鋪去,儼然置身於梅的海洋。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李清隨手摺下一枝柳條,嫩芽已經在枝頭悄然吐綠,他歉然笑笑,把柳枝重新插進土裡,天寶二年的春天即將要降臨大地,再過幾天,他就要陪同張仇去新政縣鮮于府,進行鄉試前的衝刺。

  

  第一卷

斜風細雨入劍門

第011章

新政縣的鮮于府(一)

  

  「聽你娘說,你通過了童生試?不錯!不錯!給你娘爭了口氣,你醒悟得雖遲些,但只要走上正道,早晚還是會有出息,以後就在我府里住下,我讓嚴夫子好好教你。」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鮮于士簡有些喘不過氣來,兩個小丫鬟趕緊上來替他捶背。鮮于士簡就是鮮于府的老主人,再過幾月便是他七十壽辰,俗話說:『酒債尋常行處有,人生七十古來稀』他雖到古稀,但卻享盡榮華富貴,絲毫不知債的愁滋味。

  張仇中了童生,張夫人有心炫耀,便將張仇送到娘家,讓父親看看他素日不喜的外孫也開始浪子回頭,另一面也想借娘家的雄厚實力給兒子博個前途。

  「慚愧!孫兒平時不努力,只得個倒數第三。」張仇口說慚愧,可那神情卻洋洋自得,仿佛這童生真是他考出來的。

  鮮于士簡得小丫頭的敲擊,慢慢地順了氣,他溫和笑了笑道:「這童生不過是個資格,第一名和最後一名又有何區別,倒是我去年還聽你劣跡,今年便一舉考過,不簡單啊!」

  他看了看遠遠站在屏風邊的李清,笑道:「聽你娘說,是因為有個好的西席,可是他麼?」

  李清正四下打量這鮮于府,早聽說那鮮于仲通是個有名的大富翁,此話確實不假,他跟家人一路走來,不知跨了多少院,穿過多少門,腳都有點酸了,卻被引路的家人告之,這只是前院,如果再加上族人住的外宅,那更是不可計數。

  「蜀中出巨富」此話誠然不假,李清又一路所見那些家人的穿着,最差的也要勝過張府的管家,難怪那張祿老念念不忘舊府的好處,但見房子皆是雕梁畫柱、軒昂壯麗,這廳內的擺設更是讓他膛目結舌,大廳正前方放一張大紫檀雕璃案,上設着三尺多高青綠古銅鼎,上面懸幅青松萬壽圖,兩邊各擺了一溜楠木圈椅,都搭有銀紅撒花椅搭,中間均有一幾,几上茗碗瓶花俱全,四角各放一對落地花瓶,東面的是大邑白瓷,釉色晶瑩潤澤;而西面的卻是越州青瓷,釉面晶瑩象九秋露水,色澤更如千峰滴翠,想必都是瓷中極品。就連他身邊的屏風也是整塊白玉雕成,用紫檀作托架,屏風上刻有百子圖,人物栩栩如生,線條纖毫畢現,那張府和此一比,就宛若叫花子的破窯一般。

  李清正讚嘆這府中富貴,卻見門邊一家人使勁朝自己努嘴,一回頭見是府中主人正向自己招手,他急走兩步上前跪倒道:「晚輩李清給鮮于爺爺見禮。」

  「請起!請起!」李清的腿軟嘴甜頓時博得了鮮于士簡的好感,他斜睨自己的外孫,卻是長揖不跪,聽說他在青樓可是給姐兒跪的,好容易對外孫生出的一點好感,卻被李清這一跪給盪得無影無蹤。

  他意興蕭瑟地揮揮手道:「我有些乏了,管家,你帶他們下去吧!給李公子安排個獨院,不可怠慢了。」

  那管家應了,帶着李清退下,張仇有他自己的房間,也不和李清打聲招呼,徑直去了,看得鮮于士簡連連搖頭,劣子就是劣子,並不因考過童生就斯文懂禮。

  進了垂花門,又穿過兩條超手遊廊,前面便是李清的住處,也是客房,不過是個獨院,還有個丫鬟伺候。

  「李公子替張才玉成好事,我這裡多謝了!」那管家見左右無人,低聲謝道。

  「你是……」李清着實有些吃驚,他來唐朝沒多少時日,怎麼到處都是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