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途 - 第18章

高月

  夜暮漸漸降臨,李維正在定遠縣最大的風鳴客棧住了下來,他包下一座獨院,算算時辰差不多了,便從包裹中取出一支香,點燃了,插在窗外,張二虎看得驚異不已,李維正只笑了笑,沒有解釋什麼,大約香燃到一半之時,一個黑影忽然從窗前閃過,象鬼魅一般一下子閃進了房內,來人正是李維正的護衛楊寧,他單膝跪下行禮道:「屬下聽令!」

  「楊侍衛,我得到一個線索,現在想請你辛苦一趟,我這位兄弟會替你引路,給我去抓一個人來。」

  ……

第三十三章

意外收穫

  定遠縣孫知縣的錢穀師爺姓吳,秀才出身,因屢考舉人不中,只得委身做了孫知縣的師爺,靠筆桿子混碗飯吃,剛才他正準備洗腳睡覺,忽然眼前一花,便暈了過去,等醒來時卻發現自己在一間陌生的房子裡,面前坐在一個陌生的男子。

  「你是誰?」吳師爺大驚,他剛要站起來,腿上忽然一陣酸麻,竟『撲通』跪倒在地,他怔怔地望着對面的男子,心中着實忐忑不安。

  對面的男子當然就是李維正,他瞥了眼前這個師爺一眼,取出錦衣衛腰牌在他眼前一晃,冷冷道:「有人密報你們知縣參與李善長謀反案,我奉命前來調查,若你不肯配合,我就列你為李善長同黨。」

  吳師爺見來人竟然是錦衣衛,而且是調查李善長案,他嚇得渾身發抖,鼻涕眼淚一齊流了下來,連連磕頭道:「求老爺開恩,我上有九十老母,下有三歲幼兒,都要靠我養活,求老爺開恩,千萬不要殺我。」

  「殺不殺你,就看你的表現了。」李維正陰陰一笑道:「我需要知道你們知縣所有的背景資料,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我就當你今晚只做了個夢,否則……嘿嘿!」

  「我說!我說!」吳師爺是知道孫知縣有點背景,極可能就是他的背景捲入了李善長案,他沒有半點懷疑,便道:「這孫知縣是左都御史詹徽的遠房親戚,原是池州知府,因為官庫被盜而被貶為江寧縣主簿,有一次他喝酒得意說漏了嘴,說他之所以能從江寧縣主簿重升到定遠知縣,是因為秦王朱樉給吏部打了招呼。」

  『秦王朱樉!』這四個字仿佛一團火苗照亮了黑暗的角落,李維正似乎想到了什麼,秦王朱樉是朱元璋次子,如果朱標遇刺身亡,按照嫡長繼承制,極可能就是他來繼承皇位。

  李維正背着手暗暗思忖:「難道定遠刺殺案不是燕王乾的,而是這個秦王朱樉所為?」

  李維正忽然覺得有些糊塗了,他因為知道歷史上是燕王朱棣奪了侄兒的江山,所以潛意識便把刺殺案往朱棣身上套,而且於情於理都說得通,但今天的意外收穫卻得到了秦王朱樉這個線索。

  可如果是秦王朱樉要刺殺太子,他就沒必要往藍玉身上栽贓,甚至也沒必要在定遠縣刺殺,再往南走一點,更偏僻、更好下手,這又怎麼解釋?

  李維正一時想不清楚,便暫時放下了此事,又回到眼前這件案子,很明顯,藍玉府中兩個家人失蹤,一個偷了密信藏匿起來,而另一個因為借出二十貫錢而知道了這件事,為了邀賞,便藉口去追錢而進京告了密狀,結果就引來了孫知縣的突然查案,而藍家並沒有報案,由此可以推斷,這個孫知縣確實是受了人指使,難道這個指使之人就是秦王朱樉不成?

  他不露聲色地又問這個師爺道:「那我再問你,這幾天你們知縣有沒有什麼反常行為?」

  「老爺能不能說得具體一點。」吳師爺怯生生問道。

  「再具體一點麼,時間就是五天前左右,你們知縣有沒有去見什麼人?」

  『五天前?』吳師爺陷入了沉思,他的腦海里忽然一閃,立刻道:「對了,孫知縣來定遠縣不久就買了一所外宅,前幾天他總是命人去外宅送飯,他老婆以為孫知縣在外面養了小,曾鬧過一晚,後來就沉寂下來了。」

  「還有什麼?」

  「還有……」吳師爺想了想,忽然又忿忿道:「還有就是孫知縣貪污之事,還有這混賬居然有短袖之癖,上次我洗澡時……」

  「好了!」李維正打斷了他的話,「你表現得很好,現在我需要你帶我的隨從去他的外宅,然後再說說孫知縣貪污的線索,其餘就沒有你的事情了,還有我的調查是秘密進行,你誰也不能說,包括你的老婆,明白嗎?」

  「小人明白,小人這就帶路。」吳師爺惶惶答應,帶着楊寧去了。

  ……

  大約半個時辰後,楊寧回來了,吳師爺已經被送回了家,楊寧帶來確切消息。

  「啟稟首領,那宅子裡已經沒有了人,我拷問了一個下人,說前幾天那裡曾住了十幾人,三天前已經離去,去向不明。」

  李維正眉頭一皺,去向不明,這讓他怎麼追查?他背着手走了幾步,毅然下定了決心,看來這件事還非得找那個孫知縣不可。

  ……

  此時剛到子時,後世正是夜生活的高潮時間,但明初娛樂缺乏,所有的人皆已沉沉睡去,縣城裡一片寂靜,黑霧籠罩着大街小巷,只偶然聽見更夫有氣無力地喊聲:『關閉門窗、防火防盜』。

  李維正和楊寧二人已經來到了縣衙的後門,牆內就是知縣的後花園,圍牆高聳、難以翻越,楊寧掃了一眼,瞥見一棵大樹緊靠着院牆,他手一指,低聲道:「首領,從那裡上去。」

  楊寧借樹一蹬,輕飄飄地飛上了牆頭,他從腰間取下一卷繩子,高高地拋了下來,「首領,拴在腰間,我拉你上來。」

  李維正搖搖頭,直接爬上樹,跳上了圍牆,他打量一下周圍的情況,便道:「好了,我們下去。」

  翻過圍牆,後面就容易了許多,憑李維正對縣衙的熟悉,他們很快便找到了張二虎所指出的孫知縣臥房。

  臥房位於一排平房的正中間,後窗正對花園,兩人躲在一簇綠竹下,『咔!』地一聲,楊寧撬開了後窗,一股幽香頓時飄了出來,房間裡很安靜,可以聽見輕微的鼾聲,楊寧先進去,片刻,他向李維正點點頭,李維正縱身一躍,輕輕巧巧地跳進了房間,沒有半點聲音。

  『不錯。』李維正對自己越來越滿意了。

  「誰!」黑暗中忽然有人喝道,但隨即便寂寥無聲,只聽見一男一女『嗚嗚!』的聲音,李維正找了一張太師椅坐下,似笑非笑地望着黑暗中的定遠縣孫知縣。

  孫知縣赤裸着上身,身體肥胖,他半跪在地上,身體被楊寧制住,說不出話來,眼睛裡燃燒着滔天怒火,死死地盯着李維正。

  「你不用憤怒,很快你就會哭了。」李維正取下錦衣衛腰牌,將無字背面在孫知縣面前一晃,冷冷道:「奉上司命令,特來調查定遠縣知縣孫浩在池州府時貪污案件。」

  孫知縣眼中的憤怒頓時變成了萬分驚懼,他在池州時曾貪了官庫中的大量錢財,為掩蓋罪行,他便指使大盜池州飛鼠盜了官庫,雖然被降職為主簿,卻保住了一命,這件事十分隱秘,而且那池州飛鼠也死了,本以為這件事瞞過了,不料卻突然被揭開。

  孫知縣嚇得牙齒上下直叩,咔咔作響,就在他大堂公案旁,前任定遠縣知縣的人皮套着稻草人,還十分新鮮,這才幾天,就輪到自己了嗎?

  已經無須楊寧控制,孫知縣癱倒在地上,就仿佛一堆軟泥,楊寧異常迅速地在房間裡搜了一圈,按照吳師爺提供的線索,楊寧片刻便從床縫、夾牆內搜出三十塊金錠,每塊約重百兩,算起來足足有三千兩黃金,還有一些往來書信。

  李維正拾取一封信,取出信紙迅速看了看,不由對他冷笑道:「證據確鑿,孫知縣還有什麼要說的?」

  孫知縣渾身顫抖,趴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睛裡露出了絕望的神色,坐贓六十兩銀者死,他來定遠縣赴任前,剛剛將歷年所貪的錢換成了金子,還沒捂熱呢,這就被錦衣衛搜出來了,他還能活得下去嗎?李維正瞥了他一眼,忽然又笑道:「當然,我也可以當什麼也沒有看見,就看你的配合程度了。」

  「你說話可算話?」孫知縣在絕望中又看到了生的希望,他坐起來顫抖着聲音問道。

  李維正慢慢低下頭,盯着他眼睛低聲問道:「前幾天住在你外宅的那些人究竟是誰派來的?」

  孫知縣渾身一顫,眼睛裡閃過驚駭之色,他忽然明白了,眼前這個錦衣衛不是來查他的貪污,而是為藍玉府失蹤的那封信而來,他、他怎麼知道自己也參與了此事?

  貪污之事被抖出,他將必死無疑,可出賣了秦王,他也一樣活不成,孫知縣心中異常矛盾,他低下頭,臉上肌肉扭曲着,似乎痛苦到了極點。

  李維正冷冷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覆,他知道,孫知縣必然會有一個選擇,孫知縣咽了一口唾沫,忽然道:「如果我說出來,你能給我留點什麼嗎?」

  李維正用腳挑出了十錠黃金,推給了他。

  「好吧!我說。」孫知縣要回部分金子只是試探李維正的態度,會不會真在意他的貪污,他既然還回了千兩黃金,就說明他並不是為自己貪污而來,一顆心微微放下了,他又道:「如果我說出來,希望你們能替我保密。」

  李維正還是一言不發,冷冷地望着他。

  孫知縣一咬牙便道:「是秦王派來之人,我只知道為首之人是個四十歲左右的文士,鼻頭上有一顆肉瘤,他們三天前去了黃州府,其他的我就不知了。」

  李維正給楊寧施了個眼色,兩人帶走了二十錠金子,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房間裡月光清冷,灑在孫知縣蒼白無神的臉上。

  ……

第三十四章

各有門道

  黃州府是湖廣行省重要州府,這一帶河網密布,湖泊眾多,土地豐腴,可謂魚米之鄉,百姓生活也普遍富裕,二月底,正是鶯飛草長、雜花生樹的季節,這一天,黃崗縣陽邏鎮官道上遠遠來了兩個騎馬之人,正是從定遠縣而來的李維正和下屬楊寧。

  「五哥,要不然我先去探探風聲,我們鎮上匯合。」楊寧和李維正時間相處久了,兩人的關係漸漸變得融洽起來,楊寧今年二十一歲,小李維正兩歲,從小便是孤兒,出身名門武當,在太子身邊做秘密保鏢已經兩年,這次被太子指派給李維正做隨從,而且太子的意思是永久跟隨,雖然他心中有些不服,但也無可奈何,不過李維正在定遠縣的表現令楊寧十分欽佩,能在一天之內便將敵人摸透,尤其是李維正在拿走定遠縣知縣兩千兩黃金後,竟出手分給了他五百兩,這令楊寧十分感動,有了這筆錢他就可以給師門重修道觀了,他在定遠縣聽張二虎稱李維正為五哥,他也就跟着這樣稱呼起來。

  偷走信件家人嚴實的老家正是黃州黃崗縣陽邏鎮人,他家在鎮北五里外的一座小村莊內,按照路程再走一刻鐘便到了,此時已是黃昏,眼看夜幕漸漸降臨。

  「不用你去探風聲,我自有辦法。」

  李維正沉吟一下又道:「姓嚴的家人肯定不會在老家,我們來的目的是要了解究竟有多少路人馬來過,同樣,所有的人也想了解對手的情況,看似錯綜複雜,其實也很簡單,就一句話: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至於那個姓嚴的家人,在天羅地網下,他逃不掉,關鍵就看誰能笑到最後了。」

  「那五哥以為會有幾路人馬來爭奪?」

  李維正笑着搖了搖頭,「說老實話,我只知道下限,不知道上限,太子兩路、秦王一路、藍玉一路,這就是四路,我懷疑皇上可能也會派人參與,還有別的親王,如果秦王想把水攪渾的話,不能排除他會把消息泄露給別人,如果是這樣就真的沒底了,不過我們雖然是力量最弱的一方,但也是最隱密的一方,只要我們充分利用優勢,未必不能笑到最後。」

  兩人說着,便走進了鎮子,為這次行動李維正特地回了一趟家,換了兩匹普通馬,李員外又替他們搞了兩張路引,這樣一來,他們就搖身一變,成了兩個來黃州買稻種的普通農民。

  鎮上的大客棧有好幾家,但李維正根本就正眼不瞧,他帶着楊寧在鎮上找了一圈,最後在一個背街處找到了一家小小的客棧,客棧確實很差,潮濕陰冷,隨處可見老鼠蟑螂的蹤跡,幾個濃妝艷抹的下等暗娼靠在屋檐下肆無忌憚地盯着他們,那幾張慘白的臉,就仿佛一個個夜幕下的孤魂女鬼。

  「掌柜的,住店!」

  兩人好不容易擺脫了暗娼的糾纏,走進客棧,一盞若明若暗的油燈,光線暗淡,掌柜懶精無神地瞥了他們一眼,「單間屋子一晚二十文,通鋪五文,不管飯,沒有路引價格則加一倍。」

  兩人對望一眼,很好,他們就是不想留下什麼痕跡,李維正當即笑道:「那就給我們來一間兩張床的單間,要你的預留房,我們沒有路引。」

  「預留房要一百文。」掌柜有些驚訝了,對方居然知道預留房,看來他們真是因為沒有路引才肯住在這裡,而且他們不是湖廣口音,他眼珠一轉,便試探道:「不知二位客官還有什麼特殊的要求?」

  李維正一直非常感激父親送自己去臨淮縣做小吏,雖然地位低微,但卻讓他接觸到了大明社會的最底層,積累了許多寶貴的社會經驗,比如小客棧的貓膩,這些小店條件雖差,但自有生財之道,所謂預留房當然是最高檔的房間,但這不是最主要的,如果想住高檔房那就完全可以去大客棧,條件更好,價格也差不多,更重要的是,住預留房就表示客人想住得安全又想條件舒服,而且有特殊要求,大客棧雖也能提供一些特殊服務,但遠遠沒有小客店那般品種繁多,尤其小店可以免路引,大店卻不敢,所以這種預留房大多是給那種被官府通緝的江洋大盜們準備,賺他們的隱私錢。

  李維正丟下四貫錢,道:「住五天,至於特殊要求,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進房間再說。」

  住五天只需兩貫錢,李維正卻給了四貫,多出來的兩貫錢其實就是佣金了,這是行里的暗規矩,如果客人要做的是小事,就不用再給掌柜居間費,可如果是大事,則還要另付佣金,掌柜見他十分精通,不由肅然起敬,便端起油燈畢恭畢敬道:「客官請隨我來。」

  他帶着兩人走過一條瀰漫着霉臭的狹窄通道,兩邊低矮的小門內就是所謂的單間了,可清晰地聽見房間裡傳來暗娼的盪笑聲和男人的喘氣聲,掌柜已經習以為常了,李維正面無表情,只有楊寧緊皺眉頭、捂着口鼻,他雖然武藝高強,但從來沒有接觸過這種最底層的地方。

  走上一座破舊的木樓梯,樓梯吱嘎吱嘎作響,一直走到最高處,又穿過一條兩端有門但十分低矮的黑暗通道,終於來到一扇木門前,掌柜掏出鑰匙開了鎖,回頭笑道:「你們請進吧!每天我婆娘都會來打掃這裡,保證乾淨。」

  他點燃了房間裡的燈,柔和的光線頓時灑滿了房間,雖然不能和大客棧的上房相比,但也乾淨整潔,一共有兩間屋,都有床,被褥簇新,而且最裡面一間還有一扇小窗,可以看見小鎮的主要街道和進入小鎮的入口,這一點讓李維正很滿意,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客官,這裡是小店最高處,樓下是我和婆娘的住處,很安靜,等會兒我婆娘會送來熱水,如果想吃飯,我也可以幫忙去鎮上的酒樓代買。」

  說到這,掌柜轉身又將門關了,壓低聲音道:「兩位現在可以告訴我,有什麼特殊要求,我需要事先安排。」

  掌柜說的特殊要求指一些暗事,比如雇兇殺人、探聽情報、買通牢役等等,而且行有行規,絕對不會出賣客人,這一點可以完全放心,只要肯花錢,就可以得到最滿意的服務。

  李維正取出二十貫錢,遞給了掌柜笑道:「這是給掌柜的佣金,就不用麻煩掌柜傳話了,煩請掌柜直接給我找一個鎮上消息最靈通之人,如果佣金不夠我可以另算。」

  掌柜愣了一下,看來這位客官很清楚這裡面的套套嘛!他連忙點頭道:「客官放心,就按客官說的辦。」

  掌柜走了,楊寧十分佩服地對李維正道:「跟五哥辦事確實長見識,我今天收穫頗多。」

  李維正卻微微一笑道:「其實秦王之人也會花錢買情報,只是他們住在大店,會彼此成為獵物,不像我們住在這種最破爛的小店中,只有我們知道他們的份,而他們卻絕對不會知道我們,住在這裡,我們就象隱了身一樣,明白嗎?僅僅捨得花錢還不夠,關鍵是要懂得怎麼花錢。」

  「我明白了。」楊寧欽佩地說道。

  李維正拍拍他的肩膀又笑道:「咱們明天上午去鎮上再逛一圈,你身子太挺拔,不像買稻種的農民,須裝得再淳樸一點。」

  楊寧默默地點了點頭,片刻,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緊接着是掌柜的聲音,「客官,是我!」

  楊寧上前開了門,只見掌柜的後面跟着一個外表猥瑣的男子,滿臉笑容,進門便對李維正點頭哈腰不止。

  「客官,這是我們鎮子裡的包打聽,不光鎮子裡,就連縣裡的各種雞毛蒜皮事情他都樣樣知道,而且無所不能,只要客官想得到,他就做得到。」

  掌柜介紹完,便退下去了,李維正瞥了男子一樣,便笑道:「兄弟這幾天生意不錯吧!」

  男子連忙陪笑道:「大爺說得不錯,這幾天來鎮裡打聽事情的人特別多,不過生意雖好,小人收入卻不多。」

  李維正懂他的意思,這就像買水果一樣,去菜場買和去批發市場買不一樣,去批發市場買再和直接到果園買又不一樣,他笑了笑道:「是不是層層剝皮,到了你手上就沒幾個錢了?」

  男子嘆了口氣,「買消息人雖多,但都不上路,偏偏要找什麼店小二,那些店小二個個心黑手狠,從來都問我買最便宜的情報,蠢啊!花了大錢還得不到最詳細的,不像客官懂得直接找我,花同樣的錢卻能得到最好的消息。」

  說到這,那男子伸出兩個指頭,「如果客官是想打聽三木村嚴家的事情,那我就要價兩百貫。」

  「兩百貫!」楊寧驚呼一聲,「你這傢伙也太黑了吧!」

  李維正笑了笑,立刻伸手攔住了楊寧,對眼前男子道:「兩百貫,我們成交!」

  「好!」那男子由衷地豎大拇指贊道:「既然大哥這麼豪爽仗義,兄弟也就不藏私了。」

  他又回頭對楊寧笑道:「實不瞞這位小兄弟,這些天來找我買嚴家消息的店小二着實不少,我不知道他們的主顧出了多少錢,但這幫黑心小二隻肯給我一兩貫錢,我又不敢破壞規矩直接去找他們主顧,哎!你想想看,一兩貫錢能買到什麼消息?」

  「那我們給你兩百貫,你又能給我們什麼消息?」楊寧仍然不相信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