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途 - 第25章
高月
第四十七章
各自出招
扁井巷的老宅里,趙大如一陣風一般跑進了中堂,他帶來了趙十三最新的消息。
陰暗的房間內,趙無忌正表情凝重地查看漢陽府地圖,他在昨天也得到了嚴實出現在漢陽的消息,儘管覺得其中有些蹊蹺,但在一切都毫無頭緒之際,這個消息還是令他坐不住了,無論如何他總是要試一試,漢陽府一共轄兩縣,漢陽縣和漢川縣,兩個縣城雖然都不大,但鄉村卻地域廣大,極難查找,所有人都開始動手了,他必須得想一個最有利的辦法,才能搶先一步。
就在他凝神思考時,門外忽然傳來趙大的聲音,「首領,我有十三的消息。」
趙十三當然就是趙十三郎了,他是趙無忌手下武功最高之人,現在他就像一隻寄生藤,攀上了楚王這棵大樹,準備享受現成楚王的收穫。
趙大的稟報打斷了趙無忌的思路,不過趙十三的消息也很重要,他立刻命道:「進來稟報!」
趙大年紀約三十四五歲,是所有手下中的老大,他是趙十三的嫡兄,武功也僅次於趙十三,但做事十分謹慎,一直便是趙無忌的左膀右臂,前幾天他奉命去搜尋李維正,但一無所獲,令趙無忌略略有些不滿,這使他心中很是緊張,他進屋便稟報道:「十三口述了三個消息,一是他馬上隨程延年赴漢陽行動,其次楚王八天後將宴請荊楚名流和湖廣各地官員。」
「那第三個消息呢?」趙無忌有些失望,前兩個消息都沒有什麼價值。
「第三個消息是程延年的私事,他看中了漢陽知府葉天明的小女兒,楚王卻不肯幫他去說親,他準備用夜偷的辦法,把葉小姐偷出來,想把生米做成熟飯。」
「這種事也算消息嗎?」趙無忌搖了搖頭,不滿地說道:「要他好好去辦正事,別敷衍我。」
「是!」趙大剛要走,趙無忌卻忽然反應過來,大喊一聲,「等一等!」
他的眼睛忽然亮了,『漢陽知府葉天明』,他不由狠狠地拍自己腦門一樣,「我怎麼這樣蠢呢!」
他不由分說,立刻道:「你帶上兩個身手最好的弟兄,隨我立即去漢陽。」
……
漢陽城,夜色昏黑,巷子裡傳來『梆!梆!』的打更聲,更夫拖着長長的聲音,「平安無事——」
『梆!梆梆!』
更夫走過知府衙門,又轉個彎,消失在黑暗的小巷深處,忽然,兩條黑影迅速跑過街道,貼着府衙一陣疾奔,很快便跑到後花園的圍牆外,他們向四周看了看,互相點了點頭,一縱身,順着大樹攀上的牆頭,兩人從懷中掏出一個鈎子,遠遠地向花園裡的一棵大樹拋去,『嚓!』地一聲,兩隻鈎子準確地掛在大樹上,兩個黑衣人拉了拉鈎子,旋身向大樹飄蕩而去,但眼看要靠近大樹時,樹上忽然出現了一人,冷冷地笑了一聲,雙手同時舉起兩把鋼弩。
『啊!』兩聲悽厲的慘叫驚碎了葉府的後宅,一盞盞燈亮了起來,十幾個家人拎着刀劍衝進了後花園,很快便在樹下發現了兩具身着夜行衣的屍體,兩人的眉心被弩箭射穿了一個洞,汩汩地冒着鮮血,臉上的表情驚恐之極,眾家人面面相視,皆不知發生了什麼?
「老爺來了!」有人喊了一聲,家人們紛紛閃開一條路,葉天明披着一件長衫匆匆走來,「發生了什麼事?」
他話音剛落,卻一眼看見了屍體,嚇得他倒退了一步,「這、這是何故?」
眾家人皆低下頭,誰也不敢說話,葉天明一陣惱怒,這還了得,刺客竟到他的府上來了,他剛要大聲斥責,忽然一名門房跑來,結結巴巴道:「老爺,門口有個姓趙的文士求見,說他知道刺殺之事。」
說着,遞上了一張名帖,葉天明接過名帖,只見上面寫着:秦王府參事趙無忌。
他眉頭不由一皺,沉思了片刻,便對門房道:「好吧!請他到我書房去。」
走了幾步,他又回頭嚴厲地對家人道:「這件事誰也不准告訴夫人和小姐,明白嗎?」
「是!小的們明白。」
葉天明快步向書房走去,他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秦王的幕僚會跑到漢陽來,但他也隱隱猜到和今天發生的事有關,今天有衙役稟報,漢陽城內忽然出現大批陌生人,似乎在尋找什麼,他準備明天再詳問此事,不料晚上就發生了這種事,葉天明心中又是吃驚又是後怕。
走進書房,只見一名文士站起來向他深施一禮道:「學生趙無忌,參見葉前輩。」
葉天明見他身着儒袍,也不由有些好感,一擺手道:「請坐!」
趙無忌坐下便開門見山地笑道:「葉知府心中一定有很多疑問,比如那兩個刺客是誰?他們來做什麼?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葉知府,我說得不錯吧!」
葉天明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他沉聲道:「趙先生儘管說,葉某人洗耳恭聽。」
「好吧!那我就直說,如果我說這兩個黑衣人是程延年想趁夜擄走令嬡,以期生米做成熟飯,葉知府相信嗎?」
葉天明暗暗震驚不已,雖然有點聳人聽聞,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很有這個可能,楚王已經不止一次向他暗示過,都被他態度鮮明地拒絕,儘管如此,前幾日女兒去武昌時還被那個花花太歲騷擾,他也曾經有過程延年會走極端的憂慮,但總覺得楚王會約束他,卻沒想到竟成了現實。
葉天明怒火暗生,但理智卻告訴他這裡面還有許多疑點,他眉頭一皺又問道:「趙先生又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還有你為什麼要助我?」
趙無忌微微一笑道:「這件事說起來話長,我就簡單告訴你,現在漢陽忽然出現了大批陌生人,都是為一件事,為藍玉的一封信,我是代表秦王勢力,有消息說偷信人極可能就藏在漢陽府,我因人手不夠,所以前來幫助葉知府。」
此刻,葉天明的心中亂成了一團,他萬萬沒有想到漢陽府居然會卷進王室之間的權力鬥爭,而這秦王幕僚更是明目張胆要求他協助,可這種事稍有疏忽就是滅族的大禍,他怎麼會參與其中呢?想到這,葉天明輕輕搖了搖頭,「抱歉!我不想參與此事。」
趙無忌當然知道葉天明不會答應,不過他早有應對之策,他笑了笑便語重心長道:「葉知府,那程延年一次失敗,很可能還有第二次,我願意讓我的精幹手下在周圍護衛葉府,作為條件,我只想得到葉知府的一點點回報,當然,我絕不會讓葉知府為難。」
葉天明沒有說話,他確實是有點心動了,他手下衙役雖然多,但這些衙役都不是練武之人,會幾招花拳繡腿,對付老百姓還可以,若對付這些江湖大盜可就差得遠了,他沉思了片刻便問道:「那你想要怎麼樣的回報?」
「很簡單,作為地方官,對本轄地內的異動當然要進行調查,這是做官者的本份,我只求葉知府能把你調查到的結果用某種方法透露給我一點點,僅次而已。」
……
就在趙無忌與葉天明商談保鏢換情報的同一時刻,在漢陽府的另一個屬縣,漢川縣內卻爆發了一場血淋淋的衝突。
在漢川縣的一戶民宅前,太子侍衛長俞平手執長刀,極其憤恨地盯着二十步外的幾名黑影,在他對面躺着兩具屍體,脖子皆被割斷,正汩汩地冒着鮮血,在他身後大群侍衛皆橫眉怒目,拔刀相對。
俞平之所以被朱標派來探查信件,是因為他為人謹慎忠誠,其次是朱標也沒有料到事件會嚴重到如此境地,坦率地說,俞平武藝雖好,卻不是一個能獨擋一面之人,在這場風起雲湧的鬥爭中,他始終處於被動,始終是被牽着鼻子走,昨天的漢陽消息他也是得到了藍玉手下劉千戶的通報,才匆匆趕來,兩人聯合在一起,撒網似的在漢川縣內搜尋,不料卻遭遇到了楚王的人。
在一場極短暫的衝突中,他們吃了大虧,劉千戶當場死於非命,下手之人是一個身材不高的黑衣人,模樣就像一個尚未長大的孩童,但他出手極為狠辣,一劍便割斷了劉千戶的喉嚨,使得爭奪信件的幾派中藍玉一系瞬間煙消雲散了。
俞平眼睛裡噴着怒火,但他心中卻又暗暗驚駭不已,這個黑衣殺手實在太恐怖了,堂堂的千戶將軍竟連一個回合也抵擋不住,自己又能擋住多少呢?
好在這幾個黑衣人似乎並沒有決鬥之心,其中一人在劉千戶身上搜了一下,沒有發現什麼,幾人低語一聲,一起轉身便撤離了,很快消失在沉沉的黑霧之中。
……
第四十八章
目光漸聚
藍玉系劉千戶之死就仿佛一顆小石子掉進池塘,盪起了幾個漣漪後又平靜如常了,隨後的幾天裡無論秦王、楚王、晉王還是太子系,在漢陽府都一無所獲,這幾天武昌倒隨着楚王府請客日子的臨近,一天天熱鬧起來,楚王請客將惠及百姓,周圍各縣的乞丐都紛紛涌到武昌,準備放開肚子痛痛快快地大喝幾日,一些腦筋靈光的秀才舉人也趁湖廣高官雲集的機會跑到武昌,看看能不能尋到一條出路。
就仿佛節日效應一般,客棧酒樓的生意也漸漸好了起來,楚王府內已經忙碌了六七日,為舉行這次近幾年來少見的宴會,楚王府幾乎是全體動員,從各地莊園調來大量的人手來幫忙,人來人往,許多人彼此都不認識,也就是這個機會,楊寧被調進了楚王府。
離王府大宴還有三天時,李維正也開始行動了,下午時分,李維正來到了湖廣都指揮使司衙門重地,這裡就像後世的軍分區一樣,戒備森嚴,有重重護衛把守,他來到台階上,立刻上來兩名守衛盤問,「你要做什麼?若是閒人,速離開,這裡不准逗留。」
李維正取出錦衣衛腰牌一晃,沉聲道:「錦衣衛百戶,有急事要見都指揮使大人。」
守衛不敢怠慢,說一聲稍等便向衙內飛奔而去,片刻出來一名文官,拱手對李維正道:「閣下就是錦衣衛百戶嗎?」
「正是!」
文官見他只有一人前來,便點點頭,做一個請的姿勢道:「我家都指揮使李大人有請,請百戶隨我來。」
現任湖廣省都指揮使是曹國公李景隆,他年約三十餘歲,生得玉面長身、氣質瀟灑,是一名少見的美男子,他此刻正在衙內處理公務,忽聞錦衣衛百戶到,不禁深為驚駭,李景隆是明初大將李文忠之子,前年出任湖廣省都指揮使,現在藍玉出征西番叛蠻,他則負責後勤糧草等軍務,雖軍務繁忙,他也極為關心朝中動向,他知道李善長已經被下獄嚴審,追查同黨,正是人人自危之時,忽然錦衣衛來找他,怎能不令他膽顫心驚,儘管對方只是個百戶,他仍不敢怠慢,先讓經歷出去探探口風,再帶入衙內。
片刻,經歷先進屋,附耳在他耳邊道:「大人,只來了一人,不像是辦案。」
李景隆一顆心悄然落下,便站起身對隨後進來的李維正拱手笑道:「在下湖廣都指揮使李景隆,百戶一路辛苦……」
話沒有說完,他頓時愣住了,只見對方手中出現一面金牌,一晃而過,似乎是親王們所用的金牌,他呆了一下,立刻對房中人道:「你們都退下!」
房中人退下,李維正重新把金牌取出,仔細地給他看了看,道:「奉太子之命,特來武昌公幹。」
李景隆辨認了金牌,果然是太子金牌,他心中一陣惶恐,連忙上前把門關了,又吩咐親衛把住院門,任何人不得進院,等萬無一失後,他才低聲道:「太子有何吩咐?」
湖廣省的三個大員中,布政使進京述職未回,提刑按察使和齊王關係極好,可惜齊王系在陽邏鎮全軍覆沒,齊王寫給提刑按察使的密信也被李維正得到,而都指揮使李景隆是太子心腹,朱標把金牌給了李維正,但他卻到現在才拿出金牌來。
李維正笑道:「太子殿下請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原來是這樣。」
李景隆點了點頭,他也聽到一點有關信件的風聲,便隱隱猜到李維正就是為了此事,太子金牌既到,恐怕自己不能置身事外了,他深深吸了口氣便道:「你說吧!讓我怎麼助你?」
李維正見他如臨大敵,便微微一笑道:「我需要大人幫助的事情很簡單,三天後楚王府大宴荊楚名流,我希望從大人這裡得到一張請柬。」
「就為這事?」
李景隆大為驚訝,楚王發了幾千張請柬出去,隨便找一個人都能得到機會,為何要找自己?他一轉念便明白過來,對方是想先和自己拉上關係,條件成熟時讓自己協助他找信。
李景隆呵呵一笑便道:「正好呢,我這幾天身體不好,正想派人向楚王致歉,既然你想去,那就代表我去,到時你留我名就行,楚王府里都是懂事之人,不會多問你。」
說到這,他便從桌上取過請柬和自己的名帖一齊遞給李維正道:「憑這兩樣即可,另外我會派人先去打個招呼,賀禮我會另外再送,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在下李維正。」
……
趙無忌背着手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一連搜尋了四五天,他沒有得到任何線索,葉天明每天將漢陽、漢川兩縣收集的情況匯總通過一個衙役告之了他,趙無忌漸漸相信了自己的判斷,所謂漢陽府線索不過是有心人做的一次假消息,目的是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那是不是說,這個放假消息之人已經找到了什麼線索,所以才要把眾人騙走,極有這個可能,想到這裡,趙無忌一時心急如焚,就仿佛在滿眼漆黑的屋子裡尋找出路一般,他竟不知該從何入手?
「首領!」門外傳來了趙大的聲音,他是按照交易去保護葉家的安全,聽見趙大聲音頗為焦急,趙無忌精神頓時一振,連忙上前開了門,趙大進屋便氣喘吁吁道:「葉知府告訴我了一個線索。」
「在漢陽有收穫了?」趙無忌一陣驚喜。
「沒有,那個人肯定不在漢陽府。」
趙無忌臉上掩飾不住地失望,「那你帶來了什麼線索?」他不相信葉天明在漢陽以外還會有什麼價值。
「是這樣,葉知府提供了一個線索,說我們既然各大客棧都找不到,那個人極可能賣身給大戶人家作奴,可他又不敢拿出真實身份,對一般要驗身份的大戶人家他很難進,前段時間唯一不驗身份的人家就是楚王府,而且大量買奴。」
『楚王府?』趙無忌眉頭緊鎖地走了幾步,很有這個可能,藏身楚王府既能隱藏身份,又能在風平浪靜後尋找給楚王上書的機會,但這些都只是假設,要知道在楚王府找人,付出的精力和代價可不一般,一旦走錯路將滿盤皆輸。
就在趙無忌猶豫不定之時,院子裡忽然傳來一陣騷動,似乎發生了情況,不等首領吩咐,趙大一閃身便沖了出去,片刻,趙大滿臉驚愕地跑回房間,「首領,你看這個!」他手裡拿着一柄飛刀,飛刀上竟穿着一封信,趙無忌的臉色刷地白了,先不說這信中的內容,而是他們隱蔽的住處,他們竟是在別人的掌控之中。
他慢慢接過信,打開它,手竟微微有些顫抖,信中只有三個酣暢淋漓的潑墨大字:『楚王府!』
趙無忌怔怔地看着這三個大字,臉一陣紅一陣白,表情十分複雜,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忽然,趙無忌眼睛一亮,他已經明白這是誰寫給他的信了,他險些忘了,有一個一直躲在幕後沒有出現之人。
「立刻傳令給十三,讓他無論何如要混入楚王府!」
……
就在宴會開始的前一天晚上,楚王朱楨的書房內,程延年正向他匯報調查案的最新進展,「殿下,我的一名得力手下探得一個消息,說那個偷信人極可能就藏身在王府之中,韓副將也得到了同樣的消息,那個人趁王府落成招人時混了進來,為此屬下特地去確認過,十幾天前王府買僕役時確實把關不嚴,隨便什麼人都能進,很容易造成他混進王府的機會。」
「你是說他在我們王府之內?」朱楨覺得這個結論簡直荒唐之極,這不是騎着驢找驢嗎?可明天就要舉行大宴了,這怎麼行,他臉一沉,拉長了聲音道:「我一切都安排好了,你不能因為一個無根無影的說法就破壞我的宴會。」
「屬下不敢,但屬下也有一種預感,這個人就在王府內,殿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否則明天客人極多,如果被人混進來先下了手,我們會悔之不及。」
朱楨背着手沉吟了片刻,程延年說得有道理,請客雖然重要,但找到這封信更重要,他點了點頭便道:「好吧!你從今天晚上便開始排查,記住了,千萬不要把事情鬧大,要悄悄行進,不要影響了我的宴會。」
「殿下放心,屬下一切都心中有數!」
……
第四十九章
王府夜宴(一)
楚王大宴賓客的日子終於到了,武昌城內頓時熱鬧非常,大街上馬車往來奔馳,各大路口前皆搭起了粥棚,熬粥蒸饃,五六個人忙碌不堪,一面巨大的『楚』字招牌掛有三丈之高,『施粥三日,來者不拒』,不等粥棚開張,前面已經排起了長隊,不僅是乞丐,甚至許多尋常百姓也加入求粥的隊伍。
住在客棧中的各府官員紛紛帶着妻女趕去王府簽到,楚王宴客的理由有二,一是為王妃祝壽,二是慶祝新府落成,前一個理由更為重要,因此在各請柬中都寫明須攜帶妻女。
下午,武昌碼頭上一艘官船緩緩靠岸了,漢陽知府葉天明帶着妻女走出了船艙,一輛早就等候在碼頭的馬車迎了上去,葉天明帶的是長女紫童,次女蘇童因程延年的原因沒有帶來,當然,葉天明和夫人商量了一夜,如果能利用這次機會給長女找到婆家,那是最好不過。
雖然是參加熱鬧的宴會,葉紫童卻顯得不太高興,這也難怪,她喜歡朋友之間的私密聚會,大家無拘無束,暢所欲言,這種極講究禮儀的正式宴會讓她渾身不舒服,她寧可一個人去武昌逛街,當然,她也知道父母的另一層意思,這些日子她有了心事,更加不願意去大庭廣眾下讓人評頭論足了,葉紫童今天穿了一身淡藍色的圓領褙子,這種冠服雖然莊重,但顯得比較老氣,一般是略上年紀的人穿,這是葉夫人專門為她挑選,為的是壓住她身上那種難以掩飾的不受拘束之氣,不過這種圓領褙子雖然老氣,但葉紫童高挑的身材穿起來,卻顯出另一種味道,尤其面前的一排金光閃閃的金屬扣更顯得她極富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