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途 - 第37章

高月

  「你說什麼?你這傢伙是不是早就有這個想法了!」

  葉紫童心中悲苦,忽然聽這傢伙最後冒出這樣一句話來,她不由又氣又好笑,一把揪住他的臉皮,笑罵道:「你們這些男人,個個花花腸子,臉皮比城牆還厚,我還真以為你只喜歡我一個人呢,我現在決定不喜歡你了,明天就找人嫁掉。」

  李維正的臉被她揪得生疼,好容易才掙脫了,他摸着臉苦笑道:「你這個傻大姐還這麼凶,除了我還有誰敢要你。」

  「哼!你真不相信嗎?我可是堂堂的知府大小姐,去年還有爹爹的門生表示願意娶我呢!」

  「你就是想跟別人,我也不准。」李維正報復性地捏了捏她的臉笑道:「若你要嫁給別人,我就會在你成親那天去登門宣布:葉紫童曾經跟我私奔過。」

  「你敢!」葉紫童狠狠踩他一腳,兇巴巴道:「你若敢毀我美滿婚姻,我就一刀殺了你。」

  說到這裡,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她緊緊抱住李維正的胳膊,嬌聲道:「大郎,我有點冷了,咱們回去吧!」

  「回去!回去!我打地鋪,你睡床上,我給你守夜。」

  「別說夢話了,乖乖地去自己房間睡覺,明天姐姐才會賞你糖吃。」

  ……

  房間裡,李維正翻來覆去也睡不着,保定在春末時節格外的薰風溫暖,使他心中雜念紛生,他翻身坐起,悄悄來到了葉紫童的房門外,敲了敲門,半晌沒有動靜,他又要再敲,門卻開了,露出葉紫童睡眼惺忪的臉,「這麼晚了,不去睡覺,跑來做什麼?」

  「我想起一件要緊事,來和你商量。」李維正一邊說,卻閃身進了屋,將門鎖上了。

  「什麼要緊事,鬼鬼祟祟的,又想來打地鋪嗎?」葉紫童似乎剛洗過澡,頭髮披散,身上散發着沁人的幽香,她輕輕打了個哈欠,轉身向房內走去,「大郎,跑了一天的路,我真的很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

  她話沒有說話,李維正卻從後面一把抱住了她,手在她前胸略微粗暴的揉捏,一邊飛快脫去自己的上衣。

  「大郎,別這樣……」葉紫童的聲音顫抖起來。

  李維正沒有理她,一把將她扳過來,低頭吻住了她的唇,手迅速在她渾身摸索。

  「大郎,別這樣,我們不能!」

  葉紫童用勁推他,卻被他順勢牢牢抓住了手腕,耳邊只聽他低聲央求道:「童童,給我……給我吧!」他喘着沉重而渾濁的粗氣。

  「大郎,你聽我說!」葉紫童感覺到愛郎似乎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她心中慌極了,死命想把他推開,可是他手如鐵箍,將她的手引向下體,她根本掙脫不掉,慌亂中,葉紫童無意中摸到了他小腹上一條長長的傷疤,她渾身一震,這道傷疤就仿佛一條閃電擊中了她,南岩宮那一幕幕場景又一次地出現在她的腦海中。

  她的心軟了,漸漸停止了掙扎,一縷柔情驅散了心中的恐慌,心靈之門悄悄地被他推開了一條縫。

  李維正也變得溫柔起來,放開了她,手卻探入了她的褻褲,輕柔地撫摸她的敏感部位,葉紫童的身子也慢慢軟了下來,她伸出兩條白藕般的玉臂,摟住了他的脖子,忘情地與他親吻,不知不覺,他們已經坐到床邊,葉紫童薄薄的衣裙被褪掉了,只穿着一件小小的肚兜,露出了她羊脂白玉般的玉體,李維正貪婪地撫摸着她的全身每一寸柔嫩的肌膚,她飽滿圓潤的玉臀、她光滑而極富彈性的玉腿,以及那兩隻顫巍巍的玉峰,葉紫童身子也熱了,處女的春情在撫摸下被激發,她渾身微微顫抖,象一隻蝦似的蜷縮起來,羞不可抑地將頭埋進他懷中,微喘道:「你這個壞傢伙,又在欺負人家了。」

  李維正體內的血幾乎要燃暴了血管,他迅速脫去褲子,將葉紫童抱進了床內。

  「大郎,把燈滅了……」葉紫童低低聲道。

  李維正呼地吹滅了燈,順手將簾帳拉下,房間裡一片漆黑,只聽見李維正喘着粗氣和葉紫童低微的嬌吟。

  「大郎,輕一點,疼!輕一點!」

  「我知道,我會慢慢來。」

  ……

  槳兒盪起,小船輕輕地搖動,窗外月光朦朧,一片輕雲飄過,月亮也悄悄地躲進了雲中。

  ……

第六十九章

返回故里

  空氣中已經有點夏天的感覺,鳳陽府的初夏來臨了,芬芳柔和的暖意在大地上處處閃動,天是那麼藍、日光是那麼明媚,柳絮炸開了絨花在空中飛上飛下,熱氣在漸漸發黃的麥尖上跳着舞,隨處可見農田裡一張張燦爛的笑臉,洪武二十三年六月的大明王朝,又即將迎來一個豐收的季節。

  這天下午,一輛馬車繞過元寶山,在寬闊的官道上快速行駛,從北平到鳳陽,李維正二人歸心似箭,一路順風,僅二十天便行了數千里,進了鳳陽地界,這裡他們熟人較多,葉紫童便將馬寄存在鳳陽的馬店,改租一輛馬車回家。

  李維正騎在馬上一路望着隨風起伏的麥浪,心中充滿了欣慰之情,時隔半年,他終於回家了,回到臨淮縣老家,他準備在家裡休息三天,然後在啟程去京城,還有啞妹,他也要請人把她接回來。

  和李維正的歡喜相反,葉紫童越快到鳳陽,心情越是惆悵,終於要到和愛郎分手的時候了,李家村和葉紫童的老家葉家莊很近,僅相隔三里,她見馬車不下李家村的小道,而是繼續向前走,便知道李維正的意思了。

  「大郎,你過來一下。」葉紫童在窗口招手。

  李維正緩下馬速和她並駕而行,他笑着問道:「怎麼了,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我不想回老家,你再送我回漢陽吧!」

  雖然回鳳陽老家是葉紫童離開保定時的決定,但她現在又有點後悔了,當初她離開漢陽時說與李維正一同回老家,不過是她想和李維正私奔的藉口罷了,她的父母、祖母、兄弟、妹妹都在漢陽,在這裡只有她二叔一家,她一人住在這裡又有什麼意思。

  李維正當然明白她是想和自己多呆一點時間,可是他也覺得葉紫童還是應該回鳳陽老家,這樣她和父親之間也有個緩衝,可以把她離家私奔的後果減弱一點。

  「童童,以後咱們在一起的日子長呢,你乖乖地聽話,回家後先寫封信給父母,讓他們放心,我也會早日上門向你父親解釋。」

  葉紫童無奈,只得暗暗嘆了一口,這時,她忽然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不由驚呆了,她大喊一聲,「大哥!」

  前面一個騎馬的男子停了下來,他驚訝的回過頭,卻是葉紫童的哥哥葉如棠,他是回鄉參加今年秋天的鄉試,卻沒想到在這裡遇見了妹妹,葉如棠一眼看見李維正,臉當即便沉了下來,此人膽大妄為,竟敢把自己的大妹拐走了,要不是父親不准他多事,他早就報官了。

  「你還有臉回來嗎?」葉如棠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怒斥葉紫童道:「我們葉家的臉都被你丟光了。」

  「葉大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在武當山被人追殺,險些喪了命。」李維正在一旁解釋道。

  葉如棠瞥了他一眼,冷冷道:「李維正,這是我葉家的事,與你無關,若沒有什麼事,你可以走了。」

  「這件事我會去漢陽給葉伯父解釋。」

  「你就免了吧!」葉如棠又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道:「我實話告訴你吧!我父親已經不是漢陽知府了,他現在已升為朝廷的大理寺少卿,他對你早就失望透頂,你與我小妹的親事,我看你就別再痴心妄想了。」

  「原來葉伯父在京城,那最好不過,此事我會儘早給葉伯父解釋。」

  李維正又向葉紫童一拱手道:「紫童,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到京城後,我一定會來看你。」

  說完,他一縱馬便向官道疾馳而去,葉紫童默默望着他的背影遠去,心中充滿了無限惆悵。

  ……

  葉家的態度在李維正的意料之中,他並沒有覺得不快,不過讓他吃驚的倒是葉天明被調入朝廷,從一個小小的漢陽知府升為大理寺少卿,雖然只升了半級,卻步入了大明權力中樞,足見朱元璋對他的重視。

  李維正對自己也充滿了期待,不知道自己這幾個月的表現能給他帶來什麼?

  進了村子他便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村里老小並不是笑呵呵地和他打招呼:『大郎回來了?』

  『大郎,這幾個月都去哪裡混了?』

  諸如此類,沒有,而是家家戶戶關門閉戶,隱隱還有哭聲,偶然見到一個人,也是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見到了李維正,連連搖頭嘆氣不已,幾個洗衣的女人見到李維正,也忍不住眼紅了,抹一把眼淚,七嘴八舌,卻什麼也不說不清楚。

  李維正心中驚疑不已,加快速度向家裡奔去,他最擔心的就是父親受到自己的牽連。

  剛奔至家門前,正好管家李福從門內出來,他一眼看見李維正,迎上來激動地說道:「少爺,你終於回來了,老爺被人打傷了。」

  「什麼!」李維正異常震驚,他迅速向門內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回頭問道:「出了什麼事?」

  「少爺還記得蔣敦的那個惡霸蔣愍兒嗎?他兩個月前回來了,二十天前糾集一伙人強行霸占了我們李家村河對岸的那五頃上田,老爺是里長,他代表我們李家村去找他論理,不料竟被他們打傷,不僅如此,那惡霸還帶領幾百人衝進我們李家村,打傷了上百人,搶走了許多人家的地契。」

  「我們家的土地被搶走了嗎?」

  「我們家的土地倒沒有被霸占,可是夫人的錢箱被他們趁亂搶走了。」

  怒火在李維正心中迅猛燃燒,但他沒有失去理智,他冷靜地問道:「你們報官了嗎?」

  「報了,但新任羅知縣只是安撫了村民和老爺,卻不敢去招惹那個蔣愍兒。」

  「為什麼?」李維正的心中頓時警惕起來,連忙追問道:「那個人是什麼背景?」

  李福嘆了口氣道:「此人從小就是鄉中一霸,前幾年跑去定遠縣,聽說成了什麼藍家十三虎之一,這幾年不在鄉中,平靜了幾年,結果兩月前忽然回鄉,欺男霸女,據說還有不少同村人都被他打傷毀屋,都是這幾年與他們蔣家有積怨之人,唉,官府誰敢惹藍家啊!」

  李維正陰沉着臉走進家門,藍玉,又是他!一個陰魂不散的人物,難怪朱元璋要殺他,沒有自知之明、沒有危機感,他實在太過於飛揚跋扈了。

  走進院子,迎面便遇到了憂心忡忡的楊纓,她見到李維正,眼中也閃過一陣驚喜,「大郎,你可回來了,你爹爹剛才還在念着你呢!」

  「我剛才遇到李福,情況已經知曉了,父親現在怎麼樣?」李維正沉聲問道。

  「他斷了一根肋骨,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

  楊纓還想說什麼,卻被李維正攔住了,「我先去看看父親吧!」

  他走進父親的房間,房間裡瀰漫着一股濃烈的藥味,正躺在床榻前的李員外見兒子突然出現,他又驚又喜,掙扎着要坐起來,李維正上前一步扶住他,「爹爹,你當心點。」

  楊纓給丈夫背後墊了幾個枕頭,李員外坐起來笑道:「我剛才還和你繼娘說到你呢,你就來了。」

  李維正上下打量了一下父親,見他明顯瘦了一大圈,氣色憔悴,便安慰他道:「爹爹請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給村里一個交代。」

  李員外嚇了一跳,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這件事你千萬別魯莽,那蔣愍兒有大人物給他作後盾,非同尋常,連羅知縣都不敢惹他們……」

  「照你的話,這件事咱們只有忍了不成!」

  一旁沉默的楊纓終於爆發了,李員外是個膽小怕事之人,什麼氣都忍了,可她卻忍不下這口窩囊氣,不僅如此,他們李家也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損失,她無比憤恨道:「大郎,那個蔣愍兒不僅搶走了大伙兒的地契,還有你父親好容易兌換來的一千兩銀子被他們趁亂搶走了,你說,這也能忍嗎?」

  「纓娘!」

  李員外埋怨地望着妻子,他們不是已經講好了嗎?不把此事告訴兒子,她現在怎麼又反悔了,儘管懼怕妻子,但事關兒子的生命安全,李員外還是忍不住道:「你難道忘記了嗎?蔣墩的蔣老員外就因為忍不下這口氣,找人去教訓那賊,結果呢!蔣老員外家也被那惡賊帶來幾百人扒掉了,老命也沒有了,沒有證據,這件事最後還不是不了了之嗎?他雖然搶走大伙兒的地契,但大伙兒不是商量好了嗎?等藍老爺回來就去找他。」

  「老爺,你說得簡單,狗咬了人,你還指望狗主人來賠禮道歉嗎?那個藍老爺這些年搶的土地還少嗎?你們呀!總是想得這麼天真,要依着我,咱們全村人去京城告皇上去。」

  楊纓儘量克制住心中的怒火,在李維正面前給丈夫面子,可是她被搶走了一千兩銀子,這件事她決不能善罷甘休。

  李員外頓時急得滿頭大汗,與她爭執道:「纓娘,民不與官斗,莫說縣裡不准,就算皇上現在幫了我們,那秋後算帳呢?那時該怎麼辦?」

  「你們不要吵了,這件事情我來解決。」

  李維正反而不急了,就在剛才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在他接手追查藍家丟信案子的時候,太子曾經答應過他,會派人來保護他的父母,可李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派來保護的人在哪裡?

  「父親,有件事我想問一下,這幾個月有沒有什麼奇怪的陌生男子常出現在我們家附近。」

  「奇怪的陌生男子?」李員外皺眉想了一下,他沒有這個印象,但旁邊的楊纓卻提醒他道:「大郎說的是不是那個收米的小販。」

  一句話提醒了李員外,他連忙對李維正道:「是有這麼個人,大約二月分時出現,一直就在我們家大門對面擺攤收米,我還問過他,收米至少要夏收後再來,現在誰有米賣給他,可他只是笑而不答,大郎指的恐怕就是此人。」

  「那他還在嗎?」李維正又追問道。

  「走了,在惡人進村鬧事的第二天,他便消失了。」

  猶豫了一下,李維正還是忍不住問道:「那父親被打的時候,他有沒有什麼反應?」

  「說起來多虧他了。」李員外嘆了口氣,「要不是他及時把我拉開,我早就被打死了,還有你繼娘,她死拽着錢箱不放,若不是他勸阻,你繼娘也難逃毒手,哎!還沒來得及謝人家了,他就走了。」

  聽父親說到這,李維正已經完全冷靜下來,這件事太子肯定知曉了,他卻遲遲不解決,他是在藉此考驗自己呢,或許這根本就是太子布下的局,李維正沉思片刻便對父親道:「父親和繼娘請放心,一個月之內,我會讓那蔣愍兒拖着斷腿上門來給全村人磕頭賠禮!」

  ……

第七十章

太子施恩

  次日一早,李維正便離開了家鄉,他沒有去定遠縣找藍府論理,且不說藍玉有無歸來,即使要論理也該太子出面,李維正直接去了京城,一路順利,五天後,李維正抵達了京城。

  離京數月,雖然時間不長,但李維正還是感受到了京城內一絲微妙的變化,他發現從前偷偷摸摸做生意的商鋪們似乎都挺直了腰板,各種招牌旗幟紛紛掛了出來,開始正大光明地經商做生意,看來朱元璋已經正式啟用商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