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級教練 - 第18章
陳愛庭
60萬，別說是對拜仁等豪門了，就算是對德甲的其他中游球隊，都不算什麼，可是對開姆尼茨，卻足以成為壓死這個東德巨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楊誠在這一刻真的無比清楚的在腦子裡告訴他自己，如果想要在足球教練這條路走下去，那就一定要順應這股潮流，現實和FM足球經理遊戲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在遊戲裡他可以帶領一支弱旅慢慢的往上爬，因為那只是數字遊戲。
可是在現實中，這根本不可能實現。
別的不說，開姆尼茨目前負債纍纍，相信過了本賽季，巴拉克、凱爾、弗里茨、揚科勒等稍微有點價值的球星都會被甩賣掉，而且還是非常非常便宜的吐血大甩賣。
下個賽季的開姆尼茨不管是征戰德乙也好，征戰第三級別聯賽也罷，都已經沒有任何戰鬥力了！
也許這個賽季的保級與否，對於開姆尼茨真的沒有任何意義！
這就是職業足球的殘酷現實！
第0018章
失控（上）
破產的陰霾始終壓抑在開姆尼茨的上空！
球員們陸陸續續回到球隊，開始下半程賽季的集訓，但是收到消息的他們一個個看起來興致不高，很明顯，他們中有非常多的人都在擔心，到底俱樂部還能不能發得出工資。
目前迪爾斯密特親自操辦兩件事情，第一，就是盡最後的努力穩住俱樂部的局勢，爭取開姆尼茨本地富人和銀行那邊的支持；第二，簽署職業合同。
開姆尼茨二隊裡有多名希望之星，其中包括巴拉克、凱爾這兩名德國新秀，另外還有弗里茨、湯姆·斯塔克和路易斯·胡特等球員，他們都是開姆尼茨二隊中最值錢的球員，但哪怕是到現在，他們都還只是拿着一份學徒合同，或者是兼職合同。
學徒合同跟兼職合同的好處在於，俱樂部並不需要支付給球員太多的薪水，但壞處就在於沒有保障，尤其是自從去年12月博斯曼法案面世之後，歐洲足壇更是引起了巨大的震動。
「我看迪爾斯密特從來沒有象這一刻，如此關心這些年輕球員！」楊誠看到迪爾斯密特頻頻找巴拉克等人交談，心中不無冷笑的諷刺了一句。
他現在是擔心巴拉克等人自由離開球隊，那開姆尼茨就將一分錢都得不到，所以才千方百計的好言勸他們簽署職業合同。
說到底，都是為了錢！
楊誠對於這種舉動也不是很抗拒，畢竟職業俱樂部就是這樣。
和一隊球員大多數都愁眉苦臉的表情，二隊的球員反倒顯得比較灑脫，原因很簡單，他們絕大部分都沒有所謂的薪水，只有少得可憐的補貼，至於獎金什麼的，除了楊誠私下的獎金之外，其他的都沒有了。
楊誠私下給予球員獎金的事情只是在俱樂部內部引起了一定的爭議，畢竟他目前只是執教二隊，迪爾斯密特接到過家長的幾次抗議，找楊誠交涉了幾次，但礙於二隊成績出色，再加上楊誠是私下掏自己的腰包，所以俱樂部也沒有強硬限制。
二隊這邊訓練起來依舊是熱火朝天，一隊那邊看起來則是死氣沉沉，哪怕黒夫納在場邊喊破了喉嚨，可是場內的球員卻一個個看起來興致缺缺，甚至連跑動都變懶了。
「連敗、破產、發不出工資，我真的無法想象，開姆尼茨竟然有一天會走到這一步！」
保羅·拜爾對開姆尼茨有很深的感情，他是土生土長的開姆尼茨人，所以當他看到一隊球員的訓練情景，心中發出了慘澹的嘆息。
「心散了，做什麼都沒用！」楊誠淡淡的回答。
黒夫納入主開姆尼茨，可以說他最大的失敗就在於他從來都不想改變自己的思想和理念，所以開始他可以憑藉着自己以往的聲望和影響力，得到俱樂部和球員們的支持，可是隨着他的成績下滑，隨着他的執教短板暴露出來，他就無法控制球隊。
這一點從集訓就看得出來，有不少球員甚至在集訓首日就遲到了！
「聽說目前有不少一隊球員都開始尋找新東家了，一些稍微有點影響力的球員都準備要走，這時候誰還會任憑黒夫納辱罵和折騰？」蒂姆·漢克也很是唏噓。
他跟過黒夫納，也從來沒有想過，當日意氣風發的東德第一名帥，竟然有一天會走到這一步，可是這又能夠怪誰呢？
「當黒夫納把他們從德累斯頓挖到開姆尼茨的時候，就應該早有這種心理準備！」楊誠笑了笑，轉過身去，看着訓練中的二隊，他心裡在想，估計又要走幾個了。
……
……
果然，在球隊集訓後的短短一周時間裡，一線隊就走了4名主力球員，去處都是德乙聯賽的球隊，而對方在獲悉開姆尼茨俱樂部面臨破產崩盤的時候，在開價方面又千方百計的壓價。
這幾天裡迪爾斯密特的脾氣要比以往壞得多，估計就是在球員轉會談判時感到被強暴了，被那一幫恨不能立即逃離開姆尼茨的球員，以及那些千方百計落井下石的俱樂部代表給輪流強暴了。
但是他卻從來沒有想到過，如今那些球員和俱樂部對他所做的事情，不正好就和半年多以前，他和黒夫納等聯絡球員，一起對德累斯頓所做的事情一模一樣嗎？
楊誠對開姆尼茨一隊的轉會沒有任何興趣，他更多的是把精力投入到二隊的執教當中。
可是他不去理會黒夫納，黒夫納倒是自己主動找上門來了。
兩個多月沒見面，黒夫納的精神頭看起來更差了，頭髮一下子白了一大片，原本那一份倨傲的神情如今也從他的臉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濃郁得化不去的失魂落魄，還有一種叫做挫敗的感覺。
開姆尼茨如今的執教成績，既是俱樂部和球迷的噩夢，更是黒夫納自身的噩夢！
原本以為看到黒夫納時，自己會明里暗裡諷刺他一把，報一報當初他看不起自己之仇，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黒夫納如今的這副模樣，楊誠就無法做出這樣的事情。
他喜歡挑戰更強者，但卻不會對弱者落井下石！
如今的黒夫納在他眼裡，就是一個弱者，至少在那一場打賭中，雖然誰都沒有表示，但他知道，自己贏了，黒夫納輸了！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還對黒夫納冷嘲熱諷的話，那就有失身份和風度了！
「有什麼事情嗎？」楊誠淡淡的問，語氣不好不壞。
黒夫納原本以為楊誠會藉機諷刺他一把，沒想到卻沒有，有些詫異，聽到楊誠的疑問後，點了點頭，想了想，說：「我是想要跟你說一下，關於之前決定讓巴拉克隨一隊訓練和比賽的事情，我也是回來後才知道的。」
巴拉克是直接避開楊誠被抽調到一線隊的，楊誠對此也是有點疙瘩，原本還以為是黒夫納乾的，如今真相大白了，一定是迪爾斯密特所為。
不過從這一件事情上也更加看得出一點，那就是黒夫納在迪爾斯密特心目中的地位已經一落千丈了，甚至於都開始干涉球隊的運作了。
雖然心裡想了很多，但楊誠表面上卻還是一臉的淡然。
「我這一次來是想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黒夫納難得的用一種示弱的語氣開口。
估計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要他開口求人，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第0018章
失控（下）
「說來聽聽！」楊誠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坐下來，示意黒夫納也坐。
「一隊走了四名主力，那些狗娘養的傢伙見利忘義……」說到這個，黒夫納就一臉的憤然，但立即想到自己實在沒有必要在楊誠面前發泄，所以就住嘴了，「人手方面我希望能夠從二隊這邊抽調兩三名球員到一隊，填補一下陣容。」
楊誠深深的看着黒夫納，在他面前的是一個被時代所淘汰了的東德老人，他真的已經無法跟得上這個時代的步伐了。
站在一支球隊的主教練的立場來看，楊誠絕對有理由拒絕，但是站在一支二隊主教練的立場來看，他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黒夫納，因為一隊才是開姆尼茨的根本。
況且楊誠早就做好了失去某幾名球員的心理準備了。
「可以，你想要誰？」
楊誠的爽快反倒讓黒夫納有些無所適從，有些汗顏，因為他原本還以為楊誠會加以刁難，可沒想到他卻乾脆利落的答應了。
「你知道，目前一隊的情況很不理想，否則的話，我……」
黒夫納還想要解釋一下，好像怕楊誠誤會，但楊誠卻一擺手打斷了他。
「你是開姆尼茨一隊的主教練，而我是二隊的主教練，我的職責之一就是為你調教好這一幫後備軍，所以你不需要跟我解釋太多！」
黒夫納一愣，苦笑了起來，「怎麼？你還當我是主教練？」
這一句話頓時讓楊誠心裡一陣戚戚，回想起黒夫納剛來球隊時的豪情萬丈，如今卻被這一句簡單的話給刺痛了，這樣的落差就只是因為他無法帶給開姆尼茨所需要的成績而已。
這就是職業足球的殘酷！
看到楊誠沒有說話，黒夫納苦笑的抬起了頭，看着天花板，仿佛有什麼東西不想要讓楊誠看到似的，但是他的聲音卻有點哽咽。
「到了今天，在俱樂部上下，恐怕也只有你還肯把我當主教練了！」
對於這個曾經痛恨的對手，楊誠不知道應該給予安慰，還是怎樣，所以他沉默不語。
黒夫納也不是婆媽的人，只是稍微真情流露了一下，立即收拾了心情。
「我希望把塞巴斯蒂安·凱爾和克萊門斯·弗里茨抽調到一線隊，另外路易斯·胡特如果可以的話，也跟隨一隊訓練，目前分組訓練時少一名中後衛，但他還是可以繼續跟隨二隊打比賽。」
楊誠點頭答應。
黒夫納也看出楊誠不大想繼續跟他多說話，心知兩人當初鬧得這麼僵，楊誠如今沒有對他落井下石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他根本不可能要求楊誠更多。
「謝謝！」
在黒夫納拉開楊誠辦公室房間的門，要走出去的那一刻，楊誠清晰無比的聽到了這一個詞彙，這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再醒悟過來時，黒夫納已經失去了蹤影，而楊誠則是在辦公室里，默默的回味着這一句謝謝裡面所飽含的深刻含義。
自從他決定走上職業主教練這一條路，他和黒夫納就屬於同一類人，他們都行走在一條沒有歸路的獨木橋上，只能前進，不能後退，一旦失敗，身敗名裂！
主教練和職業球員一樣，甚至於比職業球員更殘酷，有多少世界級名帥就因為一次功敗垂成，就一輩子都無法再翻身了，又有多少被寄以厚望的所謂天才教練，在遭遇一次挫折之後，徹底變成了曇花一現。
楊誠不希望自己走上黒夫納的老路，所以他就需要不斷的獲得成功！
……
……
凱爾、弗里茨和胡特被抽調到一線隊的事情，對二隊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但是楊誠立即調整了球隊戰術，把這一種影響消減到最低，畢竟開姆尼茨二隊打的是整體的攻防足球，而不是依靠某個球星。
二隊的比賽要開始得比一隊早，雖然一下子少掉了多名主力，但楊誠的球隊依然是穩紮穩打的占據上風，冬歇期後開局立即取得了3戰2勝1平的佳績，成功的衝擊了10連勝，在第12場才再度遭遇平局。
但是黒夫納的一線隊就顯然沒有交上好運。
原本所有人都在期待着，黒夫納可以好好利用冬歇期，調整一下球隊的困境，帶隊走出泥沼，可不想卻遭遇到俱樂部破產的風波，多名球員離隊，人心渙散，根本無法形成戰鬥力。
冬歇期後的第19輪德乙聯賽，開姆尼茨做客科隆，挑戰SC科隆，這支球隊並不是楊誠前世所熟悉的那支出產過波多爾斯基的德甲科隆，而是科隆市的另外一支球隊，2000年前後降入低級別聯賽，之後就一蹶不振。
如今的SC科隆在德乙也是老牌中游球隊，實力不容小覷，黒夫納的球隊本賽季是第一次碰到SC科隆，而且是客場作戰。
結果時運不濟的黒夫納的球隊在客場再度收穫了一場慘敗，2：0被SC科隆打得全無脾氣，被寄以厚望首發出場的巴拉克更是表現得一塌糊塗，沒能再現他在二隊時的出色表現。
在球隊失利後的第二天，開姆尼茨自由報用很大的篇幅來報道這一場失利，因為隨着積分差距的拉大，開姆尼茨的降級勢頭越來越明顯，黒夫納的地位就越來越尷尬。
除此之外，外界對巴拉克的評價也普遍給予質疑，認為他在二隊表現好，那是因為他碰到的是業餘球隊，一旦真正的碰到職業隊，他就不行了。
當然，巴拉克還年輕，球迷們普遍給予理解，但黒夫納就不行了。
「聽說在球隊大巴返回俱樂部的時候，一大堆球迷自主的跑去迎接，但是他們卻不是歡迎球隊，而是遊行示威，要求黒夫納離開開姆尼茨！」
在保羅·拜爾的店裡，蒂姆很是同情黒夫納的遭遇，他雖然是失敗者，但他到底是東德名帥，竟然被球迷這麼對待，實在是叫人唏噓。
「噓聲和抗議早就有了，這都成為了開姆尼茨主場不可或缺的調劑品，但是象今天這樣，大規模的球迷遊行示威，倒還真的是第一次，難道俱樂部對此沒有任何反應？」保羅·拜爾克制着心中的怒意，很為黒夫納不值的問。
蒂姆撇了撇嘴，有些話他不想說，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迪爾斯密特等人目前最大的麻煩有兩個，第一，俱樂部那60萬馬克的負債，哪怕是到現在，都還沒有哪一個人願意站出來幫助球隊，因為所有人都擔心，一旦開姆尼茨降級，那所有的投入都將變成打水漂。
第二就是球員們的合同，在球票收入和聯賽成績都一塌糊塗的情況下，迪爾斯密特只能儘可能的挖掘出售球員來獲得收入，所以當務之急就是要儘快和球員敲定新合同。
不過包括凱爾、弗里茨、斯塔克等多名球員都拒絕效忠開姆尼茨，都沒有在新合同上簽字，因為他們都不是開姆尼茨本土球員，而且他們也都表現不錯，不乏下家。
目前唯一和開姆尼茨簽署合同的就是巴拉克，這名開姆尼茨青訓出來的球員選擇了效忠球隊，他在和楊誠交談的時候說了，他希望能夠用這一種方式來為開姆尼茨做最後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