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茵教父 - 第9章
陳愛庭
他說錯了嗎？
沒有！
在過去的兩個月里，他感受到的是來自德托克莫斯特上上下下的幸災樂禍和冷漠鄙夷，那時候有人為他着想過嗎？那時候有人為他辯解過嗎？
沒有！哪怕是一個都沒有！
就連葉秋心裡頭感激的，雪中送炭的羅蘭德·謝帕斯和范普拉格主席，他們更多的也都是在私底下給予葉秋支持和鼓勵，可其他所有人，包括沃特斯，甚至連像樣的鼓勵都不曾給過，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維斯特霍夫對他的打壓和所謂的殺雞儆猴。
「這個世界一直都不曾變過，從來都是以強者為尊！」經過這一次的事情，葉秋對很多事情都有了更深層次的認識，「如果我們不想被人瞧不起，不想被人欺負，那就只能選擇當一個強者！」
葉秋不希望處處受制於人，他更加不希望，同樣的遭遇在他的身上出現第二次，所以他想要當一個強者，哪裡能夠讓他成為強者，他就去哪裡，誰能夠給他成為強者的機會，他就去幫誰！
羅蘭德在過去兩個月里都是跟葉秋一塊兒過的，他自然能夠了解葉秋身上所承受的巨大的壓力，因此他也能夠理解葉秋此時此刻對維斯特霍夫的報復和落井下石，也不再說什麼了。
「謝謝你，羅蘭德！」葉秋走過去，擁抱了一下羅蘭德。
沒有羅蘭德的支持和幫助，葉秋也不知道自己一個人是不是能夠走到今天。
還有一個就是范普拉格，他是除了羅蘭德之外，唯一曾經給過葉秋鼓勵的人，哪怕葉秋覺得，那種鼓勵有點多餘，但這份心還是值得肯定。
在看台上，萊奧·本哈克的臉色很難看，因為他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犯下的一個錯誤。
一直以來，他都看出阿賈克斯戰術上的問題，只是他過分輕視了葉秋，覺得以葉秋的能力，一定不可能看出這一個漏洞，所以他也就沒有給予重視，沒有給予維斯特霍夫絲毫的提醒。
但是通過這一場比賽來看，萊奧·本哈克卻不得不承認，葉秋對戰術的理解和分析能力，大大的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尤其是他對戰術調整的選擇時機，更是運用得很巧妙。
這種漏洞雖說是致命，但那得看在什麼時候，對什麼人。
如果是在路易斯·范加爾時的全盛期，阿賈克斯憑藉着犀利的雙邊鋒，以及強橫的陣容，這樣的漏洞會被最大限度的掩蓋；而如果是在B1隊士氣正旺，體能正佳的時候，這樣的漏洞也不是完全沒有方法去避免和阻止。
在這種情況下，葉秋選擇了隱忍，開局就擺出了弱勢的姿態，目的實際上就是為了讓B1隊麻木大意，進而大舉壓上進攻，然後通過牢固的防守，磨掉B1隊的那股銳氣，避其鋒芒後，等到他士氣鬆動，體能出現懈怠的時候，再突然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從這一個層面上來說，單純的以這一場比賽的較量來看，維斯特霍夫輸得徹徹底底！
「這個葉秋還真是一個人才！」范普拉格在一旁笑着贊道。
能夠帶領實力弱小的B2隊，以6：0狂屠維斯特霍夫的B1隊，雖說有點巧合，再打一次也不可能再打成這樣，但至少葉秋的戰術運用、比賽能力，以及他的帶隊實力，都是值得肯定的，尤其是看到在兩球領先之後，B2隊所展現出來的打法。
那時候的B1隊缺乏士氣，B2隊則是士氣如虹，開始進入狀態，頻頻打出一些一腳傳接球配合，推進速度很快，讓B1隊難以跟上節奏和步伐，徹底牽着B1隊的鼻子走。
這一幕也讓范普拉格看到了一絲曙光，他覺得，這應該就是葉秋所推行的那種新式訓練後所帶來的效果，這將讓阿賈克斯的進攻變得更具速度，更加犀利，也更有進攻性。
「漢斯也是一個不可輕易錯過的人才！」萊奧·本哈克也看似隨意的笑道。
范普拉格倒是一愣，按照葉秋和維斯特霍夫的打賭，誰輸了，都要主動請辭。
原本范普拉格已經為葉秋準備了一個招數，就是葉秋請辭，但是他出面駁回，這樣就可以讓葉秋繼續留在球隊，繼續進行他的青訓改革。
可是現在看來，葉秋是贏家，這個招數反倒有機會用在大名鼎鼎的維斯特霍夫身上。
維斯特霍夫執教成績不俗，輸掉這一場比賽有一定的偶然性，大意輕敵也是一方面，葉秋的新理念又是一方面，但維斯特霍夫本身的能力是不容懷疑的，而且他可是荷蘭本土名帥，又是范普拉格親自召入阿賈克斯的。
哪怕葉秋贏得了比賽，但是在范普拉格的心裡，也不希望維斯特霍夫離開。
再看向沃特斯，如果這時候，這名一線隊主教練再落一把，范普拉格就不會太為難了。
可就在萊奧·本哈克大感不妙，覺得沃特斯很可能趁機搞掉維斯特霍夫的時候，沃特斯卻難以置信的認同了萊奧·本哈克的話。
「我也覺得，漢斯是一名出色的人才，我們應該盡力挽留他。」
沃特斯這一番話不僅僅讓萊奧·本哈克大為吃驚，就連范普拉格也都覺得驚訝。
經過了這幾個月，范普拉格也已經充分意識到了自己當初在職位選擇上所犯下來的錯誤，他也在思考着，是不是趁着這一次的機會，削弱一下萊奧·本哈克的權力，讓沃特斯能夠真正掌握到更多的大權，獲得更寬鬆的執教環境。
畢竟，雖說沃特斯的球隊慘敗給費耶諾德，但其他的比賽都表現不錯，值得肯定。
但是沃特斯如今竟然主動希望維斯特霍夫留下來，這就讓范普拉格有些吃驚了，但吃驚之餘，也為職位的安排感到為難。
「邁克爾，你可是覺得人員安排上有些麻煩？」萊奧·本哈克笑哈哈的問道。
范普拉格點頭，維斯特霍夫輸掉了賭約，葉秋又贏得這麼漂亮，要是不給葉秋一些實實在在的好處，那他過去這一段時間以來所受到的委屈都白受了。
再者說了，葉秋擊敗了維斯特霍夫，這件事情早晚是要傳出去的，而且他準備在阿賈克斯拉動改革的消息也一定蓋不住，到時候其他俱樂部會毫不心動？會不想要來進行挖角？
荷蘭一直以來都是非常注重青訓的國家，在這裡，有時候一名出色的青訓專家要比一名出色的球員更加吃香，因為挖來一名球員只能帶來短期內的收益，但是挖來一名青訓專家，帶動的卻是長期的效益。
在過去的這幾年，阿賈克斯人才流失得非常嚴重，尤其是范加爾轉投巴塞羅那之後，雖說他信守承諾，不暗地裡從阿賈克斯挖走任何一名球星，但是他卻暗地裡挖走了多名的青訓專家，這也是為什麼范普拉格要在98年請來維斯特霍夫的緣故。
被挖角挖出了陰影，范普拉格也知道，沒有足夠的誠意，是很難讓葉秋安心留下來的。
「照我看，暫時還不適合對葉秋委以重任，不如讓他繼續帶領一支球隊，先看一看效果和成績再說，畢竟這一場比賽他能夠擊敗漢斯，至少百分之八十要歸結為運氣！」
沃特斯這一番話說出來看似在理，可實際上卻有點酸溜溜的感覺，萊奧·本哈克和范普拉格聽了，都不由得眉頭一皺，都不約而同的猜到了沃特斯的想法。
說到底，他是直接從青年隊被提拔到一線隊當主教練的，而阿賈克斯也一直以來都有相類似的傳統，因此他現在是把葉秋當作是維斯特霍夫之外，另外一個威脅到他帥位的人了。
也難怪，這一場比賽葉秋擊敗了維斯特霍夫，有一定的運氣，但絕對沒有沃特斯所說的占到80%那麼多，大概也就是30%左右，但是他自身對戰術的運用，對比賽時機的掌握，起到最最關鍵的作用。
也就是說，葉秋是靠真正實力去擊敗維斯特霍夫的！
這一點可是連沃特斯自己都沒有足夠的把握做到。
萊奧·本哈克聽了沃特斯的話後，心中不由得一樂，「我覺得揚的提議很值得考慮，不過為了顯示出我們對葉秋的重視，我覺得挑選的球隊應該有一定的分量，不如就讓他去帶領二隊參加聯賽，而漢斯則是繼續負責青訓營的其他球隊。」
阿賈克斯二隊實際上也就是U21，根據阿賈克斯青訓體系的分布，從U9到U21每一個年齡都有一支球隊，但真正的青訓系統就是從A1也就是U18結束，到了18歲以後，要麼直接升入二隊，要麼就是離開德托克莫斯特。
要知道，阿賈克斯的德托克莫斯特總共也就兩百來人，平均分攤下去，每一支球隊也就十幾個，而且其中低年齡段的人數較多，高年齡段就比較少，甚至有少於10人的，所以人數少的A段的U17和U18的界限分得也都不是很清楚，而18歲以後更是直接混成了2隊。
阿賈克斯的一線隊歷來都有從破格提拔青年隊主帥的傳統，遠的不說，近一點的就是路易斯·范加爾，職業生涯充其量也就是二流球員的范加爾在1987年退役後，1988年就表現出色，被破格提拔到A1隊，並在主教練庫特·林德辭職後，當過一段時間的救火主帥，但很快就被皮茨·科恩所代替。
從主教練位置上下來後，范加爾執掌阿賈克斯二隊，先後提拔和引進了多名新星，並且在1991年，萊奧·本哈克突然間轉投皇馬之後，再度以二隊主帥被提拔到一線隊救火，但這一次范普拉格給予了他足夠的信心，他也帶領阿賈克斯創造了黃金時代。
可以說，在這一方面，只要表現足夠出色，阿賈克斯的提拔力度還是很大的。
二隊主教練的職務原本是維斯特霍夫兼任，如今維斯特霍夫輸了，讓葉秋執掌二隊，這一份獎勵對年僅25歲的葉秋來說，不可謂不豐厚，他也應該要感到滿足了。
范普拉格也確實打算重用葉秋，但是他原本的想法是進入一線隊，成為沃特斯的助教，積累更多的經驗，可是在看到了沃特斯剛才的反應之後，他就打消了念頭，對沃特斯的反應也有點失望。
說到底，沃特斯所作所為還是對自己能力的不自信，所以他想要奪權，想要打壓新人。
「這樣吧，讓漢斯依舊兼着青訓營，主管除二隊以外的其他青年隊，這件事情，萊奧，就交給你去負責了！」
范普拉格的親自委任，萊奧·本哈克立即點頭答應，他也不希望維斯特霍夫就這樣離開，畢竟這人可是他在阿賈克斯的左膀右臂，而且看剛才沃特斯的反應，萊奧·本哈克倒是想好了說服維斯特霍夫留下的籌碼，他有信心，這個籌碼一出，維斯特霍夫一定會答應。
至於葉秋，萊奧·本哈克現在倒是覺得不重要，因為沃特斯明顯也對他有了忌憚，既然是這樣，那他又何必去刻意打壓呢？
說不定，有機會還能夠結交一番！
就這樣，新一輪的阿賈克斯競技部的權力分配，就在青年隊的這座簡易看台上談妥了。
第11章
升級
「早上好，葉！」
「葉，吃過早飯了沒有？」
「恭喜你升任二隊主教練，在阿賈克斯歷史上，你絕對是最年輕的二隊主帥！」
「昨天那一場比賽你可幹得真漂亮啊，葉，你太厲害了！」
……
還是跟往常一樣，準時的走進德托克莫斯特的大門，但是葉秋所收到的待遇卻跟以前截然不同，他所看到的是一群和善友好的同事，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掛着深秋季節所非常罕見的陽光笑容，他們的問候充滿了溫暖。
可對於葉秋來說，所有的這一切都只可以用兩個字來形容，勢利！
如果不是他昨天擊敗了維斯特霍夫，這一群人現在還會給他這樣的態度嗎？說不定他們現在一個個都是帶着嘲笑，帶着玩弄的姿態來歡送他離開德托克莫斯特。
葉秋如果是一個不經歷社會歷練，剛剛從學校里畢業的大學生，他一定會對這些人不屑一顧，因為他無法接受這種充滿勢利的友善，但是現在，他不會這麼做。
社會是一個大染缸，中國如是，荷蘭如是，哪裡不如是？
所以葉秋對每一個人的友善，都報以同樣程度的友善笑容，這是人在社會中的相處之道，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就是這個道理。
但這也不代表他心裡頭就會把這一群人當作是朋友，在他看來，這一群人充其量也就只能是同事，想要論交，他就敬謝不敏了，在整個阿賈克斯里，他到目前為止看得上是朋友的也就只有羅蘭德，還有范普拉格。
這是他在社會上歷練後所學到的，每一個人都必須要有兩面，一面外在，給人看的，一面內在，提醒自己的。
成為二隊主帥，這是昨天下午比賽過後，范普拉格親自跟他說的，與此同時，范普拉格也提到了維斯特霍夫，他表示自己不會接受維斯特霍夫的辭呈，並且已經讓萊奧·本哈克去進行挽留，希望葉秋能夠給予諒解。
這也在葉秋的意料之中，畢竟維斯特霍夫在荷蘭也是頗具盛名，阿賈克斯如果因為葉秋，因為這一場比賽，就把維斯特霍夫掃地出門，那日後還有誰願意來阿賈克斯？
葉秋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范普拉格對他印象不錯，就會因此另眼相看，甚至是為了他不惜開除維斯特霍夫，進而影響到阿賈克斯，那絕對是不經世事者的意淫，反倒是像現在這樣，各取所需，那才是最合適的結果。
走入訓練大樓，沿途不停的有人跟他打招呼，葉秋都是禮貌了一下後，直奔二樓的技術總監辦公室，這是萊奧·本哈克在德托克莫斯特的辦公室。
來到門口，剛要敲門，門卻從裡面開了。
就看到維斯特霍夫從裡頭走出來，原本心情應該還算不錯，可一看到葉秋，立即晴轉多雲，變得陰沉得厲害，同時也有幾分尷尬，畢竟他沒有離開德托克莫斯特，是烏龜王八蛋。
「你好啊……」葉秋笑着打招呼，但卻故意拉長了聲音，就在維斯特霍夫還以為葉秋要出言羞辱，想要爆發的時候，他才繼續，「……維斯特霍夫先生！」
葉秋這話也讓辦公室里的萊奧·本哈克心中一松，他倒是有點擔心葉秋是那種剛剛畢業的愣頭青，一個勁的跟維斯特霍夫鬧，那就真不好收拾了，到最後很可能兩個都得走人。
「好！」維斯特霍夫看葉秋絕口不提其他，心中也壓下了怒火和尷尬，冷淡的說了一句，但立即轉身就走，顯然是不願意多碰到葉秋。
葉秋走進萊奧·本哈克的辦公室，轉身將門關上，後者就示意他到辦公桌前面坐下。
「對於昨天下午的那一場比賽，主席先生非常高興，一些看了比賽的球迷也都對你讚譽有加，我們都覺得，應該適當的給你加一些任務，同時也想要進一步嘗試你所謂的新式訓練法。」
萊奧·本哈克是一條老狐狸，明明之前對葉秋有打壓，可是現在卻一副伯樂看待千里馬的姿態，這也讓葉秋心裡頭暗自佩服，這人要成為老油條，首要訣竅還是要臉皮夠厚。
「我昨晚上和主席先生討論過了，現在一線隊和青訓營有點脫節，這顯然跟過去阿賈克斯的青訓傳統有所相悖，因此我們決定在一線隊多增加兩名助理教練，由你和青訓主管，也就是漢斯同時提升到一線隊，擔任沃特斯的助教！」
仿佛是怕葉秋瞎想，萊奧·本哈克繼續呵呵笑着解釋，「其實你接觸過青訓系統，應該也都知道，德托克莫斯特一直以來技術主管都是由一線隊主教練擔任，所以一線隊助教兼任二隊和青訓營教練也一直存在，這是為了進一步保證一線隊和青訓營的一脈相承。」
「同樣的，在青訓營里，我們也經常會安排一些教練同時擔任兩支青年隊的主教練，或者是身兼多職，這些都是為了提供給教練們更多的發揮自己才幹的空間和環境。」
「雖然你是一線隊的助教，但到時候你的工作重心依舊是在二隊，我和主席先生都希望能夠看到你對二隊的改革成果。」
對於俱樂部的安排，葉秋倒也沒太放在心上，身兼多職這種事在青訓營里是非常常見的，甚至在俱樂部管理層里，萊奧·本哈克就身兼技術總監、一線隊顧問，以及行政管理的一些職責，但不少都是一些虛職，無所謂。
「這是你的合同，你看看！」看到葉秋沒有表態，萊奧·本哈克就遞出了一份合同。
葉秋隨手接了過來，心裡頭卻在暗想，萊奧·本哈克對德托克莫斯特的權力確實是很大，如今連職員的續約和聘用都被他抓在手裡，也難怪之前維斯特霍夫放話要開除自己，德托克莫斯特竟然沒有人敢說半句。
不管是足球俱樂部，還是一家公司，甚至大到一個國家，人事任免和財政是管理的兩大手。
按照德托克莫斯特的規矩，職員合同一般都是一年一簽，但是如今他們給葉秋的合同是到2001年6月份，算是兩年，可實際上就是一年半，這一般就只有高級職員才有這樣的待遇。
就好像萊奧·本哈克和維斯特霍夫，一般也都是一簽兩年，俱樂部有主動續簽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