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攻略 - 第3章
府天
漆黑的空間中,唯有門縫的一點光線和外頭的聲音透進來,呈現出一種僵硬而又詭異的氣氛。李賢一邊往外頭看一邊偷瞄賀蘭煙的表情,他知道,對方一定已經被自己剛剛的行動嚇傻了,否則現在一定會開口叫嚷。可是,要是讓她知道外頭兩個大人在做什麼,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事來。
賀蘭煙今年十二歲,卻已經生得花容月貌楚楚動人,果然是帶着武氏一家的優良血統,盡出美人胚子。他知道這位表姐日後的下場,所以只要韓國夫人帶她和賀蘭敏之兩個人進宮,他必定在賀蘭煙面前吹噓一些逸聞趣事。幾次下來,小丫頭常常拿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來問他,而他就用一通瞎掰來作為回應,最後她每次進宮必定大半時間都是在他那裡度過的。
這都是憐香惜玉以及和他那位父皇別苗頭的念頭作怪,父皇偷吃了兩回熟草還要再去糟蹋嫩草,還不如他先下手為強,否則將來不但是禍害,武后一氣之下更是會下毒手。
透過縫隙,他赫然看到李治和韓國夫人互相依偎着情話綿綿,哪裡像偷吃禁果的情人,簡直就是正牌子夫妻。他很難想象,這兩位的偷情居然沒多少防備,竟然也不讓人看看房間中有沒有藏人,這該說是膽大還是囂張?
很快,打情罵俏就變成了真正的調情,而他這個時候才見識到了李治的手段。那雙手簡直像是無處不在,只要接觸到哪裡,韓國夫人的口中便會發出勾魂奪魄的嬌吟。忽然,他聽到了另一聲令自己魂飛魄散的呻吟。
「賢兒……」
李賢轉過頭,只見縫隙的那一抹光線正好照在賀蘭煙的臉上,那一縷嬌艷的紅色清晰可見。儘管知道外邊兩個已經動情的人很難有餘力發現這裡的狀況,但是,他卻不敢任由這樣的情勢繼續發展下去。他的目光終於落在那兩片豐盈嬌潤的紅唇上,腦際的靈光和熱流同時閃過,立刻毫不猶豫地低頭吻了上去。
在這種突如其來的襲擊下,賀蘭煙似乎喪失了任何反抗能力,竟是愣在那裡一動不動。而身體是八歲,心理則要老成許多的李賢在兩唇相觸的一剎那,心底的負罪感和爽快感同時冒了出來。
儘管一次次地告訴自己事急從權,儘管一次次地安慰說八歲的小孩和十二歲的小丫頭干不出什麼真正的勾當,但他還是不免感到陣陣心虛。即便如此,他卻依舊沒有離開那兩片芳潤。
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不能說是接吻,因為他壓根沒有動過把舌頭伸出去的念頭。看到賀蘭煙眼中越來越迷濛的顏色,他最終還是離開了些許。
他偷空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那縫隙,只見外頭的兩個人已經瘋狂交纏在了一起,地上儘是亂七八糟的衣物。知道此時是男女提防心最低的時候,他便低聲在賀蘭煙耳畔道:「聽我的話別出聲,外頭有人。我今天是偷偷溜出來的,要是被人抓回去,父皇母后一定會責打我一頓,煙姐,你不會想看我挨打吧?」
李賢不知道賀蘭煙是否清楚韓國夫人和李治之間偷情的勾當,但是,他仍舊直覺地迴避了這個問題。當他看到小丫頭紅着臉點了點頭時,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要是以前自己沒有下過那些功夫,今天賀蘭煙不配合,那恐怕自己就不僅僅是一丁點倒霉了。他在李治面前一直都是聰明好學的潞王,在武后面前則是乖巧聽話的兒子,要是被人發現,肯定是要出大事情,要彌補可就難了。另外值得慶幸的就是,唯一會惹禍的李弘已經被打發走了。
黑暗之中,他就和賀蘭煙互相依偎着坐在那裡,他不時對她咬耳朵說話分散注意力,並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住她的視線。然而,柜子中的空間終究還是太小了,蜷縮成一團這麼久,他自己手腳發麻不說,賀蘭煙也同樣在那裡咬着嘴唇,顯然已經快忍不住了。
外頭兩個偷情的傢伙也應當差不多了吧,怎麼要這麼久!
暗自咒罵的他悄悄往外望去,見李治開始心滿意足地穿衣服,而韓國夫人則直着上身在那裡為李治束腰帶,他不由感到腦際轟然巨響,慌忙別開了目光。他一直覺得武后的本錢夠雄厚了,想不到這位姨娘竟然有過之而無不及,凹凸之間哪裡看得出是生了兩個孩子,比他母后還大三歲的中年婦女!
呆了一呆之後,他立刻回過神來幫賀蘭煙輕輕推拿雙腳,另一邊還不忘注意外頭的情景。好在這畢竟還是偷情,一男一女收拾得很快,大約一盞茶功夫之後,兩個人就道貌岸然地雙雙走了出去。
直到現在,他還是難以理解兩人為什麼會選擇這個地方偷情。他開始之所以會在這裡等候蓉娘,正因為這是一間下人呆的屋子,房間中只有兩張坐榻和一張几案,連一張床都沒有。而就是在這樣的簡陋條件下,李治和韓國夫人居然還能夠縱情顛鸞倒鳳,實在是了不得。
人走了,等了很久也沒有人進來收拾,李賢便漸漸斷定,沒有人會進來收拾了。武后耳目這麼靈通的人都沒有來管這件事,別人憑什麼管?至於遮掩——只要是敢議論這種事情的人,不用說都是死路一條。再者,這裡是洛陽不是長安,到時候指不定哪天大隊人馬一起回去了,有誰會追究這麼一間不起眼的屋子裡發生過怎樣的勾當?
於是,他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柜子的門,然後挪了出去。之所以是挪而不是跳,因為他的腳已經酸麻得猶如有千萬根刺在扎。要是換了另一個同年的小孩,估計一早就哭了出來。當然,裡頭的賀蘭煙也很了不起,到這個時候硬是沒哼一聲。
好容易站穩了,他把手伸了進去,讓賀蘭煙順着自己的攙扶出來。而她顯然不像他這麼支撐得住,雙腳一着地就踉蹌了一下,幾乎摔倒。而那原本紅潤的雙唇上,赫然是一道深深的血痕。而那白皙溫潤的雙頰上,眼淚的印子清晰可見。
他狼狽地找遍全身也沒找到手帕,最後乾脆從貼身小衣撕下一塊布帛,手忙腳亂地為其擦去了淚跡。好在賀蘭煙臉上沒用多少脂粉,也不算太顯眼。
「煙姐,這次真的謝謝你了!」
第七章
女人心海底針,親兄弟明算賬
春花爛漫,綠草如茵,彩蝶飛舞。不得不說,花園永遠是一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然而此時此刻,這裡站着的一對卻有些不般配了。那女子固然是千嬌百媚,但嚴格來說只是少女;至於男的……
李賢鬼鬼祟祟地東張西望,就怕突然跑出一個人來。賀蘭煙可是韓國夫人的寶貝女兒,而他眼下穿着一身內侍的衣服和她站在一起,這讓別人看起來是怎麼回事?但是,為了不露餡,他又偏偏不能拒絕她的要求,再說,剛剛那一吻還是要解釋清楚的。
「我知道剛剛是娘和姨父在外面。」
「啊?」李賢一瞬間瞪大了眼睛,見賀蘭煙捏着衣角不自然地踢着腳下的石子,他頓時感到心中咯噔一下。偷情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難道韓國夫人一點都不避諱女兒?
「娘和我說,姨父是真心喜歡她,也是真心待她好。」賀蘭煙突然不說話了,用泫然欲涕的目光瞧着李賢,半晌才囁嚅道,「剛剛那種情形,我以前也看到過。」
居然會相信李治的情話,他該說韓國夫人是瘋迷了還是痴迷了?還是說,難道韓國夫人現在就已經有心理準備,將來讓賀蘭煙也步入她的後塵?
「煙兒。」李賢破天荒頭一次省去了那個姐字,認認真真地說道,「我問你,你將來想嫁給誰?」
「我……我……」賀蘭煙一瞬間粉頰通紅,平日的伶牙俐齒全都拋到了九霄雲外,「我怎麼……怎麼知道,橫豎……橫豎都是隨便挑個人家嫁了!」
你只要不說是要嫁給我父皇就好!李賢的心裡頭舒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不放心。這幾年他和賀蘭煙相處久了,覺着她並不像那位以愚蠢著稱的魏國夫人,那種天真爛漫的少女情懷更是可愛得緊,所以不免存下了愛惜之心。
「那你就先誰都不要嫁!」
賀蘭煙一瞬間瞪大了眼睛,低呼了一聲:「你……你說什麼?」
李賢嘿嘿一笑,見旁邊正是一叢牡丹,裡頭奼紫嫣紅儘是綻放的花朵,心中不由一動。看了看賀蘭煙那一身紫色的長裙,他便上前去折下了一枝藍紫色的牡丹,然後雙手遞到了她的跟前:「這枝送給你。」
賀蘭煙呆呆站了好一會兒,雙頰比剛剛又紅了些許。突然,她劈手奪了那枝牡丹,然後一手拎着裙子飛快地跑開了。而李賢望着她的背影出神了一會,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裝扮站在這裡大大不妥,四下張望了一陣慌忙溜了。
快到那個小院時,他就瞧見兩個人影站在門口處張望,還沒看清楚是誰,兩個人便飛一般地奔了過來,隨後就是一陣劈頭蓋臉的數落。
「你跑到哪裡去了,聽說陛下和韓國夫人進了那間屋子,我都快嚇死了!你居然還這麼晚回來,知不知道我和五郎在這裡等了多久?知不知道我擔驚受怕了多久!」
李賢還是第一次領教蓉娘這種急風驟雨的語速,看到旁邊的李弘臉色鐵青,他更是一陣心虛,乾脆就閉口不說話了。等到蓉娘停下來歇口氣時,他便一把拉起李弘急匆匆地往回跑,跑出老遠才回頭叫道:「今天謝謝蓉姐照顧我五哥了!」
來的時候上氣不接下氣,回去的時候李弘就不幹了。等到看不見蓉娘那個小院的時候,他便甩開李賢的手,惡狠狠地道:「等等,我的帳還沒和你算呢!」
「五哥,你就別計較那麼多了,今天讓你認識了蓉姐,也算一大收穫嘛!」
見李弘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兇狠神色,李賢便打起了哈哈。他這位乖寶寶的太子哥哥想必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歷,估計是被嚇了個半死。不過,如果今天換作是李弘撞見了李治和韓國夫人的偷情,那麼估計現在就狠不起來了。
「你還說,我出來的時候,差點和父皇打了個照面!」李弘滿臉氣急敗壞,「要是讓父皇認出了我,你讓我怎麼解釋!」
「這不是沒認出來麼?」李賢涎着臉湊上去陪笑道,「五哥,你成天讀書悶得慌,以後要是有機會,我一定想辦法帶你出去玩。放心,今天這是意外,沒有第二次了!」
李弘還有些猶疑,但是,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和別人說過話,無論是誰,看到他總是恭恭敬敬,除了李賢之外,他實在找不到第二個可以交談的人。所以,眼見能夠有這麼一個放鬆心情的好地方,他自然心動了。
「你保證下回真的不會再有事?」
「那當然!」
過節揭開了,兄弟兩人自然還是哥倆好。避開了人之後,李賢又帶着李弘到了剛剛的地方換上了衣服,兩個人互相檢查了一下儀容,見沒有紕漏,方才笑嘻嘻地回李賢那裡。
「潞王殿下,您總算回來了,啊,太子殿下!」
看到面前一下子跪了一大幫的人,李弘立刻顯露出了完美的太子風範,老成地點點頭吩咐眾人起身。而李賢知道服侍自己的這些人早已習慣了自己自由散漫的性子,等閒絕對不會說出什麼總算回來之類的話,立刻追問道:「是不是母后派人來過?」
「殿下,皇后娘娘已經派人來過好幾回了,小人每回都只能說您還沒有回來,都快急死了!小人還聽說,東宮的人也在找尋太子殿下,似乎也是因為皇后娘娘宣召。」
見李弘一下子臉色刷白,李賢心裡一陣好笑。應付別人的本事他還不行,但要說應付老媽,他早就歷練出來了。李弘雖然是真正的乖寶寶,但在扮乖巧這一方面,功力還是遠不及他。打發了一群人各自離開,他正要進去換一身衣服,袖子卻被人死死拉住,回頭一看,正是滿臉緊張的李弘。
「五哥?」
「六弟。」李弘使勁吞了一口唾沫,緊張兮兮地道,「待會母后問起來,我怕會露餡,你一定要幫我圓謊。」
「沒問題。」李賢滿口答應,見李弘鬆了一口氣,他立刻補了一句話,「五哥,我已經幫你在母后面前圓過好幾次謊了,加上這一次可是第五次了!五次人情,你可別忘了!」
對於這種明明白白的要挾,李弘雖然氣苦,卻只得答應:「我知道你看上了我那匹踏雪,行了,誰知道父皇為什麼賜一匹沒馴服的馬給我,送給你抵一次人情還不行麼?」
「說話算話!」
「那當然!」
擊掌為誓後,李賢心中樂開了花。他老早就想有一匹高頭大馬了,問題是每次去和李治武后說,結果兩人全都以他的年紀太小而沒有答允,最後勉強撥了一匹,還是比他高沒多少的溫順小馬,他只是玩了兩回就撂在了一邊。
不馴烈馬,怎能顯露出男兒本色?
第八章
李敬業有了,駱賓王呢?
本以為只是母后興師問罪,但是,當看到李治也在,旁邊還有外婆楊氏、韓國夫人,再加上一臉彆扭的賀蘭煙,不知怎的,李賢突然覺得這像是三堂會審。他偷瞟了一眼旁邊的李弘,見這位可憐的哥哥根本連頭也不敢抬,心中倒是有些可憐他。
太子不好當啊,尤其是頭頂上有武后這樣的強勢老媽,還攤上李治這麼一個反覆無常的老爸。但是,為了那匹踏雪,他這回自然得幫李弘一把。
「你們兩個今天到哪裡去了?」
聽到武后有些惱怒的問話,李賢立刻搶着答道:「回稟父皇,母后,五哥今日正好因為兩位師傅病了,所以兒臣便和五哥找了個僻靜地方,央五哥為我解釋論語。」
這個回答自然是出乎眾人意料,當下李治和武后立刻舒展了眉結,而旁邊的楊氏也讚賞地點了點頭,站在韓國夫人背後的賀蘭煙更是輕輕用手指颳了刮臉皮。李賢坦然面對着那些目光,說不出的鎮定自若,說謊的一大要素就是臉不變色心不跳,否則還不如老實一點好。
李治挑了幾句論語要義一一問過,見李賢對答如流,對兩個兒子的友愛好學自然十分滿意,結果就是一大堆賞賜。身為太子兼兄長,李弘得到的東西是一大堆御製新書,而李賢得到的東西就實惠多了,既有各色玩物,也有衣服器皿,再想到李弘那裡還欠了自己一匹好馬,他更是心頭大暢。
晚上,李治便留在武后宮中用了晚膳,兩個兒子加上丈母娘大姨子外甥女,另外就是乳娘帶了六歲的周王李顯過來,一家人其樂融融自然是好不熱鬧。而等到曲終人散的時候,大家各自回下處,而落在最後的李賢才走到門口,卻被阿芊叫住了。
「潞王殿下,皇后娘娘有話對您說。」
聽到武后相尋,李賢頓時心中一突,連忙點頭答應,順便將跟着自己的幾個內侍打發了回去。一路往回走的時候,他便從阿芊口中打探消息:「母后什麼事找我?」
他平日和武后身邊的宮女都要好,因此但有消息,她們都肯告訴他。武后待下優厚不假,但是,他充分發揮作為孩子的可愛本錢,無所不用其極地吊起那些女人的母性,因此他已經差不多將這位母后身邊的宮女全都收買了過來,代價卻不過是一些撒嬌之類的勾當。
「殿下不是說喜歡騎射嗎?娘娘和陛下說了,似乎已經為殿下選好了一位伴當,以後慢慢地挑一位師傅!娘娘還說,殿下不是那種坐得住的,挑一個可靠人陪伴着,以後就算是偷偷溜出去,找起人來也方便的多。」
李賢聞言大喜過望,母子相見的時候不免又好好灌了一通迷湯,直到把武后說得眉開眼笑,他方才住口,然後便問起了正事。
「賢兒,我問你,你是喜文,還是喜武?」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李賢呆了一呆,但他確實不願意像李弘那樣天天面對着如山一般的典籍,因此爽快地答道:「兒臣當然喜武!」
「看來我還是和你父皇說對了!」武后招手示意他上去,又在他頭上好好摩挲了一陣,這才笑道,「你比弘兒結實,才八歲就長得和他一般高,從來就是好動淘氣,也該找個人好好跟着你,也好有個照應。前些天英國公帶了幾個孫兒進宮,你父皇相中了他的長孫李敬業。你如今還住在宮裡,沒有建府立宅,所以也不便給他什麼名義,暫時就是伴讀。」
英國公李績的孫子李敬業?李賢眼睛骨碌一轉,差點沒有驚呼出來。好在他反應得快,連忙感謝母后設想周到,到最後才問道:「那李敬業今年多大了?」
「他今年十三了,要不是個年長的,我還擔心他被你帶壞了!」
被自個的母后這麼說,李賢不免有些尷尬,但很快就矇混過去。等到出了武后宮時,他不由樂得蹦了兩下。當然是學武好啊,如果能拉攏一批武將,將來即使武后翻臉,還有本錢對抗不是?
李績是誰,隋唐英雄傳中大名鼎鼎的徐茂功,初唐三大名將之一,謀略武功樣樣在行,在李靖和江夏王李道宗都死了之後,那就是名副其實的大唐第一武將,當然,那也是出了名謹慎小心的老狐狸。至於李敬業麼,說起來還是駱賓王名氣大些,後世對李敬業的評價是志大才疏,不過只要有他李賢在,日後絕不會給這傢伙機會反唐!
第二天一早,李弘就把那匹踏雪送了過來。看到那匹烏黑髮亮的馬,李賢嘖嘖稱讚了好一會兒,這才想起自己這裡沒有合適的馬夫,而讓照看那匹小馬的人來照看這匹一看就是桀驁不馴的傢伙,絕對是行不通的。
「潞王殿下,外頭有陛下派來的人,說是叫李敬業。」
李賢心情大好,立刻吩咐道:「快讓他進來!」
話音剛落,他突然想到禮賢下士這一說,又想到李敬業畢竟是李績的孫子,連忙把那人叫住:「等等,讓我更衣之後親自去迎接!」
匆匆換了正裝之後踏出大門,他便看到了那個站在內侍身後的少年。只見那人一身玄衣身量極高,看上去英氣勃勃,大約是李敬業不假。等到那人下拜報名,確定了自己所思不差,他方才上前親自扶起了李敬業。不,應該說是他順勢一拽,李敬業就自個站起來了。
說了些寒暄話,李賢便打發走了老爸的那些內侍,帶着李敬業往裡頭走,一邊走一邊不忘大讚李績當年的赫赫戰功,最後順勢改口稱呼李敬業大哥。這年頭好話人人愛聽,他自然不會吝嗇。
見李敬業面有得色,他忽然詞鋒一轉道:「我有一匹烈馬,是太子新近轉贈,不知道李大哥你可敢試試?」
「哦,什麼烈馬讓殿下如此為難?我當初在爺爺軍中也見識過幾匹悍馬,只要手段得當,還不是手到擒來。」
見李敬業還沒見到實物就開始亂吹,李賢心中暗笑,面上卻露出了欽佩的神色:「原來李大哥竟如此了得?那可真是太好了,聽說那馬是我父皇賜給我五哥的,兩個月下來至今無人馴服。太后宮裡頭多少人都摔得鼻青臉腫,想不到李大哥竟有這樣的本事!」
這兩句話一說,李敬業的臉色立刻一變,等到他來到院子中央看見那匹不停打響鼻蹬蹄子,沒人敢靠近的踏雪,臉色就更難看了。
「啊,原來是它,它怎麼在殿下這裡?」
李敬業的臉色慘變李賢當然看到了,但他還是故作糊塗地問道:「李大哥難不成見過這匹馬?」
「嗯……這是我爺爺敬獻給陛下的,聽說是西域良種。聽說當初在軍中……在軍中想要馴服它的人不少,但不知道有多少勇士被它從背上掀了下來……如果是它,我……」
聽到這裡,李賢也忍不住心驚肉跳。好嘛,還是這年頭的人膽子大,誰都不能馴服的馬,李績居然敢獻給李治?而李治居然賞賜給太子李弘,李弘又轉送給了他?看李敬業心有餘悸的樣子,別是在這馬蹄子底下吃過苦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