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唐攻略 - 第5章

府天

  發覺自己這裡人越來越多,差不多要變成學堂了,李績也感到一陣頭痛,卻不得不向李賢介紹道,「潞王殿下,伯虎是盧國公程知節的長孫,他爹爹是程處默,這沙場征戰也算是家學淵源。程公已經告老,此番是他們父子伴駕東都。」

  李賢笑吟吟地和程伯虎打了招呼,心中立刻盤算了起來。程咬金的孫子?好,到時候一併開口向老爸李治要過來!對了,那個箭術出神入化的薛仁貴現在在哪,得空了還得要向李績打聽打聽,要是能弄來也教自己兩手就好了!

第十二章

程伯虎的三板斧

  李績是朝中重臣,雖然說如今任了李賢的王傅,也不怎么正經管事,但也不可能整天陪着個小孩子。所以在教授了騎術要領,吩咐家裡人看着李賢不得出差錯之後,他就立馬處理正事去了。而沒有了大人的約束,李賢立刻和新來的程伯虎熱絡了起來,四個人把其他的李家人全都撇在了一邊。

  李敬業十三歲,程伯虎十二歲,賀蘭煙十二歲,李賢八歲。

  儘管李賢長得比同年齡的孩子高大,儘管他的心志比一般成年人更成熟,但是,和三個至少比他大四歲的人站在一起,他立刻變成了小不點。縱使他是潞王,縱使他爹是皇帝他娘是皇后,卻無法改變他比旁邊三個人都矮至少半頭的事實。

  不過,眼下被眾星拱月圍在當中的卻是李賢,不是因為他的身份,而是因為他一直在唾沫星子亂飛地胡侃隋唐英雄傳,眼下正解說着程咬金的三板斧。

  「話說盧國公程咬金用的是一把八卦宣花大斧,但凡對戰,必定會使出必殺三招。這第一招就是劈腦袋,這斧頭從上往下一砍,武藝不高的這第一招就趴下了。第二招就是小鬼剔牙,在對方招架的時候,收斧頭,上斧纂,這是攻面門的一招,敵人一般的反應就是鐵板橋,誰知這正好中了計。」

  旁邊三個人聽得聚精會神,此刻見李賢停了下來,全都覺着心癢難耐,程伯虎便本能地問道:「那第三招呢?」

  李賢沒好氣地瞪了程伯虎一眼:「你爺爺的第三招,你還來問我?」

  「可是,我沒看過爺爺用斧頭啊,八卦宣花大斧,聽上去真威風!」程伯虎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腦袋,「要不,你們到我家來幫忙找找?老爺子那些兵器全都丟在倉庫里……」

  賀蘭煙見話題被岔開了去,頓時大急:「喂,少說廢話,賢兒,你趕緊說,那第三招究竟是什麼?」

  李賢見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登時得意萬分:「第三招就是掏耳朵,你們想啊,這是馬戰,第二招使過去的時候,對方剛好是鐵板橋,現在剛剛起身,兩匹馬再這麼錯馬分開了,到時候一個回身橫掃,對方必死無疑!所以,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程咬金三板斧!」

  這個時候,就連李敬業也被糊弄住了,雖說斧頭人人都有,但如果是戰陣上的斧頭,想必一定是威風凜凜。再想到剛剛程伯虎提到家裡的武器庫,他立刻眼睛一亮,狠狠一拍巴掌道:「我家裡也有個武庫,不如我們進去找找,如果有的話,就拿一把出來練練!」

  真的要練斧頭?李賢被賀蘭煙拖着,糊裡糊塗地跟在李敬業和程伯虎後頭來到了武庫。天知道這仨人怎麼興趣那麼好,他不過是隨口說說,他們怎麼就當了真?

  當那扇沉重的鐵門被人拉開後,李賢看到裡頭的光景,登時倒吸一口涼氣。這可真夠開一個古代武器博覽會了,十八般武器樣樣齊全,裡頭有好些他根本叫不出名字。走近幾步,他只感到一股森然涼氣撲面而來,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只見架子上面的兵器全都擦得錚亮,他一件接一件地看過去,恨不得全都搬回自己宮裡好好把玩。

  「找到了!」

  李敬業差人搬開了兩個架子,而那邊的角落中,赫然是一把巨大的斧頭,李賢只看了一眼就覺得頭皮發麻,然後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真真是人間兇器,他可以肯定,要是那個架子一倒,底下的李敬業如若躲閃不及,不被砸死也要砸成重傷。小說中動不動就是六十四斤八十一斤的兵器,他還一直不信,現在看看那碩大的斧身和閃着寒光的鋒刃,說它有一百斤他都信!

  「這個……這個真能用?」李敬業也嚇了一跳,使勁吞了一口唾沫,結結巴巴地道,「人真的有這麼大力氣揮動這把斧頭?」

  找來了看管武庫的僕人,大家這才得知這斧頭不止一件,還有一對雙斧,重量極輕,是當初李績的戰利品。這柄長柯斧看起來很重,其實只有二十四斤,短斧兩把各重兩斤半,全都是上好精鋼所制。雖然已經有好些年的歷史,因為保養得當,卻還是像新的一樣。

  拎着斧頭是很威風,但那是打手乾的活計,李賢剛剛嘴上說得好聽,自個卻絕對沒有學這個的心思。見程伯虎目不轉睛地盯着這一大兩小,他心中一動,立馬上前攛掇道:「伯虎大哥,你是家學淵源,有沒有興趣練練這斧頭上的絕學?」

  「這……但這是英國公的珍藏。」雖然嘴裡推託,但程伯虎的眼睛卻依舊還在上頭轉悠,「而且,我從小練武不精,我爺爺教我幾天就沒興趣了,就連我爹他們也不肯教我。再說,我從來只看到老爺子用過馬槊,根本沒見他用過斧頭,爹和兩個叔叔也沒得過這方面的傳授。啊,難不成是老爺子故意藏私?」

  見程伯虎一瞬間咬牙切齒,李賢心中暗道不好。他那是賣弄隋唐英雄傳,沒想到現實中的程咬金壓根不使斧頭,這要是程伯虎回去一問,豈不是要大大穿幫?想到這裡,他立刻拍着胸脯道:「別擔心,會用斧的人應該不少,我回去和父皇說說,悄悄找一個精於此道的人來教你!嘿,到時候還怕不能讓你家裡人刮目相看?」

  李敬業和程伯虎一向交好,此時也覺得這建議不錯。他怕李績不同意贈兵器,但又想到那斧頭放在角落中,肯定一直沒人使用,立刻拍着胸脯保證道:「伯虎你放心,這斧頭我一定想辦法讓爺爺送給你。只要練出一個名堂來,到時候一鳴驚人,那三板斧不就成了你程伯虎的三板斧?」

  看到眼睛大亮的程伯虎上前嘿咻嘿咻地拎起了那柄大斧頭賣力地掄了兩下,李賢頓時打了個寒噤。自己一句戲言,不會因此而造就了一個真正扛着斧頭南征北戰的勇將吧?還是說刀劈劍刺槍挑這種常規武術,在這年頭遠遠比不上斧頭的威猛?

第十三章

花錢就要花得痛快

  作為大唐東都,如今名副其實的政府所在地,洛陽如今在熱鬧繁華上更勝長安一籌。街坊中飯莊酒肆雲集,西域商人比比皆是,至於那些衣着暴露在門口旋轉為舞招徠客人的胡姬,則是洛陽最最靚麗的一道風景線。

  李賢如今每天都穿梭在皇城和熱鬧的街市當中,但看熱鬧的興致早就淡了。自從他好死不死地自個送上門去給李績當徒弟,就整天被操練得死去活來,一回去就恨不得睡死了。而最最倒霉的是,他找了一個精通用斧的師傅在李宅教程伯虎練斧,結果程伯虎但凡練出了一點門道就拉着他和李敬業作陪練,累得他叫苦不迭。

  「不練了!」

  第八次被程伯虎橫掃,手中劍也飛了之後,他乾脆躺在地上懶得爬起來,渾身肌肉一陣陣酸痛。而旁邊的李敬業也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他看着不禁咧嘴一笑。

  李賢輸了還能推說年紀小力氣不夠大,但李敬業可就慘了。李敬業可比程伯虎大兩歲,當初他一個能打李賢和程伯虎兩個還有得剩,如今卻只能鬱悶地和李賢一起對戰程伯虎,還一天到晚都是輸,天底下最最鬱悶的事,莫過於此。

  程伯虎雖然老實,但遇到輸贏從來不含糊,此時樂得哈哈大笑道:「我又贏了,今天還是敬業大哥你請客!」

  得意便張狂,小人嘴臉!心裡罵歸罵,但李賢還是偷着樂,反正不是他請客,冤大頭總歸是李敬業。如今的請客比例基本上是這樣的:十回當中李敬業請七回,程伯虎兩回,他一回。

  他年紀小,武藝不精隨便找個藉口就可以賴得一乾二淨。他是有錢不假,但以後用錢的時候多了,一個子還得掰兩半花呢!

  程伯虎練斧子這幾年,膀大腰圓自不用說,個頭更是猛竄得比李敬業還高,至於這手上的本事也是一路看漲。聽說如今程家老爹程處默已經降不住兒子了,沒少到李績這裡抱怨過,順便附贈謝禮一大堆。每每想到這一點,李賢就有些鬱悶,要送謝禮也應當是送他才對,要不是小爺我當年說程咬金的三板斧,你家兒子能學板斧?

  「賢兒,你累了吧?」

  頭上多了一塊溫軟濕潤的手巾,李賢睜眼看了一眼,見是賀蘭煙巧笑嫣然地站在那裡,連忙挪了個位置。他在李績這裡操練了幾年,賀蘭煙居然就跟了幾年,不說其他,這份心意就絕非尋常。當然,小丫頭也沒有閒着,獲傳了一手雙股劍,舞動起來頗有些劍器舞的味道。要是再這麼發展下去,那位在將來赫赫有名的公孫大娘劍器舞天下第一的頭銜大約就不存在了。

  「六郎真是讓人羨慕!」

  大獲全勝的程伯虎看到李賢有美人相伴,頓時殷羨地挑了挑眉,又悄悄和李敬業交換了一個眼色:「敬業剛剛說今晚要去看龜茲胡姬的樂舞,你既然有賀蘭了,就不用去了吧?」

  李賢哪裡不知道是兩人故意整他,狠狠瞪了程伯虎和李敬業一眼,便朝身邊的賀蘭煙眨了眨眼睛:「煙兒,你說我們要不要去?」

  「去,有人請客幹嗎不去!不但要去,還要花錢花得他傾家蕩產,賢兒你說對不對?」

  過了及笄之年的賀蘭煙早已是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可人,但是,在這李宅除了李賢之外,沒人敢惹她。程伯虎和李敬業吃夠了賀蘭煙的苦頭,眼下只得連連告饒,直到她匆匆出去洗帕子,李敬業才咬牙切齒地道:「六郎,真不知道你哪點好,讓賀蘭對你死心塌地的!」

  羨慕也沒用,小爺我自有神通!

  既然要看胡姬的樂舞,李敬業便建議去毗鄰洛水的安康樓。李賢以前雖然沒少跟着李敬業程伯虎吃喝,但是這種地方還從來沒去過,更沒有帶着賀蘭煙一起去過。雖然有那麼一點心虛,但想到李敬業說過時下公卿中也有在胡姬酒肆當中醉酒當歌的,那他出現也就沒什麼驚世駭俗了,反正又沒幾個人認識他。

  看胡姬舞的不少,但把自家女眷一起帶來欣賞的就不多了,四個人帶着一批隨從往安康樓當中一坐,立馬引來目光無數,而其中大多數人都在偷眼瞟看賀蘭煙,就連場中急旋不止,腰肢纖細卻舞姿賁張的胡姬都少了幾分關注。

  賀蘭煙也是頭一次在這樣的場合露面,她平時雖然彪悍,但眾目睽睽之下就有些招架不住了,呆坐了一會便在李賢耳邊低聲嘟囔道:「賢兒,他們都看我做什麼?」

  「那是因為你太漂亮了,把人家那個正主兒都比下去了!」

  「好啊,你居然取笑我!」

  腰間軟肉被人掐了一把,李賢少不得呲牙咧嘴,但心裡卻很舒暢。這兩年李治因為風眩病犯了,所以和韓國夫人的偷情也漸漸淡了,更沒有心思把目光轉向賀蘭煙。只是,趁着李治身體不佳的機會,他那位彪悍的母親武后終於開始插手政事了。苦惱啊,他該用什麼辦法,才能夠在將來不至於丟了小命呢?

  不可不說,場中的胡姬確實年輕美貌,十五六歲正當花季的年齡,一頭褐色略有捲曲的長髮,蜜色的肌膚,淡藍色的眼睛,無不散發出一種誘人的異域風情。而急旋之間身上鈴鐺彼此交擊的悅耳鳴響,以及那飄蕩在空中的軟帶,更是為樂舞平添幾分精彩。當然,對於色中惡鬼來說,那一層衣裳下的美好風光才是最矚目的。

  李賢當年是看着電視裡的歐美電視長大的,這胡姬雖然動人,但最最引人注目的異域風情這一點在他看來卻並不存在,因此只覺得那舞着實難度水平高,眼睛雖一直看着,卻是和旁邊的賀蘭煙咬耳朵咬得更加起勁。

  一曲終了,喝彩聲頓時在四周響起,甚至有好事者直接從囊中取出銅錢砸過去。一時間,只聽場中銅錢叮噹作響,更有身家豐厚者直接奉上紅綃等財物。而程伯虎連喝了三大碗酒之後,更是帶着醉意連贊了三個好字。他的聲音原本就大,此時一聲比一聲響,立時把場中其他叫好聲和議論聲全都壓了下去。

  李賢見狀立刻起鬨,而賀蘭煙什麼事都依着李賢,也隨之同時叫起好來。受到四周注目禮的刺激,李敬業腦袋一熱,出手就是一錠赤足黃金,看得旁人連連咂舌,那胡姬欣喜之餘,立刻上來行禮斟酒。

  李敬業抬手示意先敬李賢,李賢自不會推辭,接過來就仰頭滿飲。至於程伯虎原本想搶第二個,卻拗不過賀蘭煙,只得認了第三。正當李敬業把杯中美酒灌進口中時,旁邊卻有人不依了。

  「我也出黃金五十兩,讓她過來給我陪酒!」

第十四章

打人就要打得爽快

  那胡姬被這突如其來的叫嚷聲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是個一臉青白的公子哥,雖然錦衣華服,卻是賣相不佳臉色發青,登時皺了皺眉頭。她剛剛到洛陽還沒有多久,而且早就和店主約定好了是賣藝不賣身,一切盡隨自由。剛剛看到李敬業出手闊綽,兼且幾個人都是俊俏少年,所以方才主動上來敬酒,此時見有人搗亂,她乾脆在李敬業旁邊坐了下來,用很不熟練的漢語問道:「各位公子,你們覺得我的舞跳得好嗎?」

  三人都是年少心性,聽到有人叫囂的時候自然格外不快。此時見那胡姬在自己這邊坐下,李敬業和程伯虎又興高采烈了起來。

  「當然好,我看過那麼多胡姬跳舞,就數你跳得最好!」

  「那還用說,以後我一定天天來捧場!」

  聽到李敬業和程伯虎這樣說,李賢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身子又往賀蘭煙身邊靠了靠,偷偷向她擠了擠眼睛。這兩個傢伙都是正兒八經的五陵年少,見過的胡姬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以李敬業的年齡,吃抹乾淨的胡姬估計更不會少,剛剛這不是睜着眼睛說瞎話麼?

  「多謝誇讚,我叫哈蜜兒,剛來洛陽,還請公子以後多多捧場!」那胡姬哪裡知道這許多名堂,只明白李敬業和程伯虎是在誇讚自己,心中極為歡喜,立刻滿滿斟了一杯站了起來,「我便用這杯酒為各位公子再獻上一曲。」

  言罷她輕張櫻唇,將那酒杯咬在口中,然後盈盈走到場中,朝這邊拋來一個媚眼之後便再次輕旋了起來。此時,剛剛有些譁然的人們頓時又安靜了起來,就連那遭了忽視的公子哥也不再和店主吵鬧,目不轉睛地盯着場中的哈蜜兒。

  隨着弦鼓聲響起,哈蜜兒的身軀隨着節拍漸漸舞動了起來。這一回李賢沒有再分心,方才看清她的腳尖高高踮起,似緩實疾地旋轉不止。而隨着鼓聲越發激烈疾湊,樂聲越發高昂賁張,她的舞動也漸漸加快,最後竟是只見衣袂飄動,難以看清裡面的人影。此時此刻,想及哈蜜兒下場時咬住的酒杯,他不禁瞠目結舌,立刻隨之連連叫好。

  也不知急旋多久,鼓聲弦聲漸慢,哈蜜兒的速度亦隨之變慢,最終停下了腳步,張開雙手輕彎腰肢向四周致意。此時,喝彩聲愈發高漲,而哈蜜兒卻絲毫不顧四周叫嚷,徑直走到李賢這一桌,輕輕用手取下口中酒杯。卻只見酒液瑩瑩,似乎未曾灑出一滴,而她雙手將這杯酒奉至眾人跟前,目光中閃爍着動人的亮采。

  「不知哪位肯滿飲此杯?」

  酒不醉人人自醉,程伯虎不管三七二十一,頭一個站了起來,誰剛剛接過酒杯就聽到一聲震天怒喝:「店家,憑什麼她就知道伺候那三個小白臉!不過就是要錢罷了,我出黃金一百兩,讓她給我過來,我有的是錢!」

  李敬業酒喝高了,被程伯虎搶在前頭本來就有些懊惱,眼下見有人攪局,自然更不高興,登時狠狠罵了一句:「滾!」

  那青臉年輕人頓時不幹了,霍地站起來罵道:「我是功臣之後,你是什麼東西,敢和我搶女人?」

  啪——

  李敬業狠狠一拍桌子,人也站了起來:「別以為是個功臣就了不起了,功臣也分大小,我爺爺還是凌煙閣功臣呢!」

  凌煙閣三個字一出,場中一片寂靜,不少人都露出了崇敬的神色。而那年輕人在呆了一呆之後,突然一揚眉道:「凌煙閣功臣有什麼了不起!我們武家如今還是氏族第一,我可是武皇后的侄兒!要是那個胡姬不過來,就讓你旁邊那個小妞過來!敢罵我,想想長孫無忌是什麼下場!」

  一句話登時讓在場的人全都愣了,就連李敬業和程伯虎也都呆了一呆,然後雙雙扭頭看着李賢。李賢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什麼親戚,眯眼打量了對方半晌,卻怎麼也想不起來。武氏一族沒有什麼人才,平時有人來他都躲了,所以除了韓國夫人和外婆榮國夫人之外,其他人他基本不認得。

  不過,當他聽到對方把話頭扯到了賀蘭煙身上,立刻怒了!我管你是不是我老媽的侄兒,就算是,你還抵得上我這個親生兒子?看這傢伙的年紀,很可能是傳說中的武三思或武承嗣,要是那樣……

  瞥見四周不少人露出了鄙夷不屑的臉色,他眼珠子一轉,立刻站起身破口大罵:「呸,像你這種貨色還配當皇后的親戚?你要是皇后的侄兒,我還是皇后的兒子呢!」

  「你,你……」

  李賢哪會讓他有機會再往下說,又怒罵道:「居然敢冒充皇后的親戚,找死!」

  說完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桌子上一個杯子劈手砸了過去,緊接着便是鍋碗瓢盆。等到桌子上全都空了,那邊的人全都嚇得捂頭趴地下了。他仍然不解氣,折下一條桌腿三兩步衝上去,朝那個青臉年輕人沒頭沒腦地亂打。而這個時候,場中其他人全都是眼睜睜地看他逞凶,半點聲響都沒有,就連李敬業程伯虎也都愣在了原地。

  那年輕人的兩個隨從終於反應了過來,紛紛抄傢伙上前幫忙。李賢哪裡怕他們,一條桌腿舞得滴水不漏,一打三還占據了十足十的上風,三兩下把那兩個隨從打趴下了,他便抓住那年輕人的領子,惡狠狠地問道:「你還敢不敢冒充武皇后的親戚?」

  「你大膽……哎喲,反了,居然敢打皇親國戚!我……我要你滿門抄斬!」

  李賢抄起桌腿在對方的嘴上狠狠又敲了一下:「還敢冒充武皇后的親戚,我打死你!」

  這一次的抗辯聲就輕多了:「哎喲……我確實是武皇后……」

  「皇后娘娘英明睿智,哪裡會有你這樣不長進的親戚!」賀蘭煙終於反應了過來,啪嗒一聲也拗了一條桌腿,氣沖沖地走上前來狠狠敲了兩下,「分明是招搖撞騙的騙子!武家哪裡會有你這樣不中用的人,居然敢打我的主意,我打死你!」

  李賢看賀蘭煙下手,便朝後頭的李敬業程伯虎擠了擠眼睛。程伯虎還在那裡不知所措,李敬業終於明白了過來,一把拉着程伯虎便溜之大吉。兩人前腳剛走沒多久,後腳便有一大群官差涌了進來,一見這光景便全都圍了上來,而李賢立馬鬆開了手,拉着賀蘭煙站到了一邊。

  為首的官差看到那年輕人臉腫得像豬頭似的,登時嚇了個半死:「武公子,你沒事吧?」

  「抓……抓住……」

  「武公子放心,小的一定不放過兇手!」那官差氣急敗壞地一揮手,大隊官差立馬把李賢和賀蘭煙團團圍住,「竟敢毆打皇親國戚,你們好大的膽子!」

  「皇親國戚?他那副樣子配當皇親國戚?」賀蘭煙狠狠啐了一口,「武家可沒有這樣丟臉的人!」

  「大膽狂徒,真是反了!」

  那官差被這種囂張的態度氣了個半死,竟沒注意到面前兩人怎麼看也不像是尋常百姓,而是惡狠狠地喝道:「來啊,把他們兩個抓回去審問!」

第十五章

好人更要先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