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法神 - 第16章
余雲飛
誰都能看出，杜克的法力幾乎用光了。
再施展第三個魔法，對於他這個只有學徒水準的身體來說實在是太勉強了。到了這個地步，誰都不會懷疑，杜克能施展第三個魔法。
唯一的區別，在於時間。
就在此時，杜克忽然起手，顯得有點無力的手指頭開始在虛空里無意義的比劃着。隨着指頭的划動，大家能清晰看到，在食指划過的地方凝出了象徵着奧術光輝的藍色流光。
【增智術】！？
有老法師發出一聲輕笑，心中暗道：果然菜鳥就是菜鳥。
法師施法前最標準的前置法術之一就是【增智術】，臨時增強自己的智慧，不光可以增加法力上限，同樣對魔法的威力也會有輕微的提升。
沒有人會去提醒杜克或者嗤笑杜克，對於他們來說，杜克此刻的所作所為才是一個菜鳥應有的表現。正因為在這份完美表現里出現這個普通的錯誤，他們忽然又覺得心裡沒有那麼難受了。
再天才，杜克依然是個凡人！
那邊，誰都能看出杜克的狀況並不好。
場邊，諾頓老頭終於忍不住捏着鼻子開口提醒：「別逞強，快休息，否則有可能會損壞你的魔法迴路。」
魔法迴路就是人體儲存法力的地方。一個受過良好訓練的學徒、法師能不斷通過冥想，安全而又穩健地拓寬自己的魔法迴路，達到身體容納更多的法力，施展更強的魔法的目的。
魔法迴路不是一成不變的。在某些時候，會因為各種意外而損毀，又或者在強力的衝擊下打開更多、更寬廣的迴路。
現在，杜克明顯是在壓榨自己的潛能，強迫自己立刻施展出第三個1級魔法。
薩格拉斯意志控制下的麥迪文，很好地表現出一個上位者、一個睿智前輩的風範：「杜克小伙子，我強烈不建議你立刻繼續下去，你……好吧……或許我們都會看到一個奇蹟。」
他的眼光是何等的毒辣，立馬就看到杜克想幹什麼了。
先用【炎爆術】和【寒冰箭】榨乾自己的法力，根本就是杜克故意的。
簡直像被一根棍子粗細的針筒抽血一樣，杜克覺得自己體內的精氣神都在泄洪一般減少着。即便如此，仍未到極限。
若是失去意識，系統精靈會接管法術的控制。若是真的掛掉了，還有復活，杜克也是豁出去了，拼盡全力完成最後一個法術。
這對於一個真正法師學徒來說無疑是作大死，但對於杜克，僅僅是一次相對安全的衝擊。他就是要在眾目睽睽下完成這次升華，如果他連這都做得到，那麼以後他創造更多的奇蹟都會被認定為『正常』，減少系統這個特殊存在暴露的風險。
剛開始，玄妙的奧數符文在杜克精神海里一個個呼嘯而過。
很快，杜克在命令系統刻意將其減速下，杜克開始仔細比對這一個個鬼畫符似的符文的作用。
很難具體仔細形容【增智術】是怎麼運作的。非要一個恰當的比喻，那就是道具。比如人有了抓鈎，就可以攀爬上人手無法攀爬的峭壁。
【增智術】可以為法師添加一條額外的法術迴路在身上。然而杜克卻在用增智術帶來的完整魔法迴路，不停比對自己體內的可能成為魔法迴路的地方，利用魔法的力量改造自己的身體。
在普通情況下，根據艾澤拉斯普遍的魔法理論，這應該是使用更優秀的冥想法則，長期溝通元素界，利用奧術能量一點點浸入身體，改造身軀，才能開拓出新的魔法迴路。
現在，杜克正在做的，是極為冒險的躍進。
意識正在越發模糊，到底什麼時候會失去意識，杜克不知道。可是隨着體內最後一滴法力殘留都被搜刮乾淨，他感覺到自己的精神世界觸碰到一道膜。
那層膜的對面，有着細少卻源源不斷的精神力，同樣是他自己的力量，哪怕隔着一層膜都能隱約感受到。
驀地，膜被杜克衝破了！
「檢測到宿主的法力上限正在增加。」
沒有理會系統精靈的提示，杜克全部心神都集中在突破上。他絕對不肯放過那股無比美妙的體驗，仿佛有什麼好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在體內迸發了。
明明體內應該只流淌着血液與各種體液，很明顯，這是第三種東西——真正意義上由魔法迴路通過對外界能量吸收製造出來的魔力，而不是由自己生命能量轉化而成的單純法力。
即便這股魔力很淡很淡，如同撲面而至的輕霧，但這股力量好比在沙漠裡乾渴了好多天的旅人，哪怕最稀薄的水霧都能滋潤他的身體與心靈，成為他繼續前進下去的動力。
1級【增智術】完成！
不過，更被所有法師看重的，是杜克身體上隱隱閃爍着的奧術光輝。
這赫然是正式法師的標誌！
第0028章
大地法師
奧術防護罩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麥迪文解開了。
季節已然步入春末，可大家依然能夠看到杜克口中呼出的氣息，那是蘊含奧術力量的淡淡氣息。
正因為杜克還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大家才能看到有奧術氣息逸散出來。
很顯然，奧術的力量正在改造杜克的身體，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腳掌有着非常明顯的藍紫色奧術霞光。
有點突兀的晉升，也短暫地擾亂了杜克的五官感知，他側過頭去，雙眼微閉，似乎有點不適應大堂里無比明亮的魔法燈的光芒，但很快，他又睜開眼睛，直視過來。
依舊是那雙深邃的黑色眼眸，平靜得像無波古井裡的井水，杜克的臉上看不到進階的狂喜，同樣也看不到任何特殊的感情，沒有對剛才諸位法師詰責的憤怒，也沒有對別人輕視他的反擊。
仿佛晉升對於杜克來說只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的事情。
每一個人都有種錯覺，仿佛自己看到的不是一個剛剛擺脫苦逼學徒身份、晉升法師的法術界新人，而是看到了又一位不遜於麥迪文的法神如同冉冉升起的旭日一般，誕生在自己的面前。
杜克身上淡藍色的光輝，並不明亮，然而有那麼一瞬間，所有人都覺得輝煌的大堂上，所有魔法燈的光芒都相映失色。
杜克努力用雙手支撐着自己的身體站起來，動作慢得如同一抬鏽死的機關魔像構裝體。但幾秒後，他完全站了起來，傲然挺立在所有燈光聚焦的地方。
儘管他早已是全場的焦點，在這一刻，每一個人的眼瞳依舊進一步縮小聚焦。
突然，杜克一個踉蹌，向前跌了一步。哪怕他立刻站住了，偏生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卻讓一干人等下意識地退後兩步，仿佛杜克是某隻來自異世界的大魔王，又或者恢復了力量的遠古凶神。
「噗！」杜克很沒節操地失聲笑了：「怎麼？我一不小心就晉升了，有問題？」
一不小心就晉升了？
跟杜克相比，整個大堂里的魔法學徒簡直羞憤欲死。他們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是來自各個人類王國的精銳，他們當中好多出自魔法師世家，又或者是貴族之家，一句非富即貴可以很好地形容他們當中的大部分人。
原本，他們還想着，要如何跟杜克這個今年學徒試煉當中大出風頭的九等資質學徒一較高下，誰會想到，所有的競爭，在尚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杜克直接遠遠地把這些精英天才們拋到了後面。
打擊太大了。
貨比貨得扔！
人比人氣死人！
這一刻，除了極個別對自己還有相當自信的傢伙，全都羞憤地低下了頭。
而前不久還跟杜克一同出行的達尼爾和伊塔娜，齊齊驚愕到幾乎忘卻了呼吸。誰會想到，前不久還平齊的杜克，自己轉瞬間就要稱呼他為法師閣下？
即便是身為麥迪文親傳弟子的卡德加，都在這一刻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他似乎有點兒明白，為什麼自己的師傅會如此熱切地親自出面，想收杜克為弟子。
卡德加覺得自己的臉像火燒一樣，就在這時候，麥迪文輕輕用手搭住了弟子的肩膀，給予他一個溫和的鼓勵笑容。
然後麥迪文上前，手腕一翻，一個巴掌大小，由奧術能量凝聚而成的金邊獅子徽號出現在麥迪文手中。
麥迪文儒雅氣質的臉上儘是謙遜與溫和，他無比純淨的雙目直視杜克：「杜克·馬庫斯，我麥迪文——以大地的守護者、暴風王國宮廷大法師的身份，替我和我的好友兼主君萊恩國王陛下，誠心邀請你加入暴風城王家法術學院，以及暴風王國國立法師團。不知道你是否願意接受？」
一如一個戰爭狂魔作為頒獎嘉賓給一個諾貝爾和平獎得主頒獎一樣，這一幕，在杜克眼裡是無比怪異的。
明知道這是眼前站着的是無比狡詐陰險的燃燒軍團老大薩格拉斯控制的麥迪文，杜克卻如同玩火一樣與狼共舞。
當然，這也是最最驚險刺激的地方。
因為杜克十分清楚，薩格拉斯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杜克身上，充其量他只是一個有前途的小傢伙，小心謹慎的薩格拉斯頂多會順勢收拾他，而不會專門把心思放在他身上。
畢竟此時此刻，以保護世界為目的的提瑞斯法議會仍然健在，麥迪文的老媽艾格文同樣活蹦亂跳，在排除這些會影響他侵入艾澤拉斯大計的強大存在之前，薩格拉斯絕對不會失策地提前露出狐狸尾巴。
況且，熟悉遊戲進程的杜克很清楚，薩格拉斯同樣有着非常之多的弱點……
不過，在此時此刻此地，在系統精靈仔細掃描過，確認那個奧術徽章沒問題後，杜克一如一個菜鳥，以略帶激動的語氣昂然回答：
「我願意！」
於是，在這一刻，暴風城王家法術學院第二年輕的正式法師誕生了（第一年輕就是麥迪文這個變態，他成為正式法師是10歲）。
麥迪文輕輕把奧術徽記一推，徽記頓時烙印在杜克左手手臂外側上，一陣輕微的灼燒痛感過後，杜克手臂上出現了一個以金邊獅子頭為徽號的奧術徽記。
「歡迎你，馬庫斯大地法師閣下。」麥迪文如是說。
「大地法師？」
卡德加這時候主動上前解釋道：「初階法師只是方便普通人認知的籠統稱呼，實際上，在法師當中還是有很多細分的。比如最低級的正式法師就是大地法師，每一級同樣從一到九分為九等。往上則是天空法師、晨星法師、輝月法師、曦日法師，以及老師的……」
麥迪文微笑着補充道：「如果你有幸到我這個地步，你會知道的。」
杜克眨眨眼，以示知道。
這就跟遊戲裡有很大不同了，遊戲裡簡單地予以1到100級的等級劃分，根本無所謂稱號。穿越了，來到一個完整的艾澤拉斯世界，自然不可能有如此劃分了。
離開黑暗之門事件還有點時間，那麼自己至少要以曦日法師為目標努力了。
第0029章
老頭的賭注
場面是怪異的。
在一群衣着光鮮亮眼的人群包圍當中，一個穿着粗麻布衣的少年在王國至強法師麥迪文的手上接過了代表榮譽與地位的奧術徽章。
如此巨大的反差，看得那些貴族出身的魔法學徒們無比扎眼。很想眼不見為淨，偏偏在禮儀上，不容許他們低下頭。否則這不光是對杜克的蔑視，而且還是對頒發徽章的麥迪文的不敬。
這時候周圍響起了掌聲。不管是衷心祝福，還是羨慕妒忌恨到巴不得杜克下地獄，起碼掌聲是非常熱烈的。
「恭喜你！馬庫斯閣下！」
「恭喜，恭喜！」
恭維之聲不絕於耳。成為正式法師了，自然待遇也不同了，幾乎每一個人都是變臉似的堆起了笑臉。仿佛剛剛的詰問乃至於辱罵，都只不過是杜克的幻聽。
「杜克，你還年輕，大人的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糟糕，這些事，習慣就好。」麥迪文對杜克溫和地笑了笑，很自然地旁邊已經有機靈的侍從送上了盛滿了美酒的酒杯，原本這應該是慶祝王家法術學院首席學徒誕生的，現在拿來，規格差了點，時機就恰到好處。
當杜克機械式的拿起酒杯時，麥迪文主動跟杜克碰了碰杯子，然後把自己的酒一飲而盡。
作為一個前輩，作為一個德高望重的宮廷大法師，麥迪文對杜克的賞識盡然落到了周遭所有人的眼裡。這幾乎是凡人可望而不可及的榮耀了。
「諸位先生們，女士們，我還有很多事，先失陪了。」說罷，麥迪文就這樣瀟灑地飄然離去。
作為一個深得國王器重的宮廷大法師，此時此刻的麥迪文依然很好地履行着他輔助國王的職責。在杜克已知的時間線上，這時候的麥迪文也是他最為活躍與忙碌的時候。
就是不知道，剛才的麥迪文到底是薩格拉斯，還是麥迪文自身的意志，又或者是被薩格拉斯精神暗示下的麥迪文的意志。畢竟一體雙魂什麼的，是最為複雜的。
不過，這算不算是『裝完逼就跑，好刺激！』？